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她人就在那里,你自己问她。」多事的百谱,他才正玩出兴头。
「她?!」
「愚儿。」
不需任何证明,单看盛怒中的秦乱雨立即脸色温柔地迎上前,并以十足的占有欲推开她身边的文质书
生,单手环抱著她的腰不放,她……居然是……一切的一切都不用解释了。
「你宁可要一个貌似无盐的丑女,也不肯接纳我的一片真心,你未免欺人太甚。」
远远一瞧,她的心差点停止跳动,怨恨世间真有谪尘仙子抢了她的风采,袅袅纤纤地不食烟火,一步
一足都似生了莲花,朵朵都生香。
可等到了眼前才知是个残疾美人,两道可怖的疤痕横亘右脸,可想而知发覆的左脸一定更惨,所以羞
於见人。
这样的丑容竟然博得男人眷恋的目光,身为举世无双美颜的她,怎咽得下这口气?他的温柔呵护及深
情怜宠都该是她的,不应有旁人。
她不甘心,而且痛恨。
「你到哪里找来还个丑得这么均匀的女人,不怕半夜以为是夜叉出巡吗?」丑人不知羞。
丑得这么……均匀?!
段玉稍微微一愣,继而忍笑忍得非常痛苦,几度差点让笑声飘出来,幸好应晓生及时以肘轻撞阻止他
他们两人可以有雅量地把它当笑话听,但是另一个冷峻男子可容不下恶言批评。
「丑得见不得人的是你,愚儿的美,庸俗如你是不得见,你才丑如夜叉。」
「你说我丑?!」郑丹翎受不了人家讥她丑的字眼,故尖声一喊。
「你不只人丑心更丑,连使的手段也丑陋不堪,刁蛮得无处完肤,丑得让人无入目之肤。」总之一句
话,就是不屑一顾。
「子乱,厚道点。」柳未央心中虽愉悦万分,但面上仍维持清冷之色。
「别要求我太多,我说过不许任何人欺陵你,你是我的爱妾。」面对她,秦乱雨的神色净是深情款款
她感动地心口一暖,握住他的手。「不要太护著我,女人的心是很脆弱的。」
「少说傻话,我不护你还护谁?天下除了你,没人值得我多看一眼。」最後两句,他刻意放大声量,
让所有人听见。
「她有什么好?只是个无耻夺人夫的丑女,本公主有哪点不如她?」呵!她的深情能再说无悔吗?
愤恨难堪的郑丹翎不禁咬牙切齿,多年来他的不理不睬及不上此刻伤人的画面,椎心的痛油然腐蚀了
她的知觉,几乎麻木了四肢。
她有什么资格剽占那个男人?而他为何就是不肯放下心防来爱她?他们怎敢联手破坏她多年编织的美
梦?怎么敢呀!
不可原谅,郑丹翎恨恨地想。
「不为什么,只因我爱她入骨,甘心为她折了锐气。」他含著爱意的深邃目光,望著身侧微泛泪光的
佳人说道。
「爱?!」郑丹翎失神地踉跄两步,跌坐在侍卫及时移来的漆椅上。
「对,我爱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沉迷不已,我就是要她。」他的宣爱还是一样的狂霸不羁。
郑丹翎骤然回神冷视他。「你想我会放手吗?」
「我不在乎你放不放手,你的存在对我而言不过是个石子,踢了便是。」他不需要她的成全。
郑丹翎阴侧侧的一笑。「你以为抗得了皇上的圣旨?」
「抗不了又何妨?我会「病」很久,你若想和一只公鸡拜堂成亲,我是不会阻止的。」谁奈何得了他
「我要是进了王府,谁敢挡我路,都得死。」她恨恨地说了狠话。
秦乱雨猖狂的大笑。「临淄王府的产业有众多别院,我只消随便地把你往一个小别府一塞,不派侍女
不发粮,宛如冷宫地囚禁你,谁都无权管我秦家弃妇。」
「你……好毒的心肠。」分明想活活饿死她。
男人的无情,她算是见识到了,可是她的心里还存著对他的爱意,若没有那个丑女的介入,他终会感
受到她的深情而有所回应。
如果没有她……
「来人呀!给我杀了那个小娼妇。」
她一声令下,东吴、西蜀、南赵、北魏随即拔剑相向,意在取柳未央的首级。
四剑直聚,三个飞快的男人已趋前一挡,丝毫不让剑光伤了他们所爱的女子,令郑丹翎看得眼丝赤红
怨妒之心又加了几分。
一个丑女竟能同时获得三名出色男子的倾心相护,教人怎能不除为快。
「愚儿,小心。」
秦乱雨惊慌的一喊,回剑刺向北魏的掌心,废了他持剑的手,但转身抽剑之际,却来不及挑断那高举
的剑光——倏地,众人全傻了眼。
原本应该不识武功的佳人以两指一夹,便毫不费力地折断精钢所制的大内匕首,且身形一步也未移动
犹冷淡的一扫呆若木鸡的一群人。
「你们不打了吗?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
柳未央的嗓音像有催眠作用般,一行人正要坐下……
「东吴、西蜀、南赵、北魏,你们眼中还有本公主吗?」郑丹翎愤怒的声音唤醒了四人的迷思。
「公……公主。」他们讪讪然地退回她身後。
「你好样的,丑狐狸,勾引了我的夫婿还不够,竟连我的手下也不放过。」原来她是用声音迷惑男人
「公主言重了,愚儿不敢。」鱼在水中栖,何苦岸上游。
一切都是不得已。
「哼!凭你的长相还想独占王爷的专宠,你眼中可有本公主的存在?」不过是个小妾罢了。
柳未央斜瞄不发一言的秦乱雨。「专宠小妾的人可不是我,公主的责言太沉重。」
「好呀!你还敢反驳本公主,别以为有王爷当靠山就可以目中无人,皇上不会任你无法无天。」她搬
出更大的後台。
他在生气吗?「公主何必为难我,王爷的意志非我能左右。」
「你怎么不去死,非要皇上下旨白绫毒酒才肯绝心?」她一定得死。
「一个已死两次的女人有何惧,生与死对我而言,已不具任何意义。」她的眼神飘得好远,彷佛魂魄
一下子抽空离了身。
倏地,一双手稳稳地环抱她的腰,指尖温暖而多情,将她远颺的缈缈幽思拉了回来。
她的苦涩和哀伤,他懂。
「那就再死一次呀!本公主不准你活。」她将半截的匕首往地上一扔。
没料到她会武功,不然现在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够了吧!郑丹翎,本王已容忍你太多了。」他是气愚儿凡事都往肚里吞,不肯让他分担,但也不许
旁人欺她。
「是我受了莫大委屈,你该给我一个交代。」为何她总是退让的一方。
「本王会上临安请皇上撤了这件婚事,另配良婿予你,我不适合你。」他够忍让了吧!
她噙著泪抽噎道:「你还是打算拒绝指婚。」
「我本来就不想娶你,是懒得和皇上周旋才一直拖延著。」就算要拿刀逼皇上收回成命,他也会冒大
不韪去做。
「你好,你很好,无视本公主的多年情意,让人不得不恨你。」
她眼底闪过一抹狡色,随即夺过侍卫的剑往自己的臂上一划,登时喷洒的血令人怵目惊心,剑上的红
液滴向地面。
「公主——」
众人的惊呼声换来她冷冷一笑。「这一剑是还你的情,从此尔後,我长平公主再也不爱你秦乱雨。」
秦乱雨不语,视若无睹。
「好,你够冷血,我服了你。」她悄然地在剑上抹上一层透明白青。「来人呀!咱们启驾回宫。」
「是。」
一行人簇拥著她走过柳未央面前时,她倏地举剑要刺向冷然面容,就在众人以为她伤的是情敌时,她
的手腕忽地一转,刺入侧身欲护的秦乱雨上臂,而後被他一掌击了出去。
「有毒。」
眼尖的柳未央立即点了他手臂上的三大穴,抑制毒性蔓延。
内腑重创的郑丹翎哈哈大笑的吐了一口血。「没有用的,他中得是……大内药师提炼的鬼见愁,一见
血就……无药可救。」
她又呕了一口血。
「胡说,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我管你是真公主假公主,就算大理会和朝廷翻脸,我也饶不了你。」
「哈……段玉稍,你尽管威胁吧!除非他愿意娶我并杀了那个丑女,否则他就得死。」「办不到。」
秦乱雨冷冷的说:「玉稍,别求她,我死也不要她。」「秦乱雨,你真不怕死?」他脸色泛黑地鄙夷一视
「若真娶妻如你,我生不如死。」「好……好个生不如死,本公主会来……踩你的坟,鞭你的碑……」
死人谁也得不到。
郑丹翎大笑著,由侍卫及喜儿扶出临淄王府,可一出门,人便昏了过去。
「怎么办?鬼见愁的毒阴狠无比,子乱的身体能撑多久?」段玉稍焦急的走来走去。
「只要你……不抢我的女人,我会长命……百岁。」秦乱雨整条手臂都黑了,犹勉强撑著一口气。
「不抢不抢,都是你的……哎,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我玩笑。」真不该为他担心。
他无力地举起手又放下。「愚……愚儿是我的,我做鬼也不……放手。」
「你……我真服了你,临死还顽固得要命。」只要秦乱雨没事,他一定放弃对她的疑恋。
他自命多情,却比不上好友这种不要命的爱法,只好心悦诚服的认输。
「愚儿……」他口中念著心上人的名字。
柳未央心乱如麻地走过来,将手覆在他的掌心上。
「愚儿,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死了,把我给火……火化了,然後带著我的……,骨灰,不管你走到哪……永远不要离……
离弃我……」
「子乱——」两行清泪流下她的粉腮,这样的男子她能不爱吗?
「答应我。」他用力地挤出声音。
「我……」她犹豫著。
应晓生在她头顶上叹息。「杨姑娘,不,或许我该称呼你一声柳姑娘,柳未央。 」
「你……你知道?」她惊愕不已。
「身为医谷唯一的传人,鬼见愁这种毒不难解吧?」他赌对了一棋。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是杨愚儿,柳未央是谁?医谷在什么地方?我全然不知。」她惶然的撇清,
不愿旧事重演。
「别逼她……百谱,她是我的……愚儿……」爱她就是宠溺她到底。
「子乱,你不希望我是柳未央吗?她可以救你的命。」为什么到了生死关头,他还能纵容她的任性?
他温柔地望著她。「你不救我一定有……你的苦衷,我要你……快乐……」
「傻瓜。」她泪如雨下,湿了两人交握的手。
「不许哭,我爱看你的笑……我好爱你……好爱你……爱你……」爱到不想死,要与她天长地久。
「子乱——」
柳未央吸了一口气,抹掉眼中的泪。
「我曾经立过誓,绝不医治我亲人以外的人,否则必遭五雷轰顶,死无全尸地任由野狗拖食,魂魄飘
流五界中不得所终……」
「愚儿——」
她捂著他的嘴。「可是我爱你,我愿意破誓,即使他日你负了我。」
秦乱雨虚弱的拉开她的手。「我……我不要你救,除非……你答应……嫁我为妻……」丈夫是亲人之
一吧!他要用大红花轿迎她入门,绝不委屈她为妾。
「子乱,你趁火打劫。」她笑中含泪地取出先人留下的一袋银针。
「只劫你的……心。」
第9章
「我的翎儿呀!怎么伤得那么重,是哪个混蛋敢伤我郑国丈的女儿?」
郑国丈老泪纵横,哭得好不伤心地望著床上已然失去血色的么女,痛心疾首地要找出罪魁祸首为女儿
报仇。
宫里的太医来来去去不下十数位,每个人的说法都一样,说她筋脉震移了位,五脏六腑也积了血,要
好也很难完全康复。
更糟得是积血好化,脉络难移,一不小心四肢俱废再也离不开床,一辈子当个废人任人喂食,直至死
亡。
他辛辛苦苦养大个女儿,舍不得打,舍不得骂,揣在怀里怕热著,捧在手心怕冷著,呵宠著指望她像
仪娘般争气,能嫁个好夫婿好让他在朝中坐大势力。
谁知十八年的养育全白费了,堪不破情关的女儿毁了他的精心布置,一夕成空。
幸好,他还有个善於计谋的女儿,在後宫为他帮衬著。
「喜儿你说,翎儿何人所伤?」他要将那人千刀万刚,剁成肉泥。
喜儿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唇齿打颤地说:「启禀老爷,是……临淄王爷。」
「什么,他敢伤我娇儿?」王爷了不起吗?他的女婿可是皇上。
「是……是公主先伤王爷,王爷才打伤公主。」她都快吓坏了。
公主平时虽然刁蛮残忍,可是她非常怕痛、怕见血,居然赌气地划伤手臂又杀人,真是教人意外的手
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她不敢自作主张滞留王府,和其他人商量後,便决定尽快把公主送回临安,沿路虽有大夫随侍,但她
仍担心公主会撑不住,因为她实在伤得太重。
幸好一路上都未有突发状况,得以顺利地把主子送回来,免去杖鞭至死的刑罚。
「王爷皮厚肉粗能受什么伤?他这一掌可会要了我娇儿的命。」他一味的偏宠,认定是临淄王爷的错
「呃,公主在剑上抹毒,王爷可能已经……已经没救了……」她小声的说,眼睛更是直视地下。
闻言,他一惊。「你说翎儿在剑上喂毒毒杀王爷?」
「是。」
「那人……真的没救了?」不会吧!一点点毒就能要人命。
「奴婢不晓得,公主曾说「鬼见愁」奇毒无比,若无解药根本救不了,必死无疑。」公主的心真狠。
爱之深,欲之生。
恨之深,欲之死。
「解药呢?王爷服了没?」可别真闹出人命。
喜儿猛地哭出声。「公主要王爷娶她并杀了新纳的小妾,可王爷不肯,说娶了公主会生不如死,公主
气得掉头就走,根本没留下解药。」
「小妾?!」他微眯起眼,谋杀王爷可是重罪,何况他背後还有云贵妃及太后撑腰。「那名女子长得
如何?」
「丑。」
「丑?」什么意思?
「王爷的小妾长得奇丑无比,左脸被头发盖住看不清楚,右脸有两道很丑陋的刀疤凸得十分狰狞,我
看了都反胃。」
她没见过那么丑的女人,可是王爷的眼光不知哪里出错了,放著艳丽如花的娇媚公主不要,反而一心
偏宠个丑得吓人的小妾。
男人真是奇怪。
「右脸有两道刀疤……」他喃喃自语著,脑中似乎有个深觉痛恨的人即将呼之欲出。
「王爷非常宠溺那名小妾,口口声声说非她不娶,一心只想与她长相斯守,还直道她比公主美上好几
倍……」喜儿加油添醋却离事实不远。
口口声声非她不娶……多熟悉的对白。「她叫什么名字?」「好像是杨……杨愚儿。」应该是这样吧
「杨愚儿……」忽而,他凄厉的大笑。「终於让我找到杀子的仇人。」「老爷。」该不会是受刺激过度
疯了?「你……不要紧吧?」要是真有个万一,她得早点收拾包袱离府,免得受灾殃。
「杨柳本是不分家,改个名字叫愚儿,就想愚弄世人的眼睛吗?」他迸射出阴毒之色。
柳未央,一个教他永世难忘的名字。
他的独子禾青是多么的迷恋她,放弃家中诸多年轻貌美的妻妾不要,执意要娶征战将军的义女。
可多次上门提亲未果,不知好歹的父女俩竟拒绝郑家的婚事,他在儿子的求情下上金鸾殿请皇上赐婚
以为可为儿子迎回如花美眷。
谁知她的性子刚烈无比,当著他们的面自毁容颜,一张绝世丽颜就此染了污色。
儿子就是太固执,明知她顽固抗拒还坚持要娶她入门,率领禁卫军上门施加压力,结果反遭她一剑掷
穿心窝,来不及见老父最後一面就咽气了。
痛失爱子的心情是悲愤难当,整颗心全绞在一起,不甘平白放纵凶手,於是上奏皇上,缉捕了三年却
仍一无所获,皇榜年年张贴。
这下子,她可逃不掉了吧!
他要立刻入宫面圣,将弑皇亲国戚的罪名全推在她身上,就算皇上心里对征战将军的死耿耿於怀,此
等大罪谁也包庇不了。
她——必死无疑。
「老爷,这样好吗?」王府内的人有目共睹,下毒之人乃尊贵公主。
「哼!你懂什么,天高皇帝远,皇上哪能分辨真伪。」他只会震怒的下令斩首示众。
「万一她不是害死少爷的柳未央呢?」又有一人要无辜牺牲了。
少爷的风流浪荡人尽皆知,家中即有不少婢女惨遭蹂躏,她的容貌虽然中等,及不土公主的一半,但
有好几回落单时,他的魔掌一样不放过的伸过来。
若不是刚好公主传召;她不知要失身几次。
「是与不是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找个替死鬼,你想郑家被抄家灭族吗?」光是皇太后那关就过不
了。
喜儿一听,全身打颤地直摇头。
郑国丈抚抚爱女苍白的脸。「女儿呀!爹这就入宫为你讨回公道,绝饶不了那个小贱人。」
床上的人儿似乎焦躁不安,眉头高蹙地极力想张开眼皮,可是无人察觉她的一番挣扎。
「喜儿,好好看著公主,稍有差池我要你陪葬。」对於下人,他一向严厉。
「是,喜儿会睁大眼睛提著心,绝不敢有半点疏忽。」呜!她好命苦。
「嗯!」
郑国丈离去一会儿後,正为郑丹翎拭汗的喜儿发现主子睁开了眼,乾涩的唇瓣似乎在说著话,她连忙
倒了杯水沾湿一喂。
「公主,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喜儿。」她好去找太医或……偷跑。
「爹……爹……不……入宫……」她断断续续说著含糊的话。
服侍公主多年的喜儿大略听出她的意思。「你不要老爷入宫?」「不……让她……死……」「公主的
意思是不许王爷的小妾死是吧?」为什么,她不是恨之入骨?郑丹翎森冷的一笑。「不成全他们……我要
……他们连死都……不能在一起……」
原来如此。
「叫爹将……将她发配边……边关……军妓……生不如死……」伤重的她仍恶毒的算计著。
喜儿闻言为之咋舌,公主的心肠真是毒辣,不让人家生死相随倒也罢,还要将情敌送往边关为妓?
边关的女子极为稀少,而军士们个个又如虎狼般饥渴,她就曾经随公主上红帐一探,一个活生生的军
妓就这么给拖走,同时应付数十个男人不支而气绝。
女人的妒性真是可怕,猛如出柙的野兽,难怪王爷宁死也不娶她。
「喜……喜儿,我的手脚……为何动不了……」郑丹翎眼露杀气的瞪向她。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摆公主架子,喜儿心一恶的说:「太医说公主的筋脉尽伤,恐怕……不行了。
」
「不——」
大受刺激的郑丹翎低厉一咆,随即眼前一黑地厥了过去。
「啊!惨了,该不会……」死了?
喜儿心头一骇,後悔不该多嘴,虽然她转述的是太医的诊断,但是她没存心要逼死人呀。
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还好没死。
咦,不对。她似乎放心得太早,万一公主醒来後,向老爷告一状,那她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
不行,做人要自私些,自个儿的主子们都是凶残性格,她要不走还有命留吗?
心念一起,她忙著打包行李,顺便把郑丹翎房里的珠宝首饰一并带走,有了这些,她一辈子吃喝不完
何必看人脸色供人使唤。
门一阖,房内静谧无言,连呼吸声都薄得几无听闻。
只留孤独的娇娇女。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或许吧!
御书房里有个头疼不已的人物正扶著额,两道粗黑的浓眉扬起半天高,眼底的不耐烦显然易见,可是
没人体恤他的为难。
堂下跪了一男一女,口口声声喊冤要他作主,他能作什么主?太后都快和他翻脸了,云贵妃也好些日
子不同他说话,他这个气闷的皇上做得窝囊呀!
「皇上,你一定要还老臣一个公道,此妖女若不除,国之本将不保矣!」
「皇上,翎儿好生委屈,你不能坐视不理,应早日将丧尽天良的凶手绳之於法。」郑国丈和仪妃一人
一句哭诉著,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不得平反,哭得人心烦气躁。
「郑国丈,你说脸上有疤的丑女是毒杀王爷的主谋?」他下意识的往内室瞧去。
「正是。」他连连点头。
「长平公主的伤也是她造成的?」
「是的,皇上,小女仍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太医说……复原的机会不大。」他哽咽地拭拭泪。
赵扩沉吟了会,抚抚长须。「你说她是征战将军的义女?」
「是。」
「还是杀害你儿的原凶。」罪名倒是挺多的,件件都非死不可。
对於征战将军的死,他有些介怀,毕竟是国家难得的将才。
一时识人不清胡乱下旨,这回可尝到苦头,西夏人率兵来犯,朝中无将可领兵上阵杀敌,唯一的希望
却又「死」了。
思及此,他的眼角往後一瞄。
「是呀,皇上,小儿死得好惨,你要作主为小儿讨回公道,不然他死都不会瞑目。」
肉都快腐光了还瞑不了目吗?「国丈可曾想过,征战将军府邸一百多口葬身火场的悲惨?」
「呃,这……他们是怕皇上降罪才畏罪自焚,老臣也深感痛心。」他微慌地佯装难过的表情。
「一百多条人命换你儿子一条命够本了,这条罪就免再提起了。」只为了一已之私害了一府人命,是
他胡涂了。
郑国丈不甘心地抬起头。「皇上,是柳未央抗旨在先,欺君在後,论罪当诛九族,怎能一笔抹清?」
「可是朕记得很清楚,国丈当日是说,他们两情相悦却碍於国舅爷无功名在身,所以杜将军故意从中
作梗,硬要拆散小两口,所以恳请朕下令赐婚。」
当时他说得十分愤慨,又有仪妃在一旁推波助澜,因此他才允了此事,连同临淄王爷的婚事一并处理
唉!却同时害了两个良将贤臣。
「这……」郑国丈有些惊心地冷汗直冒,以眼神暗示女儿拉一把。
仪妃见状,柔声一嗲。「皇上,事过境迁的往事就甭提了,谁喜欢谁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人都死了。
」
「是呀!人既然已死就别再追究,国舅爷那回事就此抵销了。」赵扩顺著她的话尾接下去。
「嘎?!」怎么会这样?「皇上,杀人者偿命乃祖宗律法所定,岂可抵销?」
「朕问你一句,杜将军一家百来条人命该向谁索,朕吗?」他严肃的说。
她顿时哑口无语,一阵心慌油然而生,似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皇上,小儿可是国舅呐!怎能和市井小民相提并论。」在郑国丈眼中,平民百姓都不足以一提。
全是贱民。
「杜将军为朕保卫疆土,功在社稷,朕失去的是一名忠臣名将,那小小的国舅有何功勋可言?国丈的
心态可议。」
三宫六院嫔妃无数,一国之君的「国舅」何其多,是他的纵容造成国本之流失,养丰其自大,无视王
法存在,自以为是的骄态。
一个国丈敢无法无天的公然欺君,是他的愚昧不清才会留下诟语,妃子的蜜语得少听些。
「皇上,你怎么净为外人说话,小儿虽无功勋,好歹是仪妃手足,不看僧面看佛面……」
「爹,别说了,小心触怒龙颜。」仪妃扯扯爹亲的袖子,要他少言少是非。
伺候皇上多年,她哪会听不出圣意的偏袒,事有蹊跷,不可轻忽,此乃宫中生存之道。
「仪妃,朕该看你的面子不辨是非,曲直不分地任由外戚坐大吗?」
「皇……皇上,臣妾惶恐,是父亲拙於口舌一时过於冲动,只因爱女心切,请皇上息怒。」她连忙地
头一低,急於护父。
「长平公主的伤真是出於柳女之手?」他倒要瞧瞧这对父女如何辩解。
「是的,皇上。」郑国丈谦卑的回话,心中颇为不快。
「临淄王爷亦是她所毒害?」「千真万确呀!皇上,此人不仅面丑还心狠手辣,得不到王爷宠爱就想
杀了他。」
「是吗?可是朕听说王爷非常宠溺那名小妾,甚至有意扶正,才会引起长平公主的妒意。」他又不经
意地瞟向屏风後。
「皇上,道听途说不可尽信,王爷是何等尊贵,怎会迷恋一名不见经傅的丑丫头。」他极力抹黑事实
突然内室传来重物落地声,赵扩不以为意地微微掀眉,闲懒地托著龙腮,一干太监亦恍若未闻地煽著
风。
仪妃疑惑的一问:「皇上,里面是否有人?」
「没事,太监在打扫,大概是搬东西吧!」希望不是他中意的那组玉床。
「喔!」可听声音不像,倒似击碎玉石类之音。
郑国丈不见皇上做出裁断,十分不满地扬声。「皇上,请下旨追拿妖女吧!最好就地正法,以彻效尤
」
「是朕大,还是国丈大?」哼!竟敢管到他头上来了。
「呃,当然是皇上大。」但他心想,丈人自然比女婿高一辈。
皇上故意思忖地点点手指。「这样吧!此事涉及太后的亲外甥,朕就派个大臣下江陵查个仔细,说不
定有共犯逍遥法外。」
「嘎?!」郑国丈为之一怔,脸上愀然变色。「何……何必劳师动众,长平公主的话不足以为信吗?
」
「朕是很想相信,只是国丈不是说长平公主重伤昏迷,试问无意识者如何开口喊冤?」
「这……」他顿时手脚发冷。
「皇上,长平公主虽然不省人事,可她的侍从婢女都在,妾父不敢扭曲事实。」真会被爹害死。
仪妃的适时解危,让郑国丈松了一口气。
「朕又如何得知侍卫、婢女不曾被主凶收买呢?还是派个人去查查较安心。」他说得很慎重。
「不成。」郑国丈突地提高音量,颇有责怪之意。「难道皇土不相信老臣?」「你敢对朕咆哮?」龙
颜一镇,顿时让郑国丈气短。
「老……老臣不敢。」「天下有你不敢的事吗?朕是不相信你。」连皇上都敢吼。
「皇上——」他诧异的一呼。
赵扩面一正,肃穆的问:「朕问你,你可曾欺骗过朕?」「没……没有,老臣对皇上向来敬重,一片
赤心可表日月……」他还没说完就遭喝止。
「朕再问你一次,若有欺君行为呢?」他倒要看看他怎么自救。
郑国丈瞟了瞟女儿,不解皇上之意。「呃,欺君……是大罪,是该诛九……呃,要看情形下定论。」
女儿的眼神闪烁,他自然无法理直气壮,生怕说错一个字,便会惹怒皇上。
「唉!国丈,朕给你悔改的机会,可惜你仍仗势著仪妃与朕的关系大放厥词,朕是保不了你。」他无
能为力。
「皇上,你是什么意思?」气氛诡异地令郑国丈心生畏意。
「出来吧!朕无话可说。」
龙言一出,後室随即走出数条人影,惊愕不已的仪妃当场昏厥,而郑国丈则呆若木鸡,久久不置一言
「国丈,你还有什么冤要上告?」
冷冷的阴沉嗓音一起,犹做困兽之斗的郑国丈仍想力挽狂澜,可是太后懿旨一下,连皇上都救不得地
便眼看著自已的女儿被打入冷宫,他的声音顿时就像锁住了发不出。
他是後悔了,但不是忏悔。
他後悔没有先打探清楚就告御状,应该斩草除根把两人都杀了,今日就不会反砸了脚,得不偿失。
「国丈刚才不是振振有辞地描述本王如何被小妾谋害的过程,怎么这会儿变哑巴了?」
「王……王爷,老臣也是听手下转述,呃,不知者不罪。」他意图脱罪。
「不知就可颠倒是非,诬陷忠良,弃国本不顾,你该当何罪?」秦乱雨拿起皇上的镇玉一拍。
「她哪算是忠良,不过是个不知廉耻的小贱妇罢了。」那副丑容还敢和翎儿抢夫婿。
秦乱雨冷笑地俯在皇上的御桌一陌。「杜将军若不算忠良,我不晓得朝中还有谁能担得此名,你吗?
」
「他是畏罪自……焚……」郑国丈说得心虚,一见「人证」淡漠的神色,竟有些发毛。
「可我听的恰与你相反,国舅仗著有仪妃撑腰,强索婚姻未果,愤而纵凶杀人,完全不管天子脚下是
否有王法,遂令手下放火焚府。」
那日中毒之後,央儿的妙手真能回春,不出一日光景便毒消神爽,比中毒前还要康健,脸色红润得被
玉稍讥为偷抹姑娘家的胭脂。
所有的前因後果由当事人口述,他是听得激愤万分,恨不得手诛胆大妄为之徒,予以削足刨心之刑。
郑姓父子罪无可这竟还敢只手遮天,恶人先告状地反诬人一军,瞒上欺下地逞凶,以为世人皆无眼,
一人独大地为所欲为。
人之君上尚有天,其儿女都报了灾劫,他岂能无恙。
「王爷不可听信女子之言,老臣向来循规蹈矩,教子温文有礼,落落大方,有如谦谦君子般受人赞叹
……」
他那一番吹嘘自我的强词夺理,听得太后一阵反感,不悦地将龙头拐杖掷地有声。
「郑国丈,你太张狂了,仪妃狐媚惑主,排挤其他嫔妃的手段,我可是看在眼里,郑丹翎受封为长平
公主却刁横无礼,见了哀家也不行礼,你的圆滑之说未免自欺欺人。」
「太后——」
太后挥挥手。「人重要的是知错能改,两案苦主都在此,你还能狡辩到哪去?」
「我……」
「皇儿呀!你自己看著办,判得太轻哀家第一个不服。」太后淡然地一说。
「是,母后。」赵扩一反平日温和的模样,冷厉地说:「郑国丈为恶乡里,败坏朝纲,陷忠臣於不义
纵女行刺王爷,朕下旨郑氏家产全数充公还诸百姓,国丈一家贬为庶民,公主封号一并取消,从此逐出
临安城,不得进出。」
「不,皇上,老臣……」他本想说看在仪妃侍君的份上饶恕郑家,但是女儿已被太后贬到冷宫去了。
「来人呀!拖下去,命禁卫军彻底执行朕的旨意,不许一人私带禁品,日落前完成。」「是。」数名
侍卫将一下子老了二十岁,双腿发软的郑国丈拖出宫外,并开始服膺皇上的旨令。
「柳未央,朕的判决你可满意?」「无感。」「无感?!」不谢恩则已,还给了个莫名的名词。
柳未央清冷的一视。「人已死,家已散,挖堤补墙无济於事。」「你在怪朕沉迷女色,让外戚专权?
」这女子真是狂妄,和那小子有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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