萆碓鞠拢
原来飞向大地的感觉是这么好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里说过: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yi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相反,完全没有负担,人变得比大地还轻,会高高地飞起,离别大地亦即离别真实的生活。
这yi跃,是我两年多的沉重生活堆积促成的,或许,我早该纵身yi跃,寻找玄的踪影,可是,当时我却没有这样的真切与实在,没有这样沉重的c真实的灵魂
这yi跃,蓝若玄必须出现因为,我在用生命作赌注
风声,飞速地在耳边疾驰而过。迷蒙的雾气,yi片片地消散在身后。我那yi头的卷发,飞舞着飘扬在空中。
“你是疯子疯子吗”许久许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终于又再yi次地在耳畔浮现。由于小产显得有些丰盈的腰际被熟悉的手臂紧紧拥住,只觉得身子下坠的感觉突然减缓,我被紧紧拥着站在了悬崖的yi道天然石梁上。
真的是玄
眼前的这个人yi身黑衣,巨大的黑色斗篷将他整个人全部笼罩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觉到他炽热的c快要发疯的目光
拥着我的手臂此刻木然地收了回去,那,是他仅存的左手手臂而右手手臂的位置,被猛烈的山风yi吹,清晰地显露出了空荡荡的事实。
是玄,的的确确是他yi时之间,我仿佛有yi千句yi万句的话要说,却全部拥堵在干涩的嗓子眼,yi个字也说不出目光纠结着c缠绕着,过了好久,我终于颤抖着说了yi句:“为什么”千千万万的话只凝结成这三个字:为什么
玄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双眸痛苦地望着我,好像在向我求饶:不要问了别再问了
“不,不。”我剧烈地摇着头,我要知道我必须知道我有权利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让我yi个人痛苦彷徨为什么任由我四处追寻你的下落为什么要让我的生活如此悲惨为什么你自己也同样痛苦
过了那么那么久那么那么久玄终于从yi座雕像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从黑暗中投注了决绝的目光。然后,缓缓地伸出左手掀开了斗篷上的帽子
山谷中,隐约可循的光线将玄的左脸清晰地照射出来。我的玄,没有变,yi切都跟两年前yi样。皮肤白皙得有些不太健康的透明,鼻子仍然挺拔桀骜,眉毛还跟过去yi样,紧张或是愤怒时便会紧紧地纠结在yi起。
我的心猛烈地跳动着,手情不自禁地举了起来想要抚摸梦里不知萦绕过多少回的面庞
突然玄伸出手阻止了我的探寻然后,迎着我悲伤的目光,转了转头,让右脸也同样清晰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啊”我情不自禁地大叫yi声,捂着嘴,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缩着。
玄如受伤的惊弓之鸟,迅速地将斗篷上的帽子盖回到头顶,遮住了自己的面容
那是yi张令人惊恐的脸是yi张不能称之为脸的脸是我那曾经五官如雕像般完美的玄的脸
玄的左脸依旧,可是右边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人样了。右边的脸,皮肤仍然光滑c细腻,但是,却好像失去了yi部分令人乍看之下,不寒而栗我甚至怀疑,如果没有骨头在支撑,那半边脸是不是还存在
“玄,这,就是你不愿见我的理由”我的心死死地纠结在yi起,心却清明无比,霎时间明白了yi切
玄背对着我,全身颤抖着犹如萧瑟风中飘零的秋叶
深谷幽风阵阵吹过,却吹不去两人悲切的痛。两年多的分离,谁的伤痛都不曾少过yi分空谷之上,几只苍鹰盘旋而过,见证着这可笑的世间变迁
“为什么发抖”我伸出双臂从玄的身后紧紧抱住他。用自己已经平顺的心跳安慰着他的颤栗。
过了很久,他的抖动才缓解下来,握住我的手,转过身,将我轻揽入怀。
“然。”从他的口中,清清楚楚地唤出了我的名字。
这yi声,我等了太久太久这yi声,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去换取
我静静地倾听着他的心跳,倾听着玄生命的鲜活
“谢谢你仍然活着蓝若玄”闭上眼,我喃喃地诉说着。
拥着我的手臂猛然缩紧,恨不得要将我揉碎到他的身子里
“玄,再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可怕了真的即便你是yi个鬼魂,我也不想再失去了”倚在他温暖的臂弯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消融。消融在云朵里,消融在微风中,消融在岩石上,消融在天地间,消融在日月旁,消融在相逢时,消融在玄的魂魄内
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我不知道。
只是再yi次睁开双眼,自己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皇家猎场的木屋。紧张地搜寻着玄的身影,安心地看到了蜷伏在床榻旁的他。左手怎么没有知觉了诧异地想要动yi动左手的指头,这才发觉大概是因为长时间与玄紧紧相握的缘故,手指已经麻木了望着十指紧紧相扣的纠缠,我会心yi笑,伸出右手想要掰开不太灵光的手指。
玄立刻被惊醒了,赶忙抬起头,从黑色斗篷的帽子中关切地注视着我。
“你昏倒了”玄无限爱怜地伸出手抚摸着我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烧了”
我发烧了吗没什么感觉呢看看玄仍然隐藏于帽子下的脸,突然涌起yi股冲动:想要让他坦然地生活在阳光下,而不是永远过着阴霾的生活
可是,现在不能着急的,要让玄勇敢地除去遮蔽,必须先让他接受现在的自己。因为,每个人的心魔都是他自己。眼下,还不是时候。
两人的目光正痴迷地交织在yi起时,不合时宜地进来了两个人:薛神医与武皇。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已经醒了,武皇尴尬地咳了两声。倒还是薛神医百无禁忌,冲着我走了过来,“年轻人,冲动起来都不要命了才刚从鬼门关里溜了yi圈,又拼命地折腾身子,再有yi次今天这样的状况,我可不管你们了”说完,又递过来几个药丸,命我快些吃下去。薛神医紧盯着我吃完了药,严肃c苍老的目光里充满了怜爱。
“不要再让她下床了,她必须静卧至少yi个月的时间,知道吗”得到玄肯定的答复后,薛神医转身离开了木屋。
“还是然儿有办法,终于迫得玄肯出来见你了”yi旁的武皇欣慰地对我们俩说道。
“皇上怎么能骗我这么久”我冷冷地望着面带微笑的他问道。
第108节:第三十章 影子武士4
“哎,这两年多来,朕不知道因为这事跟玄争执过多少回了,每次他都用死亡威胁朕,说要是朕跟你说他还活着的话就让自己彻底消失还说自己反正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干脆变成个真正的鬼算了”武皇表情无奈地说着。
“他是当局者迷。难道你就不能旁观者清吗糊涂蛋皇帝”我不依不饶地数落着。
“然,不能这样对皇上说话”玄赶忙拉着我的手,劝阻着。
“让她说吧,她讲得倒也没错”武皇长叹yi口气,用疼惜的眼神望着我,“因为你的自卑,朕的糊涂,然儿这两年多吃的苦实在是太多了”
yi时间,我跟玄都陷入了悲伤记忆的回忆中。
“看来,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朕了。”武皇无奈地笑笑,接着说道,“朕已经出宫好多天了,不能再待下去了。玄,你就好好地守着然儿吧,组织的事暂时不要管了。然儿,朕yi回宫就会宣布蓝妃的逝世,并安排她择吉日下葬。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蓝汀儿这个人,只有你,卓然。”恩赐般地宣布完以后,武皇转身离去了。
他刚yi离开,我便拉着玄的手,示意让他也到床上躺着。
舒服地在他的臂弯里寻了个地方,欢欢喜喜地窝进去,试探着问道:“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话刚yi出口,玄原本放松的身体蓦然紧张了起来。
“不愿说吗那就不说好了,当我没问过。”环住他的身子,我赶忙对他说着。不能急,等玄想说的时候再说好了
满足地晃了晃头,昏沉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yi会儿,玄生硬地说:“那天,我跟李大人yi起跌落悬崖,之所以没有被摔死,是因为我是趴在李大人的尸体上跌入谷底的。可那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把我震晕了。过了很久,我突然感到右脸yi震强烈的剧痛,迅速地醒了过来”玄的声音越来越抖。
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担心玄不肯再说下去,我强抑着想要抚摸玄的冲动,佯装已经睡着的样子。
“我的眼前居然是yi匹正在啃噬自己的野狼右脸的剧痛竟是因为被那个畜生硬生生地撕裂开,脸的yi部分已经进了它的血盆大口”说到这儿,玄浑身战栗,吼叫着喊道,“我yi掌把它击了个粉碎把它打成了肉泥”
我想象着那个场景,yi股寒气从脚底直蹿上来。
“我望着那不复存在的畜生,心里泛起了要命的恐惧这感觉,自从我十七岁第yi次杀人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了于是,我发疯般地奔跑,找到了薛神医,在他的精心照料下,我的伤痛很快就消除了可是,我的脸也就此毁了”玄恐惧地说道,“我还清楚地记得第yi次有人看到我时的样子那天,yi个常常给薛神医送草药的山农来了,薛神医恰好不在,他直接闯了进来,看见我以后,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抱头离去我这才明白为什么薛神医从不让我照镜子,找了个水桶,看到自己的鬼样子以后,我yi把火烧了那座房子从那天起,我发誓:绝不再让任何yi个人看到我的样子尤其是你然我不能不能不能不能我不能”
玄的手心直冒冷汗这回忆对他是怎样的痛苦曾经的天之骄子曾经的自信张扬曾经的风华绝代曾经的意气风发yi夕之间,从yi个神成为了yi个鬼任是再坚强的人也终究过不了自己那yi关泪,从我紧闭的眼眸中悄然滑落。
心,却安静下来
yi个月的静养,我和玄就在这个充满平静c温馨的小木屋里幸福地度过了。
武皇走后,所有的随从都离开了,包括靖宇和穆朗。只有薛神医担心我的身子,仍然留了下来。这薛神医可真是担得起yi个“神”字每天yi到点,他就会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yi脸严肃地把药递给我,然后再给我把把脉。除此之外,我从没有见过他yi次,吃饭的时候没有见过他,小木屋的其他房间也不见他的踪迹。为此,我曾经疑惑地问过玄,他却不以为意地说薛神医原本就是这样的,yi般人想要找到他可是困难得很当今世上也只有他能够准确地找到薛神医了。
武皇走后的第三天的清晨,我便听到了yi阵熟悉的嘶鸣声,是烈儿两口子来了yi定是武皇命人将它们送来的。入宫的那段日子,我不止yi次地说起这两匹马对我的重要意义。
另外,在烈儿的脖子上,玄还找到了yi卷皇榜,上面,清清楚楚地宣示着蓝妃去世的消息。从今以后,世上再没有蓝汀儿这个人了。我,卓然,终于可以不再成为别人的替身,而是真真正正的我自己
整天被玄勒令静养在床不准乱动的我,百无聊赖之下,亲手为玄设计了yi套很炫的斗篷。将设计图别在烈儿的脖颈上,又画了yi幅很蹩脚的老花镜草图。然后系上了yi个钱袋,里面沉甸甸地装了些金子。跟烈儿说了yi句老凤记c钱大娘几个字后,烈儿立刻飞奔了出去。yi直跟它秤不离砣的炽儿这yi次却没有再跟过去,因为,玄惊喜地发现,它竟然怀孕了马儿怀孕yi般要到五个多月大的时候才能看出来,此时炽儿与烈儿的孩子恐怕都有六个月大了算yi算,预产期应该就在今年的十二月份。得知这个令人欣喜的消息后,我不顾不得下床的禁令趁着玄yi个不注意溜到了烈儿的身边使劲儿地拍打着它的背,“好小子动作蛮迅速的嘛”那烈儿兴奋地在我面前跳来跃去,忙不迭地围着它心爱的炽儿不停打转我和玄依偎在小木屋前的那棵古老的银杏树下,酸涩而又羡慕地望着这yi对儿幸福的马儿。孩子,对我们来说是今生遥不可及的梦但是,如果要让我拿与玄永远分离去交换yi个孩子,我是不干的现在的情形我们是充满了感激与满足的,生活,总不会让人全部如意的,不是吗
进城的烈儿很快便回来了,脖子上挂着yi个布条,上面简简单单地写着:三天。
三天后,烈儿很顺利地把我为玄订制的斗篷取了回来。那样式,我是完全按照电影指环王里面,巫师甘道夫穿的那件硕大c粗粝的斗篷设计的。按照我的要求,钱大娘分别做了灰c蓝c白三件。既然玄不愿意去掉斗篷,那么就让他先从颜色开始,做yi点改变吧
为了让玄换下他原本的那件黑色斗篷,我可没少下工夫。最后实在是没辙,就学着浪漫满屋里的女主角那样给他表演了三只熊,终于,他大笑着,换上了我设计的灰色斗篷。看样子,这yi招对从来没有看过韩剧的古代土老冒来说,还蛮灵的。
就这样,玄每天跟我形影不离,在这深谷之中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终日被巨大斗篷笼罩的他成为了我忠诚的影子武士。
“我该走了。”这天,薛神医亲自给我送了最后yi次药后说道。
“您要走吗”我有些不舍地问。
第109节:第三十yi章 幸运三叶草
“薛神医如果说要走,那是yi定要走的。”玄握着我的手,了然地望着薛神医说道。
薛神医也有些动情,用yi双粗糙的大手紧紧地将我和玄的手握住,叮嘱着:“你们这两个孩子,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从今以后,好好在yi起,再也不要分离了”
伤感地送走薛神医后,我疑惑地问道:“你的伤势好了以后是怎么跟武皇联系上的”
“从我十八岁成为皇上的卫尉开始,我们就有yi个固定的c特有的联络方式。这个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
“那武皇走之前,说组织的事你不用管了是什么意思什么组织”
“你听说过有个左手剑派吗”
“啊那个剑派就是你创立的”我恍然大悟地说道。
“嗯自从我失去右臂以后,就开始钻研左手用剑的方法,居然惊奇地发现自己很适合用左手使剑,简直无师自通。于是,就开始寻找yi些跟我yi样适合用左手练剑的人组成了左手剑派。”说到他yi手创立的左手剑派,玄的语气中充满了得意。
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就是yi群左撇子嘛我撇撇嘴,问道:“你们主要就是为有钱有势的贵族提供保镖服务吗”
“那只是表面的,是为了掩人耳目做的。其实,我主要的工作是替皇上铲除yi些不适宜在明处治罪的官吏或是找不到有力证据的叛国者。”
“啊那个陇西太守是你杀的”
“嗯,他犯有与匈奴勾结的死罪,可是隐藏得很好,很难抓到死证。”
“还有那个京城的什么大人哪是不是也是你杀的。”我赶忙追问道。
“嗯,他贪赃军饷,可是皇太后却yi直力保他。”
这么说来,我的玄此刻的身份就是国家间谍组织的头头了真酷呢专门从事暗杀工作
“不过,这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倚着玄如岩石般牢靠的臂膀,有些担心地说道。
“给我yi点时间,我会把组织的工作逐渐移交给手下有能力的人。然后,我们就远走高飞,到天高海阔的地方共度yi生好不好”
“嗯”我狠狠地点点头,闭着眼,憧憬着我们美好的未来。
空谷的风醺然地吹在我的脸上,凉凉的c柔柔的,舒服极了
很可惜,我跟玄两人在这儿的惬意生活很快便随着yi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宣告了结束。
第三十yi章 幸运三叶草
清晨,不知名的小鸟叽喳喧闹着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的心涌起了yi阵莫名的颤动,不安的情绪在体内蔓延,因为,身边空荡荡的,床榻上凹陷的地方冰凉冰凉的,看起来,玄已经出去很久了
披上外衣向外寻觅而去,发现了我的影子武士正站在银杏树下跟yi个身材高挑的人说着什么。
“玄。”我略显激动的呼声从口中溢出,飞奔着扑向他的怀抱
此时山谷密林中的雾气还没有消散,我的乱蓬卷发肆意地飘散在身后,眼眸漆黑闪亮,因为害怕而苍白的晶莹肌肤上凝结着雾气纠结形成的水珠,身上的外衣正是玄换下来的黑色巨大斗篷,由于身高差异的缘故,我整个人被笼罩在其中显得怪异c空灵,小巧c白洁的脚匆忙之中忘了穿鞋,在黑色斗篷的边沿若隐若现,此刻如同林中调皮c神秘的精灵般穿梭于长满艾草的山谷中,奔向我灵魂最最渴望的那个人
玄温暖c雄性的气息迅速温暖了我,浅浅的c如同宇宙气息yi般弥散在我的周围。
“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从灰色斗篷的硕大帽子中,玄那斥责的c怜惜的目光准确地投注到我光裸的脚上。只见他立刻蹲下了身子,小心翼翼地捧起了我的脚,依次轻轻为我吹去双足上面粘粘的草屑,“看,”玄不悦地指了指我的足尖上浮现的yi颗殷红血珠,“皮肤这么娇贵,怎么能不穿鞋就跑出来呢”
“为什么不说yi声就离开我呢”我低着头望着他,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并没有要离开。”说完,将我背负在身上,转过身对那个身材高挑的人说,“方才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宸墨”言闭,转过身,负着我向小木屋走去。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人。宸墨就是曾在江南见过的那个宸墨双胞胎剑客中的那个飒爽英姿的女剑客没错,就是她,依旧高挑俊逸,依旧冷若冰霜。唯yi有所不同的是眼眸中投注到我们身上的炽热c疯狂。
我趴伏在玄背上的身子突然yi颤,这盛夏的山谷中仿若突然吹来阴风yi阵。
“怎么了”玄察觉了我的颤抖,急忙追问道。
“她,很爱你吧”想着她的痴望眼神,我迟疑着问道。
“或许。”玄静静地回答道,“那是她自己的事,与我们无关”走进小木屋,将我放置床榻之上,认真地对着我的眼睛说道,“然,从来都只有你我两个人,只有我们两个人。自从我们相遇,到别离,再到从今往后生命中的每yi天,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嗯”
“嗯”我感动地望着玄,沉迷在我有生以来听到的最最动人的告白中。
只有我们两个人
“然,”玄正色望着我,“宫里出事了。武皇没有派人通知我,想来是不想让我和你再受到任何打扰了。刚才,宸墨来找我,就是通知我,希望我能回去处理。然,我想,我必须回去武皇对我,像父亲c像兄弟c像知己c像朋友,我不能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自私地过我们两个的幸福生活。不能”
“是,我们不能”我了然地望着他,伸出手握住他的,“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了”
“太子起兵谋反了”
“什么”我的脑中突然浮现起武皇想起太子时的慈爱表情,想起他对太子那满怀的期待和失望时的痛心。
“谋反已经被镇压了,全朝堂的大臣们都在力荐皇上将太子按律处死那可是皇上的长子呀”玄的语气中带有yi丝嘲讽,“哼看来巴不得太子死的人大有人在”
太子这个人对我的yi生产生了重要的影响,然而我却对他知之甚少。谋反有必要吗为什么yi定要做这样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武皇,那样yi个在军中c朝中握有绝对势力的父王,太子怎么会以为自己已经具有了逼宫的能力
“他为什么谋反”我疑惑不解地问道。
“因为,薰贵妃想要做皇后”玄苦笑着说道,“其实,武皇也是yi个情种他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情感世界。如同他力排众议地重用我c提拔我,给我令朝中上下哗然yi片的至高权利如同他可以将yi个歌姬yi手拱上皇后的宝座如同他会全心全意地爱上薰贵妃武皇若是将心给了谁,他就会全然地付出前yi段时间,武皇为了打消薰贵妃的这个念头,利用你让薰贵妃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看来,大概没有起到什么正面的效果。那薰贵妃定是更加坚定了要自己当皇后,儿子做皇帝的决心了太子为了母亲,会冲动地贸然谋反也在情理之中。全国上下谁不知道,太子非常孝顺皇后娘娘。”
第110节:第三十二章 往日浮现1
就这样,我与玄两个人简单地收拾了随身的物品,和烈儿c炽儿yi起离开了留下我们那么多美好回忆的小木屋。
山路两旁的景色旖旎,盛夏的灼热点燃了大山深处的全部热情。
偎在玄的怀中,不经意地看到了yi处茂盛的c长满了三叶草的山坡。
“玄,你看三叶草”我兴奋地大喊着,从玄的怀里挣脱来来,奔跑到三叶草茂密的草丛中,趴下,翻滚,像yi个无知的孩童那般快乐
“怎么像个小疯子yi样”玄大笑着,同样,趴下,翻滚,来到了我的身边。
烈儿c炽儿快乐地望着我们,别开脚步,将这片空间留给了两个疯癫的“孩童”。
我们纠缠在yi起翻滚着的身躯不太礼貌地吓走了原本采撷花蜜的蝴蝶c蜜蜂,它们不满地,萦萦绕绕地在我们的周围飞旋着,同时也见证着我们满心的快乐与幸福
“玄。”当不停翻滚的身躯终于停下时,我轻喘着,将有些微微抖动的手缓缓地伸进了俯视着我的玄那灰色斗篷的硕大帽子中,虔诚地c试探地抚摸着他的右脸
玄的身子不可抑制地紧绷起来,对那右脸残缺的晦涩记忆使得他浑身如同yi座僵硬的雕像
仅仅是碰触还不够我弓起身子,将空虚已久的唇瓣轻覆其上,深深浅浅地吻着玄的伤痛。渐渐的,玄紧绷的身子松弛了下来,与此同时,原始的c深沉的占领了我们渴望已久的躯体。
从yi座雕像中苏醒过来的玄低喊yi声,准确地找到了我的唇,啄过去,辗转反侧,唇齿纠缠。天那是怎样的吻我愿用生命去交换的yi吻寻觅了两年,走遍了万水千山,原来,期待的,就是这样夺人心魂的yi吻令天地失色的yi吻
我们喘息着,让彼此的气息深深地交织在yi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清楚
强忍着狂烈的心跳,我从草地上坐起身,像是完成某种神圣仪式yi般缓缓地去除着身上的衣物。罩衫c内衣c衬裤c鞋袜yi直到轻绾卷发的银质发簪和颈中的那对黑白扳指。面朝着玄,我如同丹麦海边的那个美人鱼铜像yi般跪坐着,仰视着面前的影子武士。
我,将自己全部呈现在了玄的面前,所有的,yi切,身体,灵魂,全部献给他
灰色斗篷中的玄用他那痴迷c惊叹的目光将我仔仔细细地探寻着c查阅着,仿佛要将我眼下的模样永远镌刻在心的深处yi般。他,要将我在这个盛夏的午后所呈现的绝美永永远远c永永远远地铭记下来。
过了好久,他才终于来到我的身边,再yi次,用滚烫的唇,在我微凉的上亲吻着。每yi寸c每yi个毛孔c每yi个细微之处他都没有放过,也不愿放过。他是那么的认真c聚神,生怕yi个不小心,就会错过珍贵的美丽玄的唇所到之处,身体的全部渴望与求索迅速被点燃,席卷了渐失理智的我。
慌乱的双手在玄的身上撕扯着,迫切地想要让他跟我yi样,裸裎相对。终于,同样清澄的身子穿越了空气的阻隔,紧密地贴合在yi起,迫人的热浪席卷了两人,粗喘的气息响彻天际。
“然,然。”玄颤抖地呼唤着我,仿佛在询问我是不是准备好了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肯定的答复之后,玄不再迟疑,不再隐忍那yi瞬,我仿佛接近了天堂c接近了神灵,碰触了生命的本真
巨大的灰色斗篷遮蔽了令人脸红心跳的爱欲纠缠,茂盛的三叶草山坡上,相爱的人正在攫取着令彼此灵魂升腾的能量
第三十二章 往日浮现
当yi切归于平静,我就像是yi只被喂饱的慵懒猫咪,蜷缩在玄的怀中心满意足地俯瞰着山下的绚丽美景。
“玄。”低沉地唤了yi声。
“嗯”
“太子的事情解决以后,我们离开京城,离开所有认识我们的人,再也不管这世间的yi切喧闹好不好”
“嗯。”玄定定地回答道。
当我们骑着马儿准备离开这个夕阳照射的三叶草山坡时,炽儿嘴边的几片草屑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四叶草居然是yi片长着四个叶片的四叶草是传说中会带来幸运的四叶草
激动地将衣角撕扯下来,小心翼翼地将它包裹在其中。偎在玄的怀里,我目视着山下隐约可见的京城。
在那里,等待着我们的将是什么
终于走出深山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昏暗下来。
玄不急不忙地带着我来到了yi个京郊很不起眼的驿站,他yi到这里,驿站的人立刻yi言不发地牵过了烈儿c炽儿,将yi辆舒适c简单的马车车厢挂在了它们的身上。
于是,在这个月色皎洁的夜晚,我与玄乘着马车进入了已经yi片寂静的京城。
马车听了下来,我掀起帘子抬头yi看:小六石墨坊。
这不是两年多以前,我拜托石坎替我磨制老花镜的那个石墨坊吗难道,这里就是左手剑派的大本营
果然,玄拉着我跃下了马车,轻轻地扣了几下门环后,里面不急不徐地走出了yi个人。
“墨。”他yi见玄,立刻恭敬地低头喊了yi声。
墨他是在叫玄吗
只见玄用低沉的c威严的声音回答了yi声:“通知所有的人到大堂之上集合。”说完,牵着我的手走进了墨坊。
没有想到,表面上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六石墨坊里面竟是机关重重,别有洞天。穿过yi个个水影重重的作坊,眼看就没有路了,却又yi个转折,显出了yi个巨大c深幽的庭院。庭院之中,许多已进入梦乡的信鸽被我们的脚步声惊扰,纷纷抬起头望着我们,同时发出了“咕噜c咕噜”的声音,好像是在欢迎主人的到来。
终于,玄的脚步在yi间看起来没有yi丝光亮的房间前停驻下来。推开门,厚重的声音清楚地显示那门是用石头做成的,沉甸甸的。
循着窗口投射过来的月光,房间的布局清楚地显露出来。这里,很简单,简单到只有yi个床榻和yi张石桌。玄,这些年,究竟在过着怎样的苦行僧般的生活每个夜晚,他都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入睡的我望着满室的苍凉c孤寂,心中yi窒,不自禁地收紧了与玄相握的手。
“我很好,”玄揽紧我,了然地说道,“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彼此的心才是最温暖c幸福的房子。”
是啊,只要爱着的人心中有你,那么你就不是孤独的c寂寞的,不论住在苍凉的陋室,还是住在辉煌的宫殿,心,永远都不会流浪c飘悬。
“今天yi定累坏了,你先休息吧。我去去就来。”将我安置在床榻上,玄匆忙走了出去。
而我,这些天第yi次没有玄的陪伴,入睡,显得艰难而遥远。
清晨,yi只调皮的信鸽在窗台之上“咕噜c咕噜”地叫唤着,将我唤醒。
抬头yi看,玄早已醒了,就在我的头顶,嘴畔含笑地望着我。
第111节:第三十二章 往日浮现2
他,竟没有任何遮蔽地将自己呈现在我的面前。残缺的右脸依然凄厉c惊悚,却再也不能在我的眼中激起yi丝波澜。
“嗨”在他热情的逼视下,我不由得红了脸颊,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
“嗨”玄好奇地重复了yi遍这个不属于两千年前的见面语,而后,用低沉的c魅惑的c诱人的c磁性的嗓音在我的耳畔呢喃着,“嗨,嗨。”他的眸光暗沉c深幽,闪烁着令人心旌激荡的邀请。
“有鸽子在看呢”我无措地望着玄已经侵略到前胸的头颅,十指纠缠在他那泛着银灰c略微卷起的发际。
“就让它们看吧”玄毫不在意地在我那精致c饱满的胸前咕哝着,霎时将我的理智击溃得无影无踪。
两情相悦的爱欲竟能让人如此沉醉c痴迷,深陷其中的人根本不愿有清醒的时候。
玄起床后跟我yi起匆匆地吃了早餐便独自yi人进了皇宫。
“随便走走吧,但是不要走到前面的作坊,那里是掩人耳目的地方。实在闷的话,你就敲敲床头的石砖,我交代过了,会有人来陪你的。”说完这些,玄便高高跃起,飞出了我的视线。今天,他换上了那件蓝色斗篷,看起来清新c自在,就像个飞翔的蓝鸟。
跟鸽子在yi起玩了yi个多时辰以后,我实在是无聊得发慌,便试着敲了敲床头的石砖。果然,不yi会儿,从外面走来yi个人。
哈,这人我认识,是子墨在江南朝夕相处过很多天的子墨。
望着他,我好心情地说道:“好久不见了,子墨。”
他丝毫不显惊喜,依旧酷酷的样子,回道:“卓小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虽然话语冷冰冰的,可是我仍能从他的眼眸中看到yi丝热情。
装酷呀我坏坏地问道:“子墨,看来你还没有把宸墨的心征服呢”想起宸墨看向玄的沉迷目光,心中泛起yi阵忧虑,那个女孩对玄的感情炽烈c疯狂,感觉不是很容易就能消退的。难道,真的只有我们两个吗对别的人,我们可以视而不见c忽略他们的感受吗
“你怎么”子墨没有说下去,只是惊讶地望着我。
怎么知道的吗我笑笑,心想自己的这副身躯不过十九岁芳龄,可心却是成熟得不能再成熟了。什么样的情感没有见过,什么样的风浪没有经历过那天在冢楼之上,眼见他望着宸墨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终于笑了,不再酷酷的,同样坏坏地问道:“不知道卓小姐想不想知道范冢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范冢那个放逐旅程中唯yi曾令我有过yi丝摇摆的人令我产生驻足停留念头的范冢为了我毅然选择放手的范冢
“他怎么样了”我急忙拽着子墨的手问道。
“范老板现在就住在野玫瑰夜总会,我也只是听说还没有见过他本人。卓小姐何不亲自去看看”野玫瑰夜总会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去过那里了,没有了我,是谁在经营夜总会
突然间,往事yi幕幕浮现在我的眼前。漠北的c江南的c羌国的c蓝府的,那么多曾与我有过纠缠瓜葛的人,现在,都过得好吗
下午,玄终于在我的等待中出现了。
“宫里情况怎么样”我急切地问道。
“yi切都在武皇的掌握之中,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轻易地借此时机杀死太子,没那么容易”玄肃然说道。
“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被软禁在太子府,情绪还算是稳定。不过这件事要尽早处理,否则恐怕夜长梦多。”
“那,他以后还能当太子吗”我迟疑地问道。对太子,我其实没有任何想法,没有怨恨,没有恼怒,没有杀戮,没有yi丝yi毫的情绪。我所关心的,不过是待我和玄如亲生父亲般的武皇。太子对他的父王有着太多的怨恨和误解,这次起兵谋反更是误解中的误解。尽管他很爱薰,但还不至于真的会为了她废了皇后和太子。
玄yi阵沉默。我知道,恐怕太子之位是难保住了。
“玄。”我轻轻地唤着。
“嗯”
“今晚,你能不能陪我去yi趟野玫瑰”我想了很久,觉得去见范冢还是应该告诉玄。
“好啊,听说听澜阁的范老板也来了。”
玄盯着我,眼睛亮汪汪的,yi片清明。他都知道是啊,怎么会不知道呢子墨应该都跟他汇报过了吧。
“谢谢”我衷心地感谢着玄的谅解。感谢他肯陪我去看看曾令我动摇c动心的冢。
冢,yi年多不见了,你,好吗
野玫瑰。
我们在夜总会最昏暗的时候,进入了三楼的华湘夫人包厢。玄yi身蓝色斗篷,我yi身浅白罩衫并用轻纱蒙着面。毕竟,我们两个都是已经“死去”的人。
yi进包厢中,我便坐立不安地四处巡视,想要找到范冢的踪影。见面以后呢,说些什么没有想过,只是想要快点见到他。
“别急。”玄握住我的手安慰道,“他还没有来,少安毋躁。”
玄的话使我坐定下来,开始认真地看起了夜总会的表演。
乐扬出现了,只见他穿着宽大的罩袍,里面隐约可见紧绷的肌肉线条。他,就那样微眯着眼,摇摆着,用那迷人的嗓音唱着我以前教过的yi首歌张国荣的倩女幽魂。那首歌的伴奏恰好都是中国的传统乐器:笛子c二胡c琵琶。他演绎起来,真的很传神,张国荣的妖魔气质c中性魅力c疯癫狂野,在他的身上再次重现。这,也是我当初指定要乐扬唱这首歌的原因。除了火,其他人是无法演绎出这种感觉的。
只见乐扬唱着唱着,忽地褪去了松散的上衣,台下群情激动的女客人们纷纷尖叫着,将手中的花朵抛向乐扬。乐扬卖力地舞动着,yi滴滴汗珠顺着性感的胸脯流淌着,激起了这些疯癫的女人们更加狂热的呐喊。
我望着台上激情四射的乐扬,思绪又飘回到第yi次见到他的那个情景。那时的他,干净c纯真,是yi个没有欲念的大男孩。可现在
人的yi生会遇见很多很多c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或多或少c或强或弱都会在你的身上留下些什么东西,这些东西堆积c沉淀下来就是活在当下的自己。
乐扬,遇见我,究竟是幸与不幸,全在你的手中。我留下了什么在你的身上,要靠你自己去想明白了。
“那天在太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出神地喃喃自语道。
“想知道吗”玄的声音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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