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1章

作品:夜莺|作者:陆离|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4:46:22|下载:夜莺TXT下载
  《夜莺》作者:陸離

  ——两手血腥的流氓头子余夜昇,偶然得来一只投怀送抱的夜莺。一只手就能掐死的小东西,是真乖巧,还是假顺心?到底生了喙和爪,扑腾开了,也是要啄人的,余夜昇笑,权当玩一玩罢。

  01.坠鸟

  余夜昇乘坐黄包车来到同肆会馆的时候,事儿已经完了。

  阿三和老六隐在暗处,拿块绣了佛手柑的绣帕擦刀。

  阿三好像受了点伤,在脸颊。

  比起刀伤,更像是给猫儿挠的。

  屋头里活干得漂漂亮亮,一个都没剩下。

  “阿哥,都办好了。”

  余夜昇不声响,照旧打肉山血河里转了一圈是他的习惯,他走路步子缓,用块方罗帕盖着鼻子,不急不躁,像个太平绅士,拿腔作势。

  “东西呢?”方罗帕后面透来几个字。

  “喏,这里。”

  比仁德堂买大力丸的盒子大不了多少,里头的东西也小小一坨,几钱有没有都不一定。

  “就这么点?”余夜昇挑眉。

  “就这么点。”老六上来,一脚把个趴在桌上菊门大开,皮肤白得发荧的男子踹翻在地。

  等仰过面来,胯裆给骟了个干干净净,啥也没留下。

  “阿哥,瘪三动得厉害,不好切,烂了。”

  岂止烂了,火钳捣的,针板滚的,鱼刀剐的,都比这好看。

  “阿三。”余夜昇喊阿三头,“管好你裤裆里的东西,下不为例。”

  猫在阴影里的人嗯了一声,阿三头也有个习惯,走后门,一看到干净清癯的男人,底下就龙抬头。

  老六过来打圆场:“阿哥,你看这个怎么办……”盒子凑近,一股血腥气。

  余夜昇厌血,当即罢罢手:“去吧。”

  雇主要的不得好死,总算做得像模像势。

  从同肆出来,一抔水把夜洗得明晃晃,举头数出七八盏灯,地上就多了八九个月亮,一片盈盈亮亮。

  余夜昇让老六揣上盒子,上了二道封,坐他来时的那辆黄包车走,去主人家交差。

  “阿哥,你不亲自去啊?”

  “不了。”余夜昇想,警察局长的家,他一个流氓头子,还是少去得好。

  更何况,今朝十五,月圆夜。

  他还有个地方,要走一趟。

  和同肆会馆一街之隔,红粉天堂,鸟语花香。

  城内有名的娼门一条街,密梳似的长街鱼叉的小巷,大门脸多是喊得出名号的青楼妓院,小岔小道也不清净,哪个犄角旮旯里不藏几双粉白的臂膀,招揽路过付不起渡资的走客,当真泥腿子配吃腿儿饭的,般配。

  余夜昇不一样,他有身份,也鲜少来这里。

  但再少,一月一次,有时初一,有时十五,刮风下雨,从不拉下,比请佛烧香还准时。

  他来,各馆各店的鸨母龟`公都出了堂子,夹道欢迎呢。

  “昇爷,您来啦。”

  “昇爷,光顾光顾生意哉。”

  “昇爷,刚到的川娃,嫩咧,水灵。”

  胭脂飞脂粉飘荡,余夜昇一面用他那块方罗帕掩着俗媚的香气,一面一一用眼神巡过,算是应了。

  这些鸨母龟公不敢真的上前拉他,这位爷伺候好了是福报,弄得他不窝心,几个脑袋都不够搬。

  他们就爱嚷嚷,仿佛他的名字比神荼、郁垒两善治恶鬼的门神都管用。

  经他们这么一嚎,所有人都知道杀人魔王余夜昇来了。

  巡捕不往这儿拐了,闹事的全都哑了,惯会赊账的鳖孙乖乖交了足铜钿,像春天洋学校门口领了新袍的学生一样乖巧如鸡。

  总之,有余夜昇在的地方,活脱脱一副盛世太平,你就是打个灯笼找遍全城,也再寻不到一处比这儿更安逸的乐土。

  昇爷来哉……

  长巷里回荡余夜昇的名字。

  好像止夜郎哭的《吵夜咒》,念几遍几遍灵。

  余夜昇由着他们闹,行他们方便,就是予自己方便。

  除了给人超度送人上路,他更喜欢送人上天。

  这条头尾撑死了百米的街面,有四成是他的生意。

  生意兴隆的时候,一晚上的收入,是他砍人几个月的进账财。

  杀人多没意思,白进红出,不如肏人,一进一出。

  余夜昇不随便肏人,只是回回见了血,就想来沾点人气。

  城里哪儿的人气都不如这儿的喧,他来,也不急着点人,招几个模样看得入眼的奉茶听曲儿,伺候的花样不多,睡过的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

  倒不因长情和痴心,一则他嫌别人使旧的玩意儿脏,二来,他余夜昇有他的苦衷,自己和老三一样,是个只对男人后庭花感兴趣的断袖。

  知他癖好的鸨头早早就备下,都是没破过身子的童男子,个个唇红齿白,纯真剔透。

  昇爷喜欢哪种,鸨头门清。

  这些童男子大抵都带了一个乖巧好听的名字来,“柳清”、“彦欢”、“慕云”,好像缠绵悱恻的曲牌一样动听。

  他们长得也艳,也嫩生,一看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胚子,可偏偏今晚余夜昇见了太多白花花的肉身,一个个浸在血泊里,倒足人胃口。

  “不用了。”一盏茶不到的功夫,他打算走了。

  没人敢拦,鸨头在身后拉长了调:“送昇爷。”

  一条道上的人就闪得干干净净。

  都快行到门口了,突听得小阁楼上窗棂开。

  一个全身赤条条的人影从上跳了下来。

  伏在他几步之遥的青石砖路上,探出一只比竹竿细的手,抓紧他的脚踝不放。

  “救我。”

  这少年,便是后来的夜莺。

  余夜昇问过他真名,在他能开口说话时。

  “我没名字,昇爷,您收了我吧。”

  余夜昇瞅他:“我不收来路不正的东西。”

  “夜莺,我叫夜莺。”那少年瞪着眼,一双眼珠圆得好像上了釉的桂圆。

  “夜莺?好好的,取个女人名字做什么?”

  “您收了我,我给您当女人。”

  余夜昇看了看瘦得几要脱形的人,胸前的两粒圆豆饱满,似茱萸,颜色艳红,真比女人还漂亮,是个娼子的样。

  夜莺。

  那晚扑到他跟前的东西,叫这个名字,倒是适合。

  02.玩物

  他叫夜莺。

  但他没有翅膀。

  只能像只没毛的猢狲,被两个膀大腰圆的苏北娘姨擒到水桶里。

  余夜昇说,脏。

  几桶热水劈头盖脸。

  太烫,可以烫死白毛的猪,烫一只鸡鸭待剖肠。

  他缩在木澡桶边,瘦弱的身子像只濒死的鹌鹑。

  余夜昇说,洗。

  苏北娘姨就扒开他扣在桶缘上的手指。

  把他像条鲫鱼刮鳞,把他像只火腿搓盐,生生摁在木桶里,剥下一层叫做前世的皮。

  木桶的水清了浊,浊了混,混了复清几遍。

  夜莺被提溜着,一身晶莹的出了澡桶,青春白净得又小了一辈。

  余夜昇做在黄花梨的太师椅里,从头赏到尾,开恩。

  “现在像是我的鸟了。”

  两个苏北娘姨抱了桶,从外头把房门阖上。

  木门合拢,房间中只剩下余夜昇和他新入手的玩物,一只抖抖索的漂亮夜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