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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作品:情祭|作者:痛罚|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6:01:21|下载:情祭TXT下载
  铺床睡觉,外面这间给你们做厨房带当堂屋……”。

  “她们俩就请你照顾了,”队长在衣服上擦着手,对王大妈说,“把她们安排好后,送到我家吃晚饭,我先走了,王支书在田里开积肥现场会呢。”

  “你去,你去,晚饭就在我家吃吧。”

  “……”

  我们的“家”相当简陋而又潮湿,空气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霉味儿,大桌子,门,看得出来是现修的,我又仰头看那屋顶蛛网密结,屋梁细得要断,似乎又被烟熏得像黑炭似的,脚踏在地面上就像跛脚走路一脚高、一脚低。

  王大妈看我们“验收”她的房子,显然有点尴尬。再说:“我到那边煮晚饭,你们忙吧,忙好到我家去吃晚饭,没其他人,只我们三个人,我家小强做木匠,在人家吃。”

  “……”我们目送着王大妈,一见面就像自己妈妈似的关心我们。她老人家穿的和其他农妇一样,蓝褂黑裤,但第一印象使我感到她衣冠整洁,待人和睦,有着一副慈祥的面孔。

  我们俩进了没门的房间,月圆喃喃地说:“怎么这样黑的,一点看不清,窗子开得太小。”

  “不要急,定会儿就看见,这是室外阳光刺眼的原因。”

  片刻,稍微清楚了。一张残缺的花板床放在南边的墙边,上面堆着厚厚的草,我用劲一捺一搡,它顿时呻吟起来。

  “我们俩只好睡在这张床了,没有第二张床,习惯吗?”

  “只好这样,也没有其它办法。”她淡淡地说。

  私下里,这千人之上高干千金,一贯以来娇娇的,趾高气昂的,到这种环境下,也束手无策了,真是“人到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紧接着我们就忙乎起来,把十几块长方体土砖摞起来,把箱子放在土砖上面,也当着梳妆台,墙壁上钉子很多,把能挂的东西都挂上去,没房门,用一条草绿色的布挂着(这条草绿色的门帘是妈妈准备的,说我们毕竟是女孩。)

  “快到我那边吃饭吧,”王大妈进来说。

  “给您增添了麻烦,”我说。

  接着,我们随着她,进了她的家。

  “乖乖,你们吃过了吗?”一进屋王大妈弯腰问那两个一高一矮的孩子。那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摇头。“等这俩个姐姐吃过,我再装给你们吃。”她转身在那竹碗柜里取出几个大碗洗了又洗。

  我看着那两个小孩,在暗弱的灯光下显得又黄又瘦,一个骑在板凳上,在在玩弄使它两条腿落地。另一个“目无他人”,大胆地伏在桌上,严格“审视”着桌上的每一个菜碗,就好像拴着的猫看着几条生鱼似的,望个够,闻个饱。

  “小弟,你多大啦?”我看着骑在凳上饿的馋的小孩,抓着他的手问:“上学了吗?”

  “我——我四十缺一斤,正好前天爸爸秤猪时秤我的,我跟猪一样大,没能上能下学呢”。

  两眼发直的月圆扑哧一笑。稍顷,她由上而下地打量这两个孩子,看得出她对这两个孩子像似在一一推究。此刻,我也无聊地巡视着:原来那人高个孩子短裤似蜘蛛网,没系穿芯带,扎着一根鸡肠带,把肚子勒得像“铁拐李”的葫芦,那个小个头与他也是彼此彼此,我低俯头看那小孩的脚……。

  “噢,地上还有钱。”他还以为我对地上望的呢,就顺着我的视线望下看后急忙从凳上跳下来,捡起一分硬币在手上搓了又搓,看了又看,又环顾自己没有口袋,没法,就把它储蓄到鞋碗里。

  那大孩子缩起破烂不堪的鞋子,倒还有点自尊:“我爸爸说,等到过年给我买一双最新最好的好球鞋,要我好好放牛,天天铲兔草就是了。”

  “吃饭,吃饭不要好笑,我们乡下的孩子都是这个样子。”大妈端着两大碗饭投给孩子,们一瞥,有将目光移向我们:“刚才我喂猪的,把你们拖迟了。”她把筷子放在我们对面:“上席坐,上席坐,我们乡下人有个规矩,客人一定要做上席。”她真的连拖带拉的把我们捺在上席,真做上了主席。

  “大妈,饭退一半。”我看出月圆的心事,领会的说。

  “这一碗饭连我都吃掉。”那大孩子嘴角一翘说。

  “孩子说的不错,种田人就要肚子大,越大越好,我们有句俗语,‘做不过人力小,吃不过人骂世’。”王大妈正正经经的说,“今天我跟你们退了,以后要多吃些,啊——”。

  我们细细的品尝这“美味佳肴”。

  “吃鱼,吃鱼,又不是做样子,”她夹给我们各一块,“这鱼是我家小强早上在那弯糖里捞的。”

  鱼,送到嘴里,淡而无味,还有点腥气,韭菜炒的像麻丝似的还蠢牙,丝瓜汤像中药似的难喝。总之,没有一样是清爽的,私下里,我想,农村真是传播疾病的好场所,为医生永不失业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噢,对了,我还没有打你们招呼,鱼里面没有放酱油,我到大庄上借了好几家都没有,不好吃吧,……。”

  “我家从来不买酱油。”那大孩子一本正经的,“去年为买酱油过年,我妈妈和我爸爸还打了一架。”

  “不要多话,被姐姐好笑,”大妈起身,“我装饭给你们吃。”

  我斜视着两个孩子馋涎欲滴,连坐板凳时间都没有安排,不到一刻工夫就狼吞虎咽吃完了。

  晚饭后,王大妈要我们“参观”她家的房间。一一介绍室内的“陈设”,她说:“这三节头竖柜是我家小强上半年做的,那小灯柜、箱子是我娘家陪嫁的,只有那连桌和那花板床是小强爸爸的,你们看,那床上的花板和那抬头棚被破‘四旧’砸散了,成了空架子。总的来说还不错,比一般人家还好一点。”她又提着灯拐过床头对那小门:“我睡在里面小坯里,小坯是队里为我搭的,因为正房子还要给你们两间住,再说,我老了,又不考究了……”

  一切参观完毕,到了堂屋她又说:“你们没来之前,那边最西头的一间堆草关鸡养兔子,现在把它们一起搬到后园,搭了两个小窝,小强说,这样好,没有臭味,现在你们的堂屋就是我以前的房间。你们看才几天,是用芦芭隔的,还看见亮呢,就跟一家人一样。……”

  “你家哪有这么多房子的?”我问,“我看其他人家没这么多。”

  “嗯——,以前我家房子还多呢,青砖小瓦,七梁七垫,屏门格扇,肩山板壁,四合头交圈,可是六六年被红卫兵拆去建大队部去了,后来就还我们这四间草房。”她深深的叹息着,眉宇间那一抹笑容不翼而飞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阴云,似乎有难以启齿的事。“你们才来什么都不清楚,以后慢慢就晓得了。”

  我看她老人家没精打采的垂着头,我立即把她从冥想中拉出来,找个话题:“你家小强什么时间回来?”

  一提他那儿子,显然,把他那死盯在地上无神的目光移给了我们:“嗯——,我家那儿子你们看到不要好笑,一天到晚是个死气沉沉的样子,好像有人跟他借‘黄豆种’似的,没有哪一天开心过。”她缓缓摇头“不谈这些,不谈这些,你们玩一会,我去把鸡子,兔子关关好,还要找一盏灯给你们。”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坐立不安地向月圆示着眼色,准备招呼王大妈后到那边……。

  忽然,咚咚的脚步声踏入门槛,沉沉的暮色推进个小伙子来,他那较高的身材进门时也不由自主的一弯腰。暗弱的灯光正好映照着他那白皙宽大的脸上。我们俩同时投给他一瞥,他好像我们不存在似的进了房间里。

  片刻,听王大妈在对他叽叽咕咕,由于这两个孩子在玩耍,几乎听不清。

  “刚才来家的就是我儿子——王志强。”王大妈从里面出来,脸上洋溢的骄傲和自负,又转脸对里面喊着:“小强出来,和她们见见面,不要像大姑娘似的,男伢子家……”

  “不要,不要,他一天到晚工作很疲倦,让他休息吧。”月圆看着她轻声地说,“以后天天见面呢。”

  “噢——,你们是下午到的吧,真是信到人到。”大妈的“心肝”从里面慢慢吞吞的走了出来。虽然这句话是劈头盖脑的,但声音带点儿磁性和普通话的味道。

  我向他点着头,“是下午到的,到这里太阳快落山了。多谢你妈妈招待了我们。”

  王大妈又忙家务去了,王志强坐在灯光最近的桌旁,一手环伏在桌上,一手用一根火柴在桌上画来绕去,一言不发,就像指挥官在查地图,圈圈这个高地,点点那个据点,似乎一个都不能让……。

  于是,我偷偷凝视着:他外貌绝对漂亮,自从上次和这次下来是很少见到如此干净,如此出众,如此英俊的男性,白衬衫敞着领口好像刚整烫过的,袖口不上不下自自然然的挽两道,挺自在,挺潇洒。浓密的黑发罩着他那匀称的头,前额的额发生得很高,离他那又大又黑的眼睛很远很远,鼻子长得挺直,薄嘴唇,略带点棱角型的下巴……。所以,像他这样容

  貌很能使女孩一见倾心的,话又扯回头了,也许是“灯下照美人”的原故吧。

  我看王大妈从里面出来,扑打着身上的灰尘。我问:“大妈,您家儿子多大啦?”

  “今年二十岁了,不要见笑,他是‘山高无材,树大无料’。”

  “照年龄来说,他还是我们老大哥呢。我微笑的又扫丁他一眼,“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当兄妹呼称。”

  “那岂不是老鼠跟猫亲嘴,拼命巴结了?”他巡视着我和月圆,含蓄的笑着说。他这半天讲一句,逗得月圆婿然一笑。她又深深地给他一个注视,四目却巧碰个正着。

  王大妈坐在那矮凳上,背贴着墙壁,用那喜悦的目光一一掠过我们三人,总觉得空气给我们搅活了。一种和谐气氛在这小小的茅屋里飞翅。

  “听你妈吃饭时说的,你已经是个手艺不错的能工巧匠了,又有一定的文化,真了不起。”我有意逗他,“我们刚从学校才出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

  “你是卖羊不带绳子——牵须(谦虚)。”他看了他妈一眼又对着我说:“你不要听老年人的话,我才做了不到三年呢,连基本功都不够扎实,只髓说才人门,知道点鸡毛薜皮而已";

  “按你这样说?木匠也是很难学,干了三年才人门?”我不解地问。“难又不太难,无须精确度,又不是造火箭、飞机大炮,掌握横竖线就行了,在我们乡下做家具都是传统的老样

  子,没有什么推陈出新的。”他的声音低低的,眼睛不看我们,把手上的火柴盘翻来复去,无辜的火柴被他折磨得嚓嚓响。

  “大概就是基本功难学,”月圆忽然大长兴趣,似乎把郁闷巳久的情绪抛之九霄云外了。此刻脸蛋红朴朴的,乌黑发亮的眸子柔柔的抛向他,声音又轻又脆又嫩,“记得四年前我爸爸请来两个木工师傅做家具,那小徒弟可怜刨得满头大汗,老师傅还向他大发老火,说他刨料全‘桥的’。后来打眼又骂他打歪的,斜的,又太浅。”

  “这些告诉你,你就不懂了,”他骄傲的回答月圆的话,目光偏偏落在我脸上,那一双动人心的、灼热耀眼的光,逼得我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