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企图心太强,洲儿,你需要的是一个温柔善解人意的贤内助,像牧锦那样,两家也知根知底的。而不是一个能与你匹敌的对手,这样聪明有魄力的女子睡在你旁边,你能睡得着吗?”
“她是很聪明,不过根本不像你想的那样。”他争辩。
“她远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她要嫁了你,我们家的产业怕是要易姓了吧?”
“叔叔,你未免太看不起侄子,莫非我还没有尹家的产业有吸引力?她刚开始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她也未必就像叔叔那样心心念念着我们家的产业。”
“你是有多了解她?”
“我自认比叔叔知道的多。”
尹远铭拂袖而去,上了楼上书房,拿下来一沓东西,重重的摔在桌子上。是一堆复印件。
“你看她在父母去世时的表现,哪像个二十岁的女孩子?看这份索赔书,无懈可击,哪怕是狮子大开口,对方也不得不就范。”
“她是学法律的,用所学得到自己应得的,没什么意外。”
“那你再看,这家锅炉厂,已经在今年二月份破产了,那不过是个意外,她就要置对方于死地。那个厂养着300人,她动起手丝毫都不心软,你在学校日日和她在一起,可有察觉到她在做什么?”
尹之洲仔细看着那些文件,他居然不知道她做了这么多事。
“这样的才干,这样的心计,这样的勇气,你做得到吗?”尹远铭继续说。“今晚的事,她若冲你发脾气,还说明她不是危险,可是你看,那么过分的话,她生生就忍了下去。”
“你也知道过分啊,那么没风度的事也做得出来,一个老男人欺负人家小姑娘,还有,我怎么觉得你那么赏识她啊?”尹远铭妻子关千悦忍不住插口。
“这种女子,杀伐决断,丝毫不逊色于男子,动心忍性,就是上了年龄的人也未必做得到,你看大哥,四五十岁的人了,还火爆的像盆火锅,她这样的个性就更是危险,喜怒不形于色。巧言令色却让人觉得义正言辞。这样的厉害人物,你叫我怎么安心让之洲娶她进门?”尹远铭对着妻子解释。
“智力测试显示她的智商超过200……”他继续补充。
“那有没有人测过她的情商?”之洲好奇的打断。
尹远铭愣住,“原来当你们家媳妇儿还要测智商,太聪明的不行,太笨也不行。”他的妻子好笑的说。“不过是聪明加努力,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能把你们家怎么样啊?”
“不过,一个男人如果没有足够的气度容纳妻子比自己强比自己优秀,这样子的男人,守着何用?一个男人如果不在妻子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要他何用?”关千悦看着之洲,意味深长的说。
“快去找她,别人的言语,管它作甚?”
“你……”尹远铭气结,妻子突然的表态让他觉得自己很孤立无援。
“咦,师傅,这段路怎么这么熟悉?”七夕再次看到一样的建筑后忍不住问。
“怎么会?上海的建筑都长得差不多一样,你记错了。”师傅面不改色的说。
直到看到刚才出发时快捷酒店的牌子,七夕才慌了,“师傅,怎么又回来了?”师傅没吭声,只是把车停下,男子从里面出来。不是尹之洲是谁?
“十三少。”的哥冲他叫道。
“还十三妹呢。”七夕翻了个白眼。尹之洲向的哥道过谢,拉起她就走,服务生飞快的提起她的箱子跟在身后。
“宝贝,你要不喜欢这家酒店,我们明天换就是,大晚上你这是做什么?”他装作不理解的样子。
她不说话,只是坐在床沿,数着地板的个数。
“宝贝,我爱你,受了什么委屈,给我说说。”他蹲下身去,握住她的手,他最怕她这样不说话,哪怕吵也好闹也好,总比这样生生压成内伤好。
“你以为在那样被羞辱后,我还会若无其事的听你说我爱你吗?你的家庭,它不欢迎我。”她寥落的几句,让他突然很想打人。
“那你冲我发脾气吧,打我或是怎样都好,只是别说“算了”这种话。你要我怎么和你算了?”他低声下气的说。
“还有,你要觉得不痛快就把我也羞辱了,我是他最疼的侄子,羞辱我就等于羞辱他。”他苦口婆心的继续劝。
她扑哧的笑了,“讨厌鬼!走开!别烦我!”他像个小狗似地追着她,捉住她,亲吻。
“在我的地盘还想跑?”他凶狠的说,像个黑帮老大,“这个压寨夫人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咦,你强抢民女!”她笑。
“抢的就是你!”他把她拉过来。
他抱住她,俩人安静的躺着,他的下巴在她的头上摩挲,他喜欢这样子从后面抱住她,觉得两个人的心脏离得特别近。“我只要你,七夕。”
“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分毫。”他专心的说着,没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累了一天,着实没有气力。
“我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就像第一次穿上高跟鞋,十一寸的高跟鞋,突然站起来时,因为不习惯出现的眩晕感,试图保持平衡,而有的若隐若现的恐惧感。”
“你矫情起来比我还像写小说的。”天饶开玩笑的说。
“至少,他会带你回去,他们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他就是爱你,这多让人羡慕啊。”她失落的说。
“怎么?难道?”七夕不确定的问。
“尹远南他们家里从来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她说了这一句后再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抽烟。
“也许他是怕你受到和我一样的……”七夕小心的说。
天饶却只是笑。
是啊,尹远南和之洲不一样,他是之洲奶奶最疼的儿子,他根本没有之洲那么多的束缚。井天饶这样的女子,任谁和她在一起都忍不住炫耀,而他,却好像只想把她藏起来。
这么说,这样的羞辱对某些人还求之不得呢,七夕觉得真讽刺,不过是祖上积德,他们跋扈个什么劲啊?
不过尹远铭到底是怎么样的想法,他说的那些无疑把自己激怒了,虽然没有显露出来,但是当时她的骨节都捏的发疼。以之洲还有他们家其他人的修养,决不像嫌贫爱富的势利之徒。之洲那位叔叔那天的表现,倒像是面试,他观察着她,从头到脚,从手指到举止,那种探究的意味,饶是迟钝如她,也感觉的出来。
“全部盛开的花朵其实并没有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来的漂亮。”七夕看着开放着的芍药说。
“为什么这么说?”钟爱很是惊异的看着她。
“你会对花骨朵的明天充满希望,但你不会希望看到全开的花凋谢吧?”她淡淡的说。
“我说,你现在的论调怎么都这么悲观啊?你不是和尹之洲在交往吗?怎么一点恋爱中的女人的样子都没有”钟爱不能理解的说。
“爱爱,你知道吗?没和他在一起时,我真的有期待过和他在一起的样子,可是那时候心照不宣的默契,小心动,小脸红,小心的笨拙的试探着,都让现在的我怀念。而现在的他,让我无可适从。他马上就要毕业,我对我们能不能一直在一起,一直不是那么自信。”
“你这女人,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们互相喜欢,你们也得到了对方,这本身就是莫大的幸运,想那么多,何苦来哉?”钟爱苦口婆心的劝着。
“我知道,我这不是没事闲的了吗?我只是觉得现在的幸福充满了不真实感。我的父母,他们的去世给我换来一场恋情,我不知道他对我是不是有同情在里面。还有,算了,可能是我想的太多了,他对我而言太过珍贵,所以才这么患得患失的吧,总觉得命运不会这么便宜我,让我从此幸福的走下去。
“你,你说你……”钟爱嘴拙,最后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尹之洲同志,你还任重而道远呢,加油啊。她在心里忧虑的想着。
“可是花朵要全开了才会结果啊,它不可能一辈子都是花骨朵,开放了才会走入下个阶段。”他说。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思维好局限啊。”七夕敲敲自己的头。
“不管是哪个阶段,我都会陪着你的,七夕。”他微笑。
这个世界如此庞大,究竟什么是重要的?
“有无数个想你的时候,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打给你,见到你,可究竟是什么力量阻止了自己?是什么让自己迟疑着刹了车?因为知道即便打给你见到你也没办法停止想念,但至少该让你知道,我在想你。那些忐忑心情,那些悬而未决的想念躺在那里发酵,一点点变大,庞大到让自己害怕。”
“时间久的话,我会不会变成你脑子里的一个符号?除了对彼此的爱,其它都变得模糊?”
七夕在日记本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彼时,尹之洲已经毕业,在m市工作。现代社会那么多的通讯方式,她却不知道该选哪一种来告诉他,她想他。
不是没有说过。通常他会微笑着回应,“我也很想你,宝贝。我要加班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把自己喂得白白胖胖的,别让人家觉得我虐待自己媳妇儿。”
时间久了,电话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寥寥的几句,问候身体,说我想你。能说的越来越少,不过要做的事情却是越来越多。七夕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但也怀疑自己和他有一天会不会不了了之,劳燕分飞的例子那么多,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就能逃过惯例?井天饶在毕业前夕突然失踪了,尹远南发疯了一样的找,而佳人却消失的干干净净,像从未存在一样。
七夕想,他有一天会不会也一言不发就消失了呢?
然后就是实习,准备毕业考试,论文答辩。那一年少了尹之洲,她觉得又回到了大一时的感觉,循环往复的生活,日复一日的想念,只不过想念的对象换了人,和尹之洲在一起以后,年少时的那些情愫多少显得遥远和荒唐。她内敛的性格让她在情事上非常被动,常常是她自己跟自己拧,他浑然不觉。不知不觉,两个人就疏淡如水。
实习的时候,她选了一家合资公司,据说是世界五百强。笔试的时候,倒很是轻松。
答完题她仔细的思索,给自己留点余地吧,太过完美的答卷难免惹人嫌隙,还未入局,最好夹起尾巴做人。她略一思索,提笔把几道选择题的原有答案d改作b。
轻易就进了面试。
“最后用一个问题,概括一下你的缺点。”
老掉牙的问题,她想,但还是认真地想了。然后一字一句的说:“概括一下,我是一个哗众取宠志大才疏好大喜功的人。”
hr点点头,嘴角弯了起来,示意她继续说。
“详细的说就是我喜欢与人交往,能够认识许多人并从他们身上学到自己没有的品质和能力是件很快乐的事。在与人交往中我发现自己掌握的东西太少,远远没有把自己的潜力完全发挥,而最大限度发挥自己是我的志向所在。我喜欢有效率有目标的生活方式,如果用摘桃子来比喻,我希望桃子是在我跳一跳的情况下摘到的,有挑战性的事情能够最大限度的让人舒展开筋骨。”
“你对潜规则怎么看?”戴着眼镜的hr问。
“没想过。”她老实的答。
“为什么?”他接着问。
“因为我觉得我没有那个资本。”七夕一本正经的说,他们相视而笑,一个严肃的hr又问, “如果我潜规则你呢?”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
“假如我是呢?”
“那我只能说我选错了公司,在那之前我会告诉您太太,她选错了丈夫。”她狡黠又无奈的说,这么个回答会收到什么结果她还真拿不准。
“我们觉得你更适合去市场部,而不是当一个助理,你觉得呢?”几个人商量了一下说。
“嗯。”她假装想了一下,幽了一默说,“这样也好,我就不用思考潜规则?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