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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作品:六朝云龙吟 1-26|作者:六朝云龙吟 1-26|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05:37:07|下载:六朝云龙吟 1-26TXT下载
  牙关,拼尽力气一刀劈出。刀长剑

  短,女土蝠的短剑还没沾到程宗扬的衣服,镂刻着青龙偃月的长刀便狂斩而下,

  从她左肩一直劈到右肋。

  女土蝠眼中充满不可思议的色彩,然后身体沿着刀痕分成两段,一上一下坠

  入河中。

  云丹琉“哇”的一口鲜血喷在程宗扬颈中,身体软软倒下,眼看又要昏迷过

  去。程宗扬心头大急,龙宸来了六名杀手,即使壁水貐重伤,还有三个人。自己

  水性平平,再背着云丹琉,根本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追踪。

  “醒醒!”程宗扬叫道:“这条河哪里最深?”

  “往上……一里……”云丹琉说着又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痛使云丹琉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一片刺目的光芒

  立刻涌入眼帘。她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圆桌上,那个该死的家伙站在

  旁边,一双手正在自己大腿上来回摸着,大腿根部传来刀割般的剧痛。

  “滚开!”云丹琉羞恼交加,竭力抬腿朝他胸口踢去。

  “别动!”

  程宗扬按住她的大腿,锋利的匕首刺进她雪白的肌肤中。

  云丹琉只觉一道冰冷的剧痛刺进自己大腿中,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程宗扬紧盯着云丹琉腿上的伤口,云丹琉大腿根部雪白的肌肤被齐齐切开,

  露出一个寸许长的伤口,忽然伤口血肉一动,一条血红的虫子从她皮肉间露出头

  来,然后又缩了回去。

  程宗扬匕首轻轻一点,那条虫子头部顿时被冻住,无法缩回。

  程宗扬捏住虫子,一边慢慢往外拔,一边不停用匕首去点,直用了一炷香工

  夫才把虫体整个拔出。

  云丹琉紧紧咬住嘴唇,那种抽筋一样的痛楚,使她痛得满身都冷汗。

  已经冻硬的虫体掉在桌面上,能看到它通体血红,长近半尺,外表与人体的

  血肉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被那柄匕首冻住,即便把她腿部剖开,也未必能找

  出来。

  “这是什么?”

  “噬血蛭。”程宗扬指了指她的脚踝,“我看到这里有个血点,它从这里钻

  进去,顺着血脉往上游动。如果游到心口,神仙也救不了你。”

  程宗扬说着,用匕首尾部将那条噬血蛭捣得粉碎。

  云丹琉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四面是质地古怪的墙壁,能看到门窗的

  痕迹,房内积着两尺多深的水,头顶隐约还有水流的声音。

  云丹琉诧异地说道:“我们在水底?”

  “没错。”程宗扬道:“我搬了一堆石头才沉到底。屋里空气不多,你千万

  省着点用。”

  “房子为什么会在水底?咦?这是……”

  云丹琉抚摸着身下略带弹性的桌面。

  “猜对了,这是蛋屋,跟云老哥那只一样。”

  云丹琉好奇地看着周围,然后目光又落在程宗扬手上那只发光的物体上。

  “手电筒,”程宗扬警告道:“你千万别打主意,我就这一个,本来留在舞

  都,刚带回来的。”

  云丹琉撇了撇嘴,“你这只蛋屋比三叔的大。”

  程宗扬干咳了一声,“我那个……家里人多……”

  云丹琉啐了一口,然后翻身坐起,喝道:“你看够了吧!”

  为了找到那只噬血蛭,程宗扬不得不把她靠近腿根的亵裤割开,云丹琉一条

  雪白修长的美腿几乎整个裸露出来。

  程宗扬指了指她另一只脚踝,“还有一只。”

  “什么?”

  “那只臭蝙蝠一共扔了两只噬血蛭,左边一只,右边一只,我费了半天力气

  才捉到一只。”

  一想到自己血肉里面还钻着一条可怕的虫子,即使云丹琉也禁不住打了个寒

  战。

  她咬了咬牙,伸手道:“把匕首给我!我自己来!”

  程宗扬挑起大拇指,赞道:“好汉子!”

  云丹琉恼道:“滚!”

  程宗扬吹了声口哨,一边把匕首递给她,一边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那

  条虫子是从你的腿后面往上钻的,而且比那一条钻得更深一点。具体位置嘛,大

  概就是你坐的地方。”

  云丹琉气得一阵眩晕,“你!”

  程宗扬也有点尴尬,咳了一声,“我也没办法,只好等你醒了商量一下。按

  照臭蝙蝠的说法,噬血蛭最多一个时辰就会钻到心脏的位置。现在回去的话,即

  使运气好,没碰上那些杀手,时间也来不及了。你自己动手的话……”

  程宗扬暗道,云丹琉要是能背着手给自己做手术的话,那简直能封神了。

  云丹琉吸了口气,将匕首拍桌上,咬牙道:“你要敢乱碰——”这事儿谁能

  说得准?程宗扬正要反唇相讥,但看到云丹琉的表情,不由心里一软,温言道:

  “你放心吧。”

  两人眼对眼看了半晌,云丹琉忍不住道:“你看什么看?怎么还不动手?”

  “你先趴下来好吧?”

  云丹琉含羞带怒地趴在桌上,接着又听见他说道:“皮甲。”

  “你!”

  程宗扬也火了,“你不解开,我怎么做!”

  云丹琉忍气解开皮甲,露出里面贴身的小衣,她刚伏下身,又猛地扭过头,

  “不许对任何人说!”

  “我就烂在肚子里。”

  “你也不许记得!”云丹琉恶狠狠道:“一会儿马上忘掉!”

  程宗扬翻了个白眼,“行吧。”

  毫无诚意的回答让云丹琉涌起一股杀人的冲动,她咬了咬唇瓣,忍着气道:

  “快一点!”

  “嗤”的一声,已经割破的亵裤被撕开半截。

  “你在做什么?”云丹琉咬牙道:“为什么不用刀?”

  “顺手不行吗?”

  程宗扬说着,心里却禁不住狂跳几下,云大小姐这身材不是一般的好,前凸

  后翘,修长圆润。灯光照射下,那件湿透的亵衣就跟没有一样,几乎能看到她臀

  沟内……

  云丹琉一手伸到臀后,含怒掩住臀缝。

  程宗扬尴尬地收回目光,一边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禽兽!

  噬血蛭在血肉里的游动并不是没有踪迹可寻,只是痕迹十分细微,程宗扬目

  不转睛地盯了半炷香时间,才看到她臀部如雪的肌肤下轻微的波动。

  “忍着点!”

  程宗扬握住匕首,小心翼翼地刺下。刀锋划破肌肤,云丹琉雪臀猛然绷紧,

  白美的皮肤上溢出一丝血迹。

  程宗扬抹了把冷汗,这感觉,简直像给云丫头开苞差不多……

  程宗扬“啪”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不管自己以前跟云丫头有什么过节,现

  在她可是自己的晚辈!

  噬血蛭与血肉融为一体,仅凭肉眼几乎看不出区别,幸好程宗扬早有把握,

  珊瑚铁如冰的锋刃轻轻一点,血肉中一个蠕动的物体立刻僵住。程宗扬一点一点

  拔出噬血蛭,小心不让柔软的蛭身断在云丹琉体内。

  足足又用了一炷香工夫,程宗扬才把那条噬血蛭全部拔出。云丹琉从头到尾

  没有叫一声痛,只是肌肤上多了一层冷汗。

  程宗扬长长松了口气,目光刚一移开,鼻血险些喷了出来。

  云丹琉手指紧紧按着臀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春光大泄。湿淋淋的亵

  衣贴在臀间,能清楚看到她下体那处秘境娇美的轮廓……

  屋体忽然一晃,程宗扬立足不稳,一下跌到云丹琉身上。

  “该死的小人!”

  云丹琉羞愤地撑起身体,毫不犹豫地一脚把程宗扬踹开。程宗扬猝不及防,

  像腾云驾雾一样撞上屋顶,接着蛋屋又是一震,险些倾斜过来。程宗扬背脊在屋

  顶一弹,又张牙舞爪地扑下来,“篷”的一声砸在云丹琉身上,两人搂抱着滚成

  一团。程宗扬只觉自己左手一软,被充满弹性的臀肉包裹住,甚至还触到臀间那

  团令人销魂的软腻……

  云丹琉一张俏脸顿时涨得通红,夺过程宗扬手里的匕首,就要跟他拚命。

  程宗扬顾不得解释,大叫道:“外面有人!”

  又一次震动传来,云丹琉停住手,这次她也意识到外面有人正在轰击蛋屋。

  程宗扬知道,这只蛋屋虽然坚韧异常,但并不是坚不可摧。在太泉古阵时,

  潘金莲就曾经一剑将蛋屋击碎。若不是河水的阻力减缓了力道,蛋屋说不定早已

  碎裂。他收起腰包,扑到屋角,往床边的机括上一按,坚固的屋体变得像丝绸一

  样柔顺,瞬间便收入蛋壳内。

  河水挤压着屋内排出的空气,发出一声爆破般的轰鸣,接着一个胖乎乎的身

  影被潮水带动,举掌往河底拍来。

  程宗扬一手搂着云丹琉,一手举起匕首,往他掌心扎去。

  室火猪粗短肥胖的手掌出奇的灵巧,电光火石间,已经改掌为指,弹在匕首

  侧面。

  程宗扬掌心一震,匕首险些脱手飞出。两人在水中连交数招,程宗扬心下大

  骇,这死胖子一脸猪像,身手却极为强横,绝对是六级的修为,而且出手刁钻阴

  狠,单凭一双肉掌就将自己压得死死的。程宗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与他周旋,稍

  有疏漏,自己只怕就要变成一具浮尸。

  幸好室火猪的水性确实差点意思,比程宗扬还早一步坚持不住,不得不浮上

  水面换气。程宗扬抓住机会往对岸游去。刚到岸边,那死胖子就一路狗刨地追上

  来,而且一边游一边还发出利啸。

  不多时远处先后响起两声尖啸,斗木獬和危月燕已经闻声赶来。

  云丹琉身上有伤,又因为噬血蛭大损精血,此时已经无力再战。程宗扬背着

  她冲到岸上,忽然转身掷出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叫道:“给你!”

  室火猪已经登岸,见状旋风般往旁边一扑。只听“扑通”一声,那只曾经顷

  刻间就将虚日鼠撕成碎片的手雷,掉到河里只听了声响就没了,却是一块河边捡

  来的鹅卵石。

  室火猪不怒反喜,抹了把脸上的泥水,笑眯眯往前追去。

  面前的芦苇不停摇晃着,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室火猪双掌一错,周围丈许

  的芦苇无风自燃,腾起一片火焰。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掌从火光中伸出,从容不迫地拍向室火猪掌心。

  双掌相交,室火猪脸色大变,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双膝不由自主地一软,

  直挺挺跪倒在地。接着一只衣袖洒然一甩,落在室火猪头顶。伴随着颅骨碎裂的

  声响,他听到一个文雅的声音:“多日不见,家主别来无恙?”

  周围的芦苇烈焰滚滚,程宗扬满脸是泥,笑容却十分开心,“你个死奸臣!

  怎么才来?”

  第七章

  程宗扬盘膝坐在车上,闭目敛息,慢慢催动丹田的气轮。他今晚吸收的死气

  数量虽然不是太多,质量却是非同一般,吸收起来也颇费时辰。

  车马一路北上,虽然夜色浓重,风中的寒意也重了几分,程宗扬心神却一片

  宁静,有种久违的安全感。

  这支从宋国远来的车队并不庞大,甚至可以说很小,加上两辆载满货物的大

  车,也只有三辆车,十几匹马,人数不足十人。除了秦桧和王蕙夫妇,还有五名

  星月湖大营的军士,都是在临安时就跟随自己的老人。

  云丹琉宁死不肯与程宗扬同乘一车,最后只好让她与王蕙同乘,另外将一辆

  载货的马车腾出一半,供程宗扬乘坐。

  等程宗扬将最后一缕融入丹田,睁开眼睛,洛都巍峨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

  他掀开车帘,只见秦会之正坐在车前,拿着一卷册页,就着车檐上的气死风灯在

  读。

  多日不见,死奸臣倒像是又年轻了几分,颌下的长须打理得整整齐齐,气度

  愈显从容,看来婚后的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程宗扬笑道:“好端端的,怎么还要连夜赶路?”

  秦桧道:“说来也是怪事,今晚我们本来已经落宿,准备明日入城。谁知半

  夜飞来一群乌鸦,在客舍周围啼叫不绝,扰得人难以入眠。在下心有所动,便连

  夜启程。没想到正遇到家主。”

  “是龙宸的人。”程宗扬蹲在车沿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们,这

  一次竟然派出玄武七宿要我的性命。牛金牛死在四哥手里,虚日鼠是被我杀的,

  女土蝠死在云大小姐手里,室火猪被你捏碎脑袋。眼下还剩三个人,壁水貐重伤

  暂且不说,斗木獬和危月燕这会儿多半正跟着咱们。”

  秦桧眼中寒光微微一闪,“斩草自当除根。”

  程宗扬叹道:“我要知道根子在哪儿就好了——五万金铢啊,我一想起来心

  里都滴血。”

  “既然知道是龙宸做的手脚,总能想个法子讨回来。”

  “问题是这笔钱急等着用,要回来只怕也迟了。”程宗扬叹了口气,打起精

  神道:“汉国的情形你了解吗?”

  秦桧扬了扬手中的册页,“路过舞都时,陈乔给了我一些整理过的讯息。”

  “近来的事情我让冯大法整理给你。”程宗扬道:“汉国的情形就一个字:

  乱!乱得我脑袋都是蒙的。这几天你不用露面,先帮我把事情理顺。”

  这种事情秦桧当仁不让,拱手道:“家主放心。”

  程宗扬往后面车上看了看,“这一路辛苦嫂夫人了。”

  秦桧笑道:“无妨。有道是读万卷书,行千里路。能到汉国一行,也是拙荆

  的夙愿。”

  王蕙不比他们身具修为,一路上跋涉颠簸,再加上秦桧急于赶路,日夜兼程

  而行,此时早已睡去。

  程宗扬低声笑道:“有了吗?”

  秦桧略微一怔,然后失笑着连连摇头,“哪里这么早?”

  “瞧瞧人家吴大刀,奸臣兄,你不会是不行吧?”

  秦桧诚恳地道:“属下只有一妻,怎比得上家主身边侍妾如云?”

  程宗扬顿时哑住。自己身边的侍妾连一个下蛋的都没有,实在是没资格拿这

  事去打趣别人。

  秦桧见好就收,转过话题道:“属下在舞都听闻前些天朝廷命宁太守回京,

  消息传开,城中豪强无不额手称庆,谁知宁太守半月间连破六家豪强。又调动郡

  兵,将郡中亡命徒一网打尽。”说着他抚掌道:“好一番霹雳手段!”

  程宗扬道:“汉国的官员确实够狠,有股豪气。像宋国那些官,都是科举考

  出来的,一个个都软绵绵的。”

  秦桧笑道:“非为科举。汉国地方官员的权势可比宋国强出数倍。在汉国,

  太守都手握虎符,有权调动郡兵,一个县令便有百里侯之称,钱粮、司法、军备

  都握在县令手里。宋国官制却大不相同,别说县令,就是朝廷重臣,也没有调兵

  之权。”

  程宗扬琢磨了一下,“说的也是。临安那边怎么样?”

  “一切都好。”秦桧道:“小侯爷已经回到江州,前些天在收购精铁,听说

  准备建一条轨道,连接码头和城中的仓库。祁远在建康,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

  仅织坊的霓龙丝衣供不应求,更和金谷石家联手,占下了建康一半的珠宝生意。

  吴战威负责商会的监察,前些天刚在荆溪的昭南分号抓了几个中饱私囊的蠹虫,

  因为是从筠州招的当地人,都交给地方官处置。”

  “粮价和铜价呢?”

  “云氏铜山采尽的消息已经传到临安,如今铜价大涨,使得市面上的粮价降

  了一成。临行前我与户部的蔡侍郎一同出面,告知城中商会,敝行发行的纸钞绝

  不折价,仍按铜铢的市值缴纳赋税。有官府作保,兑出的纸钞倒是略有增长。俞

  子元和周逢正在和城中的粮行商谈,准备按照未降之前的价格,用纸钞购买一批

  粮食,如果顺利的话,此时粮食应该已经入库……”

  程宗扬仔细听完,终于放下心来。只要商会根本不失,自己在汉国就能放开

  手脚去做了。

  车队一路走得极慢,程宗扬一直暗中戒备,看斗木獬和危月燕是不是还敢追

  来。结果龙宸的人动静全无,反而半路上遇到了吴三桂一行人。

  云府派去传话的人赶到客栈,只遇上留守的延香。白天程宗扬送云如瑶回上

  清观,把敖润留在那边。冯源趁着无事,去鹏翼社找匡仲玉请教道术,延香对主

  人家的事不甚了了,虽然知道事情紧急,却也无计可施。好不容易等惊理从襄城

  君府回来,才匆忙去鹏翼社报信。等吴三桂和蒋安世闻讯出发,已经时过境迁。

  秦吴两人相见,又是一番惊喜。眼看着这对左膀右臂终于凑到一起,程宗扬

  也觉得有了底气。此时已经天色大亮,这么一行人进城未免张扬,因此程宗扬让

  秦桧等人分路去了客栈,自己只带着吴三桂和云丹琉所乘的马车入城。

  车队顺利渡过洛水,由津门进入洛都。云苍峰早已闻讯,亲自带人到城边等

  候,见到云丹琉安然归来才松了口气,但神情间丝毫不见轻松。

  “人平安就好,其他事回去再说。”

  昨晚一场血战,龙宸固然伤亡惨重,但云氏更是吃了大亏,不仅丢了五万金

  铢,还战死大批好手。云氏在汉国暗中经营多年,这次遇袭使得实力大损。好在

  云苍峰平日看着沧桑,事到临头却毫无颓唐之色,行事反而更加果决。

  一路回到住处,云苍峰领着程宗扬从后门进入院中,一边道:“朝会已经开

  始。徐常侍所言无差,朝廷已然草诏,由大司马吕冀领尚书事。”

  程宗扬苦笑道:“徐公公还在西邸等消息,事已至此,我还是去一趟吧。”

  “暂且稍等。”云苍峰道:“还有一线机会。”

  “等朝会结束,吕冀就正式接管尚书台,现在最多还有两个时辰。”程宗扬

  道:“即使现在就凑够八万金铢,运到西邸只怕也来不及了。”

  云苍峰道:“我已经派人求见徐常侍,以一千金铢的代价拜托他一件事。”

  “什么事?”

  云苍峰道:“请徐常侍说服天子,朝廷为示隆重,并不当廷下诏,而是朝会

  之后,由宫中派出使者,赴襄邑侯府传诏。”

  朝会之后再派使者传诏,这样一来一去,已是午后。吕冀最早也要到明天才

  好去尚书台理事。程宗扬想了想,“那最多也只有十二……十一个时辰,还差五

  万金铢,来得及吗?”

  “我们云家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个机会。”云苍峰道:“即便一线机会也

  不能放过,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失!”

  云苍峰停下脚步,整了整衣冠,仔细将腰间的玉佩结紧,然后推开门。

  眼前是云宅会客的主堂,两人从后门入内,隔着屏风,隐隐约约能看到堂中

  坐满宾客。

  云苍峰示意他留在屏风后,然后走入堂中。他矜持地拱了拱手,“云某见过

  诸位好友。大清早就把各位请来,还请恕罪。”

  座中有人笑道:“云三爷的名声在下可是久仰了,难得今日召见,我说什么

  也得见见三爷真容。”

  座中恭维声不绝于耳,但最前面几位默不作声,反而微微抬起下巴,流露出

  几分傲态。

  程宗扬目光在他们衣履上一扫,便认出他们的身份——这些都是城中权贵的

  管家执事,虽然是奴仆身份,但都是主人家里掌管实权的心腹,自觉比在座的商

  人还要高出一头,颇有几分自矜。

  时间紧急,云苍峰也不寒暄,直接道:“诸位都不是外人,咱们打开天窗说

  亮话,今日请各位来,是敝号需要一笔资金周转,还请各位多多帮忙。”

  有人道:“云三爷,你叫了我们这么多人来,要用的只怕不是个小数吧?”

  “不瞒各位,今次敝号需要周转的资金,当在十万金铢。”

  此言一出,座中顿时哗然。过了片刻,才有人道:“云三爷也知道,我们汉

  国不比晴州,遍地都是钱庄。十万金铢现款,只怕没几家能拿得出来。”

  前面一名管家模样的宾客道:“十万金铢大伙分摊,倒也不多。只不过云三

  爷,我听说你刚借了笔钱,把洛都城里的店铺、产业都质押得一干二净。再借款

  可怎么说呢?”

  云苍峰微笑道:“云家虽然比不上各位豪富,倒也不缺钱。只是一时周转不

  济,最多一个月,便当奉还。”

  另有人道:“云三爷的意思是不用质押,净借十万金铢?”

  云苍峰道:“用的是我云氏的信誉。”

  前面几人大摇其头,其中一个侧身凭在几上,神情倨傲地说道:“云家的信

  誉么,若是以前便也罢了。但近来市面颇有些传言,说府上的铜山早已挖空。云

  三爷这时候借款,时机可不大好。”

  有人玩笑道:“三爷用钱,不会是为了购铜吧?”

  云苍峰道:“购铜是小事,不瞒各位,确实有桩生意,急等用钱。日后回报

  极重。”

  一名穿着锦袍珠履的豪奴哂道:“不就是首阳山的铜矿吗?”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喧哗,纷纷交头接耳。程宗扬目光微闪,认出那人是吕

  冀门下的监奴秦宫。他坐在前排最中间的位子,周围人多少都让他几分。

  秦宫道:“三爷,你也别吃惊,这种事哪里能瞒得过我们?我瞧云三爷这事

  挺急,也罢,咱们也不绕什么花的,直说罢:首阳山能不能出铜还在两可之间,

  咱们几个虽然管着钱物进出,可那都是主人家的,谁拿着钱也不能丢水里听响,

  就图个乐子。一句话:没有质押,此事免谈。”

  云苍峰也不动怒,“依兄台之见,想要什么质押?”

  旁边有人道:“除了洛都,云家在各郡还有不少生意。加上首阳山的铜矿,

  我看也抵得过了。”

  云苍峰道:“有何不可!”

  “利息如何算?”

  “按规矩,年息三成,一月为期。”

  在座众人纷纷摆手,“那是平常的利息,这件事风险太大,用平常的利息可

  不成。”

  “按市面上的行情,便是有实物质押,也是九出十三归。”

  九出十三归是质库的利息,以实物抵押借款十万,质库实付九万,以十万计

  息,每月一成的利息,三个月后还款十三万。这已经是市面上少见的高息,可还

  有人不满足,说道:“若是一个月付三成的息,我便赌上这一铺!”

  众人纷纷狮子大开口,要从云氏身上撕下一块肥肉来。云苍峰面不改色,无

  论他们叫出什么价,都一口应诺,要求只有一条:一个时辰内送来现款。

  这时有人说道:“云家在各郡的产业咱家一时也算不清楚,首阳山的铜矿更

  是难说。万一是空的,大伙就赔大了。”

  堂中的喧哗声平息下来,众人都看着那个穿着珠履的豪奴少年。

  “以秦监的意思,该当如何?”

  秦宫道:“依我看,除了这些,还得有几样靠得住的质押,免得出了什么岔

  子,大伙血本无归。”

  在座的都是场面人,这话已经有些过了,云苍峰拱手道:“还请直言。”

  秦宫微笑道:“听说大小姐也在洛都?若是大小姐肯移步,这十万金铢我们

  襄邑府便拿两万出来。”

  众人神情各异,襄邑侯府果然凶狠,居然要人质。云家这位小姐若是进了侯

  府,哪里还能出来?

  那名戴着铜环的大汉本来守在门口,听到这话顿时慌了手脚。他一口气跑到

  云丹琉的住处,扑进房便带着哭腔叫道:“不好了!大小姐!不好了!三爷要把

  你卖了!”

  云丹琉正在运功疗伤,闻言险些真气行岔,“胡说些什么!”

  大堂内云苍峰只微笑着拱拱手,没有再理会秦宫。旁边一名商人岔开话题,

  打了几句圆场,把这事抹过去。

  众家商会和高门豪奴联手,最终开出价码:云家以汉国各郡产业以及首阳山

  铜矿为抵押,借款十万金铢,实付五万,利息每日一分,逐日计息,限期一月还

  清。

  云苍峰当场应诺。等众人满意的离开,程宗扬才发现这场交易总共只用了不

  到半个时辰。

  借款的条件不可谓苛刻,云家拿到手的只有五万金铢,却每天都要偿还一千

  金铢的利息。一个月后仅利息就高达三万,如果逾期无法偿还,云家在汉国所有

  的产业都将被众人瓜分。但相比于这五万金铢能办的事情来说,这些利息也不算

  什么了。

  那些商家虽然咬得凶,出钱却不含糊。半个时辰之后,第一笔金铢运到。云

  苍峰早已从本家所属各处铺面调来朝奉,当场清点放入特制的木箱中。同时将云

  家在诸郡的产业分列出来,根据运来的金铢多少,在借条上填入两倍的金额,列

  明利息和质押的产业,最后由云苍峰画押,按上手印。

  一个时辰后,最后一笔钱铢运到。朝会还没有结束,云家已经凑够所有八万

  金铢,分别装在十六只用铁框加固过的木箱中,用四辆马车运往西邸。

  徐璜早已在西邸望眼欲穿,得知款项已经凑齐,不禁大喜。马车没有在西邸

  停留,直接就驶往少府。五鹿充宗连朝会都没有参加,一大早便在官署等候。车

  马抵达之后,立刻有人将金铢全部挪入少府专用的大匮之中,贴上封条。

  随着金铢陆续入库,已经盖过印玺的诏书一封封送往尚书台:诏布衣公孙弘

  为博士、金马门待诏;诏朱买臣为主爵都尉、散骑常侍;擢升刀笔吏尹齐为舞都

  太守,秩二千石;刀笔吏杨仆为太守别驾;诏布衣云七滨为本郡功曹;诏布衣陈

  乔为从事……

  ……

  拜云秀峰为关内侯,本郡大司农丞,主管太仓、均输、平准、都内、籍田诸

  事;封云如瑶为舞阳县君……

  ……

  诏儒门秦会之为兰台典校……

  林林总总数十人顷刻得官,忙得尚书台人仰马翻。程宗扬和云苍峰连饭都没

  有吃,一直在西邸、少府、南宫、尚书台之间来回奔波。

  直到傍晚,最后一封诏书终于从尚书台发出。程宗扬拿着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