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都等了她快半个小时了,化妆也该画好了吧。”安娜也觉得等的有些太久了,看了看手表,随着李毓芬上了楼。
可顾依云的房门却紧闭着,只听到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
“云云,开门呀,你怎么了?”
“依云?发生什么事了?开门,开门呀。”
无论李毓芬和安娜怎么喊,顾依云在里面始终不开门。最终,李毓芬实在是忍不住了,叫来了小区的保安,撞开了顾依云的房门。
顾依云的卧室是一间套房,外面是一个小小的起居室,里面是卧室和洗手间。
安娜和李赶芬冲进房间时,在起居室和卧室都没有看见顾依云,最后在洗手间的浴缸里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顾依云。只见顾依云穿着连衣裙,画着明媚的妆,手上肤子上都已经戴好了首饰,显然是准备出门的样子。可此时的她,却一边呜呜咽咽的哭,一边不停地用手抓自己另一侧的手臂,尖尖的指甲撕破了丝绒的衣袖,将里面雪白的皮肤,抓的鲜血淋漓。
李毓芬一把将她从浴缸里拉出来,抱进了卧室。阳光下,顾依云的样子更是吓人,双眼呆滞无神,早已画好的浓妆,也被泪水打湿,模糊成一片花影。左侧手臂血肉模糊,也不知她自己怎么下得了这个狠手。
“云云,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妈妈呀。”李毓芬晃动着顾依云的身体,想要让她从梦魇般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顾依云恍然未觉,除了继续呜呜咽咽的哭,就是垂着头,整个人开始颤颤发抖。
“阿姨,送医院吧?我看依云状态不好,手臂也受伤了。”关键时刻,安娜还算冷静,马上吩咐一旁的佣人,准备车辆。
“好,好……”李毓芬也没了主意,帮着安娜一起将顾依云送到了医院。在顾依云就诊期间,李毓芬细问安娜依云最近阶段的情况。安娜因为一心都扑在和蔚风的订婚礼上,最近时间的确也忽略了顾依云。
“阿姨,我菜可能和一个男人有关,那个男人叫高权,是依云最近新交的男朋友。我刚才看了依云丢在床上的手机,最新一个电话就是那个叫高权的人打来的。”
“高权?”李毓芬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个什么样的人?安娜你清楚吗?”
“我也不太了解,只是见过几次,是个很帅的男人,五官感觉有些像混血儿。好像也不是本地人,听口音像是南方那边的。”
李毓芬心情更是沉重,如果真是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摧残成这样,那么依云这道坎还真是不容易过了。
医生的诊断出来了,顾依云只是一时受到了什么刺激,导致精神状态一时紊乱,现在情绪已经控制下来,再换些水,休息一晚就行了。
安娜见依云安顿下来,也就走了。
顾凯生出差了,李毓芬也不敢把依云自残的这件事告诉他,只能一个人守着病房。刚才的变故太大,李毓芬来不及胡思乱想,可现在整个人都静下来后,她突然想起了夏暮雨的话。
难道何云真的阴魂不散,现在开始要回来讨债了?
想到这里,李毓芬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内心升起一股寒意……
“蔚风,高权消失了,估计这会儿顾家大小姐正在闹腾呢。”
钱东打开一盒珍藏的雪茄,夹了一支递给蔚风。蔚风摇摇手,表示没兴趣。
“闹吧,闹得越大越好。”蔚风恹恹的,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里,手里玩着一只打火机,吧嗒,吧嗒,明明灭灭,灭灭明明。
“你和安娜怎么样了?好像她一直在找你?”钱东消息最是灵通,东西南北,只要他想知道的信息,一般就没有什么听不到的。
“烦!”吧嗒,蔚风又关上了打火机,把机子往茶几上一扔,整个人仰在沙发背上。
钱东将雪茄放在鼻端嗅了嗅,然后切开雪茄的一头,划开一支火柴,慢慢将雪茄烘热,才点燃抽了一口。
袅袅的青烟腾起,缓缓地笼出一团烟云。
“下周六是企业家年会,你如果再不带她出席,估计媒体那里又有话可说了。”
“我知道!”
蔚风坐在阴影中,抬眸望着天花板,也不知在想什么。过了许久,他才开口:“没多久了,东子……”
他话语含糊,可钱东还是马上辨出了味道。“真的没有转机了?”
“嗯,上面已经开始动了。阮老虽然出面帮我们说了话,不过我估计作用不大。况且他又生病了。”
“蔚风!”钱东欲言又止,将雪茄掐灭在烟缸里。
“嗯?”蔚风抬起头来,目光沉静,仿佛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别人的故事。
钱东外表看着刚猛粗糙,可内心其实是个柔软的人。此时,他听着蔚风的话,像是在听什么遗言一般,心中着实难受的紧。
“我会替你照顾暮雨的。”
钱东的话,如一记重锤,敲碎了蔚风层层伪装的硬壳。蔚风的眼中,终于不再是死水般的沉静,而是泛起了浓澜。 “她会越来越好的。”
这句话也不知是预言,还是自我的安慰,蔚风在说的时候,明明嘴角浮起了笑意,可看在钱东眼里,却是带着无尽的伤悲。
淡若夏风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生也需要杀毒
三日后,顾依云出院,顾凯生也出差到了家。
顾依云自残入院的事情,母女俩都非常默契地瞒着顾凯生,不敢让他知道一星半点。事后,李毓芬也询问过顾依云,先时顾依云还不愿告诉李毓芬真相,直到李毓芬直截了当讲出了“高权”的名字,顾依云才瞒不下去,承认的确是为了这个男人,才一时冲动,情绪失控。
原来,顾依云已经深深陆进了高权的陷阱,爱他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可偏偏就在两人最是浓情蜜意的时候,高权一通电话告诉依云,要分手。而且这个电话还不是在c城打的,人已经远隔重洋,不知躲在了东南亚哪个小国中。
李毓芬对宝贝女儿情感上的再一次失利,安慰也不是,痛骂也不是。只能一个人躲起来生闷气。
顾凯生出差到家时,脸色更差,人还未到眼前,一股黑沉沉的压抑气氛已经逼迫而来。李毓芬本想质问他关于夏暮雨进驻信达的事情,可一看老爷子的脸色,马上识趣的闭口不言。
夜深了,顾依云和保姆都已入睡。可顾凯生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有打算休息的意思。
李毓芬怕他旅途劳累,别是在书房里睡着了,于是悄悄地推门想要看一看。
顾凯生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知道这个时间点只有一个人会进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进来。”顾凯生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李毓芬一跳。
“夜深了,早点睡吧。”李毓芬穿着一件真丝的睡袍,秀发轻绾,刚刚洗过的脸透着洁白细腻的光泽,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五十开外的妇人。
顾凯生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沉默了半响。
他生了一双阴戾的眼睛,平时故意放缓眼神的时候还好,可一旦生气了或是有了什么算计和心思,那双眼睛中射出的光就特别的渗人。
李毓芬被他看得一阵寒栗,情不自禁地抚了抚肩,像是不知从哪里吹进一阵凉风般,让人瑟瑟发冷。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一个文件袋丢到了面前。
“自己看。”顾凯生站了起来,离开了书桌,背着手站在了窗前。
窗外是一片夜色深深,阴沉沉的花园里,连虫鸣声都似静了下来。
李毓芬狐疑地打开文件袋,刚刚取出其中的几张照片,就听啪嗒一声,所有的资料和照片都掉落在地上。
“我……我……”李毓芬想要辩解,可却无论如何说不出话来。那些照片和资料铁证如山,又让她还有什么话可以转圆。
“这件事,我不想影响依云。”
顾凯生转回身来,面沉如水,高大的身材在昏暗的灯光下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笼住了蹲在地上不知如何面对这一切的李毓芬。
李毓芬看着地上那些散落的照片,还有那叠足以让她进班房的资料,心里早已被恐惧塞满。
她曾经也害怕过,干了那么多昧了良心的事,她也怕会有报应。可来世的事,不是她可以说了算,可今生的命却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她才会一次又一次把所有阻了她路的障碍除去。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会被顾凯生拆穿。这个男人是她开启璀璨天空的钥匙,是她这一生必须紧紧抓住的人。
可现在他知道了一切,她的面具被他捣了下来,再也戴不回去了。但李毓芬毕竟是李毓芬,她经历的太多,她的心早已不是一个普通的如人可以匹及。
不过短短一瞬间的恐惧后,她已完全让自己静了下来。
她和费龙的关系穿帮了,更可怕的是,她几次想要至暮雨于死地的事情也暴露无遗。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不了她离开这个家,离开顾氏。只要依云还在这里就够了,只要顾依云还是顾凯生的女儿,将来终有一天可以有机会继承家业。
想到这里,李毓芬也就豁了出去:“你说得对,孩子是无辜的,不管我们大人再怎么恩怨纠葛,也不能影响了孩子。”
听到李毓芬竟然提到了“孩子”,本来强制压抑住怒火的顾凯生,此刻是真正的爆发了。
“孩子?你竟然还有脸提孩子?依云是我的孩子,可暮雨也是我的孩子!”顾凯生一把将刚刚站起来的李毓芬推到墙上,单手掐住了她的脖颈,“李毓芬啊,李毓芬,你怎么就下得了那个狠手!”
一想到李毓芬差点把暮雨害死,顾凯生想要把这个女人掐死的心都有。可他不是冲动的人,任何事情都不会超出一个可控的度。他不过是借着动作发泄情渚,可手掌里的力度却是控制的很好,丝毫没有对李毓芬的生命造成任何感胁。
李毓芬自问是了解顾凯生的,从他回家后的一系列言行以及刚才尽管已经怒及至此,却手上并未施加迫力的行为中就可以看出,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李毓芬心中有了定数,说起话来也有了条理:“对,是我护犊心切了。当初夏暮雨回来,我以为你会因为她是何云的女儿,而特别宠爱,从而为了她亏待了依云。做母亲的心,天下大同,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吃亏,所以……所以我一时鬼迷了心窍想要帮依云除了暮雨。”
李毓芬边说边哭,楚楚可怜的模样,充满了后悔之情,“现在想想,我真是错了,大错特错。凯生,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同样都是亲生骨肉,又怎么可能厚此薄彼,疼了那个,就忽视了这个。何况……何况依云是在你身边长大的,论贴心谁也不可能赶过云儿去。”
李毓芬一段哭诉,连消带打,即表明了自己的后悔之情,又捧高了顾凯生,无形中还强倜了顾依云才是他一手带大的女儿,比起夏暮雨二十几岁才认祖归宗,从情感上不知要亲近多少倍。
顾凯生看着李毓芬哭成了一个泪人,心中也微微有些测隐,可一想到她除了加害暮雨,还和别的男人私通,这顶绿帽子也不知让他带了多少年。想到这里,稍稍平息的怒意更是升腾而起。
“这些事都是你那个相好帮你办的吧?你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何云是不是你杀的?那个叫李秀芬的女人是不是你的姐姐?”
这件事情其实顾凯生并没有得到确切的资料,因为就在不久前那个叫李秀芬的女人失踪了。他这么说,只是依据了暮雨告诉她张桂兰所说内容的推测。
“凯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我怎么可能杀何云。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她,她不是自己跳楼死的吗?我来c城的时候,她都已经死了小半年了。”李毓芬一脸无辜样,疑惑地望着顾凯生。
“但你让你姐姐换了何云的药!”
“什么姐姐?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李毓芬装模作样摇着头,心中暗叹一声好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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