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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此生仗剑任疏狂|作者:艾斯_德赛|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6-30 06:17:39|下载:此生仗剑任疏狂TXT下载
  因为我想知道,他们要杀的,究竟是我,还是你。"季独酌话音冷,"现在知道了,是我。不过我很好奇,风雅颂向与汉江三会没什麽来往。安陆要杀,也是该杀你。为什麽他选择的对象是我"

  "风雅颂内部出了叛徒。"

  "对。"季独酌点点头,"不是风雅颂的叛徒帮助安陆消灭敌人,而是安陆被风雅颂的叛徒收买了。收买他的人......"季楼主冷笑声,"敢针对我,看来在风雅颂内部身份不低麽。"

  江鄂沈吟了阵,觉得抓不住什麽头绪,便放弃了。然而心上又想起另外件事:"对了,如果他们要杀的人其事是我,你那辣椒粉的机关不就没用了"

  季独酌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惊道:"唉呀,你这提醒我才想起来呀真是太危险了。"

  江鄂眼皮垂,满脸的不屑。鬼才相信这个妖孽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他这番做作,多半只是不想讲出来而已。他既不想讲,也由他吧。江鄂又叹了口气,发觉自从遇到这个妖孽,自己的忍耐力和叹气的频率都成直线不断上长。

  也是季独酌的运气好。他和江鄂在雪里边说边走了才小会儿,就寻到个小山洞。待进了山洞,才注意到不过是二丈见方的个小洞。幸好这山洞虽然小,位置却在背风坡,洞里面没有刮进半点雪。

  季独酌在山洞里站定,立即爆发出连串嘿嘿嘿的滛笑。

  江鄂被他笑的毛骨悚然,随口问了句:"你笑什麽呢"

  季独酌伸出根手指在江鄂面前晃了晃:"我笑安陆大叔还是不够聪明。"

  听到他这句话,江鄂只觉股冷意顺著自己脊梁往上爬。

  果然,季独酌双手摊,继续说:"你看,这四周积雪片,而这个山洞只有两丈见方,又没有退路,如果是我的话......"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鄂的只手已经狠狠的按住他的嘴,咬牙切齿的控诉:"季楼主您的乌鸦嘴还是省省吧......我还想多活两天。"

  季独酌眼珠滴溜溜转,权衡利弊,才不甘不愿的把後面的话吞下去。虽然其实他还是很期待能挑战下自己脑海中瞬间成形的"山洞三步连环杀招"。

  随便吃了些干粮,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困意渐渐涌上来。

  为了防止生火引来追踪的人员,他二人只好忍著冷意,缩紧墙角。江鄂知道季独酌身上的伤重,就把他抱在腿上,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外衣,裹进怀里。

  季独酌的面颊贴在江鄂胸口,听著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心中不禁阵恍惚。这个小小的山洞,恍然间成了全部天地。

  他把头抬,轻声唤他:"江鄂......"

  "嗯"

  "说实话,我现在觉得很幸福,幸福到立刻死了也值得。"

  江鄂在他的头上乱揉了把:"你要是死了,我正好回我的汉江会,把我家二少爷追到手。"

  季独酌脸小媳妇样的擦擦眼泪:"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江鄂啊江鄂,难为我为你肝肠寸断,身首异处,你你你,你怎舍得......"

  正哭诉著,却被江鄂捏住下巴,被迫抬起眼对著他。这个男人的眼光如黑夜样深沈。他说:"季独酌,你若敢死了。你看我舍不舍得忘了你再找十七八个。"

  季小楼主显然没被任何人如此粗暴的对待过,他鼻子酸,几乎是下意识的,避开了江鄂的眼神。

  江鄂的把他重新搂回怀里,指尖顺著下巴摸到他的脸上,轻轻抚著他的面颊:"不要让我失去你,我没有能力再承受次重要的人死在我面前的打击了。"

  半晌,季独酌才"哦"了声。"我答应你。"他这句应的很小声,若有若无,但足够江鄂听清楚了。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三章2

  江鄂迷迷糊糊的睡了阵子,大抵不过个时辰左右,胸口的檀中岤突然阵火辣辣的疼,人便疼醒了。

  季独酌向来浅眠,他这醒,季独酌自然也醒了。蓦睁开眼,就见江鄂头偏,呕出口血来。

  "你这是......"

  江鄂擦擦嘴角的血,摇头道:"不碍事,是淤血。"他虽这样说,当季独酌发现他双手的温度比平日冷了很多。

  季独酌生来脉弱,不能习武,幼时没少受人齿冷,他当时只怀了个心思──总有处我要让你们自叹弗如,於是心扑在奇门遁甲之术上,果然小有所成。所以这些年来,他并没有因为自己不能习武有过半分懊悔,唯独这次,他恨不得自己有身盖世神功:"......我若有武功就好了,即使不能保护你,至少也可以帮你疗伤......"

  江鄂压下胸口的不适,学著他从前的口吻说:"打打杀杀是粗人干的活,您堂堂风雅颂之主实在不适合。"

  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胸口的无力感却只有更胜。人这辈子,纵是是花去再多的努力,也不可能事事如意。便如当年那白衣恶魔,武功机变无不是人中皎皎,心智偏偏脆弱到随时可能崩溃。

  他心里想著这些,不料江鄂又是脸色变。才要开口询问出了什麽事情,那人手紧紧抱住他,手捂住了他的嘴。

  天地间刹时片死寂。

  雪地上传来微弱的走路声。沙沙,沙沙,似乎可以看到来人的脚陷进雪里,然後抽出来,迈开步子,再次陷进厚厚的积雪里。

  他们的行踪马上就会暴露

  季独酌和江鄂对望眼,後者把唇贴在前者的耳朵边,悄声说:"我去引开他们。"

  "你不能去"半分也没思考,季独酌立刻否决。若是平日江鄂要去,他绝不阻拦,因为他相信江鄂的实力,如今他连番咳血,去了无异於送死

  眼见季独酌坚定的眼神,江鄂微微笑,伏下身子吻他冰凉的嘴唇。身下那人第次别过头拒绝他的亲吻,他并不著恼,手指连点,封了他几处岤道。

  季独酌大骇,张了张口,却发不出点声音,才知道这人居然连自己哑岤起封了。他用愤怒的目光直直的看著江鄂,江鄂笑了笑,将舌在他口腔里舔了圈,才不舍的离开,温柔的说:"乖,等我回来。"

  江鄂说著,刚要起身,却发现衣上紧,原来季独酌的手指勾住了自己的衣角。他岤位被封,理当动也不能动,却凭著自身的意志弯了手指勾住江鄂的衣角。

  江鄂心头酸,掰开他的手指,又脱下自己的外衣为他盖好,低声说:"我定会回来的。"这才转身走出洞外。

  时间,似急似缓的流逝。

  洞外雪层融化,嘀嗒嗒的落在岩石上,冰融成水,水冻成冰。

  季独酌只能仰头看著狰狞的岩壁,只觉眼角有冰冷的泪水顺著面颊滑了下来。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三章3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再次响起脚步声。

  那人走到他身边,把他抱在怀里,为他拍开岤道。整个过程里,季独酌都是木然的。那人便摩挲着他的脸,笑他:"见到我傻了"

  季独酌傻傻的看着他熟悉的眉眼,那笑里含着点点情意。他打了冷战,猛地,双臂环住那人的脖子,像头受伤的兽,用尽平生的气力大声嘶喊:"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我会保护你的"

  江鄂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后背,感觉到自己肩头的衣服渐渐被泪打湿了。

  哭声逐渐转为抽噎。季独酌突觉眼前暗,根长长的舌头舔上他的脸,紧接着两颗毛茸茸的大头蹭了过来。

  他微愣,江鄂笑着说:"那脚步哪里是追兵,是你家养的这两头大猫追着你跑出来了。"

  似乎听懂了江鄂的话,两头老虎围拢过来,更加献媚的蹭着季独酌。

  季小楼主脸色黑,突然有被狠狠摆了道的感觉。就为了这两头畜牲,他们就演了出生离死别,难为他还哭的撕心裂肺。越想越觉得面上无光,季独酌咳嗽声,别过脸去。

  难得见他尴尬的样子,江鄂心情大好,伏身又在他额头亲了亲。自然被季独酌手推开,没好气地骂道:"给少爷滚。"

  冬天里,天亮的晚。后半夜有了这两头畜牲相伴,自然比之前舒服了很多。两头老虎首尾相接趴成个圈,江鄂抱了季独酌躺在圈内。头枕着老虎后爪,双腿插进老虎肚子下面,毛茸茸暖烘烘。只有点不好,那两头老虎见到主人,心情高兴,肚子里发出骨碌碌的献媚声,季独酌好不容易睡熟,结果头老虎半夜翻身,又被它软绵绵的爪子拍醒。

  季小楼主按住自己额头跳出来的青筋,骂了声:"死猫"

  这觉又睡了两个多时辰,眼瞅着外面天光大亮,季独酌才不依不舍的爬起身。吸口雪后凉爽干净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后半夜睡的好,江鄂觉得胸口的疼减轻了很多,又被季独酌压了服了颗伤药。两个人就着雪简单的洗漱了下,啃了点干粮。知道此的确不宜久留,江鄂便抱了季独酌骑上头老虎,两人两虎路狂奔下山去也。

  后来安陆追着江鄂的脚印找了过来,发现脚印居然凭空消失了,茫茫的雪原里只有各种野兽在雪中找食留下的足迹,他便知道季独酌肯定没死。心中赞了声季独酌过有过人之处,随即冷笑之。

  "杜鹃血无法可解,遇茶则凝,遇酒则沸。季楼主,我到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有金刚不死之身"

  他手挥,吩咐手下联络风雅颂叛变的众人。

  季独酌,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被人斩成了百块,也绝不许只拿九十九块碎肉来见他。

  自己身上的毒,季独酌其实早有计较。既然燕山贝家的回天丹能保他三月之命,那么如果能拿到回天丹的配方,说不定可以找出克制杜鹃血的方法。

  他有了这个打算,索性吆喝着两头老虎向北行去。

  走了天,入夜时终于在荒山野岭里见到间客栈。季独酌眼睛亮,想到这日啃得那些冷硬馒头,只觉客栈里飘出的尽是些鱼翅熊掌的香味儿。江鄂眼就从他那张假装正常的脸上看出他的心思,于是无奈的打发两头老虎找个隐秘的地方休息,他独自带着季独酌进了客栈。

  柱香供四福神,两扇门迎八方客。

  季独酌砸下银锭子,砸的客栈老板脸笑的跟花儿样,立刻叫小二招呼他们两位进了二楼的上房。这客栈虽然偏僻,房间内的布置到不错。水杨柳的桌椅,官窑青花的瓷器,墙上还特别附庸风雅的挂上了几幅水墨山水和张瑶琴。

  向来奢侈的季独酌见这摆设,立刻通体舒泰,人往床上倒,便再不肯起来了。

  江鄂知道他身体不好,也不吵他,小心翼翼的为他关上门,自顾自的去打劫老板的厨房。

  嚯果然好地方

  拇指大的黄澄澄白果,指甲大的白嫩嫩江瑶柱,活鱼鲜肉应俱全,还有些鲜甜的玫瑰酱桂花酱。

  于是又是银子大把砸下去。

  白果剥了那层有毒的果皮,用油闷了,再加了盐爆炒。鸡蛋只取蛋清,和上江瑶柱上锅猛蒸。豆腐劈开,里面填上腊肉沫,用高汤炖。羊肉海米白菜配碗米熬成咸粥。小点心是用玫瑰酱蒸的甜糕。

  菜不多,却精致。

  热腾腾的端上来,季独酌闻到味道,整个人就精神了。个骨碌爬起来,坐到桌前,揭开酒葫芦盖,吃几口菜,闻下浓香的酒味。忽觉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江鄂不知道他所中的毒不能饮酒,只当他打算解酒,也没为他劝酒。低眉慈眉,笑盈盈的看着他品菜。

  这个人呀,分明是风雅惯了,连握住筷子都只肯捏住筷子四分之处,然后,手指挑,巧巧的把菜夹到面前来。

  普普通通个动作,他做来,分外好看。

  两个人说了些话,用了些菜,人已七分饱。突然听到楼下人声鼎沸,乱成团。江鄂眉头皱,放下手中筷子,走到门前,拉开门看了眼。

  季独酌把最后枚白果送到嘴里,懒洋洋的问了句:"怎么了"

  江鄂关上门,坐回桌前:"我知道季楼主你机变百出。"

  季独酌明白他的意思,问道:"来了多少人"

  江鄂伸出四根手指。

  "四个"

  "至少四百。"

  "哦,"季独酌应了声,苦笑道:"两个对四百个,我们以当百吧。"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三章4

  这混账居然还有心情说笑

  深知他个性的江鄂腹诽了句。却也估计到,季妖孽能说出这种话,多半已有了退敌之策。

  果然。

  季独酌伸出指在桌子上轻轻点。

  "江大侠,你知道什么叫做胸中自有百万兵么"

  江鄂看了他点在桌上的手指眼:"季楼主诸鬼辟易,我且静观您如何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季独酌微微笑。

  "安陆今年五十有,他已经过了闯荡的年纪,所以万事,他只会求个稳字。"

  江鄂稍沉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心头也有几分跃跃欲试。暗骂了自己句真是被这个妖怪带坏了,这种九死生的危机关头,居然起了玩心。嘴上还是说道:"这场戏你个人演多半不够真,记得给我留个角色。"

  拂下身上路奔波的尘土,正好衣冠,虽只是件棉袍,却半分不掩他身上出尘的气质。

  季独酌哈哈哈的大笑声,推开房门,顺着楼梯阶的阶的走下楼去。

  脚步稳健,举手投足间霸气浑然天成。

  "安会长,别来无恙。"

  安陆见他果然没死,心下沉,面子上也装出派热络的模样。

  "不过是两日没见,没想到季楼主还是风光如昔。"

  他说着,手下众人手持兵器层层围住季独酌。

  季独酌眉梢挑,媚态横生的眼在众人面上扫而过,伸手在其中人腰间抽出长剑弹了弹,只听剑声清脆,显然是难得的利器。

  他笑了笑,把那柄剑重新插回那人的剑鞘,眸子转,斜睨着安陆,笑道:"没办法,谁让我是不死不坏的金刚之身呢"

  原以为他中了那几只毒箭,纵使不死,多半也已动弹不得。而如今看到这个谈笑自若的季独酌,安陆不禁生疑。

  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些药物,吃过之后就可以百毒不侵,莫非季独酌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

  安陆心下迟疑,便从桌子上取了酒壶,满满的斟了杯送到季独酌面前:"今日能再得见楼主绝代风采,安陆实在是三生有幸,不知可否请楼主饮了这杯"

  季独酌笑,从安陆手中接过那杯酒。

  安陆以为他果真要喝,不想他竟抬手,轻描淡写的将那杯酒泼在地上:"你我是敌非友,这杯,不当饮"

  瞬间。

  唰唰唰,周围响起拔剑的声音。

  季独酌意态慵懒,似笑而非笑,吟道:"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有酒不饮奈明何"他手伸,从安陆的手里抽出酒壶,嘴对着壶嘴猛地灌了口,"好酒"清冽冽的酒水顺着他嘴角流了几滴下来,本来是极为不雅的举动,但他做来,却是三分洒脱,七分张狂。

  左手挥,推开围在他身前的众人,向柜台走去。季独酌仰起头,用嘴去接壶里的酒,他对酒狂笑,酒助狂性,顺手抽掌柜记帐的毛笔,走到雪白的墙壁旁。

  行云流水,银钩铁划。只见他笔走游龙,在墙上写了李白的侠客行的头八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笔画间风骨奇绝,字里行间,透出股峥嵘的杀气。尤其是那"十步杀人,千里不留行"二句,竟好像埋伏着千军万马样。

  季独酌喝干了最后滴酒,脸颊上透出种淡淡的媚红。他随手将酒壶扔,对早已吓软了双腿缩在墙角的店老板说:"怕什么我这副字字抵千金,回头招人拓了下来,去风雅颂找聂平仲,他自然会换了钱给你。"

  听到"风雅颂"的金字招牌,老板眼睛亮,知道自己这回赚大了,这才破涕为笑。

  季独酌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向安陆挥挥手:"本楼主困了,上楼睡个觉。你要再想喝酒,就找江鄂陪你吧。"

  说着,打了个哈欠,人便往楼上走。

  安陆的手下凑过来,问了句:"杀么"

  安陆微沉吟,他看着季独酌写的这几行字,只觉字中杀气重的让人心寒。心中犯疑,低声吩咐道:"再等等看。"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三章5

  正说着,江鄂已抱了只酒坛走下楼来。

  他并不和季独酌样走到人群中,而是在楼梯上随意坐下,砰的,将冷剑水精插进楼梯里。他人倚在剑旁,单掌拍开酒坛的泥封,捧着酒坛子灌了口,才用袖子擦去嘴角的水痕,冷笑道:"难得今日冷月如霜,不知哪位英雄愿陪江鄂醉"

  众人不知他为季独酌驱毒耗费了十年功力,眼见两日前折柳亭战,他人力战百人,仍旧能护了季独酌平安离开,此番见他邀酒,豪气更胜当日,不禁人人自危。

  眼见无人上前,江鄂的眼皮轻轻抬起,在众人身上扫了圈,眼光落处,每个人皆是心惊肉跳。他不由得哈哈大笑,捧了酒坛痛饮起来。

  安陆见自己带领的四百人尽皆有了胆怯之意,眉头皱。这季独酌饮了酒便上楼,真的是没有中毒么还是他明明中毒了,却故意饮酒来迷惑自己

  心下暗自计较了番,安陆正要命令众人强行上楼,忽听楼上传来阵铮铮铮的琴声。

  那琴拨的急,听着调儿分明该是缱绻悱恻的古曲上邪,但羽徽宫角之间,却半分缠绵也无,相反,琴声中隐隐藏着马蹄呼啸,片金戈之气。

  琴弦转了几回,只听季独酌高声唱到:"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衰绝"这首上邪,原本是个女子对着爱人誓言的歌曲,所以曲中本是充满了豆蔻年华少女的思慕,似甜蜜又似叹惋。只是这风雅颂之主唱起来,自有种笑看江山变幻的势在必得。

  安陆纵横江湖数十年,大大小小的苦难不知经过多少,自问,却也唱不出这种气势。

  江鄂饮了口酒,指敲长剑,他低沉的嗓音随着剑声琴音同起:"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衰绝......山无棱,江水为竭......"他唱的又与季独酌不同,调子取的低,浅吟低唱中片求而不得的凄茫。

  安陆听到他的歌声,突然想到少年时,他也曾有过真心爱慕的女子。三月阳春,他们也曾对月小酌,簪花吟诗,只是他为了自己的事业,把那个心爱的女子送给了自己的仇人。

  他听着,慢慢的,心头疼痛欲裂。

  上邪的曲子反复唱了几回,季独酌的声音越拔越高,逐渐压过江鄂的低吟。那琴音里的征战之声也越发肃杀。

  突然

  琴音里的杀气大胜,铮的声,宫弦崩断。

  众人心头震,只觉得四周刹时死寂。安陆惊,几乎就是下意识的喊道:"不好有埋伏众人撤退"

  眼见四百多人瞬间作鸟兽散。江鄂坐在空荡荡的楼梯上,捧着坛子又喝了口酒,呼了口气出来。这才觉得汗湿重衫。

  他擦擦额头的冷汗,叹道:季楼主,你这招空城计可真是险中又险啊。江鄂心知这空城计只能暂时吓敌,安陆不是傻子,很快就会发现上当。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趁这此机会骑老虎逃跑才是正途。他拿定主意,提起冷水精,走回房间。

  自琴弦崩断之后,季独酌的房间直半点声音也没有。江鄂微有不祥之感,推开门定睛看,顿时愣在当场。

  琴横在地上,季独酌趴在琴上动不动,身边是大滩呕出的鲜血。

  江鄂呆呆地看了阵,忽然猛扑到他面前,把抱起他。他脉象极为微弱,面色酱红,身体滚烫,嘴角片血迹,连棉衣都被血染红了。

  江鄂不知他是因那壶酒毒气反噬,更不知方才他奏琴而歌时,究竟是靠了什么样的毅力支持下来的。悲伤,自责,愤怒,爱怜......种种情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果可以他真想把季独酌抱在怀里狠狠的哭场。但想到他们身处险境,半点马虎不得,江鄂强压下心头的酸楚,喂了季独酌粒丹药,将他裹好抱进怀里,再不敢停留,直接向客栈外跑去。

  安陆等人逃出里外,脚步逐渐放慢了。安陆心头震,突然有如醍醐灌顶样醒悟。风雅颂三位长老各自外出,剩下众人部已是沦为阶下囚,部分跟着自己造反,部分还远在渭水旧址,季独酌根本不可能有援兵

  他想到了这点,不禁勃然大怒:"季独酌,你竟然用空城计骗我有朝日你落在我手中,我定叫你生死不能"

  于是废话句:,这两只最近跟吃了猪血豆腐似的,都快吐出个血库了。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三章6

  江鄂抱著季独酌才刚迈出客栈大门,就再次被包围了。他眉头皱,暗恨自己动作太慢,居然把季独酌拼死赢来的机会错过了。

  安陆骑在马上,注意到江鄂怀中的季独酌,冷冷笑──季独酌果然中毒了。想到自己居然被他副字只曲吓的仓皇逃跑,自觉平生耻辱莫过於此,立时恨意大起。

  他居高临下的看著江鄂,冷冷说道:"看在汉江会江楼月会长的面子上,你若老实交出季独酌,今日便放命。"

  江鄂心知今日此劫多半是躲不过了,便冷笑道:"好啊,只要你踏能著江鄂的尸体过去。"说著,伏身在季独酌额上闻,轻声言道,"等到了地府,我们两个索性开个书局,把安陆会长被我们吓的屁滚尿流的精彩对地府的小鬼讲上讲好了,说不定连阎王也会喜欢你讲的故事呢。"

  他这几句说的极轻极缓极温柔,言辞里却带出了季独酌样的玩世不恭,句句刺向安陆的痛脚。安陆在江湖上也算有些辈分的人,被他如此讥讽,面上立刻阵青阵黑。他心中暗下决心,除掉季独酌之後,就算汉江会要怪责,也必定手刃江鄂此人。

  安陆冷笑声,向众人说道:"既然江大侠有了血溅三尺的觉悟,不知哪个人愿意送他程"

  众人互看了眼,却谁都没有动弹。对他们来说,可怕的不是季独酌,而是江鄂。纵然季独酌中毒濒死,但那日江鄂宛如战神的模样还直是笼罩在他们心头的阴影。

  眼见众敌人脸上大都带有胆怯之色,江鄂忍不住放声大笑:"原来这些贪生怕死之徒就是响当当的汉阴会当年花蕊夫人有句诗写的实在符合今日之景──二十万人齐解甲,更无个是男儿"

  安陆身边有名叫万无双的心腹,听江鄂这句骂得太过狠毒,心中不忿。於是站了出来,向安陆拱手:"无双愿为会长拿下此人。"说罢,掌向江鄂劈来。

  季独酌中毒太深,而自己又有内伤在身,面对数百对手,江鄂情知今天难逃死,所以才出口无状,试图激怒安陆等人,求个速死。

  谁知那万无双虽然强出头,但毕竟心里忌惮江鄂之间的神猛,那掌只用了三成力。江鄂抱著死志,抬手同他对了掌,只觉心头有如火煎,之前檀中岤的旧伤发作,喉咙甜,哇的呕出血来。

  这口血呕出,江鄂脚下个趔趄,跌坐在地,忽然之间,眼前事物都恍惚了,他只有个意识,那就是狠狠地抱住季独酌,狠狠的抱牢季独酌。这个人太过自负也太过嘴硬。不狠狠地看牢他,他定会寂寞的。

  万无双同江鄂对了掌,立刻发现了异常,他掉头向安陆报告:"会长,这江鄂体内真气大乱,好像受了很重的内伤。"

  言方毕,众人皆惊。他们数百人众,居然被两个重伤的人吓破了胆

  安陆大笑声,将自己的睚眦宝刀递到万无双手中:"既然如此,你便把这两个家夥的头砍下来吧。"

  万无双领了宝刀,步步向他二人走去。

  江鄂用力动了动身体,又呕出口血,他把自己的身体覆盖在季独酌的身体上,带血的嘴唇颤微微的凑过去吻季独酌的嘴唇。

  冥冥中,似乎又见三年前那个雪夜,那人青衣如花,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抚开自己面上的雪。

  江鄂心中酸,用带血的手抚开季独酌贴在眼角的发,嘴角在他唇边低声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念著,念著,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那刀却始终没有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嗤"的声响,江鄂震,重新睁开眼,只见枚石子穿透万无双的心口,溅起片血花。

  万无双睁大了自己惊恐的双眼,却只能无助的摔倒在地。

  众人顿时大骇。

  只见名三十岁上下的男子缓步走进人群,径直走到江鄂和季独酌面前。他相貌平凡,衣服普通,五官上也尽是和气。

  安陆不认识他,但是江鄂却认识他。

  这名男子出手如电,急点了江鄂的五处大岤,封住他乱作团的真气,又将手指放在季独酌鼻下探了探呼吸,这才回转身,恭恭敬敬礼仪周全的向安陆抱拳:"风雅颂季独酌手下雅长老聂平仲,见过安会长。"

  见识过他记飞蝗石轻易取人性命,众人心中各自打起算盘。人群中更有些风雅颂的叛党见到这和和气气的雅长老,立时就矮了气势。

  眼见风雅颂众人露出退却之意,而雅长老又生了幅受气相,汉阴会内部有人冷笑声。这人在汉阴会排名不低,此时更是二话不说,拔出长剑,招花香浮动便向聂平仲刺去。

  聂平仲见过了礼,这时又重新矮下身子,为季独酌把脉。身後那人剑刺来,他似乎并没发觉,只是等那剑刺到他後心,他的手才微抬。

  江鄂还不及细看,瞬间,只见骨碌碌颗人头已落在地上,而聂平仲仍然旁若无人的把手放回季独酌的手腕上。

  此时此刻,江鄂才第次明白风雅颂三长老是个什麽样的存在。

  顷刻之间,连折两名部下,安陆脸色变。他大喝声:"我们有四百人,他们只有个人,我们难道要怕麽"说著,便催马上前。

  聂平仲慢慢的转过头,伸出根手指摇了摇:"安会长错了。"

  自安陆身後也传来声叹惋:"安会长确实错了。"那人声音到处,条青色的鞭子甩开,快稳准,只听丁丁当当的串催响,鞭子上的铃铛连点众人的环跳岤,动作混然天成,四百多人竟无人幸免,统统摔倒在地。

  安陆大骇。

  聂平仲的功夫已经够高,此人的功夫更加深不可测。

  转头望去,那人不过十六七的少年,骑了匹白马,鞭子上的铃铛竟然是串青色的贝壳。几乎在同时,他和江鄂同叫出:"燕山贝家"

  燕山贝家,对於整个江湖来说,是神般高不可测的家族。

  少年微颔首,打马走到季独酌身边,跳下马来,唤了声:"七表少爷。"他见面色酱红,没半点反应,於是跪下身来,在他胸口拍了掌。

  这掌拍出,季独酌嘴角溢出丝黑血,脸上的黑红之色慢慢转淡,人便醒了。

  少年的脸上露出对可爱的酒窝,凑到季独酌面前笑著说:"七表少爷,家主派小奴来看你,你还记得小奴不"

  季独酌虚弱的笑,轻声说:"自然记得,你是七岁那年,跟我抢了块莲子糕的小奴儿。"

  "哼就知道楼主你从来不记点有用的东西"

  不远处,传来道苍老的骂声。

  江鄂扭头去看,只见老刀骑了马,不紧不慢的踱过来。

  老刀的身後,跟著的是风雅颂那两头爱撒娇的老虎。

  季独酌听到老刀的声音,回眼望向小奴腰间青色的贝壳,心中便明白了几分。青色在燕山贝家地位并不高,般主要被派作信使。他心中喜,知道自己筹划多年的事情终於要成功了。

  风雅颂雅颂二长老,燕山贝家下仆,两头凶猛的老虎。

  安陆心头冷,知道自己招既错,已满盘皆输。他性子向来倔强,冷声骂道:"原来燕山贝家也要插手我们的私人恩怨麽"

  小奴儿跳著转过身,看了看四周被他点了岤道的人,摊开双手道:"我们家主这几年不喜欢参与江湖上的事,所以你和风雅颂的恩怨呢,我们也不会管。只是家主有些话要我带给七表少爷,等我把话传好了,你要怎麽做,我都懒得理。"

  "哪怕我杀了季独酌"

  小奴额头偏,笑嘻嘻的说:"这次家主说了,风雅颂的主人如果自保能力也没有,那麽趁早换人才是上上选。"

  听到他的话,江鄂怔。都说燕山贝家冷面无情才逼的那白衣恶魔洗劫江湖,他以前只当江湖人故意夸大,这次见识过,才彻底信了。

  江鄂眉头皱,说道:"话虽如此,只是如果此次放过了安陆,将来必成後患。"

  小奴目光滴溜溜的转来,上下打量了遍江鄂,笑著问:"别人家的死活,与我们的家主有什麽相关"

  江鄂被他反问的语塞,才要再说些什麽,老刀便上前阻止了他:"今日的形式,传出去别人只会说风雅颂恃强凌弱。老楼主辛辛苦苦的打下的名声,可不能被外人如此轻易败坏。"

  小奴儿点点头,自腰间抽出了鞭子,手腕转,叮叮当当阵脆响,顷刻间解了众人的岤:"汉阴会的走吧,风雅颂的留下。"

  安陆拍掉自己身上的土,冷哼声:"季楼主,今日暂别。"说著,拾起自己的睚眦刀,掉转马头离开。

  眼见汉阴会的众人走的走散的散,风雅颂的叛党跪在地上吓得四肢都软了。季独酌望著他们,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你们愿意走的,也走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明白再待也没什麽意思,这才站起来。方才跪倒了片的风雅颂人众,竟无人留下。

  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个意思吧。

  季独酌长叹声。

  逐渐远去的人群中,忽然有个人跑了回来。

  那人扑通声,跪倒在地。他额头贴在地上,大声说道:"楼主平日待我们不薄,我们本不该背叛您。但,父亲犯下的罪必定要报应的儿子身上楼主,请您务必记得──父债子偿"

  听到他的话,季独酌惊。那日在古铜的日记里,也曾看到"父债子偿"四字。他知道此间必定另有隐情,於是挣扎著起身,要上前细问,然而那人身子歪,软倒在地了。

  老刀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摇头道:"死了。"

  第十四章. 谁家兴废谁成败 1

  客栈老板今日就像做了个梦,先是噩梦,然后又变成了美梦。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风雅颂聂长老就站在他眼前,老板满心仰慕,发现这位名人长的并不是传说中的三头六臂,甚至连可以说点特色都没有。

  或者,没有特色的长相,才是人上人的长相

  只是,当他领着聂长老走到季独酌所提的那幅字前时,这位人上人露出快哭出来的表情。

  老板咂咂嘴,果然人上人是深不可测。就像之前见到的那个病弱公子,居然是风雅颂的主人......

  怀着对名人的尊敬,客栈老板忍不住小小的八卦了下:不知道金光闪闪的风雅颂主人是不是也像普通人样上厕所蹲大号

  完全不知被人八卦了去的季独酌此刻正躺在床上,任小奴儿把他剥光看光豆腐吃光。

  他看看自己已经赤裸的上身,再看看即将完全赤裸的下半身,哀叹声:"小奴,再这样下去,我的贞操会不保......啊"

  话还没说完,根银针已经封了他的极泉岤,针扎的极快,季独酌疼的哀叫了声。

  小奴儿每只手里都捏着十根针,二十根银针在季独酌眼前晃来晃去,他撇着嘴角,脸不情愿:"七表少爷,麻烦您安静会儿。"

  "不安静的话,你会封我哑岤么"

  "啊"小奴儿微愣,"为什么封你哑岤逼毒又不哑岤。"

  季独酌被他问得沉默了下,转过头,对着床内默默流泪......家主,您真不是故意的么派这么个本正经的仆人来,调戏起来都没成就感。

  身后传来小奴儿还在克尽职守的解释:"家主说了,杜鹃血无法可解,就算是回天丹也没有用。但家主派了小奴来,小奴总要替七表少爷解了这个毒。"

  "哦。"季独酌无力的应了句。

  "小奴我想,但凡天下的毒药,若要至人死命,总要是有定剂量的。这杜鹃血虽然毒,若帮七表少爷渡半毒出来,应该就没生命危险了。"

  你可以不用解释那么详细,我对医药没兴趣......季独酌继续流泪:"小奴,拜托下次不用叫我七表少爷'了,听起来实在太拗口了。"

  "啊"小奴又是愣,"那叫什么季表少爷独酌表少爷"

  季独酌的悲伤逆流成河:"算了,随便你吧......"

  指如点星。

  燕山贝家家传武学名叫大抟杯手,是门指力的学门,求的是运力如山,出指如电。此刻把这门武学用在疗伤上,小奴儿手指翻飞,无数银针顺着血流的顺序刺入季独酌的七经八脉。

  小奴将季独酌拉起身,双手同他双手对上掌,道了句:"七表少爷,有点疼,麻烦忍着点。"

  岂止是有点疼

  季独酌疼的都快哭了。他天生脉弱,此刻更是只觉得道火辣辣的热力顺着自己手心直烧入心口,瞬间,四肢都像掉进油锅里煎了起来。

  疼,疼的入了骨髓,好像硬生生把人剁碎了,再揉成团。如果非要忍受这种疼,他反倒宁愿三个月后命归西。

  心里有了抵触,小奴儿的内力不顺,没办法带动他血脉的流动。但此时他已发功,如果半载停下,毒气反噬,只会立刻取了季独酌的性命。深知这点的小奴儿暗咬牙,更用力的催动内力,强硬的冲破季独酌体内的阻碍。

  世风流的季独酌终于很没形象的叫了出来:"救命啊啊啊......"

  听到这声喊叫的江鄂心头惊,推开房门冲了进来,正要询问出了什么事,却只见小奴儿大喝声,同时,季独酌身上那些银针被内力冲,便如散花样向四周刺来。

  江鄂招铁板桥逼开迎面而来的根针,牙齿咬住侧飞来的根。只听嗒嗒嗒嗒数声,那些银针悉数刺入四周的墙上。

  而在此时,季独酌赤裸的双肩颤,呕出口黑血,人便昏倒在床上了。

  江鄂吐掉嘴里的那根银针,走上前去,用被单裹着季独酌,抬眼见,看到小奴儿的右手蒙了层紫气。

  "这是......"

  小奴儿放下袖子,遮着自己的手,向他解释:"没什么,是我把七表少爷身上的毒转了半到我身上。"

  江鄂疑惑的打量着季独酌,问道:"这样便可以了么"

  小奴儿摇摇头:"转掉半毒后,虽不至死,但从余毒仍在,此后茶酒仍然都要戒。"

  "若要让他戒酒,恐怕有点难......"江鄂苦涩笑,掉转头仔细的盯着小奴儿,"我对茶酒都没执念,把他身上那半毒转到我身上来吧。"

  此生仗剑任疏狂.第十四章2

  "你"小奴上下打量了番江鄂,然後摇摇头,"若是别人,这个办法到不是行不通,只是......七表少爷天生脉弱,我强渡了半毒过来已是极限,若是再想把另半逼出来,只怕他先会经脉尽断血管爆裂而死。"他说著,人从床上跳下来,手在空中挥,数十枚插入墙里的银针刹那间回到他指尖。他套出个红布包,把银针收好,这才又说,"我曾听我家主人说起过,七表少爷生下来不久,老楼主发现他不能习武,本想直接溺死了他,是老刀抱著七表少爷在雪地里跪了两天两夜,老楼主同意才留下了七表少爷。"

  听到他的话,江鄂微微愣:"啊不是因为季独酌气跑了先生,老刀才抱著他求情麽"

  小奴儿睁大了眼睛,奇怪的看著江鄂:"你是从哪里听到这种玩笑话的七表少爷小时候可是出名的老实。我家主人说,如果不是被硬逼上了楼主的位置,估计七表少爷还是任人揉遍搓圆的个性呢。"

  江鄂心头大震,低下头来看著季独酌的侧脸。原来,那日在剑库里,他竟不是在骗他......

  这个人,实在太爱说谎了。

  因为他太软弱,所以他要用个又个的谎言包裹起自己,他要在别人眼前成为个无懈可击的风雅颂楼主。於是个谎言接个谎言,个个的说下去,直到他自己也忘记究竟哪个是真实,哪个是谎言。

  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

  "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