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她怎么做嘛？张青笑烦躁地推开自己面前的文件。虽然她是不会化妆，但也用不着说得那么尖酸刻薄吧？还有她做的菜，明明咸淡刚刚好，可萧何硬要说咸了，还直接把她花了两个小时辛辛苦苦熬出来的骨头汤全倒进垃圾桶里。那些衣服都是他给她选的，为什么突然就变得难看了？是不是不损她心里就不舒服？
该死的萧何，讨厌的萧何。张青笑都在心里画了无数个圈圈了。可是……她不想萧何对她不满意啊。虽然她不像其他人那么优秀，但至少她还是有用处的，所以千方百计地想在萧何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萧何知道自己会升职，但他想的不过是换个更高的职位而已，没有想到是换个更高的楼层。虽然新一不是家族企业，但能进21楼的人多少都很霍家有点关系。所以，萧何应该算是第一个进去21楼的“外姓”人。
这个消息简直比张青笑是“小三”还要轰动，宣扬得沸沸腾腾的。
张青笑自然也是听说了。她一直知道萧何是个才能卓越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会能干到这种程度。看着身边的同事交头接耳，听他们说萧何如何如何，张青笑真的很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萧何的同学。
可是，萧何大概会觉得很丢脸吧。不然也不会在她上班的第一天就叮嘱她，不要让公司的同事知道他们认识。
晚上下班回家，萧何已经回来了，正站在阳台上。颀长的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无比坚定挺拔。萧何偏瘦，肩膀却很宽，让人莫名地觉得踏实。
踌躇片刻，张青笑还是走到他身边，“听说你升职了，嗯，你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庆祝一下吧。”
张青笑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哪料到萧何突然侧过头，对她说：“既然要庆祝，那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张青笑愣了一会儿，接着连忙点头：“好啊好啊。不过你要等一下，我把你的衬衣收下来。”
萧何的衬衣有很多不能用洗衣机洗。张青笑没来之前，萧何有空闲的时候会自己洗，有时候烦了就直接扔进洗衣机里，洗坏了就换另外一件。
张青笑来了之后，他的衬衣就包给她了。张青笑洗得很用心，不同颜色的会分开洗，洗完之后就挂在阳台上，下班以后再收起来。
有时候萧何比张青笑早下班，他会站在阳台上，抬起头，看着那些晚风中飘摆的衬衣。总是在那个时候，脸上的笑容，在安静的黄昏慢慢散开。
张青笑收拾好之后就跟着萧何一起出门。行驶了一段路，萧何把车子停在一个张青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停车场里：“距离不远了，我们走过去吧。”
走在路上，到处都是卖玫瑰花的姑娘，还有手拉手的情侣，张青笑忽得想起这个特殊的节日，“哎，萧何，今天是情人节，你怎么没跟merry一起啊？”
“我们分手了。”
分手？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张青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萧何总是臭着脸，“怪不得你最近心情不好，原来是跟merry分手了啊，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得罪你了。你不要伤心了，你这么优秀，那么多女孩子追你，一定会碰到一个比merry更好的人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嘛……”
张青笑絮絮叨叨地说着，尽可能地去安慰萧何。萧何听完她的话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沉默半晌才说道：“张青笑，你可不可以再笨一点？”
张青笑不懂萧何为什么又突然骂她笨，但想着他分手的事害怕再惹他生气，所以就没有还嘴，好脾气地笑道：“哎，你不要老说我笨好不好？我其实，其实也有很多优点的。”
“比如说。”
“嗯，比如说……”想来想去，张青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那些所谓的优点放到萧何面前都不值得一提吧。一赌气，干脆就不想了，“算你说的是对的好了。”
从初中认识到现在，萧何对她一直是一种俯视的姿态，不屑她做的一切。虽然他不像别的同学那样，明目张胆地对她指指点点，但向来也是冷眼旁观。
“到了。”
张青笑抬头一看，心里那点郁闷马上就被那块装饰精美的“sky”招牌吓跑了。sky是一家情侣西餐厅，张青笑从没来过但略有耳闻，“萧何，这地方一道菜都可以把我卡上的钱刷光，我可请不起你啊。再说，就算我们现在进去也没位子了吧，不如换个地方。”
“谁说让你请？”萧何斜了张青笑一眼，径直走进去。张青笑跟在萧何身后，腿都有点发抖。
餐厅里放着轻柔的音乐，很安静，只有很轻的说笑声。客人的穿着打扮，一看都知道不是普通人。张青笑低头看看自己穿的毛衣和宽大的运动裤，越发的羞愧。
萧何穿得也很随意，但他有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加上他英俊的外貌，即使只是穿着针织的毛衣和休闲长裤，从人群中淡然走过，也是一道无法忽视的风景。
萧何订的是包间。玻璃门关上，在与外人隔绝的封闭空间里，张青笑才缓了一口气。这应该是萧何订给merry的吧，他们分手了为什么要让她来受这份罪？
“想喝什么？”萧何翻着菜单，头也不抬地问到。
张青笑小心翼翼地翻开放在自己面前的菜单。果然不是一件普通的餐厅，连菜单都做得这么奢侈，晃得人眼睛都花了。
张青笑对于西餐的了解只限于“左手拿刀，右手拿叉”的程度，看菜单就跟看微积分的书一样，“你点好了，我不太懂哎。”
“喜欢吃什么？”
“嗯，只要不是肉类海鲜，我差不多都可以接受吧。”
那他们吃沙拉？萧何无奈地摇头，叫来服务员点了两份套餐和一瓶红酒。
说是吃饭，不如直接说是受罪。张青笑根本不懂西餐的礼仪，只能跟着萧何做，就像是傻子学走路一样，还差点把服务员端上来的那瓶红酒撞倒了。
唉！张青笑低着头在心里叹气，萧何表面上没说什么，但他心里肯定早把鄙视几百回了吧。唉！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呢。
这顿饭，张青笑吃得寡然无味。从餐厅里出来，她才算是彻底地松了口气。萧何见她全然放松的心情，心里涌出一股不知名的烦躁：“吃得很难受吗？”
“没有没有。”张青笑慌忙摇头，“只是像我这样的人不习惯来这种地方，路边摊比较适合我。”
她跟萧何，天生就不是同一路人。萧何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般的人物；而她，是比灰姑娘还要灰的姑娘。
“hello，萧何！”
从不远处跑来两个人，跟萧何打招呼。张青笑抬头看去隐约认得，是叫mike和阿q吧？
“这么快就交新女朋友了。”mike笑咪咪地把张青笑上下打量一番，“呃，跟你之前的女朋友，还真是不一样啊。”
萧何皱眉，“同乡。”
“同乡？”mike大笑，显然是不相信，“在情人节的夜晚一起散步，肯定不会是同乡那么简单。”
张青笑见萧何面色不悦，知道他是不愿意跟自己牵扯在一起，连忙解释道：“真的，我们是普通朋友。”
“哎，奇怪。”一旁的阿q突然发话，“感觉有点眼熟。”
当然眼熟。张青笑暗自在心里回答他，我就是那个钟点工。
“哎，萧何，k门让我们去他那里玩，你也去吧。”
“k门？”萧何在头脑里搜索一阵，“那个法国设计师？”
“嗯，就是他。”
张青笑见状，连忙对萧何道：“你跟他们去吧，我打车回去。”
还没等萧何回答，mike便咋呼道：“一起去一起去，人多才好玩。”
萧何看了一眼张青笑，“我的车子还停在那边。”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一起坐阿q的车。”
mike一向热情，萧何知道他若不去肯定又要被缠半天，最后的结果还是去。所以就很有远见得不再说什么，带着张青笑一起去取自己的车，然后跟着他们走。
k门的工作室在郊外，是一座两层的欧式小楼。天很黑，可小楼周围挂着很多灯，白色的光芒四射，照得人不敢睁眼。
k门是个四十多岁的法国人，会说中国话但很不流利，所以常常中法混合。一见他们就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晚上好，我的朋友们，好久不见。”
看到还有一位女士，神色有些意外。张青笑被他看的浑身不对劲，局促地用法语发过去一个问候：“晚上好，先生。”
“oh，会说法语的中国女孩，我喜欢。”
mike也多看了张青笑两眼，对她会说法语的事情很吃惊。想到一句中国谚语，人不可貌相。
因为知道张青笑会说法语，所以k门在跟她讲话的时候都用他本国的语言。萧何是第一次见张青笑说法语时的模样，她的发音很动听，微笑的侧脸有种吸引人的……魅力。
张青笑曾说过，她学法语是因为喜欢。不为工作，不为前途，仅仅只是喜欢而已，这大概就是她此刻如此迷人的原因吧。
“felicie小姐，我刚刚完成一件中国旗袍，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你做我的模特。”
做模特张青笑自然是不敢的，但旗袍她很喜欢。中国的传统服饰，虽然已经不再流行，但有一种历史积淀下来的气韵和时间赋予其的灵气。
张青笑跟k门一起上二楼换旗袍。mike在翻一本相册，和阿q对其中的美女评头论足。萧何无心参与他们，喝着咖啡看着工作室里的几个忙碌的年轻小伙打发时间。
mike和阿q嘻嘻哈哈，加上工作人员的小声讨论，还是有点吵的。整个工作室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萧何听到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在女生中，张青笑算是偏高的，所以那件蓝底白花的旗袍穿在她身上正合适。头发被盘成常见的民国发髻，脸上显然是专业化妆师化的复古红妆。细长的柳叶眉，殷红的嘴唇，是诱惑人心的美。
旗袍是很正统的样式，两边开的很高。随着下楼梯的动作，纤长的腿在裙中时隐时现。脚下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鞋带上镶着一圈钻，点点发亮。
原来，她也会有，如此动人的时刻。
见室内的人都盯着自己，张青笑的脸颊上泛起一阵绯红，“嗯，k门先生说，我可以下来拍一张照片。”
“好可惜。”k门随即从楼梯上走下来，浑厚的声音显得嗓门很大，“没有找到合适的鞋子，真是我的失误。”
mike看着张青笑，喊着说道： “这双高跟鞋也很漂亮。”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夸赞，张青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羞涩的表情，是现代都市女子不会有的。出现在她脸上，让人忍不住想去疼惜。
“我先走了。”萧何突然起身。
“啊？”张青笑一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美丽的小姐。”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对张青笑喊，“你还没有拍照。”
张青笑看了一眼萧何，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不耐烦的表情，只得歉意道：“对不起，我要走了。嗯，等k门先生找到新的模特你再照吧。”
说完，张青笑又对萧何说：“卸妆可能要些时间，你多等我一下。”
萧何面无表情地点头。
“哎。”mike叫住张青笑，“萧何走了，我可以送你回去的。”
“我还是跟萧何一起回去好了。”
张青笑上楼后，mike满心不悦地看着萧何：“情人节，你会有什么事啊？那么大一个美女都被你带走了。”
萧何重新坐下，等张青笑。
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是很自私的。不想让别人看见张青笑美丽的样子，不想让她被当做货物一样让人欣赏。
回去的路上，萧何一直沉着脸。张青笑坐在副驾驶的位子，忐忑不安，她实在是很害怕那样阴晴不定的萧何。
难道还是因为跟merry分手的事情？她在心里偷偷猜测，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足够的勇气打破沉默。
车速越来越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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