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放下账本,坐在书桌前喝茶,也没有打算离去,因为这是他的书房。
“你们若是有事情要谈,就去后院谈,书房我现下要用。”迹延根本就不抬眼看他们,一边喝茶,一边翻阅核对账目。
迹延被账目烦得头痛,而且还得从头学,他缓缓地解下厚重的披风,整齐地挂在木架上,并将屋中精致火炉里的木材慢慢的引燃,这大冬天里空气刺骨的寒冷,他穿着精致的棉衣,那贴身的布料显现出身形的线条。
男人既不纤细也不粗狂犷,那结实饱满的身形与那线条凸显他的男人魅力,从小习武的人身材与普通中年男人要饱满许多。
末桐的目光落在迹延的身上,他抿着唇,那墨色眼眸危险地盯着迹延:“有外人在,你穿得这么暴露,想做什么?”
“我穿了衣服。”迹延如实回了他一句,他明明就穿了很多,末桐还如此挑剔,他有些哭笑不得,抬起眼看向一脸不悦的末桐,补充了一句,“我穿了两件厚棉衣。”
末桐脸色铁青。
“你们不是有事要谈吗?”迹延的语气很清淡……
一直闭着眼睛坐在旁边养神的佛降开口了:“没什么特别的事。”他坐在红木椅上,闭着双眸,安静的凝神养息。
银发黑衫如静止不动一般安静……
佛降在调息。
需要安静。
末桐看了佛降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绕到了迹延身后,一把抱住了正在核对账目的迹延,迹延被他吓得浑身一抖。
末桐正想吻迹延。
可此时。
“姑爷。”书房外传来老管家的喊声,似乎很着急,“姑爷,外面有人找,你快出来瞧瞧。”
“我马上出来。”迹延避开了末桐的唇,末桐正要发火,迹延侧过头想对末桐说书房让给他们用,但是刚转过头,就碰到末桐再度袭来的吻……
唔……
男人被末桐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措手不及……
第239章
迹延立刻就屏住呼吸,连“嗯”都不能“嗯”一声,因为他担心惊动了佛降,他刚想挣扎就被末桐抱紧了,吻自然也加深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迹延轻轻地推了推末桐,示意末桐别在继续了,可是末桐似乎故意的还将手深入了男人的衣衫内,寒冷的天气里,那带着凉气的手,贴上了男人的温热的皮肤,使得男人没忍住,鼻腔里发出压抑的低哼声……
佛降的眼帘轻轻的动了动……
但佛降却未睁开眼,只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
迹延也不确定他听到没有,刚松了一口气,末桐就压低了身子,固定住他的头,给了他一个又深又急的深吻……
迹延的唇被他轻吮得发麻,交织,抵触,缠绕,磨擦……
末桐的吻来得强势具掠夺性,让迹延透不过气,他霸道吻得男人只能仰起头,他俯下身,把迹延困在椅子里,他一只手摁住椅子的扶手,一只手摊入了男人的衣衫,肆意的抚弄着男人,他吻得很深很用力,就仿佛要把迹延吞了一般。
到最后,他还故意吻出了暧昧的声音,这一下就让迹延心头打颤……
当佛降睁开眼时,末桐早已离开了迹延的双唇,末桐站着关窗门,而迹延则是衣领微敞着,嘴唇有些泛红,他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
迹延没有忘记外面有客人来拜访,他系上厚厚的羊毛披风就出去了,他刚走到大堂,看到大堂内那矗立的修长身影,他便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
大堂内。
一位红衫飞扬的男子矗立在中央,大风灌入了屋檐,吹得男人衣袍翻滚,衣摆飞扬,那一头青丝随风飞扬……
那人一头柔滑的长发用精美血玉冠竖起,那清秀的容颜上没有多余的神情,那火焰般撩人的红衫衬得他白皙如完璧般精致,那细嫩得宛如初生的婴孩般,他眉宇的清丽之气挥散不去,那深邃的眼眸透着几分深沉笃定的妖魅之气……
那人身上裹着一件火红色的赤狐皮袄,那艳色的细腻又光滑的皮毛在随着风凌乱的舞动,那张清秀的脸在这华美衣着的衬托下,也变得几分迷人的妖异,这凡间能有这许貌似仙容的人,也找不出几个来,那略显妖异的眸子看一眼,便忘不了……
迹延立刻就认出了这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人,这似火如魅般迷人的男子,正是那拿了通天藤去见爱人的赤炼……
他为何出现在此地?
他为何又回来了?
他为何又找来?
男人沉默地注视着赤炼,一时间,竟找不到言语。男人面色平静,心中却是另一番天地。
赤炼又回来了……
又是为了骗他而来吗?
男人的心绪不停的变换,只是看着赤炼等待对方先开口。
站在大堂中等待男人出来的赤炼,只是缓慢的唤了迹延一声:“迹大哥。”他无比淡定的瞥了跟随着男人从内堂出来的两人一眼,他转而视线轻盈的落回一脸平静的男人身上,看到男人看他的眼神有些闪烁,他柔嫩的双唇嘴角隐约挑起一抹看不见的笑容。
“我到是谁,原来是迹叔的赤兄弟……呵呵……”末桐不悦地冷笑了一声,嘴里念叨一句“蛇妖”,便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坐到一旁去看戏。
而佛降早已稳如泰山的坐到了一旁,他一言不发地坐着,目光落在迹延的身上,那褐色的眸子里满载着深意。
迹延却左右为难。
尴尬地横在三人中间。
该来的,始终还是要来,想避也避不开,就算是想躲也躲不掉。
“迹大哥,原来你府上有客人,我冒冒然前来会不会打扰到你们?”赤炼倒也客气,举手投足都带着几分优雅,他客客气气的语气倒是让迹延身后的两人用有趣的目光打量他。
迹延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两人:“我今日有事要出府,你们继续聊,我晚些自然会回来,不必担心我,我去城东的酒楼与赤兄弟说说话。”迹延说完便与满脸镇定的赤炼一同离开了张府。
两人并未去客栈。
也未去酒楼。
而是去了赤府。
因为赤炼执意请他,他不好拒绝,也不好在大街上僵持,便随着迹延一同去了。
赤炼裹着一身华美的赤狐皮袍,浓浓的暮色下显得极为妖异,街上的人纷纷的投来侧目,他却视若无睹般缓慢的前行……
“那位就是赤府的公子,生得如此好看,怕是上门说媒的都快踩破赤府的大门了。”
“哈哈,他妹妹嫁的是何员外,何员外可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
“员外夫人可没他哥哥生得好看,差得十万八千里,他就不像凡人,比王爷都生得好看!”这一路走过,路上传来参差不齐的议论声,赤炼却充耳不闻往前走,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优雅的气息,面对路人的议论与注视,他依旧是面不改色。
迹延觉得他非常气质非凡,就连迹延有时候也感觉到走他的身边会引来不少的关注,当然他不太介意别人议论他。
迹延走在赤炼的身侧,没有看到赤炼那浓密的睫毛下,那幽静的双眸闪过几丝骇人的冷意……
赤府内。
惜花楼之上,幽暗的烛火忽暗忽明的跳动。
迹延以前来过赤府几次,但没想到里面会如此之大,他们如今正在赤府内北角的专供客人赏花的高耸阁楼上闲聊。
桌上摆满了糕点与美酒,赤府的人并不多,但院落却打扫得干干净净,阁楼四周都被那开得妖艳的寒梅围绕着,院子里的寒梅压满了枝头,那造型各异的梅花树枝,妖异的延伸,入夜后的赤府光线有些昏暗,阁楼内烘上了暖炉,才不至于那么冷。
“迹大哥,你与末桐同住?”赤炼将糕点轻轻的推到了迹延的面前,见男人未回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冒失,他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男人,缓缓的改口道,“若是你觉得不方便,可以不用回答我,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赤炼垂着眼,男人难以窥视他眼中的神情,男人也只好笑言:“其实也没什么可避讳的,我与他同住,佛降偶尔会来找他谈事情。”
男人没有吃糕点,而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赤炼看到男人喝酒,他没多言,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仔细而不着痕迹的悄悄打量迹延:“你怎么穿得如此少?”
赤炼缓缓的伸出手,动作缓慢地抚上了男人微凉的手背,感觉男人的手背冰凉,他细微的皱起眉头,男人想抽回手,却被他抓住。
赤炼吩咐下人给男人拿了一件貂袍来,男人倒是觉得赤炼很细心,本来想拒绝,但是赤炼接过貂袍,亲自披在他的肩上,他也就不好开口回绝了。
“多谢,因为出门太匆忙了,而且今日都在忙于茶铺的事情,都没时间去选购御寒的皮袄。”迹延有点惭愧地拢了拢身上的貂袄,他喝了几口烈酒,暖了暖身。
那烈酒辣得他双唇泛红,男人那清明的眸子里视线清朗,男人笑起来很温柔,今日的气氛很和睦,男人也不想破坏。
“何必如此麻烦,你若是喜欢,我派人给你送一些御寒的皮袄过去便是。”赤炼向来出手很大方,男人身上那件貂袄是他特意给男人准备的。
“你太客气了。”迹延婉拒了。
“无妨。”赤炼表示这种东西他很多,既然男人不要他送一箱过去,那男人身上那一件,赤炼是一定要送给男人。
“那就多谢赤兄弟所赠此袄。”迹延喝了几杯之后,就觉得暖呼呼的,寒冷减少了许多。
“迹大哥,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仔细想过了。”赤炼目光沉定的注视着他,缓缓地替他斟满了杯中的烈酒。
“那你见到他了没?”迹延一边给饮酒,一边低声地询问赤炼,男人沉稳的声音异常的平静,男人温润的眸中神情也相当的平稳。
赤炼未立即回男人,他看了男人一会儿,才缓声道:“没有。”他的声音里隐约透着几分遗憾,他的回答却让男人始料未及。
他以为赤炼有了通天藤就可以见到青天尊,但在这其中似乎比他想的要复杂许多。
“你那位友人不是借与你通天藤了吗?你为何还没有见到他?”幽暗的烛光笼罩着两人,却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暖意。
赤炼不说话了,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迹延的身上,他看了男人半晌,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让下人弄了些晚膳来给男人吃,都是大补的菜肴,男人还是吃了一些,因为他珍贵,倒掉又浪费,他每样都品尝了。
赤炼却一口也不吃。
“赤兄弟,你今日请我来,有何事?”终于,迹延主动询问赤炼的用意,他之前一直在等赤炼开口,但赤炼并不着急。
“嗯。”赤炼沉默了半晌,才缓慢地抬眼看向一脸等待的迹延,“青山那边出事了。”
迹延皱起眉头,他指尖的酒杯,也险些滑落,他急切的询问:“积云观出了何事?”男人脸上的神情有些担忧……
“柳风成亲的事,被岩云知道了。”赤炼那深邃的眸子满是平静,他那如深潭般碧意的眼底,透着几分暗哑的光华,他的眼角透着几分妖异的气息,他喝酒的动作依旧是那么的优雅,但他的话,却打破了迹延眼中的宁静。
完了……
不好了……
柳风成亲的事被岩云发现,相比岩云又闹出不少事情来,男人在询问之下才得知,柳风将岩云封在积云观静思洞,但岩云随时都有可能冲破封印出来,所以情况似乎不太好,而且岩云还扬言,势必要宰了那只狐狸精!
“事情就是如此这样。”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我现下与积云观没有什么瓜葛了。”迹延嚼着食物,却吃不出味来,他有心事。
“我昨日去南山道观的时候,听那里的道人说,张家姑爷对积云观的消息,向来都很感兴趣。”赤炼放缓了声音,语气淡淡的表示,“我以为你想听,我便说了,你若是不想听,那就当我未说过。”
“如今那边的情况如何?”
“暂时稳定下来,但是岩云随时都可能破阵出来,柳风让我转告你,让你不必担心,积云观现在一切安好。”赤炼眼底那稳健的神情,令男人无法再继续追问。
柳风似乎早就料到男人会听说积云观的消息……
迹延埋头喝了几杯酒,他听着就听着,不会去插手柳风与岩云之间的事,男人几杯下肚之后,就觉得头有点晕。
赤炼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淡淡地提道:“不知你有没有感觉到,你与柳风的气质,还真有几分相似。”他前些日子在积云观住了一段时间,多多少少与那柳真人有些接触,他倒觉得柳风虽然容貌比迹延生得好看,但是气质与神态,都有几分神似……
男人微愣。
但随后,男人便轻轻地皱眉,他一直不喜欢别人拿柳风与自己做比较……
“柳风是我徒弟,当然会像。”迹延依旧心平气和地看向赤炼,而此时的赤炼却细细的打量着他,那种认真的神情让迹延觉得有些不自在。
赤炼浅浅的轻抿了一口酒:“我觉得他是在刻意模仿你。”他的声音又缓又轻,就如同屋檐下那轻轻摇晃的轻铃……
迹延手中的酒杯从指尖滑落,酒水都洒在了桌上,男人抱歉地看向赤炼,准备动手收拾,却被赤炼抓住了手……
赤炼直视他:“迹大哥,你觉得我说得可对?”
“他是我徒弟,是我教出来的,也是我带大的,难免有些相似……”迹延还是那句话,男人觉得这种情况着实有些尴尬,赤炼竟然说柳风模仿他,说出去可能会被别人笑话,柳风生得如此的好看,怎么可能模仿他……
“不是相似。”赤炼坐到了迹延的身边,扣住了迹延想收回去的手,“你们的相貌没有半点相似,但是他在模仿你的神态。”
男人未说话,他只是听着,不方便参言。
“可惜他怎么学你,都不及你。”赤炼缓缓地侧过头,目光深邃的注视着男人,“不过,九皇似乎觉得他很好……”
迹延的眼皮,轻轻的一跳。
接着就听到赤炼继续缓慢声地说了一句:“而且九皇总是帮柳风。”
“……”
“这次还替他隐瞒婚讯,里里外外都帮着柳风。”他微凉的手缓缓地握住迹延的手,轻轻地扣住迹延的手指。
“你这话,在我面前说便是了,可千万别在九皇或者柳风面前说。”迹延看向赤炼,他想抽回手,但是被抓紧了。
“你很在意,九皇的看法?”赤炼的目光悄然的落在男人那张气质成熟的脸上,他眼底暗光悄然的流转……
阁楼上的铜铃发出暧昧又诡异的轻响声……
第240章
“其实我很久都没见到九皇了,我们最近没有交集。”迹延将那时赤炼离开别院之后的事,都告诉了赤炼,男人不喜欢说谎话,也不喜欢隐瞒真相,也就是因为男人如此坦诚的这一点,就算赤炼不管去到哪里,只要回来时想知晓男人的事情,他不用去外面打听,他直接问男人自己,男人便都老实的告诉他。
这种信任……
这样的坦诚……
并不是谁都能做得到……
听到迹延与九皇撇清关系,赤炼语气飘然的回了男人:“他不找你,那便最好。”说罢,他变让迹延喝酒,说了些南方的消息给迹延听,他们几乎无所不谈。
迹延从赤炼口中得知,南方妖患无法平复,但是边城这地方还算太平,还没有波及到次处,沿河一带比较危险。
旱魃为虐,魍魉祸乱,冤魂四伏。
许多地方都遭受着妖魔鬼乱的侵扰,男人也知道此事与邪帝宫脱不了关系,若不是佛降拔掉了岩云镇在幽山阴脉的青魂剑,那些冤魂污鬼也不会如此肆虐。这日迹延没喝多少,却有点醉了,男人并不知道赤炼给他喝的,是仙酒,而不是普通的烈酒。
这种酒对凡人来说,有极品的养身功效。
迹延的气色比之前来的时候好了许多,赤炼对男人很礼待,很规矩,除了聊天喝酒之外,他没有对男人不规矩。正因为他如此有礼,迹延也不好再回避,只是男人与男人之间一起喝酒,没有别的污秽念头。
赤炼将步伐虚浮的男人送回到了张府,两人没有坐轿子,而是慢悠悠的散步回来,仿佛回到许多年前,男人担心赤炼夜晚会遇到妖怪,总是入夜之后提着灯笼送赤炼回府,如今是赤炼送他回府,这三个月未见到赤炼,男人觉得赤炼变得比以前更沉稳了。
“迹大哥,这些天冷了,你出门去茶铺的时候,要多穿些衣衫,以免着凉。”赤炼伸出那略显苍白的手,替迹延拢了拢肩上的貂毛外衫……
他的动作很慢,很轻……
他亲密的举动令男人感到意外。
自从上次男人拒绝了赤炼之后,赤炼离开了三个月,这三个月的时候迹延好好的清醒了,他与赤炼永远都摆脱不了结拜兄弟的名义,迹延也忘不了当初发的誓,他与赤炼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过,曾今到如今都只是“结拜兄弟”而已。
男人正要入府,赤炼叫住了他。
男人转过头,静静地看向那夜幕之中,那身裹华美皮袄的赤炼:“赤兄弟,还有何事未说?”
幽暗的光线。
寒冷的夜风。
赤炼安静的站在那里,长风吹起的他那艳色的红衫,那细软的狐毛在凌厉的寒风中凌乱的倒戈,他那清秀的容颜,深邃的双眸,那透着妖魅的眼眸仿佛能魅惑人心,这一幕幕印在了男人的脑海……
赤炼看了男人很久,而男人也没有着急着走,一直在等待赤炼继续,夜风吹得两人发丝轻舞,两人的目光纠缠在一起。
“我下次还可以来找你吗?”赤炼终于开口了,他在征求男人的意见,那静谧的妖瞳在幽暗的烛光下如深潭深不见底。
“……”迹延未回答。
“我不对你做什么,只是喝酒聊天而已。”迹延似乎觉得不妥,他又换了一种说法,“迹大哥,你不要误会,我并无其他意思。”
“我明白。”迹延点头。
“那我可以来找你吗?若是不方便,我就不到你府上找你,”赤炼看到男人沉默,继续轻声缓慢的表示,“我到你茶铺去找你,或者在你收铺回来的时候,我在街口的巷子旁等你,好不好?”
迹延没说话,转身进了门,关上了门。
赤炼站在原地没有走,就在他因为男人已经离去时候,张府的大门突然拉开了,男人竟然反悔了。
“若是找我谈正事,就到茶铺吧。”迹延看向赤炼,男人的目光温和,看到赤炼嘴角露出浅淡的笑意,迹延眼中含着笑,他说了句礼貌的“再见”便回府了。
迹延有点醉了,他步伐很虚的穿过了张府的回廊,张管家看到他回来了,便迎面上来汇报,说末桐出门去了,迹延知晓末桐定是去了妖林鬼池那些地方给他找药,他便没有再追问,张管家想扶迹延回房,但是迹延表示自己可以。
迹延穿过回廊步入了后花园,张府的后花园有个巨大的荷花池,冬季夜晚降下的薄雾笼罩着池面,架在水塘面上的长桥迂回婉转,长桥的两端悬挂着红色的灯笼,在夜晚幽风的衬应下那烛影轻轻的晃动,水面上那稀薄的雾气聚散纠缠。
迹延走上长桥,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佛降动也不动的禅坐在那雾气弥漫的水面上,如今已是深夜了,佛降穿得很单薄,他脱下来黑袍换上了银色的袈裟,他袈裟的领口微微的敞开着,在那虚掩的衣襟下若隐若现……
那头银发整洁的竖起,他闭着双眸凝神练气,那俊美的容颜十分精致,他的侧脸被月光勾勒得无比清晰,他手做佛祭,口中念诵静心咒,他的眉心有一点金光,他身下坐着灵气凝结而成的金色佛印,那佛印缓缓的流转,在水面上不断的伸展。
那静若止水的池面没有丝毫的波动,佛印所到之处都使得万物重获生机,池塘里那早已枯萎的荷花,正在这灵气的包围下逐渐的变得鲜活,缓缓的在迷茫的雾气中绽放……
迹延看到佛降在练化德,他便没有打扰,只是放轻脚步。
此时。
佛降感觉到有人靠近,才缓缓的睁开双眸看向面色滋润的男人,因为男人喝了仙酒,精气神都有所提升,气色也变得相当不错。
“你继续,不用管我。”迹延觉得打扰到佛降练功有点唐突。男人以为佛降平日里都练邪功,没想到佛降练佛家的心法。
佛降起身上了岸,他的衣衫没有沾染上丝毫的水迹,随着他的起身上岸,那浅浅的佛光也渐渐的收起,池里沾染了灵气的荷花,开得异常的鲜艳,那##的花叶上悬挂着晶莹的露珠。
佛降闻到男人身上有股酒味:“你喝酒了?”他的声音很清朗,且清晰,在寒风瑟瑟的夜幕下,显得低沉又悦耳。
“喝了一点。”迹延点头,他的手有些冷,双手拢在了一起。
佛降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的貂皮大袍上,那深色的貂毛浅光泛滥,在夜风中缓慢而轻柔的抖动,男人也察觉到佛降的目光。
男人开口自己说了:“这貂袄是赤兄弟送我的,因为夜里冷,他见我穿得少,就好意送了一件袄子给我,所以就穿回来了。”比起佛降开口询问他,他倒不如自己说,佛降听到之后没有发表意见。
佛降平日那凌厉的目光,如今坦坦荡荡的落在男人的脸上:“最近边城外闹有不少猫妖出没,你出城办货的时候要小心。”
“嗯。”
“赤府里妖气很重,你以后最好少去。”佛降说完就随着男人回房里,男人也知晓,佛降今晚根本就不打算离开。
男人也知道,佛降知道他今晚是去了赤府,边城有邪帝宫的分舵,邪帝宫的弟子经常都看到,再加上赤炼那么引人注目,想掩人耳目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
男人也不介意,他光明正大,又没做坏事。
这天晚上佛降没有回去,而是在张府休息,迹延原本以为佛降要与他同床,但是佛降却只是去了客房睡觉。
迹延早上醒来的时候,佛降已经回邪帝宫的分舵去了,而末桐也还未回来。接下来的几日,迹延去了大茶地看了看茶工们弄得如此,张家茶铺以前的分铺也重新开业了,上门买茶的人倒是许多,迹延每天都忙到很晚。
最近迹延吃了许多补品,虽然灵气没有半点恢复,但是身体力气倒增强了不少,安静的日子过得很快,迹延以为着可能都要这样过了,但是总是些什么突然找上门来,想推,也推不掉。
这天迹延刚与几位合作的老板去游船回来,男人们始终都是喜欢美人的,那几位老板在花楼里找了好些漂亮的花姑来陪他们,迹延当然也得如流,只是他不喜欢对那些姑娘搂搂抱抱,可那些老板就不一样了,抱着那些姑娘又搂又抱。
迹延也不是没参加过这种夜宴,只是还不太习惯,但他也并不扫兴,直到最后等那些老板带着那些姑娘去陪宿之后,他才下了船。
由于这是边城的邻镇,迹延就雇了一顶轿子回去,可轿夫刚走到边城远郊外,就停下了脚步,说是不敢走了。
“迹爷,前面很危险,听说最近在闹猫妖,过了子时都不许通行了。”那四位轿夫放下了轿子,站在警示石碑外。
一个个都很紧张的样子。
迹延下了轿子,付了银两给轿夫:“有劳各位了,送我到此地便可以了,我自己会过去。”男人倒是没有半丝畏惧。
“多谢迹爷。”那几位轿夫拿了银两就匆匆离去了,临走前还劝阻了迹延几句,说此地夜里很危险,但是迹延却不害怕。
迹延独自步入了郊外,这郊外夜里冷森森的,而且能听见猫发情的叫声,那声音就仿佛渴望得快要死掉般,有点凄厉……
迹延踩着草地发出沙沙的响,他的不缓不急,快到子时了,远郊几乎没有村民经过,只是时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邪帝宫弟子,在山间巡逻。
郊外的路很宽广,有绵延起伏的小山丘,山丘上、路边,都长满了抵挡风尘的杨树,那泛黄的叶子随着凄厉的夜风凋零。
迹延这一路走来,发现不少邪帝宫的弟子在此地寻妖。
男人看到河边有两位弟子坐在那里休息,手边的小竹筒里装着窜动的灵体,男人走了过去,客气的询问了一下情况;“你们邪帝宫的弟子,夜晚为何会出现在此地,是在抓妖?”
“嗯,是啊,最近南边的妖怪越来越多,如果我们不守在这里抓妖,这些妖孽迟早会闯入边城。”那弟子在擦剑。
旁边有另外一个弟子补充道:“妖孽抓得越多,我们功力就越深,我们邪帝宫的弟子可是在用行动证明,不像积云观现任那些弟子,只打雷不下雨。”
迹延大概知晓发生了何事,邪帝宫和积云观为了岩云是闹得不可开交,两边的弟子也都互相看不顺眼,迹延一路平安的入了城,却觉得今日比平日要冷淡许多,他刚走到城门口,就听到身后有辆马车疾驰而来,他主动的让开道,可那马车却停在了他面前。
那荡漾的寒风,吹起迹延衣衫,那松系在身后的发带,也纠缠着发丝被扬起……
迹延抬起头……
这一刻,眼前的画面仿佛定格般,是那么近,又是那么的遥远……
城门下。
马车上。
一位裹着雪貂长袍,发色如雪,五官英挺的男子,一只手勒着缰绳,一只手握着精致的马鞭,神态慵懒地坐在马车前,驾着马车……
那如雪的长发在寒风中轻柔的飘扬,那华美昂贵雪色长袍,裹在身上贵气逼人,那神态间满是挥散不去的慵懒气息。
迹延沉默着,对方也抿着唇未说话。
马车停止在男人面前,那车头的招魂铃,发出清幽的响声,马蹄轻轻踏着地面与车轮细微的滚动声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的清晰。
风渐渐的止息,天空飘起了雪花。
许久许久。
对方先开口了:“我这次是特意从青山赶来找你的。”那青年那透着懒意的嗓音,非常之悦耳。
迹延望着眼前的神色疲倦却衣着华贵的男子,轻轻地点点头,迹延感到有些意外,九皇竟然会千里迢迢的亲自来找他。
“找我何事?”迹延简洁的问。
“去你府上再谈,这里说话不方便。”九皇皱了一下眉,他转过头掀开车帘,对里面的人说了几句什么,便让迹延上车。
迹延知晓车厢内有人,但他没有多问,大方的同意到张府再说,这大半夜的站在外面谈事,也不是待客之道。
马车刚到张府,迹延就首先下了车,九皇对着车厢里的人说了一句:“已到了边城,你可以出来了。”他说完便下了马车。
迹延还不知九皇来找他何事,他让府里的下人把马车牵去喂马,九皇下了马车之后,车内的人也下了马车,从马车上下来的是一个相当美艳的妇人。
那女人身着华美长裙,华贵的大獒披肩……
那女人身材丰韵,脸上的妆容十分浓郁,但却不失贵气……
那狐媚般的双眸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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