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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作品:顾此星辰|作者:谁知道呢|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4:30:12|下载:顾此星辰TXT下载
  而真相是,我第一次和顾清让相遇,是在市中心医院的男厕所里。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个颓坐在肮脏角落里的顾清让,衬衫上血迹斑斑,灯光下他面色惨白,泪痕未干,全身剧烈颤抖着,的确,像一只迷途受伤的幼鹿。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别离开我。”

  我猜他大概是糊涂了,于是伸出手想要拉他站起来,却被他一下子扯得跪在地上,他紧紧抱住我开始哭泣。

  那是我似曾相识的,绝望的嚎啕。

  那一瞬间,仿佛,我同亦承了他的痛。

  “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我轻拍他的背,口中说着最俗套的安慰,可不知为何,那安慰像是同时对我自己说的。

  我一面期待着顾清让的答案,一面却也害怕着他的答案。

  包厢里热气蒸腾,隐约传来杯碟交错和人声的嘈杂,顾清让给我夹了一片烫好的北极贝,他的口吻稀松平常:“自然而然就开始了,爱情不是都这样么?”

  宋宇慕失望道:“这么简单?没有谁追谁,谁虐谁,或者三角恋那种么?”

  我扶额:“宋宇慕,你这些年去的到底是新加坡还是韩国?你呢,有女朋友了么?”

  宋宇慕不好意思笑道:“还没有,我是做游戏编程的,这些年四处跑,我爸骂我没个定性。”

  鹿鹿抬起头:“宋叔叔,‘没个定性’不好么?自由不是最美好的向往么?daddy说,man is born free and every chains,所以自由才显得那么珍贵啊。”

  宋宇慕一惊:“这。。。”

  顾清让淡定纠正道:“原话是法国哲学家jeanjacques rousseau说的,人生而自由,但行至四处有锁链困顿,真正的自由在于摆脱自身思维的局限,用比喻来说,就是打破锁链。我没有细说,所以鹿鹿理解得有些浅显了,让宋先生见笑了。”

  “但是nelson mandela说,自由并不仅仅是除去个人的锁链,而是去尊重和守护别人的自由。”我辩道。

  “it is difficult to free fool from the chains they revere;”顾清让幽幽反驳道,“voltaire早就指出了,生性愚钝之人,锁链难解,本就不享有自由,你又怎么来守护?”

  鹿鹿一面咀嚼着生菜一面皱眉安静地思索。

  我正要再说,宋宇慕高举一只手,道:“等一等!我怎么觉得忽然间我们的思维就不在同一轨道上了?”

  我们齐齐望着宋宇慕,他苦笑道:“咱能回到稍微正常点的世界里来么?”

  “对不起啊,”我道,“一激动就忘了了。”

  宋宇慕按着自己的头,委屈道:“下次不和你们这一家子吃饭了,太凌乱了,我脑袋瓜都疼了。”

  在这之后,我们的话题便围绕着青春,回忆之类的展开了。顾清让并不插话,只是默默听着,偶尔为鹿鹿夹菜剥虾。

  好不容易安安稳稳吃完饭,宋宇慕留下了联系方式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顾清让开车,我和鹿鹿坐在后座。鹿鹿趴着渐渐睡着了,我给他盖了一层毯子。车窗外,风景迅速变换,光鲜雄伟的高楼大厦,荒凉的开发区,繁荣的商业街。。。我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顾清让,莫名安心。

  我以为他会追问关于宋宇慕的事情,但他没有。

  顾清让的优点之一便是永远掌握着分寸,即便勉强别人,也懂得何时点到为止。因而他接手顾氏集团以来,不急不躁,在商界树敌很少。所以这次顾氏股票突然大跌,表面上是由方韶宣事件而引发的声誉下跌,但我知道,这其中必定有更深层更复杂的原因。

  而我的优点之一便是,该闭嘴的时候懂得闭嘴,绝不干涉无关之事。

  “你最后这一学期还有课程安排么?”顾清让忽然问道。

  虽然当初是顾清让安排我去艺术学院学画画的,但他似乎并不关心我的成绩如何,除了偶尔会看看我的画。我倒是轻松不少,庆幸他没像爸爸似的管束着我。

  “没有了,不过我可能会一直呆在画室。怎么了?”

  他道:“清语并不喜欢画画。妈妈是画家,以为女儿学画是理所应当的,而清语年纪小,不敢反抗。”

  顾清让的母亲瞿安妮,中俄混血,少年时期旅居巴黎,画作的风格糅合东方水墨的婉约与西方的印象派,在艺术界颇负盛名,但嫁给顾清让的父亲顾淼后,一心为□□母,画作也渐渐少了。也难怪,她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延续梦想。

  只是,顾清让忽然提及这些,很是可疑。我想起之前对惠惠说的关于顾清让把我当作顾清语的替代,心头一紧,问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片刻,他道:“我送你去学画画,不是像我母亲那样为了延续什么。”

  “我又没说你什么。”我心虚道。

  “你没说,但你有叛逆情绪。”

  “我?叛逆?”我几乎要笑出来。

  他微微点头,道:“明明有天赋,而且喜欢画画,却装作不喜欢,不是叛逆是什么?”

  我憋着气不说话。

  他迅速看了我一眼,微笑道:“不过叛逆点也好,免得人人都以为你性格好。”

  作者有话要说:happy valentine‘s day。。原谅我的时差。。。

  冒险

  顾清让将我和鹿鹿送回顾家后便又要开车回公司了。

  他一直对自己要求严苛,对顾氏集团可算得上是兢兢业业。人人都以为坐他的位置,一定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手里握着许多人的生计,杀伐决断未必那么容易。

  “来,和daddy说再见。”顾清让唤醒鹿鹿,抱他下车。

  睡眼朦胧的鹿鹿捧着顾清让的脸,毫不犹豫地亲了一口:“daddy再见。”

  作为处女座,鹿鹿的洁癖极其严重,能让他这么主动的,也只有同样洁癖的顾清让了。

  顾清让把鹿鹿放下,转身看着我:“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么?”

  我诚实地摇摇头。

  他走近了些,低声道:“那就没有什么事想对我做的?”

  我打了个寒颤,拼命摇头。

  他笑起来,不知是气是喜:“星星,你的领悟力怎么这么差?”

  鹿鹿突然推了推我,无声地说着什么。我从他的口型看出来,他说的是“kiss goodbye。”

  这小子,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我有必要找他班主任好好谈一谈了。

  我正想着,顾清让忽地靠近,蜻蜓点水般在我额头一吻,然后迅速回到车里,发动了引擎。而鹿鹿也笑着开门进去了。

  “顾清让,你有本事给我回来!”我气愤道。

  只见已经开出几十米的车打了急转弯又开了回来,顾清让打开车门走出来,道:“我回来了。”

  我一时居然结巴起来:“你刚。。。刚才。。。很危险。。。怎。。。怎么能这样开车呢?”

  “所以你是担心我?”

  我眼神飘忽:“才不是,我是担心路人。”我这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一条路空旷无比,别说路人了,连只麻雀都没有。

  顾清让伸出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微笑道:“星星,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是担心你,”我望着他,“的车。”

  他这下笑得诡异了,道:“星星你,居然学会欲擒故纵了。”

  我“切”了一声,转身走开。

  我推门走进房子,谁知白阿姨站在玄关,神情为难道:“方韶宣小姐在客厅等你。”

  我想,经历了上次的晚宴事件,方韶宣算是颜面尽失。现在居然还直接来顾家了,越挫越勇,这该需要多大的信念啊。

  “鹿鹿呢?”我问。

  “在二楼书房。”

  “那就好,帮我看着他,先不要让他下楼。”

  白阿姨担忧道:“那个方韶宣毕竟是演员,你可千万别打脸,其他地方——”

  “白阿姨,”我扶额,“我又不是暴力狂,我不打她。您给我倒杯芒果奶茶好么,我快渴死了。”

  白阿姨居然有些失望,默默走开了。

  我端着芒果奶茶走到客厅时,方韶宣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我的画册,姿态优雅。

  “沈小姐是学画画的?”她眸也不抬,继续翻着画册。

  “主修视觉艺术和当代艺术史。”我纠正道。

  她这才肯把视线落到我身上,像检验商品似的扫描了一遍,红唇妖娆:“要入清让的眼一定很难,毕竟,清让的母亲是那么优秀的画家。”

  “没有吧,”我故意道,“顾清让很没有品味的,连西装都是我帮他搭配的。”

  她撩了一下耳际的卷发,笑道:“可你配不上清让。”

  我吸了一口奶茶,道:“满世界都说我配不上他,不新鲜了。可,配得上配不上,好像都和方小姐你无关吧?”

  她愣了片刻,又郑重道:“我喜欢清让。”

  我笑道:“你喜欢他就向他表白啊,告诉我也没有用,顾清让这人不听劝。”

  方韶宣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怒意:“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你和你那个野儿子,是我和清让之间的阻碍,只有你们搬出顾家了,我才能和清让好好在一起!”

  我忽然觉得,再说下去,我真的有可能打花她的脸。顾清让曾经送我去学了一年跆拳道,但一直没有用武之地,现在看来,学费不能白花。

  “哎呀!”我夸张地一歪身,手中的芒果奶茶全泼到了方韶宣雪白的长裙和红色高跟鞋上。

  方韶宣慌忙找纸巾,低头擦拭。

  “很幼稚,对不对?”我道,“可是,方小姐你比我更幼稚。怎么说你也比我年长,又演了那么多爱情戏,怎会不懂情比金坚这种粗浅道理?如果你和顾清让真的两情相悦如胶似漆,那么,就算你俩中间隔着长白山,都阻挡不了你们的爱情。还有,”我放下杯子,声音冰冷,“你是谁,凭什么说我儿子,又凭什么让我走?”

  方韶宣站起来,提着裙骂我:“没有教养!”

  “哦,原来方小姐的世界观是,随便到别人家里来指手画脚就是有教养。”

  这时,白阿姨从二楼下来,大概是听到了些动静。但见到我毫发无损,而方韶宣狼狈不堪,她满意地又退了回去。

  “沈沐星,你早晚会付出代价的!”她宣告道。

  我觉得她可能是电视剧演多了,劝道:“不用‘早晚’,我去倒杯奶茶给你,你现在就可以泼回来解气。别攒到以后,容易内伤。”

  方韶宣一时语塞,狠狠跺了跺脚,大步走了出去。

  方韶宣前脚刚走,顾清让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估计是白阿姨“通风报信”的。

  “方韶宣来过了?”他问。

  “嗯。”我正拖地,因为刚才的奶茶洒了些在地上。

  “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中心思想就是我是丑小鸭啊,她才是配得上你的白天鹅之类的。”

  他在电话那头沉寂片刻,然后道:“所以你动手了?”

  “动了,没打脸,就洒了她一身奶茶。”不知怎么,我有些委屈。她方韶宣千里迢迢来侮辱我们母子,而他顾清让关心的重点居然是我有没有对那位娇滴滴的女明星动手。

  此时,只听得顾清让特别失望地叹了口气:“其实就算打了脸也没关系。她整过容,打歪了口鼻,反正还可以整回来。”

  我立刻对顾清让的奇葩逻辑五体投地。

  他继续说:“她父亲想要让她和我商业联姻,我早已经拒绝了。她不过是一个任性自私、无自知之明的大小姐。”

  “而且演技很烂。”我补充道。

  他笑着附和:“没错,很烂。”

  我虽解了气,但心中又忽然有些歉疚:“你就没有喜欢的人么?你拒绝了那么多人,现在都30了,不想结婚了?”

  他幽幽回了一句:“30岁不结婚犯法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你觉得lydia怎么样?”我建议道,“她是你的女秘书,御姐风格,对你又了解,工作能力还很突出——”

  “andrebsp;“咦?”我心脏一震,不会吧,顾清让居然喜欢男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