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我可以保证不对别人提起,不让你的英雄形象在别人面前受损,你看怎么样?”
林智站了起来,憎道:“你不是人!你是鬼。我就不让你占便宜,我来就是找你办事,你能把我怎么样?”
天棒平静地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在听,听你要我去办的事。”
林智瞪了天棒两眼,道:“事情紧急,咱们边走边谈。”
天棒笑了,道:“你这是何必呢?以我们的交情,既然事情紧急,难道还需浪费一盘棋的时间。”
林智狠声道:“龟孙子才愿意欠你人情。我赢回来的条件,活也活的塌实。”
天棒站了起来,道:“可惜你还欠我三十七件事没做,我看你这辈子休想活的塌实。”
健马飞驰,扬起一地尘灰。
天棒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什么事让我们的林大少如此着急?非要抢夺别人的马匹急着赶路?”
林智稍作沉思,道:“你怎么能猜到我来是找你办事?”
天棒道:“知道我老窝的人不多。我能想到你认识的人只有欲言,你一定找过他,并且一开始你要找的人不是我,谁欠了别人三十七件事也不会厚着脸皮上门求助。只是欲言嫌我的麻烦不够多,所以非要你厚着脸皮来办事。不然,林大少再怎么寂寞,再怎么思念朋友,也不会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将军府地窖里的空气都无法忍受的人,懒得捡最轻便的酒看望朋友的人,怎么会爬山涉水到这种看不见女人的悬崖峭壁来探望朋友?要是将我换成你,我就不愿意。”
林智叹气道:“你确实不是人。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浪费时间陪我下棋。”
天棒道:“因为我想看你赢我一盘棋后会是什么模样,既然你不着急,我何苦担心?”
“我欠一个人人情。”这次林智说的很认真,也很沉重:“你知道,欠一个人人情不是什么好事。”
天棒道:“我知道,所有我不欠别人人情。”
林智象是想起了某个人,怀念之情表露无疑,道:“可是我欠了,而且欠的人情这一辈子也无法偿还。没有他,就没有我。没有他夕日的恩惠,我已经病死在别人遗弃的狗棚里。他教我读书,教我习武,给我找最好的老师,给我讲做人的大义。可惜我迷上了开锁,迷上了女人,迷上了喝酒……”
“你滴酒不沾,这件事我一直记得。”天棒打断了他的话。
林智卑微的低下头,道:“那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所以我发誓不再喝酒。不然,我喝酒虽然没你快,但绝对不会比你喝的少。”
天棒没有问什么事。他知道这是秘密,很严重的秘密,要不然也不用发誓这两个字。男人的誓言可不是响屁,每一个字都能代表一滴鲜血,或许还不止。发过誓,就代表要将一件事情遗忘,不过能遗忘的人不多,许多人会被自己的誓言伤的更深,更痛,更憔悴。这种事不是随意就能询问的。
天棒转开思路,道:“卫碧将军遇到了什么困难?不妨直说。”
林智感激地看了天棒一眼,这一眼,注入了他全部感情,包括生命。到现在为止,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能够将生命托付在天棒的手里。如果以往相处还有虚伪,这一眼之后,虚伪已经死亡。
林智道:“你知道卫碧将军一直镇守北疆,时有蛮族骚扰边境,虽然大战没有,小打小闹还是常有的事。而王公贵族的子弟想要高升,随军无疑是一条捷径,偌大一个朝廷,要想走这条捷径的人何止千万。卫碧将军十几万的士兵要管,自然不能将这些人照顾入微,三个月前,果然出了大事。李丞相的儿子在巡边途中为人所害,一行八百人全无活口。如此以来,丞相府将罪过算在了卫碧将军头上……”
天棒再次打断了他的话,道:“等等,你说是李丞相?这不可能。李丞相是个豁达之人,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要说他要报复卫碧将军,我绝不相信。”
林智扭头道:“你忘了李夫人是什么人。爱子心切,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难理解。何况以李夫人的家势,真要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料想李丞相也不会知道。”
天棒自言道:“华夏最大盐商的女儿。好象有些道理,听人讲这个李夫人脾气不太好,看来将军府确实遇到了麻烦,不小的麻烦。”
天棒问道:“如今事情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林智道:“将军府死了二十六人,全部为江湖人物所害,最严重的是三爷被人绑架,如今了无音讯,是生是死无人知晓。”
天棒吓了一条,道:“三爷?难道是卫碧的亲弟弟卫断肠?”
林智道:“正是。”
天棒道:“这么说,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为了化解双方的仇恨。再有就是找回卫断肠?”
林智道:“不错。”
天棒道:“这件事还真有些挑战性,我可以一试,但不能给你什么保证,一切就看老天的意思。不过你放心,我一定竭力而为,就算恢复不了双方的关系,只要卫断肠还活着,我就一定有办法将他找回来。”
林智点头不语。天棒真要办成所言之事,他已经非常满意。要是双方的关系无法调解,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眼下最为紧要的事是先寻回卫断肠,他可不是别人,他是卫碧的亲弟弟。对捡来的孩子都有深重的情义,可想卫碧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于自己的亲人被人绑去,他能够不担心?
天棒道:“既然我答应为你办事,你也不能轻松,我现在同样有事需要你办,你可不能耍赖。”
林智道:“你说。”
天棒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象是在林智身上看到了世上最好笑的事。 电子站
第三章 一个人
将军府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卫断肠失踪后,皇上特别许卫碧返家处理诸事,时限三个月。这已经是最大限制的例假,就连皇上都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为了调和大臣之间的矛盾,为了避免冲突,为了社会稳定,他给了卫碧充裕的时间,解决丞相府与将军府之间的问题。
身为大将军,卫碧在民众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比李丞相差。他是少有的清官,天下闻名的英雄。除了这些,他还有更特别的地方,他只有一只耳朵。他被敌人砍下的右耳被御医用特别药物处理后,悬挂在宫中军事演练厅的那张整个国家最大、标记最完善的地图上。这是历史中前所未有的荣耀,可以想象,他这个人在皇上心目中的重要性。
他确实有资格享有这一荣耀,任何人将国家的领地扩展了五分之一,都有资格令帝王如此相待。
他老了,如今已有五十七岁。但这只是他的年纪,若是你看见他本人,你会觉得他还很年轻。因为他有鹰一样的眼神,至今仍保持每顿吃三个人才能吃得下的东西,他很少喝酒,因为他是军人,军人有严明的纪律,他虽然贵为大将军,但他依旧是军人。他吃的饭与士兵相同,他睡的床不比新兵的宽大,他的腰挺得比一般军人还要直。
天棒看见他的时候,感觉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虎,一只刹那间就能置人于死地的猛虎。
卫碧看见林智与天棒走进厅堂的时候很意外。然后是激动,他不理厅堂内其他三人惊骇的表情,跨出七步,一把将林智搂在怀里。道:“我就知道你早晚一天会回来,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林智双眼已经模糊,紧紧地搂着卫碧,他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厅堂内摆着八张宽大舒畅的木椅,当然不算卫碧那张铺着虎皮的御赐藤雕王座。可是在天棒步入厅堂前,其他三人只是恭恭敬敬的站在八张宽大舒畅的木椅旁,象是除了卫碧身下的王座,厅堂内就没有能让人坐下的地方,八张宽大舒畅的木椅虽然就在三人身旁,三人却谁也看不见。
天棒能看见,他的眼睛一向很好,所以他随便挑了张木椅,轻轻松松的坐了下去,而且翘起了二郎腿,摆出一副能让全身肌肉彻底放松的姿势。其实他也很懒,只要有机会,他就会让自己全身的肌肉尽量松弛,他对自己身体的爱护,绝不比对待漂亮的女人差。
他的举动看起来很随便,却一点都不随便。首先是厅堂内另外三人的目光,他们望向天棒,就象望着一个六百八十三天没有洗过澡的乞丐污糊了纯净的木椅,不仅勃怒,而且象是看见一个白痴在做无知的表演,显得有些厌恶。不过他们没有说话,没有指责,在他们尊敬的大将军面前,他们还是能够保持自己的修养,他们的修养一向很好。
就连卫碧以转头望向天棒,不过他的目光是欣赏。很多年来,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在他面前还能如此随意。天棒的举动勾起了他的回忆,勾起了他对年少时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的怀念。那是一种伤感,若是他们没有变成黄土,若是世界上多几个象天棒这样的人,卫碧也许会活得轻松一些。
天棒见卫碧望向自己,露齿一笑,道:“大将军安好,我叫天棒。”
他依然坐得稳稳当当,一点没有起身说话的意思。话不一定要站着说,站着说话容易撒谎,容易欺骗别人,同时也在欺骗自己,天棒从来不说谎话,所以他情愿坐着。
卫碧这一生遇到的危险不少,能够致命的危险有十七次,他能侥幸活到现在,自然有一套独特的认知感,与别人不同的应变能力。他的眼光一向很独到,特别对于危险,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感觉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感觉到了危险,这种危险的感觉非常强烈,比以往能够致命的十七次危险加起来更加强烈,不过他同时感觉到这个人的到来是出于善意,这是他用命换来的本事,从来就没出过半点差错。
卫碧松开林智,示意他坐下,对天棒道:“你很危险,幸好我不是你的敌人。如果谁有你这样一个敌人,恐怕睡觉以要睁只眼睛。”
他的话让厅堂内的三人惊异,在他们印象中,大将军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话评价一个人。现在,他们感觉自己才是白痴,因为他们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个不懂规矩的大孩子有什么特异之处,除了一头乱发,唯一能让人恭维的也许只有他的一双眼睛。他的眼睛非常亮,比晶石还要亮。
卫碧转向林智,道:“你交的朋友挺不错,看来你的眼光也不错。”
天棒笑道:“他这个人除了眼光不错,剩下的长处就是撒谎。我记得他五天前对我说大将军送了他一坛将军府的精酿,当时他连眼睛都没有眨过,若是将大将军换成我,多半也会上当。”
卫碧一呆,狂笑起来,半天才道:“我一定不会上当,因为这里所有的东西他都有权利支配,就算他一把火烧了这所谓的将军府,我也不会怪他。区区一坛酒又算得了什么?”
所有人都笑了,笑得林智的脸居然红了起来。这样的人居然会脸红?天棒有些不可思议。
卫碧很高兴。记得上次看见林智时,他还喜欢伴乌龟,从来都用四肢走路,就怕整个将军府有人不知道他有这种技能。那时,他还是孩子,卫碧一直将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可惜卫碧回到北疆后,忽然收到家书,自己的孩子居然已经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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