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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高哲一直都没有合眼,天还没亮,他就悄然起身出门了。
“为了你的爱不会伤害到你这一生中最珍爱的人们,请把爱默默地放在心底。记住,冷漠与距离有时也是一种爱!”高哲慢慢咀嚼着这一句话,经过昨晚的思索,张警官留下的字条已令他明确了自己的方向。既然这是前辈特意留给他的,虽然会令他无比痛苦,但是他也会照着做,因为,他好怕,会怕自己所珍爱的人会受到伤害!毕竟,张警官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确认自己和张警官是一样的人,他们宁可让自己受到伤害,也不愿连累到身边无辜的人们,特别是那些爱他和他爱的人们。但是,高哲也知道,他无法将那多年积累的感情一瞬间全都封锁起来,这种事只能慢慢来,急不得。
通过弟弟高冲,他知道了豆子墓地的所在。虽然表面上他对豆子的事表现得极为冷淡,但是他心里却很难受,一直都在拼命压抑着。什么事情都不能说出来,必须时刻隐藏住自己真实的内心感受,对一个人来说,太痛苦了!
终于作了让自己心碎的决定,他打消了某些令人不安的顾虑,决定趁着大清早,去看看他的好同学豆子。要知道,他绝不能在白天去那里,若是被陈飞等人发现了,他怕自己刻意流露出的冷漠外表会功亏一篑。
高哲没有参加豆子的追悼会,没有见豆子最后一面,他的表现令所有的人都很生气,尤其是陈飞。他甚至有和他绝交的冲动,但是,他还是了解自己的兄弟的,他相信高哲不会是那样冷血的一个人,他这样做一定是因为在看守所里受到了什么刺激,不管怎样,他都不会放弃努力,一定要把原来的那个热情阳光的高哲找回来。
陈飞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高哲都没有接,总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敷衍了过去。
高天明和方星柔虽然觉得他们俩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同以往了,但是念及自己儿子身上所背负的污点,也觉得这种转变合情合理。毕竟两人的身份已有了根本的不同,陈飞已经正式进入市局了,而高哲除了拥有不光彩的记录,还整天无所事事……
想起烦心事,高哲的步履变得沉重起来。
虽然到了夏天,气温很高。但是市郊的早晨,风依然凉飕飕的,直吹到高哲的心里。
他很容易就找到了豆子的墓地,毕竟是新坟,大理石墓碑周围摆放着很多鲜花,其中有些已经有些枯萎,在风中瑟瑟发抖,倒不如那些遍地丛生的野花开的灿烂。墓碑上,豆子身穿警服的照片却令高哲的心里阵阵犯酸,那是豆子刚领到那身警服时照的,他的脸上依然洋溢着自信骄傲的笑容……高哲上前,用手抚摸着照片上的豆子,眼泪一泻而出,他从不知道,一个大男人也会有这么多的眼泪。
然后,他看见了墓碑上的字,那是祝岩的笔迹,是怀着对豆子无限惋惜与悲痛之心写下的,高哲擦了擦眼泪,目光落在了“烈士”那两个字上。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开始闪烁不定。
“烈士?又是烈士?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要以这种方式离开呢?”他突然感慨起来,似在自言自语,“人都没了,那种称号又有什么用呢?他们再也见不到和煦的阳光、繁茂的花草,再也见不到挚爱的亲人朋友,再也感受不到生命的绚丽……为什么不能好好珍惜活着的人呢?”同样的称号,他不知见过多少次,从陈飞的父母,到老爸的同事,因公殉职的人不计其数,可是,留给他们的只是一个“烈士”的称号罢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总会有阴暗的一面呢?”
第四章 人质(1)
高哲就那么站着,看着豆子的照片,一动不动。
“豆子,或许以后要很长时间才能来看你,也可能……没有机会再来看你了,因为我要去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执行一个我完全没有把握的任务,最痛苦的是,我不能对任何人说出这个任务,所以没有人能理解我、帮助我!也许,只有对你,我才可以吐露我所有的心事,所有的不安……”
风,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可是瞬间又被新泪所取代。
“豆子,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去见你最后一面,我是怕见到你我会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会在众人面前失控……我是个自私的人……”
风拂过大地,墓地周围不知名的野花们随风轻摆,似在宣告它们沉睡了一夜已经苏醒了,可以精力旺盛迎接新的挑战了。不远处的大理石碑上,豆子的笑容依然如故……
“谢谢你,豆子!”良久,高哲的心里平静了很多,他转过身去,踏着脚下沾满露水的小草,离开了这里。“和你聊聊,我觉得心情好多了!”
高哲已经作了决定,今天对自己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从今天开始,他下决心要彻底地脱离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圈子,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他回到家里,已经错过了早餐时间,高天明已经出门了,高冲也回学校了,只有方星柔自己在家。
“妈……”高哲看着老妈给自己张罗着早饭,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他已下定决心离开这个温暖的家,这就是他昨晚辗转一夜的最终决定。因为他不想把家人牵连到天使任务当中,不想让他们之间的骨肉亲情妨碍到他的行动,更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不堪的那一面!更何况,高冲也快放暑假了,若是看见自己变成了那样,冲动的他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可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尽快离开家。但是,看着老妈为自己、为家人忙碌的身影,他竟不忍说出“自己要离开”那样的话,默默地吃着早点。
“妈,”他突然抬起头,看向老妈。
“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方星柔正拿着一块抹布擦桌子,听到他的话愣了一下,随即也抬起头来,注视着他,脸上满是愕然。她心道:今天儿子是怎么了?语气怎么怪怪的?脸上也那么严肃?
“什么事?”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里满是慈爱。
这是一位称职的好母亲,整日里为家里的亲人们忙碌着。她把自己的精力全部投入到家庭当中,将她的爱全部奉献给了自己的亲人。作为警察的妻子,与其他女人相比,她不会有太多充裕的时间去逛街,也不会手头宽裕地购买高档化妆品。但是,她一直是乐观的,她的心态一直很好。不过,毕竟岁月不饶人,都快五十的人了,脸上开始有皱纹,白发也越来越多了,再怎么遮掩也能看得出衰老的痕迹。
“我有一个朋友开了间服装店,忙不过来,想让我过去帮忙进货什么的!”高哲的头低下来了,他不敢与老妈对视,怕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勇气会逃掉,令老妈发现自己在说谎。“我看眼下工作也不好找,就同意了!你们……不反对吧?”
“你哪个朋友啊?”方星柔探询的意味很浓,她放下手里的抹布,坐到儿子对面,“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那间店在哪里啊?我……”像天底下所有的妈妈一样,她对儿子的保护欲很强!
“妈!”高哲不耐烦地打断她,“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哪儿会那么容易上当受骗?更何况,他们能骗我什么?要钱我也没有啊!”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放心吧!”高哲有些后悔先和老妈说了,要是直接和老爸说,他才不会问这么多琐碎的事情呢!
“那你怎么打算的呢?什么时候过去帮忙啊?”方星柔终于问到重点部分了。
“我想过了,那种工作会整天在外面跑,大多时候都会待在外地。那样的话,我想在家里多待两天,下周再去我朋友那里!”明显的,高哲的声音不如往日那么从容,但是,普天之下的妈妈们,有哪个会愿意怀疑自己的孩子呢?
“嗯,是该多待两天再走!”方星柔忙点头,“妈得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好!”高哲的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他之所以和老妈说这番话,主要是先让她有一些心理准备。老妈太疼爱他了,而他这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他觉得自己那种不负责任的突然离开,对家人亦是一种伤害。所以,在出去租房子之前,他有必要先和家人说一下,让他们的心里有一个缓冲准备的过程。
今年夏天似乎特别得热。还没有进入七月,天气就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陈飞近来似乎也不是那么顺利,他本以为分到刑警队以后就算成为了一名刑警,就可以侦破什么大案要案了!没想到,他刚一报到,就被抽调去查违规网吧!
“查网吧?”陈飞小声嘟囔着,撇着嘴,“这也算刑警的工作范围?”
可是,上头的命令他只能执行,于是,他整天混迹于各大网吧之间,查网吧的经营是否违规,查网吧内是否有未成年人。最令他痛苦的就是,半夜对网吧的突击检查!他本来就喜欢睡觉,这样一番折腾,他严重睡眠不足,白天基本上没什么精神!
这不,他们又拐进了一间名为“白云”的网吧。
“你不知道吗?根据《互联网上网服务营业场所管理条例》,未成年人不得进入网吧!”警察小李一脸的不悦,没好气地指责着一名干瘦的中年男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此间网吧的老板倪海平。
第四章 人质(2)
“嘿嘿,警察同志,你抽烟!”倪海平赔笑道,递上烟。别看他貌不惊人,在道上可是大名鼎鼎啊,人送外号“泥鳅鱼”。光凭外号,就可以知道此人是多么的滑头。“我们可都是守法的公民,我们坚决反对未成年人进入网吧!不过,嘿嘿,警察同志,你也知道,现在的孩子都发育得很好,个个长得有高又壮,我们打眼一瞧,根本就看不出他们的真实年纪!我们干网吧这一行的,也挺不容易的……”
几人正说话间,几个初中生推门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校服。今天不是周末,定是逃学来上网的吧!倪海平一看,赶忙上前拦住他们,故意大声说:“你们几个还未成年,是吧?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不在学校里学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告诉你,我们国家有规定,未成年人不得进入网吧!看看外面的招牌,我们已经悬挂了未成年人禁止入内的标志,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来了!还有,你们以后放了学就回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再到处乱跑,知道吗?”他言辞犀利,俨然一个守法公民的模样。
还没等那几个学生反应过来,他就把他们推出了门外。在那几个学生不情愿地离开之前,陈飞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小声嘟囔,“我们天天都来,他从来都没说什么?怎么今天就不让我们玩了呢?真没劲!”临走之前,他们几个还恶狠狠地瞪了陈飞他们几眼,谁让他们一身警服站在那里?不用想也知道今天的反常正这是拜他们所赐!
陈飞只能苦笑。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哪个网吧没有未成年人进入?陈飞他们也不是没做过学生,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只是,如今他是正在执行公务的警察,必须按章办事。
“倪先生,你这…”小李又搬出条条框框了,开始他的理论教育了。
陈飞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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