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她首肯。“你不邀我,我也会主动寻找答案。”毕竟是她家的东西,她也想找出其中的关键来。
瑞德激赏地一笑。原来参加拍卖会,还能得到这么多乐趣,往后他应该时常参加,有益健康……
“不过,容我先警告你,白瑞德船长。”她忽然笑得很甜。“我的名字是富青波,不是什么郝思嘉,希望你记住!”
看来,就算是大拍卖,也要挑对东西才行。
jjbsp;看似简单的一座书柜,却隐藏着无限玄机。
左手环胸,右手撑住下巴站在祖传的书柜前思考,富青波想不出还有什么她没检查到的地方。
“你也瞧不出端倪吧!”瑞德低沉的男音忽地窜出,加入思考的行列。“能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我打赌你也一样想不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瑞德的表情得意洋洋,好像在取笑她,她这个“专家”也没什么了不起,一样雾里看花,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忽地伸出手朝第一层的夹层探去,摸索了好一阵子,才用细长的指甲剥出一道裂缝,用力将一个狭长。的抽屉拉出来。
瑞德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不到二十公分宽的小抽屉,无中生有地冒出,除了惊讶之外,还是惊讶。
“不是只有你们西方人才懂得玩小把戏,这套学问,咱们的祖先老早就会了。”挑动一双细长的柳眉,富青波用最懒洋的态度回应他先前的得意,他只得无言。
“你怎么知道那里还有机关?”瑞德心有不甘地问富青波,对中国人居然能把细缝掩饰得天衣无缝,佩服得五体投地。
“经验。”她简单的回答。“别忘了我干哪一行。”
“古董拍卖。”他点头。“只是既然你的专长是在鉴定古董,为何还要干保镖?”
这是他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别说她不适合做保镖,就连古董拍卖都不该碰,他实在无法联想她拿着拍卖槌,激动喊价的模样。
“我猜,你大概想说我比较适合做情妇。”魅惑地扬起一双凤眼,富青波根本摸透了他脑中的想法,而他也不否认。
“或是一夜情人也不错。”他绽开一个迷人的微笑。“怎么样?现在就跟我上床吧!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是一个很好的情人。”
瑞德诱惑她。
“我不怀疑。”她的声音也很蚀骨。“只是我还需要时间适应这个想法,你知道,我对男人是很挑的。”
“你是在告诉我,我不够资格?”瑞德伸长右手,搭在书柜最顶端,摆出最潇洒的姿势,展现他过人的体格。
“不,我是在告诉你,这个书柜很脆弱。你要是再继续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上面,马上就得和你的五万五千块美金说再见。”她欣赏他迷人的体格,但更在意家传的珍宝。即使现在已经不属于她,但仍然恪守维护的本分。
瑞德的表情,却因她这些话起了大变化。
“哈哈哈……”他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流出眼泪。
一旁的富青波,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懒懒地看着他。
“这是最新发明拒绝人的方法吗?我不得不说,你真是个道地的中国人,做事还真迂回。”而且颇有艺术。
“谢谢赞美。”她不置可否。“我只是尽量尽到保护的责任。”
“保护这座书柜,我懂。”瑞德笑着点头。“有什么了不起的发现吗?”
他指着小小的隐藏式抽屉。
“很遗憾的,没有。”她皱眉,然后又照本宣科,拉出更多肉眼不容易发现的暗藏式抽屉。
瑞德帮不上忙,就只能这么抱着胸,看她晃动着优美的身体曲线,想像她在床上的样子。
“找不到任何东西。”遗憾地结束短暂的搜寻,一抬头,富青波一点都不意外瞧见他色迷迷的眼神,打从见面的第一天起,他就是这副德行。
“这么说,我们是白忙一场?”浪费他们的时间。
“就目前看起来,是的。”她耸肩,对于祖先没留下任何东西,其实感到有点失望,只是试着不表现出来。
“有没有兴趣跟我去骑马?反正暂时理不出头绪,闲着也是闲着。”富青波自以为掩饰得够好,瑞德却能一眼望穿她眼中的失望,遂提出邀约。
富青波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把一只细白的手交给他。瑞德愣了一下,随后开心地拉起她的手,低下头在手背上亲了一下,充分显现出贵族的风范。
他们各自回房更换衣服,换了适合骑马的衣服到大厅会合。瑞德换了一套正式的骑装,富青波则穿着简单的衬衫与牛仔裤,看起来十分迷人。
“你无论穿什么衣服都好看。”瑞德赞叹地看着富青波。
“你无论什么时刻嘴巴都很甜。”她亦反看他一眼,发现他也同样迷人。
他大笑,对她的机智反应颇为赞赏。他已经好久没遇见过这么有趣的女人了,值得品尝。
“走吧,我们去挑马。”他彬彬有礼地挽住她的手,带她去马厩。
占地宽广的马厩里,养着成群的马匹,每一匹看起来皆神采奕奕,身价不凡。
“我猜它们都是纯种马!”富青波走到每一匹马面前,仔细推敲那些马身后的血缘,得到肯定的答案。
“大部分是。”瑞德承认。“我比较喜欢培育纯血马,或是特雷克纳马这类的品种。”
纯血马是世界上跑得最快的马,最早由英国皇室拥有的赛跑用马和来自阿拉伯、土耳其的种马交配,而产生了第一批纯血马,至今已有两百年历史。
“我看你不只是喜欢而已,根本把它当做一种事业在经营。”培育种马是一种非常昂贵的兴趣,尤其他又拥有几十匹价值昂贵的纯血马,单单请专人照料的费用就很惊人,更别提其他那些没那么贵,但一样很有价值的马种。
“随便挑一匹吧,宝贝。只要你看中,它就是你的。”他不知是在说笑,还是认真。总之,她也很不客气地挑了一匹。
“就这一匹。”她看中一匹深棕色的马。
“好眼光。”他吹了声尖锐的口哨。“不过它的脾气不太好,你确定驯服得了?”他不怎么确定地望着她,怀疑她有那能力。
闻言,富青波二话不说,打开马房的门一跃而上马背。俐落的动作立刻赢得瑞德的掌声与尊敬。
“我不会再怀疑,你实在太厉害了。”瑞德也跟着上马。他挑中的也是一匹纯血马,是整座马厩中最贵的马匹,也是他平日的坐骑。
两人先是小跑步,让身下的马先热身。而后越跑越快,跑过城堡的大部分建筑,直至庄园深处。
他们在一处人工湖畔停下来,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富青波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一群天鹅,在湖面上悠游。
“很美的景色,对吧?”瑞德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满足和高涨的骄傲。
“是很美。”尤其是苍翠的湖面。“只可惜少了点什么。”
“有吗?”瑞德可不这么认为。
“少了凉亭。”她指着湖畔的某处空地。“如果能在那个地方建一处凉亭,景色会更美丽。”视觉上更平衡。
“啊,那个地方呀。”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瑞德点头。“本来我是想在那个地方盖一座孔子纪念馆,只可惜我对他的学问没有多大兴趣,我比较钟情贵国的另一项学问。”
“哦,哪一项学问?”富青波挑眉。
“教人脸红心跳的‘性爱学’。”他暗声低吟。“事实上,我就有一个房间专门拿来放贵国有关那方面的各类古董。”
“你的兴趣还真广泛呀,菲特尔斯先生。连那么刺激的东西,你也有专门收藏。”她不得不佩服他的好学和好色。
“叫我瑞德。”他沉声低笑。“我说过我对搜集中国古董以及收藏中国美女,特别有兴趣。”
“只可惜暂时我还不想被收藏,哪一天我心血来潮时,或许会答应。”她并未假装听不懂,只是又来打太极拳那一套。
“希望那天早一点来临。”他照例大笑。“走吧!我带你参观其他地方。”
缰绳一拉,他们身下的马匹,跟着主人的命令,踩着平稳的步伐开始转回程。
瑞德并不指望,能够在一天之内介绍完他的城堡。菲特尔斯堡占地三千五百亩,其中包含了太多的设施,不可能一天游览完毕。
沿途只见他们不时停下来,看看那边苗圃,瞧瞧这边花园。听瑞德介绍他的家族历史,和描述各个时代不同的家庭状况。
结论是,菲特尔斯家族,崛起于十五世纪的“玫瑰战争”,后经多次动乱,依然屹立不遥尤其是十九世纪产业革命以后,菲特尔斯家族更是借着其贵族身分的特权,狠狠地捞了一票。即使后来国家的政策急转弯,用尽各种方式剥夺贵族的势力和财产。菲特尔斯家族仍能靠着天生的狡猾和机智,度过种种难关,没被历史的洪流淹没。
富青波静静地听着瑞德解释他的家族历史,脑中的思绪不禁也退回到近百年前那场政变,由人民发起的怒吼所淹灭的辉煌。
那由一进又一进的四合院所组成的大宅院,在风起云涌的革命中,褪去了历史的光环。曾经光荣的头衔,随着陆陆续续出现的排满口号,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多少人争先恐后地抛弃姓氏,只为了保全最卑微的性命。
他们的祖先都经历了同样的磨难,遭遇却明显不同。只能说,这是大时代的悲哀,很难有其他解释。
“你在想什么?表情好哀怨。”注视她线条优美的侧脸,瑞德从中找到几抹淡淡的哀愁。
“没什么。”她马上调回表情。“只是好奇你居然没再提出上床的邀请,如此而已。”
骗人,但他不想戳破。
“我不知道你居然对那档事也有兴趣……”他的口气忽地转为神秘。“我房间摆着一本贵国的‘性爱图鉴’,其中有马背上xin交的姿势,你想不想试试?”
“或许吧!”她不置可否。“等我确定我身下这匹马够安全时,我再告诉你我的决定。”
又是一次完美的太极拳,打得一次比一次漂亮,瑞德不得不佩服。
够迂回。
“既然时间未到,我只好退而求其次……”瑞德可惜地叹气。
“给我一个吻吧!”他要求。“你不能老用瑰丽的言辞打发我,不给我实质奖劢。”
他眨动一双褐眼,琥珀色的眼眸,其实相当明灿动人,尤其是那一张性感的嘴唇,更是引人遐思。
好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
“等你追得上我的时候,我再考虑。”
语毕,她用双腿夹紧马腹,扬长而去。让还在等待香吻的瑞德措手不及,呆了几秒钟才想到追上。
她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旗人没错,看她骑马的那股狠劲就知道!
第三章
另一个寂静的夜。
菲特尔斯堡的人工湖面,波澜不惊,水滔不浮,一切有如往昔。
远眺城堡内部,灯火阑珊,仅留走道上的照明,倒是城堡外的打灯,还来得精彩些。
总而言之,今晚很宁静,是适合用来酣憩的最佳时刻。
在这连打呼都嫌罪恶的静谧夜里,偏偏就是有人不解风情,硬是破坏这片宁静。
午夜三点钟,警报器又响,这回还是老地点——书柜所在的房间。
那座书柜!
瑞德和富青波两个人,几乎在同一个时间赶到现场,一脚踹开昂贵的房门。
“是谁?!”基于上回突袭成功的经验,瑞德这回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灯,照射入侵者。
身穿黑衣的入侵者,这回亦有准备。只见他戴着墨镜,从容地迎视刺眼的灯光,而后掏出枪。
可恶!
也掏出枪的瑞德,看见入侵者的人数不禁诅咒连连。
他们有两个人,原来上回那个人只是先来探路的,这次才是真枪实弹。
眼看着书柜就要被闯入者抬走,富青波连忙也掏出枪,朝扛书柜的人各发射了一颗子弹。入侵者为了不被她发射出来的子弹打到,只好放弃手中的书柜,改为围攻正朝他们开枪的瑞德。
现场霎时一片混乱,子弹满天飞,怪的是瑞德部不会受伤,富青波也只管保护那座书柜。
“喂,你也来帮帮忙,我一个人忙不过来。”瑞德像个双枪大侠,一手一枪开枪对付那些窃贼,忙得不亦乐乎。
“抱歉,我的任务是保护书柜,不包含保护你。”富青波悠闲的态度,让人极想咬她一口。
“我是你的雇主!”他咬牙切齿地大吼,立志非掐死维特那个笨蛋不可。
“合约上不是这么说的。”她耸肩。
“我是付钱的人!”他又吼,这回她才有点反应。
“也对。”俐落地掏出另一支枪,来个双管齐发,富青波眼前考虑的是收款问题。签支票的人要是挂了,她也收不到钱。
“谢谢!”瑞德气得半死地吼着道谢,不晓得他干么雇用保镖,居然把书柜看得比他的命还重要。
“我们走。”入侵者见苗头不对,暗号一打,便接着撤退。
瑞德在后面追,等到确定追不上后才气呼呼地掉头回房间,一回到房间就看见富青波在打量那座竹书柜。
“这座书柜到底藏有什么秘密,他们为什么执意一定要偷走它?”富青波自言自语,一点都没有发现她的雇主就站在她背后,头上冒烟。
“我怎么知道?你才是专家!”他没好气的嘶吼,怀疑自己能够撑到这件事过后。
“请保持你的绅士风度,菲特尔斯先生,莫忘了你是贵族。”不可以这样对待淑女的。
“叫我瑞德!”他还是吼。“算了,你可查出有什么不对?”气愤过后,他慢慢找回风度,没办法,谁叫他是贵族。
“想不出来。”她拨拨头发。“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甚至连暗藏的小抽屉都一一检查过,现在只剩那些框架还没检查,不过我想没有查的必要。”
关于这点,瑞德无法反驳。原因无他,这座书柜的框架都是竹子做的,连靠背也是,而且全部镂空。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必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吧!”他气不过。“你不保护我就算了,总该对帮你赚进六万镑的书柜尽点心。”
说到底,他就是不甘心她比看重他的生命,更看重书柜,才会一味找碴。
“我喜欢用什么态度面对你是我的事。”她的口气还是懒洋到气死人。“还有,你说错了,是‘一个月’六万英镑才对。除非你想提前把我解雇,否则照这个情形看来,你可能不只必须付上一个月的钱。”
无可奈何地看着她,瑞德不知道哪样比较糟。是继续不断地遭小偷呢?还是忍受她傲慢但迷人的态度?就另外一个层面来看,她比他更像贵族,至少在面对子弹时,比他冷静多了。
“算我上了贼船。你赶快动动脑,想想这座书柜有何特殊之处,小偷才要偷它。”咬紧牙,扎好马步,瑞德相信她必有更磨人的话要说。
“改变真大,爵爷。我记得今天早上,你才问我要不要跟你上床,现在却说误上贼船。”她笑着纠正他做人不可以这么现实,只是为了不保护他,就对她彻底改观。
瑞德抿着嘴微笑,气愤全写在眼底。多亏他平时勤看中国武侠电影,否则给她这么一刮,铁定中箭落马。
“反正你快查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了。”尽可能地保持风度,瑞德只想快快找到答案。
富青波慵懒地看了他一眼,她也想。她可不想成天应付他提出上床的邀请,和他无赖的笑容。
一座看起来不起眼的竹书柜,究竟有什么好偷的呢?
富青波歪着头打量质朴高雅的书柜,脑中满是疑问。
就经济面的价值来说,它没有。顶多值个两万多块美金,不是多大的金额。那么,是历史价值了?
努力回想家族流传下来的各个典故,富青波想办法和眼前的书柜连在一起。辛亥革命以前,她的家族姓氏为富察氏,满州八大姓其中之一。 过往的历央不计其数,实在想不出,哪一个是和书柜有关。
“怪了。”在一旁的瑞德大翻白眼。“整个书柜都翻开来找了,只剩那四只脚还没检查,难道会藏在那里?”
明知不可能,瑞德还是抱怨,抱怨那些窃贼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富青波却没有他那么肯定,事实上,她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柜脚,她怎么没有想到那地方去?
中国人制造暗房的功夫不下于西方,再细微的部分都能创造出一片天地,也许秘密就藏在其中。
“就是那个地方。”富青波肯定柜脚有问题,富家留下来的记录中,也提到过曾请人特别在柜脚处制作暗屉,也许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定。
“你是指柜脚?”’
她点头。
“可是……它们看起来很单纯,应该没有多余的地方制作暗屉才对。”瑞德低头查看造型单薄的柜脚,不认为有这个可能。
富青波什么话都懒得说,屈膝一蹲,两手往书柜的四只脚摸去。
瑞德带着看好戏的心情,双手抱胸等在一旁,不期然听见一个令他错愕的消息。
“找到了。”靠着敏锐的触觉,摸到一小块突起,富青波满意的点点头,抬头通知她的雇主。
“真的在柜脚?”瑞德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施力拉出一个小抽屉,对于制柜人的鬼斧神工,佩服得五体投地。
“嗯。”富青波凭借着优异的方向感,将暗屉整个拆下,拿到灯光下,两个人同时为书柜做工之精细而着迷。
小得不能再小的抽屉,只有五公分宽,长度不到三公分,高度更只有两公分左右,难怪没有人发现。
“里面有东西。”富青波从暗屉中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的泛黄色纸张,小心地打开它。
“看起来年代久远,你可得小心点。”瑞德吹了个短暂的口哨,对于富青波的佩服,更深一层。
富青波小心翼翼地打开泛黄的纸片,这张纸约莫两张a4那么大,感觉上很脆弱,拆开格外不易。
当她好不容易才把纸片完全摊开,又因纸片上的内容愣得不会说话,这是她京城老家的配置!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瑞德看不懂中文,但认得出来这不是普通的文件。
“这是我老家的配置图。”她尽可能冷静地回复。“我想小偷就是在找这个。”
“你老家的配置图?”那不是在北京吗?“小偷要这个干什么,寻宝?”
原本瑞德只是开玩笑,没想到她却平静地点头。
“对,就是寻宝。”
她的回答登时令瑞德的眼珠子瞪大。
“你看这图上的某一点,作了红色记号,可能藏有宝藏。”所以对方才会不计代价一定要它。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直遭小偷。”瑞德又吹一个口哨。“现在怎么办,放着它不管,还是把它锁进保险箱?”换银行被抢。
“随便你,你才是书柜的主人。”富青波不带一丝感情地将配置图交给他,一副与她无关的模样。
真的与她无关吗?
瑞德接过配置图,双手抱胸打量眼前的东方佳丽,脑中升起问号。
从她对书柜的依恋看来,她其实很在意老家的一切,只是习惯以慵懒的态度、不在乎的口气掩饰内心真正的想法。她的内心世界必是充满矛盾,急于探索,只是碍于前朝遗族的骄傲,迫使她不得表现出来。
啊,好一位神秘的东方佳人,也是最有价值的古董。看来这趟收藏之旅,将会很有意思。
“我有一个提议,不晓得你有没有兴趣?”懒洋洋地一笑,瑞德放饵。
“我不介意你说出来听听。”富青波会不会上当还是个未知数,不过至少没有拒绝。
“我是想,既然这张藏宝图这么吸引人,搞不好真的藏着什么有关于你家的重要宝藏……”
说到此,他顿了一下,企图引起她更强烈的兴趣。
“因此,我建议,我们不妨一起去北京一趟,也许会有什么惊人的发现也说不定。”
相当惑人的诱饵,尤其他又一直强调“有关她家”,看来不答应他的邀请,好像太说不过去。
“找到宝藏以后呢?菲特尔斯先生。”她懒声娇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有关我家’的宝藏?”
“看情形。”他不正面回答。“谁晓得那是什么东西,搞不好又是一张纸而已。”
有道理,毕竟那只是一张配置图,不代表其中一定藏着宝藏,不宜过早推测。
“好吧。”懒懒地直起身,富青波不甚有力的说道。“就跟你回北京的老家一趟,看看那儿到底藏了什么宝。”
神秘佳人下了诱饵,带给雇主新的游戏契机。
雇主咧嘴一笑,暂时安心下来。先别说游戏刺不刺激,至少,他不会再遭小偷。
可喜可贺!
jjbsp;北京,中国的首善之都。
身为中国最重要的城市,古老的北京充满了一股迷人的魅力。基于中国人的风水观念,这座城市的建筑方位是坐北朝南。因为北为阴面,象征黑夜、危险、邪恶、死亡、寒冷,艰困,因此所有建筑物都朝向南方和太阳。那儿是阳面,象征白天、生命、希望和温暖,所以整个城市的建筑群方向一致,千百年来,都是如此。
不过,这样的定律,已悄悄被打破。
由于近年来城市的快速发展,北京不再只是政治中心。随着西方物质文明的大量引进,现在的北京人已经大幅度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 逛街、看电视、上馆子吃饭成了北京居民最主要的娱乐,夜夜笙歌的生活,也不再是少数人的梦想,夜里的pub,多的是不回家的人。
总而言之,这个城市在改变,至少就瑞德看来,改变的幅度满大的。
“这个地方又变了。”吹了个短而尖锐的口哨,瑞德乱不正经地评论。
“是埃”富青波睨了他一眼。“幸好紫禁城还没搬家,否则还真认不出来。”
“还有万里长城。”他点头赞同道。“放轻松点,思嘉。从下飞机开始,你就一副紧张的样子。”
“我没有紧张。”她绷着脸回嘴,平日慵懒的模样统统不见。
“你有。”他懒洋洋地反驳。“这里是你的故乡,你应该很熟悉才对。”除非是近乡情怯,否则不该这般紧张。
富青波面无表情地和他一起通关、提领行李,对他的评论不置一言。很遗憾的,她就是近乡情怯,虽然明知这种情绪不合理,仍然控制不了自己。
直到他们上计程车,她依旧保持同样的表情。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几年来,你从没来过北京?”不怕死地再添一间,他还是收到同样的冷眼。
“你的话真多,好像九官鸟。”富青波指着路边一个正在遛鸟的老伯伯,和他手上的鸟笼。
“而你今天的表情真冷,像极了那个小妹妹手上的冰淇淋。”瑞德也不甘示弱地指着车窗外的另一道风景——一个手拿着冰棒,大舔冰淇淋的小女孩。
“今天的天气很适合吃冰淇淋。”她耸肩。
“也很适合用来讨论你有没有来过北京。”他点头,就是不肯略过这个话题。
“我来过。”她不怎么在乎地瞥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那你干么如此紧张!”他不懂。
“我也不晓得。”她掉过头,懒懒地回道。“也许回故乡的感觉,没有想像中的好。”
扬高的柳眉,慵懒的音调。
前一秒钟还是绷紧的脸,下一秒钟又变回他平日熟悉的模样,看样子她是放松下来了。
“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现在这个模样,我亲爱的。”用和她一样慵懒的说话方式,瑞德拨掉她脸颊边的头发。
“严肃的样子,不适合你。”这是他对她的评语,无聊却挺管用,至少在到达饭店之前。
一到达饭店办理checkin,瑞德即原形毕露。
“两个相连的房间,嗯?”看清楚他所订的房间,富青波不以为然的拉高声音。
“没办法,我怕死,需要一个保镖随时随地保护我。”他绽开一个微笑,无赖地解释。
富青波除了抬高一对柳眉,倒是未再抗议,只见瑞德稍稍弹指,便招来一个行李员帮他们提行李,到达二十八楼的房间。
这是间五星级的大饭店,在北京赫赫有名,专门接待一些国内有钱大爷或是外国旅客,一般以商人居多。
行李员提着他们的行李,和他们一起搭电梯到指定的楼层。他们同一时间对着行李车上的行李挑眉,只是理由不同。
行李员正在猜测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瑞德则不明白行李中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箱子,富青波则是忙着倒数他们在北京的日子。
总之,各怀心事,就这样一路来到二十八楼。
“请好好休息。”行李员将他们的行李送到房间,用最亲切的态度领走双倍的小费后即离去,房内立即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
“你觉得我们应该先洗澡呢,还是直接上床?”轻咳了两声打发尴尬,瑞德的态度又乱不正经起来。
“随便。”她的回答也颇为轻佻。“我不知道你的喜好,但我习惯跟干净的男人上床,我不喜欢怪味道。”
怪味道,有吗?他不是才擦过古龙水?
“好吧,那我先去洗澡。”抬高手臂闻闻自己的腋下,他不情愿地答应道。
“看你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我也一起去洗好了,反正有两间浴室。”耸耸肩,撩撩头发,富青波决定自己也该好好清理一番。
“合用一间浴室怎么样,思嘉?”瑞德眨眼。“我不介意让你见识我的体格。”
“我相信一定很迷人。”她嫣然一笑。“不了,白船长。我目前没有共浴的心情,而且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你想给我一个惊喜?”瑞德意外地挑眉,这真是个惊喜。
“对。”她妩媚地抿嘴。“看见那个黑箱子没有?”
瑞德点头。
“那就是我要给你的惊喜……”
她要笑不笑地噘起红唇,暗示意味浓厚,看得瑞德“性趣”昂扬。
“等我洗完澡后,你保证你会待在床上等我?”虽然她的表情很诱人,瑞德还是不放心地问。
“当然。”她瞅他。“穿着我的性感睡衣。”
“你有带性感睡衣来?”他的声音转为沙哑,满脑子都是她被薄纱复盖的模样。
“嗯。”她笑答。“透明的那一种。”
这下他赚翻了,她居然带着透明睡衣和他一起来北京,教他不流鼻血都不行。
原来,她也不是对他没兴趣嘛!只是时间、地点都不对,看来等待是有价值的。
瑞德二话不说,连皮箱都没开,就直往浴室奔去。富青波站在原地,凝视他猴急的背影,过了好几秒钟才从自个儿的行李中找出睡衣,也朝另一间浴室走去,两个人比赛谁的动作比较快。
结果是富青波获胜。
当瑞德自一团白色烟雾中出现之际,随即发现,他的性感女神已经准备好,躺在床上等他,身上盖着一件华丽的被单。
她对他眨眨眼,勾引的意图自是不在话下。他回以一个暗示浓厚的笑容,表示他懂,只等着他解开浴袍上床。
他真的解开了,同时也展现他雄伟的体格。从来没有女人对他的体格摇头过,当然,也从来没有女人对他床上的表现表示过任何意见,她不会是例外的那一个。
瑞德自信满满地在富青波的身旁躺下,打算用最迷人的微笑、最撩人的姿势拉开床单,然后窥探她最诱人的身体。
当他一寸寸地拉开华贵的被单,富青波白皙的肌肤也一寸寸地揭露。他心猿意马地吞口水,发誓他这辈子没看过那么优美的体态,简直秾纤合度到难以想像。
他继续拉开被子,华美的被单也继续往下滑,一直滑啊滑地到达富青波的腹部,眼看着就要到达最精彩的地方……
“这是什么?”瑞德不可思议地看着挡住美好视野的黑箱子皱眉。
“你的神秘礼物。”富青波用单手支住头,妩媚得像是埃及艳后。
“打开看看。”她娇俏地嘟起唇,声调极其懒洋地勾引他,把他的灵魂都勾走了。
这个时候,什么理智、思考都去死吧!反正他向来也不是什么理性的人,感性比较合他的胃口。
为了满足身下肿胀的咆哮,他像只绝对服从主人的哈巴狗,摇头摆尾地打开黑色的盒子,接收他的神秘礼物……
突然间,他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后跳了一大步,摔下柔软的床铺。
“老天,是一条眼镜蛇!”他惊魂未定地一边从地底下爬起来,一边小心地拉着被单的边缘,和那条突然窜出的眼镜蛇对视,表情狼狈不堪。
“小声点,别吓到我的安琪儿。”富青波伸出手臂,让眼镜蛇攀爬而上,看得瑞德的眼珠子快要掉下来。
她居然这样子玩弄一条毒蛇!
“安琪儿?什么安琪儿?”他心有不甘地大叫,对那条正在吐信的毒蛇,畏惧三分。
“它的名字,就叫‘安琪儿’。”她瞪他一眼,好吵。
“你给一条眼镜蛇取名为‘安琪儿’?”他难以理解。
“有何不可?”大惊小怪。
“是没有什么不可以。”他生气地诅咒。“该死!什么样的女人会随身携带一条毒蛇?”而他竟倒霉地碰上。
“恶毒的女人就会。”她轻松地回答。“我警告你,若是不想被咬一口,最好乖乖的到隔壁房睡。”别来烦她。
“若是我不肯呢!”他打定主意跟她耗到底。
“那就别怪‘安琪儿’的毒牙……顺带一提,它的毒液可是很毒的,一旦不小心被咬到,几分钟内即毙命。”打电话叫救护车都来不及。
换句话说,她在威胁他。万一他不幸被蛇咬,她不但不会帮他叫救护车,可能还会在旁边拍手。
算了,来日方长,就忍这一回。下次,他必能得手,让她知道男人的厉害。
“下回,我一定把它煮成蛇汤。”豪气干云地丢下这句威胁,瑞德转身到隔壁房睡觉。
富青波耸耸肩,把蛇放回黑盒子,心中想的完全和他不同。
下次,他要是敢再尝试,就叫“安琪儿”咬掉他最骄傲的地方。
当晚,瑞德睡得极不安稳,下意识地夹紧双腿,一刻也不敢放松。
第四章
胡同,是老北京的心脏,其建成历史可以追溯到元朝忽必烈大汗的时代,当时正建立新都,是为元大都。
“胡同”两个字源自于蒙古语,为水井之意,可想而知,当时的北京城凿了多少口水井,和建立了多少座马槽。
其实胡同就是巷弄,只是这巷弄内藏着一栋又一栋的四合院,四周都被墙垣封闭住,感觉上好似被框框隐藏起来。只有一道木门和外界联系,木门上还刻了些吉祥话,据说会给家里带来好运。
总之,胡同曾是北京市民的生活重心,只是这个生活重心被拆得差不多了,即将完全被新的公寓高楼取代,因此剩下的胡同就显得格外珍贵。
走在城东某一处弯曲的巷弄内,这条胡同其实就和北京城内的大多数胡同一样,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地方。它既不像王府井大街那般有名,也不如三庙街这般古老。充其量,它只是拥有几座占地较广的四合院,其中最大的一座,便是富青波的老家。
只是呢?昔日富丽堂皇的王府变成了一座多户人家杂居的大杂院。 光大门处,就挤进了五户人家,各自用着简单的夹板区分出属于自己的天地。再往内走,里头的拥挤程度可想而知,简直已到达匪夷所思的地步。
“真不可思议,这么小的地方,居然能挤进这么多人。”一边浏览王府内的风光,一面打量四周的拥挤状况,瑞德无法相信他所见到的情形。
“你最好相信。”富青波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事实。”
“你又绷紧脸了。”悄悄抚上她细嫩的肌肤,瑞德叹气。“都说你不适合生气的,干么把心情弄得这么糟?”
“我没有生气。”富青波口气不甚愉快地反驳。
“你有。”他收回手,插进裤袋里。“你在气曾经豪华气派的王府,如今却变得杂乱无章。甚至还可以这么说,你在抱怨这是你家,凭什么让这么多人住?”
这是瑞德第一次真正走进胡同,不知道北京老百姓的真实生活是这个样子。以往他到北京,不是为了搜购古董,就是观光旅游,从不曾真实参与一般百姓的生活。
“我不知道你对心理学这么有研究,菲特尔斯先生,居然连我在想什么都摸得一清二楚。”富青波的表情依旧僵硬,语气嘲讽。
“叫我瑞德。”他第n次更正。“还有,别以为我只会想怎么勾引你上床,我这颗脑子,还是有装一些东西的。”
很令人意外,他说的是事实。 别看他一脸散漫,又不事生产的模样,他要真如他表现出来的这副德行,家产早就败光了。
“你对我的了解,真是透彻到令人感动。”不经意的拨弄了一下头发,她说。“现在可以闭嘴,让我好好重温旧梦了吗?”
当然可以。
瑞德咧开嘴,眨眨眼,无声表示。他很高兴那个同他一样懒散,傲慢的富青波又回来了。
她睨了他一眼,不晓得他干么这么关心她的情绪……不过她必须承认,有他在身边,她放松多了,至少不会再紧绷着脸。
“这里的住户,都像这样打开大门?”瑞德指着敞开的大门,不明就里地问,对于此地的生活习惯极为好奇。
“通常是。”富青波点头。“四合院的生活就是这样,大门经常是开着的,除非有特殊的人闯进,引起他们的注意,否则不会有人管你。”
“真奇妙,他们都不怕遭小偷?”瑞德忍不住想起城堡里那一堆保全设备。
“不清楚。”她耸肩。“我又没真的住过,只是听说。”
“我打赌一百年前的情况绝不是这样。”必定是门禁森严。
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于他这项推论,富青波仅用一个严厉的瞪视,暗示他闭嘴。瑞德皮皮地一笑,假装看不懂,目光又转到另一个东西上面。
“那是什么,好像是一只狮子?”瑞德指着门前的石狮子问。
“那是石狮,表示这家的主人,是清室家族的人。”若是石鼓,则表示是个军官,若是方形的石柱,表示主人是个文臣。
“所以这就跟我们的家族徽章是同一个道理,表示你的身分地位。”懂、懂。
瑞德十分上道地点点头,无形中又上了一课。不过富青波怀疑他根本早就懂得这些小常识,只是故意找话题。
“我们再到里面瞧瞧吧!”瑞德忽又建议。“这座四合院满大的,一定远有什么值得参观的地方。”
瑞德说得没错。富青波的老家是很大,大到每一个院落都挤满人,甚至额外搭建了许多小房子,四处且堆满了杂物,脚踏车到处随意放置,就连幽静的院子,也成了一间间单人房,和大伙儿煮饭的地方。
这一切尽入眼底,富青波内心的感受可想而知,必定十分复杂。
这时,一双大手悄悄覆上她的肩膀,是瑞德。
“你不必担心我会昏倒,我承受得起。”她不是第一次回到这里,心里早有准备。
“但愿如此。”他还是握住她的肩膀。“只是我记得上个月参加约翰姨丈的葬礼时,珍妮姨妈也说受得了,结果还是昏倒了。”
“倒在你的怀中?”她抬头看他。
“对。”他微笑地点头。
“那她一定暗自窃喜,毕竟不是天天都有帅哥肯接住她。”难怪她会受不了,总算找到凶手。
她理解,而他大笑。僵硬的气氛,就在两人幽默的对话中化为乌有,再次回到轻快的状态。
“我想你一定很感慨,这里和百年前截然不同。”瑞德无缘参与百年前富家的豪门盛会,但可以想像必是气派非凡。
“大大的不同。”她昂头仰望上苍。“也让我十分感慨。”
这是富青波第一次当着他的面承认她内心的想法,这对瑞德来说,有相当程度的意义存在。
“所以你才会拼老命地想买回所有老家的东西。”瑞德越来越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我不断买回家族的古董?”这讯息让她愣了一下。“你调查我?”
“没错。”他老实招认。“你不能怪我对一个美丽又慵懒的过气贵族感到好奇,依你的个性,根本不该留在古董拍卖界。”只会折损她的气质而已。
瑞德相当诚实,虽然他的诚实很可能会为他赚得一发子弹,可他还是勇敢地承认,值得嘉奖。
懒懒地看他一眼,富青波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激动。从某一方面来说,他并没有说错,她是不适合再继续留在拍卖界。
过气的贵族……
如果说他有什么地方伤她,该是这句不经意的评语吧!她的家族不像他家,可以经历时代的变迁而不动遥时代的洪流淹没了她古老的家族,使她祖先的所有物流落在外。身为富家最后—位,也是唯一一位传人的重任,让她不得不留在古董拍卖界,寻寻觅觅,觅觅寻寻,一件一件地找回她家的古董。
百年来的恩怨,百年来的情仇。若说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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