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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作品:缘昏而嫁|作者:敏儿不觉|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5:22:36|下载:缘昏而嫁TXT下载
  他又将目光投向蒋老人,斩钉截铁道:「我是冯香玉女士的儿子,与别人无关。」说罢,他转身握住清月的手:「只要月儿不在乎我是穷光蛋就好。」

  清月忙紧紧握住他的手,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愿与豪门有半点关系。」

  洪健闻言惊喜,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一下。

  蒋老人一言不发,用鹰一般的目光看着这对情人。

  清月被看得心底寒意四起,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慈父看子息应有的目光,倒像是掠食者在打量着他的猎物。

  太阳终究没有钻出云层便匆匆西坠,西边乌云重叠处透出无数银光,让人感觉无限压抑。

  江南的冬季潮湿阴冷,傍晚的冷风钻进会议室,打量着这僵持的一行人。

  郦晨忙站起身,拿出一条羊毛毯披在蒋老人身上,柔声道:「先生小心着凉。」

  她身怀六甲,身子甚是笨重,却殷切贴身伺候,可是蒋老人只是端坐着对她微微点点头:「走吧。」

  这一行人走出会议室,立刻一群医护随从尾随而上。

  郦晟出门前,依依不舍地回望冯洪健一眼。

  冯洪健只是侧头对清月说:「你看,虽然有无限的金钱,他能保证得了自己身体健康,家庭幸福吗?跟随他那一帮人中,有几个是冲着他钱去的,他自己心知肚明。所以,我绝不踏入蒋家。」

  「可是,你会登上财富榜,站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她望着他,用蒋老人的原话来回应他。

  他淡淡一笑:「是他同你说的,是不是?」

  他转头看向窗外的无边黑暗,心也似沉入这寂静冷夜之中,道:「当初,我母亲是怎麽样坚决地走出蒋家,我虽未亲见,但我能深深感受到母亲心中无限悲凉。」

  他语气清冷:「母亲生下我多年,从未笑过。她的心像是一口古井,再也激起不了任何波澜。」他将头埋在她的手心,道:「我怎麽可以踏入那个伤害她的家庭,喊那个夺去我母亲幸福的女人一声『妈』?」

  清月感觉有滚热的液体在自己手心内转动,她不敢动弹,就这样静静地捧住他的脸,温柔道:「别怕,洪健,你还有我。不论你是富有还是贫穷,我都爱你一如往昔。」

  是的,他还有她!冯洪健抬起头,泪水从眼角滴落,他抱住她,哽咽道:「我们结婚吧!」

  多年前,清月很喜欢看张爱玲的一篇小说《倾城之恋》:香港沦陷,成全了一个花花公子同一个离婚少妇的婚姻。

  只有在极其寥落的境地中,一个人才会珍惜自己身边所拥有的的一切。

  她深深凝视他的俊颜,他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吗?他可以登上金字塔的顶峰,可以坐拥无数年轻美女。可是他选择她,究竟为什麽呢?

  她的脸孔,她的眸光中显示无数的问号,冯洪健苦笑道:「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吗?」

  不,不是呵。她垂头道:「我只是怕有一天,你会离我而去。」

  他握紧她的双手:「所以,才要给你最神圣的婚姻,让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师太曾经说过:一个男人给於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就是求婚。

  他尊重了她这麽久,求婚这麽多次,她是不是应该有所表示?

  她缓缓点头:「我愿意。」

  冯洪健已经做好了再次被拒绝的准备,这一次没有鲜花没有月光没有钻戒,只有凄凄冷风,不想他却求婚成功!

  他握着她的手,张着嘴巴,激动得不知说什麽才好。

  清月笑起来:「你要是後悔还来得及!」

  「不!」他笑着跳起来,抱着她转起了圈,那激动的声音穿透墙壁,钻进了电梯门前的蒋老人的耳朵中。

  蒋老人的眼角动了一动,没有说话。

  郦晟的眼圈已经红了。

  但是老先生没有发话,谁也不敢说话。

  可是郦晟没有忍住,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来。

  「不像话!」蒋老人终於忍不住冷冷道。

  丶第九十四章 谁是杀手镧(一)

  宋先生沉吟半晌,问道:「你为什麽不愿大办婚礼?」

  清月脸颊通红:「我都已经是一女之母,难不成还要我再穿白纱冒充初嫁新娘?英英穿着小白纱裙,跟在後面牵长尾婚纱?来宾请谁?三十桌人呢,能保证个个都是朋友,都不会笑话?」

  「那你也要为人家洪健想一想,他是第一次结婚。」

  「他一个假洋鬼子,不在乎这些繁缛礼节。」她拒绝得倒是乾脆。

  「你能代表他说话?」宋先生合上书本,问道。

  在外等候的冯洪健推门而入:「只要月儿不满脑子想着『轰轰烈烈办酒,一年後离婚收场』这样丧气的理由,我当然可以接受婚礼从简。」

  清月惊喜地握住他的手,他却低头道:「月儿,我还是希望能给你一个婚礼,希望你不要总是活在别人的想法里,担心别人如何看你。」

  「婚礼从简不代表没有婚礼,只请亲朋至交,这些人谁会嘲笑我?」她甜蜜笑起来。

  冯洪健爱怜地看着她:换做其他女子,不知如何张扬,偏偏她这样低调,真是个傻女子。

  基於此点,他一定要给她一段幸福的婚姻,无论是内容或者形式。

  一连几天都是艳阳高照,淡金色的阳光照得整个城市如同在梦境之中一般。

  碧蓝如水晶的天空中一丝云絮都没有,一大清早,她就被红云拖起,去试新装。

  待到高级定制店,她看见那套考究的白纱裙和同色缎鞋,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的摇手:「不,不,我不结婚,我不结婚!」

  红云好气又好笑,一手按住她:「只不过是一套小礼服而已,怎麽紧张成这样?」

  清月凝神望她,大眼睛里犹有惊魂未定的神色:「不是结婚礼服?」

  为了婚宴,她不知在家同父母争执过多少次,又不知生过冯洪健多少气。

  她完全理解父母的想法:千辛万苦养大一个女儿,家世容貌学识人品统统尚可,却惨遭下堂妻的命运,这些年她见父母背着她长吁短叹,可是当着她的面却笑意盈盈。

  敏感如她,太知道父母隐忍宽厚的心了。

  为了她离婚净身出户,宽厚的父母不知遭受多少闲人的白眼,就是自家亲戚也曾旁敲侧击地说过:如今养女儿,比养儿子更费钱费精力,就像黏了一手的□粑,想吃脏兮兮,想甩又舍不得。

  清月愣神,她就是这块□粑啊,现在好容易有个各方面条件都算不错的男人,愿意接受这块烂□粑,她的父母太需要这个机会在众人面前扬眉吐气。

  可是,这又何苦?如果再烂一次怎麽办?她轻轻地颤抖起来。

  「怎麽了?可是冷气温度过低?」红云担心地问好友。

  清月回过神来:「你保证不是结婚礼服?」

  红云竖起三个指头:「我保证不是,是出席我的订婚宴的礼服。」

  清月惊讶:「你订婚?怎麽你同那个警察要订婚了吗?」好大的勇气,不愧是红云。

  红云瓜子脸一沉:「怎麽,不能找一个比自己小的男友吗?他爱我,我爱他,愿意试着进入婚姻关系。难道还要报备你宋清月总理批准同意吗?」

  见红云这样,她不好意思起来,站在白纱礼服前垂下头来。

  正在犹豫间,时装店老板娘笑盈盈地走进来:「怎麽,不喜欢吗?还有许多颜色样式。」她拍一拍手,服务员们将衣架推进来:赤橙黄绿青蓝紫,还有火一样的艳红色,不乏大胆暴露的款式。

  清月连忙指着那套白色纱裙,迭声说:「就这套好,这套非常好。」

  红云笑起来,松一口气。

  服务员走过来戴上白手套,服侍清月穿衣服,红云悄悄退出去,同老板娘点一根烟:「吓坏我,生怕她不愿意穿。」

  老板娘笑道:「这是冯先生从纽约专门定制的名家婚礼服,托在我这里,谎称销售。」

  红云点一点头,若是去婚纱喜铺,宋清月岂不是吓得夺路而逃?她说:「多谢你配合演这一场戏。」

  老板娘摆手道:「那冯先生好心思。宋小姐也真是幸运,有那样爱她的一个男友,又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不禁又叹气:「像我,虽然有一个婚姻的躯壳,名存实亡,味同嚼蜡。」

  不快乐的人常常喜欢抱怨,可是抱怨又有什麽用?难道会使得烦恼少一点?红云本想同老板娘多攀谈一会,不禁熄灭了烟,静静地等宋清月出来。

  太漂亮了,清月简直不好意思穿出去。

  她一直认为自己已经过了穿纱裙的年纪,不想这纱裙穿在身上,十分的熨帖,就像是按照她的身材量身定做一般,上半身紧紧地卡在胸前,缀满细细的小珍珠,而裙子却飘洒开来,钉满亮晶晶的水钻,她整个人就像是站在一片水光潋滟晴方好的湖边,说不出的清新飘逸。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半晌说不出话来:镜中这个白皙亮丽的女子是谁?

  她磨磨蹭蹭地走出去,红云眼前一亮:「就是这件,包起来!」

  服务小姐们又一拥而上,为她换下小礼服,用缎子密密地包起来。

  清月掏出钱夹要付款,却被红云一把拦住:「你那可爱的小男友已经给了我一张卡。」

  她惊讶,尚未发出疑问,又被红云拖着,在商业区一路游走:修剪头发、做美容,全身护肤,美甲,化妆,全套功夫下来,已经下午三点,可怜她们只能以酸奶果汁等流质食物果腹,清月想叫一客牛排,化妆师小姐眼睛一瞪:「姐姐,你还吃?你的身材已经超出标准了!」

  清月又惊又怕,她一直穿最标准的衣服,大家一直夸她丰润好身材,第一次有人指责她胖,她疑惑道:「什麽才是标准身材?」

  化妆师小姐指一指自己和助手,脸上得意得不得了:「标准衣架子。」

  清月咽一口酸奶,欣慰地想:那她宁愿这样一直「胖」下去,衣服架子的功用,是架衣服,而不是穿衣服。

  直到那套礼服裙拿出时,化妆师才叹服道:「这件衣服,也只有你才能穿得起来。」

  是人穿衣,清月微笑,她知道,衣架子撑不住这件霓裳,而自己像是一颗饱满的荔枝,水盈剔透。

  她看着镜中那个美丽的女子,双眼如黑水晶一般熠熠生辉,忽然想:办一次轰轰烈烈的婚礼,也未尝不可呀。

  丶第九十五章 谁是杀手镧 (二)

  手机的闹铃叮当响起,接英英放学的时间到了,清月站起身来,告别红云驾车去幼儿园。

  刚停好车,老师却打电话叫她进去,她有点奇怪:英英是最乖巧不过的孩子,很少有请家长的时候。

  她带着几分狐疑,踏进办公室大门。

  刚一进门,英英便带着哭腔扑进她的怀里:「妈妈,我怕!」

  宋清月无暇顾及他人,一把抱住女儿,柔声安慰,眼睛却凌厉地在办公室内搜索:「怎麽了?乔老师,谁欺负我家女儿了吗?」

  乔老师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女孩,此刻正一脸铁青色:「宋紫英妈妈,家庭的纠纷在家里解决就好,带到幼儿园来推推搡搡的,丢自己家的脸不说,还给我们幼儿园抹黑!」

  宋清月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被人当面说这样重的话了,她一时被话噎住,只是冰冷地看着那乔老师。

  她从没有给老师送过礼物,她一向是抵制这些歪风邪气的,不想今天终於尝到不送礼的恶果了。只是,她实在不知道:那丢脸的说法由何而来。

  乔老师往门边靠了靠,书架後闪出一个人影来。

  宋清月只看了那男人一眼,浑身的血液便凝结起来,她呆立在原地,喉咙里格格有声,却说不出话来。

  老了!黑了!胖了!憔悴了!

  可是那双野兽般的眼睛还没有变,直勾勾赤裸裸地盯着宋清月母女,像是打量着如何撕裂她们一般。

  乔老师怒气道:「他说是宋紫英的父亲!怎麽,宋紫英小朋友有几个父亲?」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