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事已高,一个身染旧疾,抱恙在身,亦无法前来恭贺赵首尊。」花玉道人说着眼角余光偷偷一瞥赵启那丝毫不见喜怒的脸色又道:「而本门神兆宫的沈师兄在两日前与妖人斗法落败,重伤在身,只怕是也不能来参加首尊的行冠之礼了……」
「你继续说。」赵启身姿挺正,端坐殿堂,紧绷着个脸,面色淡然如霜,看不出来喜怒如何,沉声说道。
「往生殿的裘宫主身负巡山守地重则亦不能抽身前来。」
「百灵宫的极乐门主调令中都大诸峰此时无暇分身也不能到。」
「托天峰的成峰主…………」
便听花玉道人一阵口水纷飞,说着神照锋内一众峰首耋宿不能到场的各自理由。
「够了!」居于殿堂座首的赵启听着花玉道人口中的一众托词,却是再也听不下去,眉峰一皱,沉声说道:「花玉道长,那些不能来的,你就不用说了,你且前去把那些眼下已经到了的都请上堂来吧!」
话音一落,却见花玉道人原地站立不动,抓耳挠腮嘴里嘿嘿讪笑不已。
「怎么?这偌大的神照锋……莫非竟连一个前来恭贺本座行冕的下属峰主们都没有么?」赵启双眸似电,紧紧盯着花玉道人的一双咕噜咕噜乱转的小眼睛说道。
他心中也曾做过最坏打算,但却没有想到眼下自己走马上任,竟连一个前来恭贺自己的峰主也无,不由心中怒极,暗自思忖道:「神照锋这伙人皮里阳秋,阴奉阳违,莫非想要以此方式来孤立我的首尊职权不成?」
「如今神殿乃多事之秋,众峰主殿首们现下都有事,都各自忙于政要……」
花玉道人断眉之下的眼眶中一对小眼睛贼兮兮的转着,心中正自思量着今天怎么把师兄交代下的担子给忽悠过去,话音未落,却忽地听殿堂之外传出一个声音道:「断月门的伏月门主向赵首尊送来一份恭贺首尊行冕的首冠大礼。」
话音落处,却是一个身着浅蓝色道袍的年轻道馆双手捧着盒中一尊雕工精细的琉璃玉尊道冠,双手环前,行大踏步之礼走入殿堂之中。
那花玉道人瞧见年轻道馆无视他投去的逼视目光,自顾自的踏步走入大殿,脸色顿时一变,不由发声喝道:「哪里来的小杂毛,恁的不知礼数,没有瞧见我正在与赵首尊说话么,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儿,给我出去……」
「此小友携礼而来,花玉道长却是无须责怪!」赵启听着花玉道人满口敷衍之词,心中本在窝火,正酝酿着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行动收场之际,蓦地瞧见那不请而来的年轻道馆,心中顿时一喜,一抬手道:「未知令师伏月门主现下何在,可来我神照锋上参礼?」
只见那年轻道馆儿抱着礼盒对着赵启弯腰执礼道:「我师伏月门主,近日忙于督查门内弟子修炼,无暇分身,但却得知赵首尊今日行首冠大礼,便遣弟子明松携礼前来恭贺首尊。」说罢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双手将礼盒放于赵启面前的一张大殿正桌之上。
「此人在这神照锋中恭为一门之主,想来身份地位应该不轻,此番既破格派弟子前来与我送礼,而送我的又是一尊首冠,但自己不亲自来,莫非这其中……」赵启盯着身前那尊礼冠,心思斗转,心念动处,当即明悟过来,眸中露出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喜色,藏而不露道:「伏月门主的这份贺礼,本尊收下了,不知令峰山门离我神照锋距离何许,令师伏月可亲在门中。」
「吾门断月峰距离神照主锋不远二十里处。」明涛恭声说道:「吾师伏月也在师门之中。」
明涛之言说的何等明了入骨,便算是花玉道人这等心思龌蹉之人也是听的心中了然。赵启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看惯了尔虞我诈的现代人听了明松之言又是如何听不出其话内玄音?
「我在这神照锋中反正也是一穷二白,不如就赌上性命拼上一拼,兴许还能拼出个变数。」赵启乃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当即不留后路,一拍手,起身正色道:「反正这神照主峰当中也是空空如也,好生无趣,莫如明小哥引我前行,且带本座前往断月峰一观令师治山之风采如何?」
「遵从首座之言。」明松一拱手恭敬的说道。
「不可!」却听站于赵启下首的花玉道人急了眼的一连声说道:「今日乃为首尊行山大礼之日,委实不可轻易出山,首座既想得见断月门伏月门主之风采,却莫如让花某前去代首尊传令,命他亲来这神照锋中拜见首尊如何?」花玉道人一边急急说着,一对小眼眸子在眼眶中咕噜噜直转,似乎正在谋划着什么阴损主意。
「反正此间山峰中也是无人,本尊便算亲自前去走上一趟又有如何?」赵启一眼看破花玉道人言中用意,冰冷冷的说道:「莫不然花玉道长以为我神照锋中今日还有贵客未曾前来拜访不成?」
赵启见花玉道人一张马脸憋得通红,讪讪说不出话来,当即把手一引道:「时日不早,本座可不想耽误了这大好时辰,明松小道长你这就请便在前替我引路吧!」说罢哼笑了一声,再也不理那兀自一脸讪笑讨好,站着的花玉道人,径自和着身旁早已候命的明松一同迈出脚步,出宫去了。
「但……赵首尊…」花玉道人被赵启一番犀利的反讽言辞激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眼见赵启走出殿堂,身影须臾间消失不见,当即一拍手朝左右定定站立的侍卫喝道:「快,还傻站着干嘛呀,情况有变,尔等且随我速速传信沈师兄。」
※※※※
这断月峰位于神照锋前正南方向二十里开外处的一个大山谷中,山高数百余丈,其上苍苍郁郁的树木枝叶繁盛,景色瑰丽,峰顶最高处不亚于神照锋规模的主殿建筑集群气势宏大,在初晨里一缕温煦阳光映照之下,赤红艳艳一片,景色更显巍峨壮丽。
赵启与着明松方一踏入断月峰之山门,便见其中大小规模整齐划一的道庭建筑之下,分列两队齐刷刷的排列着一群群和明松一样穿着浅蓝色道袍的青年俊彦。这些道袍青年隔着丈八许的距离,分各而立,手中俱都执着一把七尺长剑,迈动整齐的身姿步伐,向着这站于顶峰建筑之上的一名中年人,迎风立剑而舞。那中年人约莫三十四五岁的年纪,身着一袭黑色武服,浓眉深目,虎背熊腰,双手负后,站于高台,身形凝如松岳,自有一股威严气势,让人一望便知气度非凡。
「断月门弟子好壮观的雄姿!」赵启看得这等一脉热血朝阳之景,心中不由感慨一声,双眸紧紧盯着峰顶那面目威严的黑衫中年道:「想来站在峰顶的那位气度不凡之人便是这断月门的伏月门主吧!」
却听明松摇头说道:「那是望月司我玄镜师叔,非是我伏月师尊。」
赵启听得心中一惊,只在心中暗暗震惊道:「单单是我神照锋座下一分支小脉,便能有此般神骏出彩的锦绣人物,这定神州的中都神殿能够执掌神州九陆四百余年果真非是浪得虚名。」
「却也不知这些青年俊彦是否能替我卖死效命。」赵启一声感慨,抬脚踱步正欲随着明松踏着阶梯向上而行,却蓦地心中灵台之中生出感应,感觉有一物什以微弱的力道隔着半空向着自己飞射而来。
「嗯,是谁?」赵启扬手一抓,恰好将那物什隔空接住,展开一看,却是发现被自己抓于手掌之中的物什竟是一枚圆润光滑的小雨花石。
只听耳旁传来一声少女的娇哼咕哝之声道:「不好玩……明松师兄你到底去哪里了,害我和灵萝姐姐等了你这许久,咦,你怎么带回来了一个短头发的大和尚啊。」
赵启鼻间一阵香风袭来,就见一个长相颇为俊美的俏丽少女从着半空之中轻轻一跃而下,落在自己身前。闻着鼻间香风,赵启凝目一观,却发现眼前这位俏丽少女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长得明眸皓齿,冰肌玉骨,穿着一裘黑绸武服下的身段虽然还未长成,却已然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而紧跟着俏丽少女飘落在地的却是一个长相明艳无俦,容貌更为秀丽的淡衫少女。这淡衫少女与那俏丽少女年纪相若,肌肤胜雪,貌如明霞,容貌是生的极美极美,清眸顾盼间,自有一股异人神采从中焕发而出。而那一袭被她披在身上的淡白衫绢却是如何也都遮掩不住她那一副不符年龄段的丰韵娉婷身姿,端的是清丽不可方物。
「这小姑娘才多大的年纪,怎么却能发育的如此之好!」赵启盯着灵萝少女那淡白裙底下一只系着一小根红色秀绳的嫩白小脚儿腕子,心中惊艳之余,忍不住抬起头来与那淡衫少女凝眸一对。
却不想这短暂的一对眼间,赵启脑中一阵眩晕传来,只觉自己的心神似乎像是都被掏空了一般,空虚难当,大惊失色之下,当即闭上眼睛,提神凝气道:「不行,不能看,她的眼睛好似有一种古怪魔力,只要我看一眼整个人便会徒然一下子都陷了进去。」
赵启闭着眼睛正忙于调节心神,却见那位美人胚子少女蹦蹦跳跳的围着赵启打量了一圈,怪道:「咦,明松师兄,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野和尚,怎生装扮的如此怪异。」说着竟伸出一小截皓白的手腕儿去抓赵启负在背上的一把g22式阻击步枪。
「静儿,赵首尊面前,不得放肆!」却听一声沉沉低喝之声传来,赵启睁开双眼,循声凝眸再看,只见一个披着一件羽白色披风的儒雅男子正快步流星向着自己走来。那儒雅男子约莫在三十四五岁左右的年纪,面如冠玉,头顶之上戴着一顶形貌古朴的木松长冠,身着一袭淡色锦秀布袍,行走之间自有一股淡然气势,更显气度非凡。
「爹爹!」那被唤作为静儿的俏皮少女好似颇为惧怕那儒雅中年,方一见之,小手儿就是一颤,迅疾收回,当即对着赵启做了一个鬼脸儿,拉着一旁的灵萝少女就是一阵疾跑,一边跑着,小嘴儿里还一边嘻嘻笑着:「爹爹莫恼,静儿这便与灵萝姐姐一同去做早课。」一溜烟的功夫,二人身影皆已跑的不见。
「小女顽皮,首尊勿怪!」儒雅中年摇了摇头,颇为无奈的对着赵启说道。
赵启回过神来,侧首扬眉,认真的打量着那儒雅中年,凝声问道:「伏月门主?」
「不才区区正是在下。」儒雅中年淡淡一笑,一双雪亮眸子迎上赵启那两道隔空飞射而来的犀利目光。
※※※※
有野心,而且野心不小,这是赵启看见伏月门此人在脑子里所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不大的屋子里,赵启与伏月门主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相对而坐。
赵启那菱角分明的冷毅面庞上看不出来有丝毫表情,道:「如此说来,这便是你心中的想法?」
「不错。」伏月门主喝了一口杯中香茗,道:「以如今神照锋上四分五裂之格局,仅凭尊者孤身一人,怕是短时间内难以全盘接管。」
赵启心知伏月门主说的一点都不假,若真当依他所说的一般,以眼前神照锋上的这等混乱的局面,自己想要在短时间内全盘接管神照锋,确实无一点可能。
赵启眼眸中目光紧紧盯着伏月门主那双带有自信神采的双眼道:「可是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说的这个建议想法呢,难道我不知道你在此中亦是用心良苦么?」
「因为我知道,尊者大人在这神照锋之上,除了我断月一脉之外再也无其他选择。」伏月门主仰头哈哈一笑道:「尊者大人,你在殿中接礼之时,既然能窥破我的心思用意,而且还能上得这断月山来,那便能足矣说明一切了。」
「能上你断月山来是不假,但是我若摇头说不呢?」赵启哦了一声,双眉皱起,冰冷的目光直视伏月门主。
刹那之间,不大的房间内气氛凝重无比,二人手中握着的茶杯似乎都在微微颤鸣。
「不,赵首尊,你会答应的,我相信你一定会答应的。」
二人握着手中一只空茶杯,相持不下良久,少顷,却听伏月门主淡然一笑,放下茶杯,率先打破僵局:「此乃你我双方共利之事,你为大雄宝寺戒律大佛之嫡传弟子,想来这终究是要回归宝刹继承大统的,而我之山门实力雄厚,亦有一身不凡本领,你为求名,我为求利,你我之间并无任何利要瓜葛。」
伏月门主细长的指节一窍桌面续道:「这你我之间既然没有冲突,那么我们在这神照锋中相互扶持一阵却又有何乐而不为呢?」伏月门主说罢淡淡一笑道:「赵首尊,相信你我之间的合作一定是能非常的愉快,对吗!」
那伏月门主说着轻轻一甩袖袍,以一身绝妙的玄冰真气为引,从摆放在不远处的茶壶嘴中吸出一条细细的水线,再度替赵启喝干的茶杯重新斟满茶水,摆手说道:「尊者,再请细饮,此乃我断月峰之月茗冰井。」
「伏月门主既然这么说,这断月峰的茶水看起来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味道!」赵启嘿然一笑,拿起茶杯,也再度将之一口喝尽道:「这茶水纵然好喝,却也终将喝尽,伏月门主莫如你我再将这神照锋之上的格局推演一番如何?」
「好!」伏月门主展眉一笑,道:「赵首尊既有此意,伏月敢不奉陪!」
第21章蒙尘
晴空碧洗,云波如纹,眨眼时间,二人便已在这两丈见方的密室中畅谈半日,交杯换盏间,二人言谈无忌,从天方四像的神州大陆,聊到这风光霁月的定州大殿,言谈间伏月门主有意无意出声用言语刺探着赵启虚实。而赵启之身份虽为自己凭空捏造,但其真实身份乃为二十一世纪之人,无论言谈抑或见识都是远胜常人,是已每每伏月门主言出试探之时,赵启均能用引据经典,用自己独到巧妙的言论一一化解,其之言论说到最精彩之处就连伏月门主也是不禁手指霁张,眼眸大睁。
“这么说来这神州九陆并非平行一线,而是呈球形环绕?”伏月道人炯炯有神的双眸认真盯着赵启,讶道。
“不错,在亘古之前,吾辈先祖凝聚数代之力铸造巨舰,在陆路乘船出海,沿海径直前行,数十年后周而复始又回到了这陆路出发的。”赵启双眸一眨不眨,直视伏月门主射来的深邃目光。
“首尊之言委实惊骇……实令伏月惊诧万分!”少顷,伏月门主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轻抿了一口手中浓茶,轻叹道:“不愧是大雄宝寺戒律大佛之嫡传真僧,当真是学识渊厚如海,伏月周游神州三陆,自负博览群书,却也曾未听闻过如此惊人见解,在首尊面前伏月再也不敢卖弄些许浅薄见识,愧哉愧哉!”说罢双手一拱,敬道:“伏月仅以一杯淡茶敬赵首尊一杯,还请原宥伏月轻视之罪。”
“伏月门主无需如此自贬。”赵启抬手举杯还礼道:“赵某幽居大雄宝寺中甚久,不曾入世,这初来神照锋中走马上任,还需伏月门主多加提点。”
“提点不敢当,你我在这神照锋中同舟共济,应当相互扶持才对。”伏月门主谦虚说道。
“如此,赵某便以茶代酒与伏月门主喝了这一杯了。”赵启站起身形,一仰头将手中茶杯一饮而尽道:“伏月门主,从今往后本尊却是要时常打搅门主清修了!”
伏月门主哈哈一笑,摆手道:“诶,赵首尊言谈惊雅,见识不凡,伏月与你相谈甚久颇觉收益非凡,又何来打搅一说,赵首尊若平素闲暇时却是定要来我断月峰中这多加交流才是!”
“好,若门主不怕麻烦,赵某今后定是不辱使命了。”赵启洒然一笑抱拳道。
“今日与首尊一袭言谈颇为畅快,你我当如人生知己,莫如赵首尊便将那神罚堂搬与本峰常驻如何!”伏月门双眼直视赵启目光,两眼熠熠生辉:“赵首尊若肯入驻我断月峰,今后我断月峰一脉弟子便以奉首座为尊。”
“这伏月门主当真乃枭雄之姿,言谈中三两句话无不引诱我上套入瓮,我若不应他今后必将与他相争夺利,我若应他今后势必被他小瞧,被架空夺权不说,少不得还得搭上性命。”赵启乃二十一世纪之人,尔虞我诈之事早已司空见惯,如何听不出伏月门主言中试探之意,闻声只在心中小思片刻当机立断拱手抱拳,佯装傲慢道:“伏月门主之意本尊笑领了,只是本尊乃是戒律大佛嫡传之徒,却是想要凭借自己师承一身滔天艺业亲手在这神照峰中打下一片天地,今后本尊如若能修得圆满,得返大雄宝寺继任尊者一位,定然不忘伏月门主引手为援之恩。”
赵启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借助戒律大佛嫡传真僧之身份,言出傲慢,即巧妙的化解了伏月门主话中暗藏杀机之意,又有意无意间向伏月门主暗中透露了自己不管在这神照峰中所谋如何,艺业有多大,但终究还是会归返寺中继承大位。
果然赵启一言方才出口,便见伏月门主眼中精光内敛,哈哈一笑道:“赵首尊之雄心壮志果然非凡,如若首尊日后修业有成得返大雄宝寺上位为尊,却也不要忘了伏月这个幕后操刀助力之人。”
“既然首尊无意入驻本脉,那说不得也要在寒处小住几天!”但见伏月门主一摆手迎上身前,道:“明松,赵首尊今日与我在屋中言谈半日委实辛苦,你且带赵首尊入我断月峰门好生休息。”说罢也不等赵启言出拒绝,双手热情的把住赵启粗状手臂道:“来来来,赵首尊,虽说某家的断月峰不如神照主峰巍峨壮丽,但也气象若新,格局新颖,别有一番景致,且由小徒明松带你一游如何?”
赵启闻声不好拒绝只得拱手道:“如此却是麻烦伏月门主从中指引了。”
伏月门主亲自差人将赵启送出山门,眼见赵启那留着板寸头的壮硕身影转过山阶消失不见,眸中精光闪动。少顷密室中石墙暗格挪动,咯吱作响,一个身披黑褐色长袍的枯瘦老者从中走出。
伏月门主双手负后,气势深沉道:“黙夺有关此子你怎么看。”
“此子藏的深啊,老朽也看不出他的来历。”那被唤作黙夺的枯瘦老者伸手一折头顶灰褐色罩纱,露出一个满布苍纹的瘦长下颌,慢条斯理道:“我观其言行看似鲁莽,粗糙无方,但这其中丝丝入扣的逻辑却又环环紧扣,有颇多惊人推断之处,委实不像是能够随口胡诌出的。”
“依黙老的意思他方才所说之言有很大把握是确有其事了?”伏月门主那平淡而不失威严的眼眸中目光一闪,叹道:“天道巍峨,深不可测,却不想你我置身处地的神州大陆竟是一个球状,这大雄宝寺戒律大佛的见识果然不同凡响。”
“门主对他却有拉拢之意?”黙夺闻言出声疑惑道。
“不错!此子虽也为吾之障碍,但好在涉世不深方可调控,更何况此子一来这眼下神照峰中的平衡状况势必打破,正是我等接机上位的大好时机。”伏月门主轻轻一叹道:“我大诸峰,伏月门断月峰一脉已经在这神照峰中蛰伏的太久太久了,此子出现,想来定是你我势之破菊所在。”
“即是如此,那门主方才为何不出言提醒示好那小子,眼下森罗殿暗子出动只怕……”
“放心吧黙老,诸莽夫不出动,就凭森罗殿那般小卒,我还不放在眼里,他们便算有泼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易越轨出境。”伏月门主仰头哈哈一阵大笑道:“此时却要看那小子是否真个有什本事,值得你我舍下本钱大力下注,若只泛泛之辈,伏某便替他们再添上一把熊熊烈火又有如何。”说到此处,伏月门主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利之色。
“善,善——”与刹那间,黙夺似乎想到伏月门主话中深意,连声赞道:“想来这枚乱子皆在门主掌控之中。”
※※
却说赵启甫一辞别伏月门主随明松走出屋外,脸色便是一变,微微眯起双眼,握紧双拳,身躯不住的颤抖,只在心中暗暗思量道:“这伏月门主雄才大略,心思缜密毒辣,实乃当世枭雄,我与他这等人物合作不啻于与虎谋皮,须得万分小心才是,倘若一个不留神被他看破身份,定然会有身陨之灾。”
赵启方才与伏月门主在密室中谋谈半日,闻听他风轻云淡的将一条条看似平凡无奇,却又环环相扣,暗藏凶险狠辣的谋夺一一道出,心中委实有些震惊:“却不想小小神照锋,却也有如此心计狠辣之辈,此计若成,他得利也,此计若败,他亦无所伤,唯一的风险却都在我的身上,真是端的好一个兵不血刃。”
“这伏月门主却是小看了我赵启,我非那未出世的小沙弥,想要把我当枪使却也要看他有无那番能耐。”赵启低头疾走,暗自思忖:“这伏月门主一脉定是希望我能以外道破局,毁去这神照锋中三脉制衡的局面,让这三脉在这神照锋中拼个鱼死网破,好教他趁虚而入谋夺道统。”
“若真被他给夺了道统,想来他下一个要清除的对象便是我了。”赵启冷笑一声,暗道:“看来在这伏月门主一脉却要近早另做一番谋划了。”
赵启如是想着,脚起劲力随着明松不住前行,却忽地闻见一阵极为好闻的淡淡幽香传入自己耳鼻之中。
赵启心念一动,抬头看去,却见眼前山道处白玉阶梯垂直下斜,左前方一大片森森郁郁的脆绿竹林出现在自己身前,而在那竹林内的最前方有一辆华贵马车出现在自己身前。在那马车侧方却有两个靓丽身影巧笑嫣然而立。
“是她们?”赵启心中一动,便认清了二人身份,这两女正是几个时辰之前赵启在入断月峰时碰到的伏月门主爱女小静,与被唤作灵萝的淡衫绝美少女。
赵启微一转眼,目光不由自主的对上了淡衫少女那对如有魔力的漆黑美眸,脑中不由一震,当即强收起心神,不自觉的别开目光,视线下垂,直视淡衫少女那系着一圈小红秀绳的娇嫩腿丫,只这一看,眼神却是再也收不回来。
“这美的不同凡响的小女孩到底是何来路,好娇嫩的一对小腿丫子,这等晶莹剔透的小腿儿看着只怕比着韵儿还要嫩上三分。”赵启盯着淡衫少女足下一对小巧灵韵,透明白嫩的美足怔怔出神如是想道。
赵启正兀自出神间,却听一声娇哼,却是那伏月门主爱女小静哼了一声,嗔怒道:“大和尚,恁的好生无礼,你的眼睛往哪里看呢。”说着竟是对着赵启扮了一个鬼脸,一拉身旁淡衫绝美少女小手道:“灵萝姐姐,这大和尚两只眼睛贼溜贼溜的,好生无礼,我们不与他玩。”
赵启闻声脸色不由一红,当即收回目光,一拱手道:“不知二位小姐在此游玩,赵某徒然闯入却是唐突了二位佳人了。”
“哼,你这大和尚难道没长眼睛吗,什么唐突不唐突,你们这些坏男人就知道打我灵萝姐姐的歪主意。”小静说着嗔了赵启身旁明松一眼道:“明松师兄,你也是,什么人都敢往我断月峰里乱带,若让这大和尚盗走我山中宝物,少不得爹爹要打断你的腿。”
“静谊师妹……”明松脸上一阵尴尬道:“赵首尊乃门主邀请府中之贵客,身有大神通,可绝非寻常等闲之人,静谊师妹不要乱说才好。”说着竟是不住挤眉弄眼,对着静谊一连串的使眼色,示意其莫要添乱。
静谊好似也看出自己似乎冤枉了人,白了一眼明松,一嘟嘴哼声道:“是是,就你明松最聪明,我笨,我傻,我看不出来。”说罢,赌气似的一跺脚,却要拉着身旁绝美淡衫少女离开。
而此时却听那绝美淡衫少女微微一笑,淡然道:“小静,我们先不急离开,我有点事想请教一下这位大师傅。”
赵启闻声心中不自禁一醉道:“怎生这小女孩儿的声音听着如此纯净却又醉人心神,其个中神韵风采竟和盼儿有着七分相似。”赵启心念动处,口中却道:“未知小姐请教何事?”
便听淡衫少女那醉人心神的动人声音道:“不知道大师傅可否借过手中神兵与我一观。”
“不行,绝对不行。”闻听绝美淡衫女子声音,这是赵启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这g22式阻击步枪乃是赵启在这个时代安身立命的绝密武器,若是一朝不慎被人抢夺,只怕自己就算有云韵一身明神功相伴只怕也是不能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一想到老殿主那宛如鬼神的无形威压,心中便觉一阵巨大恐怖,开口出声只想拒绝,但看着淡衫少女那一对灵韵非凡的美眸,这拒绝之言却又如何说不出口。
“好小气的大和尚,又不是真个想要你的,不就是借来看一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却是静谊见赵启神色犹豫,一噘嘴不忿道,“灵萝姐姐这破武器有什么好的,还神兵呢,我看就是一堆破铁,灵萝姐姐,我们不要和这种小气鬼打交道嘛。”
“大师傅,勿怪,静谊师妹自小性格精灵古怪,却是顽劣惯了。”那绝美淡衫少女嗔笑似的看了静谊一眼,转而看向赵启,似乎看出赵启口中为难之意,当即微微笑道:“大师傅手中这把神兵单名一个“枪”字,却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这小丫头到底是何来路,竟能知晓我手中武器来路,如若连她一个小丫头都知道,那这神殿中之人岂非……。”赵启心念动处蓦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从头到脚似乎被着一盆冷水当头浇下,在这六月天里竟是浑身上下冰冷不已。
“嗯…你猜的不错…但不知道你是怎么知晓的。”赵启双眼渐显紧觉,目光有意无意间看向四周,单手握紧g22式阻击步枪,“啪嗒”一声暗中打开枪支保险,似乎随时准备突击出逃。
“大师傅深藏神通不漏,却是小女子言出无忌了,还望大师傅原宥则个!”而正当赵启眼光六路耳听八方,心中盘算着如何发难,脱逃之时,却见那绝美淡衫少女美眸中微一闪过一丝惊异之色,但随即认认真真的对着赵启福了一礼道:“我曾在神殿秘藏古籍中见过大师傅手中的这把神兵利器。”
“我手中这把二十一世纪的武器竟然在神殿古籍中曾有过记载……”淡衫绝美少女这一番话语委实惊人不已,赵启徒然闻听之下竟是惊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难道在此之前还有和我一样的人穿越过来此处不成……”
就在赵启心中震惊万分,却听那静谊不耐烦道:“灵萝姐姐,你别被这个大骗子给骗了,这奇形怪状的物什哪是什么神兵利器,依本小姐看就是一根黑不拉几的烧火棍,有什么好稀奇!”说着一指赵启,对着身后两个马夫道:“你们两个,灵萝姐姐想看看大和尚的烧火棍,你们去把那烧火棍给本小姐借来。”
在静谊说话的同时,便见马车上两个褐袍车夫一跃而下,双手横胸,呈八字状,分左右两侧围住赵启,目光不善。
“尊者面前不得无礼!”却是赵启身旁明松迅疾出手,一连“呼呼”两掌将两个健仆打翻在地,怒喝道:“赵首尊乃是神照峰中一脉之尊,也是门主亲自请来的客人,岂是尔等下三滥的货色可以轻易冒犯的。”
“明松师兄连你也欺负人。”却是静谊眼见自己那两个奴仆一个照面间便被明松“啪啪”两掌放到在地,口吐鲜血,哀嚎不止,眼圈一红,委屈的快要掉下泪来:“灵萝姐姐我们回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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