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宋清月!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能再伤害你分毫,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无知少女!」
助理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宋经理,电视台顾小姐找。」
「我不是说我不在吗?」她有点生气:这小黄,怎麽越过越回去了,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啊,不是,她人来了,在我这里,我挡不住她。」小黄的口气含着莫大委屈。
清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你让她进来。」
不一会,一个娇小女子蹬着高跟鞋,携着一股香风闯进了办公室:「宋清月,你怎麽回事?大家都是老同学了,你突然取消和我的广告合作,知不知道少了订单,我是要扣奖金的吗?」
清月抬起眼睛看她:小方脸三角眼,高颧骨薄嘴唇,头发烫成大波浪,大热的天,披在肩膀上,穿一件大红色的连衣裙,那浮躁的颜色一看便让人怒火中烧。
清月忍住怒气淡淡地说:「你还需要工作吗?我以为你只要每天八卦一下别人的家长里短就行了。」
顾晓君本是打算来兴师问罪来的,气呼呼地刚坐下,一听这话便瞄一眼清月的脸色,立刻堆起笑容:「哎哟,不就上次说错一句话吗?对不起,对不起嘛。都是老同学了,你跟我这样计较干什麽吗?谁不知道你宋清月大人大量,一直对人家最好啦~~」说着,探过身来,贴在清月胳膊上,撅着嘴巴撒娇。
来了,每次都是这样:先是激怒你,然後道歉,撒娇撒痴。等你原谅,继续践踏你的自尊。
清月觉得自己是那个农夫,同情冻僵的蛇,一次次被咬啮。这次她决定不再妥协,她站起身甩开顾晓君的手:「顾晓君,我们同学一场,曾经也是朋友,自然,你是了解我这人是非常重感情的。」
顾晓君翻着三白眼看着清月,她知道自己一向有本事挽回她的心——只要放低身段,热情加乞求,冷若冰霜的宋清月很快便会瓦解防线。因为宋清月是着名的水瓶,外冷里热,十分容易感动。
可是这一次,清月不愿意再客串农妇,她冷冷地说:「我离过婚,人生已经有了污点,怕玷污你高贵纯洁的形象与人生。对不起,我配不上你这样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说着,她指向大门,用手摆出一个「请」的动作。
顾晓君脸涨得通红,她一声不吭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忽然大声说道:「宋清月,不要以为你仗着有点臭钱和一点臭权,就能怎麽样!别忘记你当年被男人无情抛弃的可怜模样!」说罢,她看看门外好奇的员工,得意洋洋地昂着头,挑衅地看着宋清月。
恶毒!她有意说给公司的同事听的!清月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把胸膛炸开了。
「怎麽会有条母狗在这里狂吠?」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响起。
清月惊喜地转头,是冯洪健!
他一身白,金色的长头发已经剪短,整齐地贴在额前,显得面孔英俊又清爽,双手插在口袋,倚在门边,眼中闪着怒气,可是姿态仍算潇洒。
「你怎麽突然出现了?」清月疾步走到他面前,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咦,完好无缺嘛。她赶紧说道:「快,快打电话给蒋总,她找你找急死了!」
冯洪健英俊的脸上满是笑意,他看一眼清月,心里暖暖的:她为他着急,为他担心了——这代表他有希望了?他咧开嘴笑了起来,将昨晚的惊心动魄抛到脑後。
可是眼光再转到门边这不受欢迎的女人时,他面容冷了下来:「小姐,你与清月关系从此结束。贵公司与『爱家』的合作关系也宣告结束。 」
顾晓君大怒,刚要使出她的一哭二闹三打滚的必杀技,但看一看这健硕男子,终究不敢造次,於是竖起三白眼猛地一顿脚,指向清月:「你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傍了一个大款嘛?也不看自己多大岁数,能傍多久?还是把你家女儿养大点,让她来傍吧!」
清月愤怒了,她爱女儿胜过一切!竟然这个无耻的女人这样侮辱她的心肝!她想冲上去对那张尖酸刻薄的脸狠狠扇上两下,但是多年的教养令她站在原地,她双唇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快滚!趁着我没有破戒动手打女人之前,快给我滚出『爱家』! 冯洪健的脸「唰」的白了,寒霜满面,眼睛里射出愤怒的火光。
顾晓君一见形势不好,立刻夹着包,一阵小跑溜走了。
冯洪健转身对同事说:「今天的事,谁再议论,一律开除。」那口气威严如君王,不容人反驳。
所有员工噤若寒蝉,唯唯诺诺。
他转过身关门,看向宋清月,那眼光充满怜爱,同情以及燃烧的火花,他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咬牙低声说:「你这个傻女人,你对我不是厉害得很吗?为什麽对其他人,你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清月又惊又羞地挣扎,他却紧紧搂住她,一俯身,一个强硬的吻便覆下。
丶第十一章 强硬的吻
这个吻强硬却温柔,他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嘴唇吸吮着她的,可是那厚厚的小嘴唇却是紧闭着,她的头不停地左右摆动,鼻子发出闷哼,极力地想摆脱他。
他有点气馁,抬起头,看怀中的清月:她脸颊酡红,眼睛里又是怒火又是含羞,努力想发出厉声的控诉,可偏偏那眼眸已经化作一池春水。
连耳朵都是粉红色的,他不禁真的有点爱上这个容易害羞的女人了。
他松开一只手,而她立刻就想挣扎脱身。
他轻撇嘴角笑了起来:「难道我真的这麽讨人厌?」说着,一只胳膊将她的两只手都固定住,另一只胳膊环住她的脖子,英俊的脸又凑了上来。
清月睁大眼睛:她不得不承认,他是英俊的:深邃的黑眼睛,浓浓的眉毛,长长睫毛,还有那英挺的鼻子,薄唇刚一印在她的唇上,她身体立刻起了一阵颤栗。
一定是很久没有接吻过了,她已经忘记同异性拥抱已经热吻的感觉了,以至於冯洪健再次吻过来时,她木愣愣地站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双唇紧闭。
这一次,冯洪健坏笑着用手捏住她的鼻子——好闷,她透不过气来,嘴巴刚刚一松开,火热的舌头便伸了进来,对她肆意地巧取豪夺。
本来应该充满羞辱感,可是,可是,她的身体竟然有了反应:颤栗,期待,绵软,她明显地感觉自己的双腿失去了力量,整个人重心向下,可是却被他有力的臂膊搂得紧紧。
冯洪健轻柔地吻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软玉温香满怀,他刻意将与她保持点距离,他怕吓到她,可是一股灼热的欲望恰恰从下腹传来。
不行了,自己怎麽真的像一个登徒子一样,他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张被自己吻得嫣红的嘴唇——有一点肿,可是自己已经很温柔了。
他见她蹙着浓眉,以为弄痛了她,立刻松开了手。
刚一松开,一记耳光就拍向他的脸颊。
她握着有点发麻的手掌,脑子里飞快地组织着词语,完了,自己一定快要老年痴呆了,半天也搜不出一句像样的骂人的话,总不能说:「你欺负我!」这是十几岁少女的薄怒含羞的嗔怪。
二十八岁,一女之母,三十八度的下午,自己的办公室里,被一个花花公子吻得心醉神迷。
她垂下头来,心中一阵阵的挫败感大过愤怒。
「喂,怎麽了?」他见她眼角有泪花,立刻紧张起来:「怎麽好好地哭了起来?」
她抬眼瞪他,大眼睛里雾气迷蒙,十分的楚楚可怜,可是口气依旧很恶劣:「你这只知的登徒子!」
这样倔强又顽强的样子,眼泪还挂在脸上呢,真是可爱的俏模样——他心情好了起来,想逗弄她一番:「清月,你的嘴巴上是什麽味道?甜甜的像涂了蜂蜜一样。」
她脸颊红到不能再红,嘴巴却恶毒:「是砒霜,专门毒你这样的草包。」
「那就让我再尝一尝这砒霜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笑嘻嘻地欺身向前,头又靠近来——脸颊上还有一个大大的掌印呢,这男人,真是登徒子!
清月慌张起来,她退後一步,已经靠在办公桌上,两只胳膊抱在胸前:「干什麽!这是办公室!」
她确实害怕,这只熊身高一米八四,体重目测估计有八十公斤,真的发起熊疯来,两个宋清月也拗不过他。
冯洪健半空停住,就这样倾着身体,带着坏笑看着她。
随着他的眼光看去,她低头,看见雪白丰盈的前胸,被挤压出深深的沟壑。
她大窘,脸颊红透,赶紧松开胳膊,摀住胸口的衣服。
冯洪健脸上的笑容愈加深刻,他想到那一日在车内的风光旖旎,又想到昨日的梦境,那柔美的女子,可不正是现在清月的娇羞的模样!
「洪健!」一声急切的叫声,大门被突然打开,蒋玉屏急匆匆地快步走了进来,後面还跟着她的助理潘育龄。
小潘一见室内的暧昧场景,立刻脸红出去,体贴地带上门。
蒋玉屏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宋清月坐在办公桌上,缩着身体,一脸羞愤惊恐的表情,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衣服的胸口;她的弟弟则是一脸的坏笑,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前倾着身子,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
等一等!她的得力爱将丶英姿飒爽的宋清月怎麽会畏畏缩缩似一个小女人?蒋玉屏疑惑地看着他们。
冯洪健见是自己的姐姐,站直身子,大大方方地说:「姐姐,你怎麽来了?」
宋清月恨不得能有个地洞钻进去,今天中午还大言不惭:不会与花花公子有半点瓜葛,现在却被抓个正着。
完了。这回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宋清月像是旧社会被捉奸的不贞女子一样,脸色苍白,低着头,不敢看自己的上司。
蒋玉屏走近两步,看见冯洪健脸上的红印,脸色一惊,心疼地问:「是谁?竟敢用这麽大力气甩你耳光?」说着便抚摸他的脸颊:「疼不疼?」
冯洪健歪歪头,避开姐姐过度的关爱,笑着说:「不疼。」
蒋玉屏依旧紧追不舍地问:「是谁?是谁下的毒手?」
毒手。清月眼皮一跳,想起蒋玉屏的爱弟情深,红透的脸颊渐渐变白。可是她是敢作敢当的大女人,她轻轻地说:「是我。」
「为什麽?你为什麽要打我们洪健?」蒋玉屏有点失态,冲上来就要和她理论:「难道你不知道,连我母亲都舍不得打他一巴掌吗?」
冯洪健立刻站在中间架住姐姐,解释道:「姐姐,是我不对,我强迫清月,她不愿意,所以反抗。」
「强迫?」蒋女士回想起进门看见的那一幕,脸色立刻刷白起来,她指着宋清月,不确信地说:「强迫她?」
那不可置信的语气彷佛说:强迫她这朵昨日黄花?
不知怎麽,怒气与勇气回归到清月的内心,她双腿一伸便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挺直胸膛对着这对不分是非的姐弟:「是,巴掌是我打的!因为他强吻我,所以我出手反抗。放心,我不会宣扬这件事,也不会告他骚扰,做完这个月,我立刻辞职。」
说罢,她起身大步走出办公室。
还好,已经下班,一个个格子间空无一人,清月的眼泪「唰」的便流了下来。
太屈辱了,被人抱在怀里肆意。
太不值了,为了这一个花花公子断送了她两年半的心血。
太莫名了,这对奇怪的姐弟。
她低着头,看脚底黑白相间的地板,盘算着:再去哪家公司呢?市道坏成这个样子,家家公司都是裁人多请人少,总不能回去啃父母的老本。
父母,从与前夫恋爱起,就一直累二老多多——自己真是不孝。
想到这,她长长叹一口气。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冯洪健探出半个身子,笑着对她说:「清月,忘记告诉你:高级行政辞职,最少必须提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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