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这么让我吃?”蓝凤听了,发出一声怪叫,好像在笑——如果它真的会笑的话。蓝凤很善解人意地向海岸飞去。
炎袭找来一支木棍,将鱼穿起来,然后开始找柴火,他实在是迫不及待要吃掉这条鱼了。但是海边的柴少之又少,找了半天就弄了几根湿湿的杆子。看来还得让回到森林里。炎袭扔掉木柴,提起地上的鱼要呼唤蓝凤回森林,忽然他一拍脑袋,笑了,他这才想起,蓝凤是会*的。
不过炎袭很久才吃到蓝凤烤熟的鱼肉,因为蓝凤显然没有做过这种厨师的工作,总是把握不好火候,一口烈火下去,那鱼焦得整个一黑炭。炎袭只好再下海去捕,直到慢慢指点蓝凤控制好火候为止。正当炎袭狼吞虎咽吃着美味的鱼肉时,一个老头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蓝凤首先看到他,警戒地叫一声,炎袭抬头,这个老头儿已经和炎袭面对面了。
“你是谁?”炎袭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我还要问你呢!你是谁?干嘛吃我的鱼?我观察你好一会儿了,在我的地盘兴风作浪还有没天理了?”那老头儿蛮横道。
炎袭道:“这鱼是我在大海里捉的,怎么会是你的?”而后眼睛一亮,道:“你是海神若?”
老头儿不答,坐在地上,说:“拿来,给我吃。”
炎袭蔑视地看着他,说:“这是我辛苦得来的,为什么给你?”
“因为我是海神若啊!”老头一脸惊诧,好像给他吃天经地义不给他吃很不合常理的样子。
“你果然是个小气鬼。”炎袭道,“我吃的不是你的,是龙王敖柄的。”
海神若笑道:“胡说八道,这龙王是司雨神,我是海神,他下雨用的是我的海水,住的是我的地盘——他还欠我五百年房租呢!你说说,这鱼是谁的?”
炎袭无语,但还是仅仅握着手里的鱼。
海神若促狭地看着炎袭,目光定在他脸上许久,忽然道:“小子,你是螣族人。”
炎袭一惊:“你怎么知道?”
海神若淡淡道:“你额角那个火云图案,我认识。这是螣族王子才有的。螣族的王子。”
炎袭问道:“你认识我?”
海神若道:“认识得很呢!当年你出生时我还去过你们泽国呢——我只喝过一个人的满月酒,那就是你,够给你面子了!不过我可没给你见面礼。话说回来,你们泽国的那个什么酸与肉真好吃。”
炎袭白他一眼,“你吃我的酸与,我吃你的鱼,咱们平了。”
“小子倒是会划算。”海神若看着他说,“今年十三岁了吧?”
“我多大你管不着!”炎袭继续吃着自己的鱼。
“脾气还挺大,那我问问你,你为什么会来到这儿的?是不是你们泽国派你来有什么礼物要送给我?”
炎袭冷笑,说:“我迷路了。”
海神若哈哈大笑,长长的白胡子都翘起来了,那叫一个没心没肺。炎袭被激怒了:“迷路了很好笑吗?!”
海神若好容易止住笑,说:“你是怎么会迷路的?是不是贪玩——”
“我已经长大了!不贪玩!”炎袭没心情吃鱼了,扔到一边。
海神若捡起地上的鱼,“可惜啊,浪费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嗯,味道不错。”
炎袭用细沙搓搓手,唤过蓝凤,跨上去,要走。
“你知道回家的路吗?”海神若高声问道。
炎袭看也不看他,“慢慢会找到的。”说着要走。
“等你找到,麻姑都老死了!小子,我送你个东西,算是补偿给你的见面礼!”说着,手中慢慢显现出一个东西。是一个吊坠。一颗圆润的雀卵大小的蓝色石头,一根海草绳穿着。
炎袭奇怪地看着海神若,“这是什么?”
海神若把它递给炎袭,“这是海之蓝,我初做海神的时候,对大海很不熟悉,经常迷路,天帝特地用做了这个吊坠,里面有大海所有的路线,只要把他戴在胸前,心中想着你要去的那个地方,那么石头就会发出一条蓝光,顺着蓝光的方向,就能到达目的地。前些日子我无聊,就顺便把这千年来我到过的所有地方都弄到这里面了,只要我去过的地方,你也能去。”
炎袭脸上滑过一丝笑,有些感激地看着海神若,“这……我……”
“别这这我我的,快走吧!以后再来大海,可不能拜拜吃我鱼了!”海神若说着,转身了向大海走去。
炎袭戴上海之蓝,目送还海神若在海里消失,然后他看到海之心果然发出一道蓝光,炎袭大喜,和蓝凤向那个方向奋力飞去。
海神若在飘渺的水汽包围中,望着炎袭远去,默默道:炎袭,但愿我尽微薄之力能助你完成霸业……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第十章 海神(二)
海神若用法眼目送炎袭和蓝凤在天空消失,边收起水汽,拓开海路,回到大海。
海底各色鱼类在海神若身边游来游去,一只老龟游到海神若身边,搭讪:“海神爷爷您好啊!”
海神若道:“好,好。”
“刚才男娃子是谁?”
“小乌龟,不要问的太多。知道太多不好。”海神若肃色道。
老龟虽然已经一千多岁了,但是海神若还是称呼他为“小乌龟”,老龟道:“海神爷爷,今天我又看到精卫了,他还死心不改,叼着小石头填海呢!我看是白费力气。”
“谁说是白费力气?她要是白费力气,那蓬莱三岛怎么来的?——越来越不像话了,这小鸟还挺执着,多少年了,还记仇……我劝过她多少次了,安安分分修行,做好自己的飞禽,比什么都好,非要发什么宏誓大愿要填什么东海!真是糊涂!要不是看在他是炎帝女儿的份上,我早就——”
“早就什么?”老龟问道。
“小王八,知道太多不好。回家吧,你娘该找你了。”
“我想听你讲故事。”老龟道。
“听了七百多年了还没听够?没了没了,我一肚子故事都讲完了,回去吧,我累了,别烦我,小心我用法力把你送回家——”话未落音,老龟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神若“嘿嘿”笑笑,幻化成海水,向深海而去。
海神若慢慢感觉到一阵阵压力想自己袭来,凭经验,他知道肯定有情况,立刻幻回人形,道:“高人请出来吧!”
一阵笑声。
然后一个女人出现在海神面前。这是个妖艳的女人。海神见了,忙道:“小神拜见上神!”
那女人笑道:“老海神,切莫客气!刚才略施法术跟你开个玩笑不要见怪才是!”
海神忙说哪里哪里,然后问:“上神来敝处不知有何贵干?”
女子道:“刚才你送炎袭海之蓝的事情我都看到了。我一直在跟着他,不过她嘱咐不到万不得已一定不能出来帮他,所以他到了很多地方我一直没有现身。刚才你送他海之蓝,说明你对她是忠心的,我回去一定转告。”
海神忙道:“多谢上神!多谢上神!我也是机缘巧合,今天我巡海时忽然发现海之蓝闪闪发光,我便知道他的主人来了。”
那人道:“很好,以后还有要你帮忙的时候,她不会亏待你的。”
海神忙道,是,是,我一定不遗余力,帮助炎袭。
女子点头道:“很好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炎袭还有很多路要走。恕不久留,告辞。”说着,身子一转,大海开出一条路,女子在一团白光中消失。
海神若看着女子离去,傻傻地笑笑。
在众多司水的神中,海神若是比较特殊的。三千年前,海神若还是个凡人,靠在海边打渔为生。其时海神是个暴虐的男人,脾气很不好,隔三岔五就要发次大水弄次海啸闹得沿海一带民不聊生。一天他捕到一条金黄色的鲤鱼,那时候鲤鱼刚刚出现在九州,这种金黄色的就更少见了。若见这鱼珍贵,就把这条金黄色的鲤鱼当作祭品献给海神,求他平息怒火,不要再枉杀无辜。结果那时的海神根本不买账,硬是活生生把他给用激流打死了,他的怨气化成魂魄,飘忽忽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高山,那就是不周山,当年女娲是九州统领,位居天帝,聆听了这可怜男子的遭遇,勃然大怒,下令斩杀了海神,然后女娲娘娘感动于他的善行,便还他肉身,赐给他新的生命,并且封他做了海神。
海神一直对女娲娘娘感恩戴德。尽管现在女娲已经归隐,天帝是那个不怎么得民心的颛顼,但是海神若还是把女娲娘娘当作是无与伦比的天帝。
海神看天色不早了,该张罗着退潮了。
第十二章 西王母(二)
沙棠其实不好吃。西王母深深知道这一点。可她还是喜欢在玉山脚下给每个过路的人一个沙棠解渴,然后问人家“好不好吃”。鸿蒙开辟不久的人们还没有那么多鬼心眼,所以说话比较直,大多数人会说:“哦,凭着盘古大神的名义说,你的果子相当难吃。”那时候的人们喜欢在发誓或者表示肯定之类的话前加上“凭着某某大神的名义”,但至于是哪位大神,就凭个人还好和信仰了——也有人说:“凭着女娲娘娘的名义,你的果子很难吃!真的很难吃!很难很难吃!刚才我只是渴,现在不但渴,还犯恶心!”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人说:“凭着伏羲大神的名义,拍着良心说,你的果子难吃得想让人去死!——你杀了我吧!”然后西王母就真的把他杀了。就是拿下头上的大簪子,一戳,那人就死了。
前面说过,西王母不喜欢伏羲。她就是打心眼里不喜欢这样的男人。她不喜欢他不是男人,因为谁都知道他对女娲有意思,可他不敢承认。所以恨屋及乌,伏羲的信徒她也不喜欢。要死,就成全他。由这点看,西王母很有做司厉之神的潜质。
可她不做神。没兴趣。女娲娘娘曾经找过她,说,西王母,我人手不够,正好天上有个肥缺,你来搭把手吧!西王母笑笑,看着天上彩云飘绕的女娲娘娘,说,有事呢,要给沙棠捉虫子。然后捉了好大一条虫,扔给喋喋不休的青鸟。
女娲从此对西王母有了很不好的印象。她认为西王母是个桀骜不驯的女人,尽管漂亮,可是不适合到天上管理人间的某些事务。
今年的沙棠熟的特别早,并且似乎还要比以往的要甜,水分也要多一点。西王母很高兴。一千年了,她第一次尝到和以前不一样的沙棠果。她很想立刻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她管理的果子比往年的都要甜,都要美味。那天她像一个小贩,在玉山下摆了个摊子,上面堆满了沙棠,她坐在石头上,等着过路的人。
第一个出现的人好像有急事,接过西王母的果子连谢谢都没说匆匆就走。西王母追他,说,你说啊,你说,我的沙棠是不是很好吃?那人很不耐烦,说,凭着女娲娘娘的名义,你的果子很好吃!西王母说,老兄,别这样好不好?你还没吃呢就说好吃,你当我是帝江啊。——帝江是一条河里的神,长得像猪,很会跳舞,可是很笨很笨,是出了名的笨,以至于九州子民一说某个人笨就会说“笨得像帝江一样”。——那人又把沙棠扔给西王母,说怕了你了,我还有事你别缠着我,我不吃你的果子了!西王母很生气,一把抓住那人脖子,把果子塞到他嘴巴里,问:“好不好吃?好不好吃?”那人很害怕,说:“好吃!好吃!”西王母一脚把他踢过去,说,你这人没劲透了!然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三天后,她遇到了第二个人。
那个人牵着一头牛,慢慢走来,好远就给西王母打招呼。西王母待他走到身边,问:“我认识你吗?”那人说:“我认识你,可是你不认识我。我知道你是西王母,在玉山下让路人吃果子的美丽的西王母。”西王母不说话,把沙棠塞给他,“看看好不好吃?”那人把牛栓到旁边的一棵树上,然后很郑重地坐到一块石头上,无比崇敬地看着果子,好久才慢慢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
西王母迫不及待,问:怎么样?
那人抬起头,使劲咽下口中的沙棠,说:实在不怎么样。
西王母很失望。说,你是这一千年来第一个这么认真吃我沙棠的人,今年的沙棠是一千年来最好吃的……可你还是说不好吃,我很伤心。
“你何必非得种沙棠呢?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果子,比如,荔枝!还有,苹果!樱桃!对!樱桃!樱桃你吃过没有?樱桃最好吃了!”
“可是——”西王母站起来,看着玉山满山的沙棠树,说,“可是,他当年说过,等他回来,沙棠树就长大他就能吃到沙棠了。这么难吃,他怎么会喜欢呢?”
“谁?那个‘他’是谁?”那个人很好奇。
西王母说,这是一个很长很浪漫的故事呢!那个人说,刚好我很无聊,赶路也累了,你给我讲讲吧!
西王母说,好吧,我就给你讲讲我的故事,不过你听了不要哭。那人说,我肯定不哭,。你讲吧。华人书香吧 bsp;第十三章 西王母(三)
西王母从遥远的地方来到玉山,玉山实在是个美丽的地方,奇花异木,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几乎是所有的美好的成语它都能用上。西王母一来到玉山就想,这将是我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于是她就在玉山安营扎寨了。
就在这时候,她发现整座山上都美丽的玉石,还有一种很高大的树,结出一种不大不小的圆圆的果子,还看到一块木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字:它叫沙棠。天知道是谁放上去的。她平时做的事情就是在山上翻看各色各样的玉石,或者采摘一大捧沙棠,坐到山下最喜欢的一块大玉石上吃得津津有味。
三年后,一队人马的到来打破了生活的平静。那是一群赶着大群大群羊儿的人,人和畜生的队伍浩浩荡荡。千军万马好像云师驱赶的云彩。西王母讨厌这种诗意的浩荡,他们吵吵闹闹,打扰了她的清净。讨厌他们,就不让他们从玉山过。她从山上跳下,拦住队伍。
“你们不能从这里过。这座山,包括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她说。
队伍吓了一跳,立刻一片骚动。片刻,一个人从队伍里出来。是个男人。
西王母看到那个男人有一张英俊的脸。英俊。这是西王母看到这个男人后想到的第一个词。
英俊的男人走到西王母面前,说,我们是来自西方的少典部落,西方的草被我们的羊吃光了,我们要到东方去。请你——尊贵美丽的小姐,让我们过去。
西王母感到,这个男人不仅帅气,而且说话动听。她说:“我为什么要让你们过去?”
“不让我们过去,我们的羊还有我们所有人,都会被饿死。”
“这不关我什么事。”
男人笑了笑,我相信你会让我们过去的。
西王母说,不让。西王母是个倔强的女子。
这时从队伍里又走出一个人来,长得那叫一个五大三粗,足高出西王母两个脑袋。他恶狠狠地瞪着西王母,嘴角冷冷地翘一下,良久才说:“小妹妹,让我们过去,不然我敲碎你的脑袋!”
西王母冷笑:“你这是在恐吓我?”
“理论上可以这么说。”
西王母手一扬,抓着那人的脖子,然后人们听到一声悠长而凄惨的叫声。那人被西王母扔到了远得看不到影子的地方。
整个队伍惊呆了。包括那个英俊的男人。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知道:这个女人不寻常。
英俊的男人极目望去,确定被扔的人不再自己的目程之内,派出几个人过去找,还说“一个都不能少”。然后对西王母说:“你让我们过去,我们会竭尽所能做你要我们做的事情。一件。哦,或者两件!要么三件?”
西王母直勾勾看着他,两个人的眼睛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放电——是真的放电,西王母的眼睛里射出一束耀眼的光芒,直达男人的心灵。男人的内心清澄明澈,好像玉山上最美最纯洁的玉石。西王母看着就陶醉了。
好久,她才在众人的唏嘘声中说:“我要你留下。留下陪我!”
人群里发出这样的声音:太轻浮了!太开放了!
男人脸都红了,看着西王母:这……太……太突然了。
西王母说:“只要你留下,留下陪我,我就让你们的人过去。”
人群里有人问:“敢问小姐,你让我们的首领留下有什么用?”
西王母说:“我看到他就高兴,我要永远高兴下去。”
众人说:“可是你把我们的首领据为己有,我们就要挨饿或者干脆饿死啊!”
“我不管。你们又不是我造出来的!”
众人说:“凭着女娲娘娘的名义,你的心肠太歹毒了。”
西王母不想再废话,于是一把抓住男人的双手,说:“不要走。你要留下。我要你留下!”
男人英俊的脸上泛起一朵灿烂的花,说:“你让我过去,等我的族人们都安顿下来,我就回来陪你,陪一辈子。”
西王母眼睛里的火花让眼泪熄灭了,慢慢黯淡下来,她说:“好,我等你,就在这玉山。等你回来。你要带着你那颗玉一样的心来找我!”
男人笑着,点头。
西王母的手松开了。
然后队伍里一个人跳出来说:“既然我们攀了亲家,那就都不是外人儿了!有吃的拿点来,凭着女娲娘娘的名义,我们真的是……饿得要死啊!”
西王母手一挥,满山的沙棠飘飘忽忽飞下来,落在人群里。人群里一片欢呼。
西王母拿起一个,放到男人面前,说,你尝尝,很好吃的果子。
男人咬了一口,说,真的很好吃。西王母又把手里的沙棠送到他嘴边,男人一把抓住,说,我留着它,路上吃。
然后——
男人带领这队伍,慢慢从她身边走过去。
事情就是这样。西王母一直在等的人,就是这个英俊的男人。
等了三千年。
西王母讲完故事,期待着那个人的眼泪。可是没有,那人一脸漠然,好像故事对他没有什么效果。
“凭着雨师妾的名义,你的故事很平淡,没有什么新奇。实话告诉你,这样的故事,我听过很多很多,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男人毫不客气地说。
“可是——”西王母很不甘心,“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感想吗?”
“有。”
“什么?你快说!”西王母跳起来,大叫。
“那个被你扔到很远的人,最后找到没有?”
西王母慢慢坐回去,说,难道你不能说点别的吗?
那人说:“这么多年来,你在一直等着那个英俊的男人回来?”
西王母点头,说,是啊。
那人扔掉手里的沙棠,说,凭着盘古的名义,毫不客气地说,你这脑袋,在我们部落,就是让归山羚给踢了 。
西王母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人看看这西王母,说,算了,当我没说。
西王母站起来,闪到他身边,说,你不说我弄死你!信不信?信不信?
那人大叫“我信我信!”西王母松了手,那人忽然说:“给你提个意见啊。”
“说。”
“你离开这个地方吧,到东方去,东方,美丽的东方。”
“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我为什么要去东方?”西王母质问。
那人想了想,说:“难道你没想过去东方找那个英俊的男人?”
西王母一听,若有所思,看着那人,那人趁热打铁说:“他不来你可以去找他啊。带着你的沙棠,去东方找他!”
西王母一听,自言自语,三千年了,我为什么没想过去找他呢?三千年啊,我一直在等,没想过去找他……
那人在一旁吃着难吃的沙棠,说,要不怎么说你脑袋让酸与鸟给踢了呢!
西王母问他:“东方在哪?我现在就要去!”
“跟我走吧,我就要去东方——只要你放心,不怕我是拐卖妇女的。”那人说着,吃掉了剩下的难吃的沙棠。
西王母说我不怕,只要能找到那个人,我什么都不怕。
那人笑了。
西王母下定决心,要去东方,找那个等了三千年还没等来的英俊男人。和那个人,带着她的青鸟。 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第十四章 冲突
后来的史官左车氏在史书《山海书》中把大禹建国之前的山海时代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鸿蒙时代,第二部分是偃平时代,第三部分是战国时代。
盘古开天辟地,各种神祗先后出现,之后女娲和伏羲产下后代,九州大地人群初现,然后女娲补天,这是鸿蒙时代;女娲氏和伏羲氏荣登天帝之位,之后由炎黄承袭帝位,虽然短暂出现战乱,但是总体来说九州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太平,所以被称为偃平时代;之后颛顼承袭帝位,因为在信仰、领地、人王之位、天帝之位之间存在各种矛盾,各族各国之间,尤其是共工氏和颛顼之间以及后来的泽国和九州其他各部联盟之间爆发大规模战争,战乱持续千年,民不聊生,是为战国时代。
但是另一位史官鸿杨氏却不同意这个观点,他也把山海世界分为鸿蒙时代,偃平时代和战国时代,不过对于偃平时代的结束或者说战国时代的开始时间有分歧,他认为战国时代应该是从轩辕黄帝和蚩尤以及炎帝之间的战争开始的。
但是不管谁的说法更为准确,在最后一个时代里,有两个人对九州的局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当然毋庸赘言,其中一个就是本书的主人公炎袭,而另一个就是一直偏居昆仑而后离开昆仑前往东方寻人顺便旅行的西王母。
西王母和那个人最终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国家。虽然途中他经历了很多事情见到了很多各式各样的人,但是还没有那个国家像这个国家一样让西王母有触动。这是个繁华的国家。所谓繁华,就是指的王城。因为在山海时代,只有王城才具有很大的规模,其次是邑,邑是很简陋的城镇,只住着很少一些有公干的人,比如信使和暂时驻扎的军队,再次就是村落,是寻常百姓的住所。
西王母来到这座王城,看到里面各式各样的货色,衣着华丽的人们来来往往,不禁忽然感受到自己和他们——尤其是她们的差别。西王母忽然想要和她们一样的衣服。那个人(在路上西王母才知道他叫姜惑)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竟然用几个贝壳给她换来一件漂亮的衣服,大红的衣服,红得像火。“这是帝颛顼的儿子司幽王的呕丝之野产的丝绸!”姜惑说。
西王母把衣服往身上一披,里面的衣服立刻隐去,红色的衣服取而代之。姜惑看着西王母,惊叹道:“嫘祖娘娘说的真没错,人是衣裳马是鞍!你穿上了真漂亮!”西王母转转身子,看了看,“真的么?不骗我?”
“不骗你!你的英俊男人见了你一定会大为欢喜的!”
西王母理了理头发,把自己头上的戴胜簪子插好,心里找那个英俊男人的信念更加坚定了。
炎袭在离开大海向家乡大泽飞去的时候,昆仑山东麓的颛顼吹响了号角点燃了烽火,共工氏率领大军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穿过中容国和林氏国以及毛民国腹地到达昆仑山下,并且用滔滔洪水淹没了众多村庄和城邑。颛顼被迫应战,同时向自己的诸侯们求救。
只是双方决裂开战一来最惨烈的一次战役,共工氏好像决定了要在这次战争中一绝胜负,军队像他的洪水一样源源不断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并不是单单从中容国方向赶来的,他们悄悄穿过南方的司幽国,贯胸国,北方的有穷国,三面包抄,杀向颛顼的帝都昆仑城。
各方诸侯们纷纷赶来,中容国首当其冲,勤王部队才刚入昆仑地界,就受到共工大将相柳的迎头痛击。共工氏停了三个多月的战争好像完全是在养精蓄锐,兵士们的杀法比以前厉害许多,招招狠毒。
颛顼还发现这次共工氏除了一如既往带领大批草原马骑兵之外,还带来一批特殊的队伍,他们手里都拿着一支奇怪的兵器,长长的柄,一支矛头傍边侧出一只弯弯的镰刀,可砍可刺,游刃有余。颛顼深悔三个月来的懈怠。
战争持续了四天,颛顼虽然暂时击退了共工氏,但是军队伤亡惨重,颛顼本人在迎战时也不甚被共工氏的水龙转打伤,但是碍于面子,他还是硬硬撑了下来,除了常在身边的近臣火神祝融外无人知晓。
在被击退的共工氏部队中,一支队伍被司幽王的大军逼往南方,后来他们来到了大泽岸边,为了逃避司幽王的追杀,他们砍伐呕丝之野的树木,制成简易的木筏,奔向了大泽深处。
他们本想从大泽深处向东行进,到达大海,然后沿海岸线北上,迂回到自己的老巢,可是他们的木筏基本不听这群旱鸭子的使唤,慢慢向大泽中央的栖泽国驶去。
泽国的人们在炎袭回归后热烈欢腾,这下他们更加深信不疑,伟大的螣蛇神不会遗忘自己的子民,他们仍然在螣蛇神心目中战友重要地位。
炎袭回归的当天,螣王纥和王后白姝以及尹臼为他举行了螣蛇神感恩仪式,然后在太初宫敬拜了女娲。待心不在焉地做完了这一切,炎袭终于忍不住说:“父王,我这次出去见识了很多东西,所以我迫不及待要回来!我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们为什么迟迟打不下人类领地的原因了——和他们比我们实在是太差劲儿了!”
此言一出,犹如惊天霹雳,螣王纥以及王后白姝和尹臼都惊呆了,他们不会料到炎袭回来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竟然开始对螣蛇神的国家产生怀疑——这就是在怀疑螣蛇神!螣王纥面色沉郁,道:“炎袭,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不怕螣蛇神降罪于你降罪于泽国?!”
炎袭看着父王的脸色,竟然没有一点害怕,振振有辞道:“如果螣蛇神真的爱我们,那无论我们做错什么他都会原谅我们一如既往地爱我们!何况我并没有对螣蛇神有大不敬的意思!”
螣王纥大叫一声:“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比这次离开大泽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是谁?!!你是不是着魔了?!!!”
炎袭冷静道:“父王,我很冷静。我很冷静。我比谁都冷静。我们螣族人太孤陋寡闻了,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小国寡民!鼠目寸光!千百年来,我们一直死死守着这片小岛子,可是您知道吗?大泽外面,大泽外面都有些什么?人类为什么能那么快的的发展壮大?他们靠的不是单纯的蛮力武力,他们靠得是头脑!和他们一样,我们也是女娲后裔,为什么我们就一直强大不起来?为什么?难道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国君从来都没有想过——”
“炎袭住口!”王后厉声呵斥,美丽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形,她甚至有些愤恨地看着炎袭,“炎袭!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父王说话!众所周之,他是螣族立国以来少有的有作为的君主!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父王这样说话!”
炎袭缄口不言。在内心深处,她对母亲白姝有种比父王更深的惧怕。
尹臼不知道这是国事还是家事,所以不好插手,在一旁默默站着。
螣王纥似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良久道:“炎袭,你要知道你的责任,你是螣蛇神派到泽国的,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我不希望你做出对不起泽国对不起螣蛇神的事。”
炎袭看着父王道:“父王,我不会,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是真的想让泽国强大起来,我要像你一样——不,我要超过你!成为泽国最伟大的君王!”
螣王纥脸上露出意思笑意:“你能这样,我很高兴。”
尹臼这才开口道:“炎袭王子赤胆忠心,为国为民,国君王后应该高兴才是。刚才炎袭王子的话是一时头脑发热,国君王后还是不要太在意的好。”
炎袭刚要说“我不是头脑发热”一看尹臼在父王身后冲他使眼色边缄口不语了。螣王纥嘱咐他好好休息,便和王后白姝走了。炎袭和尹臼送他们出了太初宫,然后尹臼对炎袭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第十五章 来客
炎袭随尹臼来到王城外的神殿高塔里,这里很安静,没有大祭司特许,一般人不敢进来,所以不必担心有人会听到他们的谈话。
炎袭看着尹臼,还未等尹臼开口就道:“我刚才是不是很无礼?”
尹臼道:“你知道,王对你抱着很大的期望,他希望螣族能在你身上得到复兴,可是你刚才的言行……很让他失望。”
“可是我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炎袭高声道。
尹臼看着炎袭桀骜的眼神,道:“能不能告诉我,这次出去你都经历了些什么?”
炎袭望着大泽远处,道:“我看到很多东西,我看到人类的王城要比我们的大,他们的衣服要比我们的漂亮,他们的食物比我们的丰盛,他们人口众多,富有财产,他们生活要远远比我们舒适安逸——”
“王子不要说了!”尹臼忽然高声道,是呵斥,“你的心已经深深受到人类世界的污染!——真可怕!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开始恋慕他们徒有其表的奢华!看来太圣王(太圣王是泽国某一代君王,在泽国很有影响)说的没错,中原的人类具有软化和腐化异族的能力,他们用他们的舒适与安逸把勇士们的勇气都给磨光殆尽了!他们可以把锋利尖锐的石头变成烂泥!”
“不是。不是这样的,他们不是徒有其表!如果仅仅是徒有其表,是不会这么多年来高高骑在我们头上的!”炎袭争辩道。
尹臼甚至愤怒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炎袭很失望地看着尹臼,道:“原本以为作为泽国的智者,螣族的长老,你会了解这些,赞同我的观点,没想到……你和他们一样……愚蠢!”炎袭切切实实地感觉到,顽固与偏执在千年的时间里已经根深蒂固埋藏在了螣族的内心深处——或许这就是螣族比不过人类的原因。
尹臼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炎袭,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炎袭丝毫没有愧疚,望着大泽的那边,人类聚居的地方。
尹臼甩袖离去。
炎袭什么话也没说。
他这时已经深深知道,如果要强大泽国,一定要把这些顽固与偏执连根拔起!
他还知道,一直被螣族人蔑称为绵羊的人类,残忍程度远远超过他们。螣族人永远不会与自己的兄弟反目。
而人类的残忍,是成就大业不可或缺的特质。
炎袭似乎看到了大泽那边,人类的居住地被螣族占尽,人类民不聊生,九州所有的人都跪拜在他脚下。
他嘴角滑过一丝寒冷的笑。
王城的卫兵忽然忙乱起来,炎袭急忙跑下去,拉住一个士兵问怎么回事,那个士兵说哨位兵发现有一队人马正向泽国行进,大约有十几人,来历不明。
炎袭忙问:“是不是云梦国的人?”
那士兵说肯定不是,云梦国的人已经和我们签订了三年的歇战书。炎袭还要问,一队人马在远处呼喊他,炎袭便说你去吧,那士兵持兵器呼喊着跑过去。
然后炎袭忽然也跟了过去。
岸边早已站满了士兵,螣王纥和尹臼也在。不知是因为一直在关心大泽上航行的队伍还是因为仍在介意炎袭刚才的表现,炎袭来到螣王纥和尹臼身边时,尹臼并没有和炎袭说话。
炎袭望着大泽里行进的队伍,看到他们的服饰,边知道那是人类。
是人类。
炎袭竟忽然感到一点点亲切。
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亲人。
亲人!
炎袭吓得咽了口唾沫。
如果让人们知道他的想法,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他这才知道自己对螣族人的看法还是有所顾忌的,不由对自己又很失望,没来由地叹口气。
那只简陋的船队看到上的大队人马,慌忙大叫道:“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没有恶意!我们迷路了!”
猛肴大叫:“弓箭手准备——”众多弓箭手纷纷举起手中的弓箭,螣王纥一挥手道:“看看他们什么来历。”弓箭手边收回弓箭。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一般情况下,如果有外来者——不管是入侵还是不小心闯入,都会得到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那些人自然就是共工部的败军。
那些人狼狈地爬上了岸,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螣王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人道:“我们……是落难者……落难者……我们被人追杀……”
“我问你们是什么地方的人?你们国君是谁?”螣王纥声音里一股挡不住的威严。
“我们的国君是风沉王,但是真正带领我们的是风沉王的父亲共工大水神!”
“共工,共工有什么了不起,还敢称大睡神?!”猛肴轻蔑道,“有我们螣蛇大神厉害么?”
那人不尴不尬地笑笑,没说话。
螣王纥又问:“你们怎么弄那么狼狈的?是不是你们吃了颛顼的败仗?”
那人道:“双方打个平手。不过还是颛顼那老小子吃了我们的亏。我们是不走运,没跟上撤退的大军,被司幽王堵个正着,他就把我们逼到这里来了。我们并不知道这里还住着人,我们也是无心才漂到这里的!”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螣王纥问。
那人站起来,向螣王纥行了个礼,然后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栖泽国。”
“知道擅闯泽国的下场吗?”螣王纥不冷不热道。
那人慌忙跪下,连连叩头道:“是个人都知道泽国人残——讲求原则,好人善人是不会杀的!我们是好人啊!还请国君老爷饶命!”
猛肴大叫:“王是不会杀你们的!——你们这种德行,杀了还脏他的手呢!我是个粗人,到不在乎这些个,我来动手,一刀一个,保管你们死得痛快!”说着吐口唾沫,拎着大刀在几个人身边晃来晃去,“先砍哪个呢——”
几个人吓得筛糠似的,所有的螣族人看到他们的样子乐得哈哈大笑,那些没见过人类的也见识到了他们口口相传的绵羊了——其实螣族人也一样没见过绵羊,但是当时整个九州有一种嘲笑北方游牧民族的风气,所以连同他们的羊也跟着遭了殃,凡事儿都拿着绵羊开涮。
炎袭忽然走上前,对猛肴道:“将军,这几个人不能杀。”猛肴睁大了眼睛,一脸不解地看着炎袭,道:“王子,怎么你——怎么能对这些家伙心慈手软呢?和以往不同,我们已经让他们多活了好一会儿够可以了啊!”
炎袭道:“我要他们有用。”
“什么用?”猛肴更是一脸不解,他是在不明白这些家伙有什么用。
炎袭转身望着螣王纥,道:“父王,请你不要杀他们!”
螣王纥看着儿子,“炎袭,你究竟要做什么?”
“请父王把他们交给我!我自有处置!”
螣王纥真的搞不懂儿子在想什么,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炎袭脸上立刻开了花,道:“多谢父王!”
“只是不知道王子你到底想做什么?”尹臼忽然开口说话了。
炎袭故作神秘地说:“我自有我的心思。”尹臼便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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