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抄起一柄89式步枪,敏捷地翻出沙坑,然后接连又是两三个滚翻,从反方向,向沙丘下冲去。
咻!
他刚离开沙坑,就看见浅浅的低空之中,划过一道弧形的白色曲线,一个火箭筒重重落在沙坑之中,轰然爆炸,气浪四溢,从大眼这个角度看去,黄沙成窝状向上飞腾而起,好像一个不规则的漏斗。
“连副,胡子........”
大眼失声大喊,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泪如泉涌,火箭筒的威力,大眼比谁都知道,这一枚火箭筒爆炸下,为自己断后的兄弟们,眼见都不活了。
他只喊了一声,立即死死捂住嘴巴,然后连滚带爬,冲下了沙丘,没命地向东南方向奔去。
沙丘上,简易沙坑已经被完全炸毁,残缺不全的尸骸,遍地都是,十来个华夏军人,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甚至连人的样子都已经辨认不清。
又厚又重的军用高筒靴,在沙丘上一踩,便是一个深坑,一个脑袋上蒙着黑色斗篷的家伙爬上了沙丘,看着满地残缺不全的尸首,鼻子之中哼了一声:“华夏军人,哼!”
就在此时,一双血糊糊的手,沾满黄沙从土堆之中伸了出来,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一个缺了耳朵的脑袋,从黄沙之中钻了出来,仅剩下的一双眼睛,充满了狞恶和凶狠:“你爷爷在此,一起上西天吧。”
军用高筒靴大惊失色,想往后边退,那人的手臂却犹如铁铸一般的,纹丝不动,再看看他的腰间,一扎手榴弹已经拉开了引线,白烟弥漫,嗤嗤有声,不由得魂飞天外:“万能的主宰,快撤。”
随着他惊慌失措的叫声,一个大胡子从沙堆之中,钻了出来,笑嘻嘻的脸上,充满讥讽之色:“哈哈,知道厉害了吧,我来做个陪!”
他满不在乎地摸出一支劣质香烟红河,塞在嘴中,然后在嗤嗤快烧到根的导火线上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脸上全都是惬意之色,似乎自己正陪着至交好友,在街头小摊上吃烧烤一般。
轰!
一声巨响,来不及卧倒闪避的沙匪,立即又被炸死七八个,一只冒着硝烟的断脚,上面套着黑色的军用高筒皮靴,在沙丘上翻滚着,滚到沙丘以下。
沙丘上,血肉横飞,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蠢货!”
另外一个首领模样的家伙,看着那支套着高筒皮靴的断脚,啐了一口,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让其他人上沙丘查看。
一会儿功夫,有人便来报告:“首领,副首领阵亡,其中一名华夏军人失踪,我们在后山沙丘上,发现脚印,是否立即追击。”
首领哼了一声,挥了挥手:“给我追,沙漠之中他跑不远,一定要将他灭了口,否则我们都要死。”
一帮沙匪轰然答应,迅速向东南方向追去,首领取出一个通讯器,居然是个卫星电话:“沙暴汇报,目标逃脱,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他说完,率领着一群沙匪,沿着华夏兵的脚印向前追去。
大眼已经把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都榨了出来,拼命向前跑,嗓子眼之中,好像着了火,随时都能冒出烟来。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无比怀念自己的战马,那是一匹俊伟高大的蒙古马,要是自己没有中了埋伏,战马没有被机枪打死的话,想甩脱这群畜生,不过是兜几个圈的时间而已。
可是,自己现在只能靠两条腿奔跑,骑兵连遭遇了沙匪之后,除了自己之外,恐怕已经全部战死。
大眼不怕死,尤其当战友们都壮烈牺牲之后,他再没有想着再活下去,可是自己的身上,藏着重要的情报,不把情报送到军区,自己死不瞑目。
但是,这一望无垠的沙漠之中,完全没有藏身之处,大眼知道,无论自己跑得多么快,只要敌人稍加留心,都能赶上来,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怎么能跑得过拥有机动能力的沙匪?
快!快!快!
他拼命在心中催促着自己,可是两条腿却好像灌铅一般,越来越重,只剩下本能,驱使着自己向前奔跑,终于,后面响起了枪声,原来沙匪追上来了。
子弹嗖嗖嗖地从大眼身边射出去,大眼知道,不是自己运气好。而是这帮天杀的沙匪,在玩猫戏老鼠的游戏。
就在此时,他脚下绊了一下。终于一个筋斗,翻倒在地上。杰出的军事素养。让他连滚两滚,躲在一个小小的沙丘背后。
不过一人高的沙丘,仅仅够大眼藏住身子。只要一发炮弹,就可以炸平这里。
大眼绝望地叹了口气,却毫不犹豫地端起步枪。就算要死。他也会和骑兵连的战友们一样,在英勇的战斗之中,在冲锋的路上。壮烈地死去。
砰!
就在此时。一个似曾相识的枪声响了起来。大眼分明看见,八百米开外。追在自己身后的一个沙匪,脑袋一仰。黑色斗篷包着的脑袋,溅起一朵血花,然后身子缓缓歪倒。
“救兵来了!”
这一瞬间。大眼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狠狠咬了一下舌头,舌尖剧痛,腥甜的鲜血味道,让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做梦,大大的惊喜,陡然从他脑海之中升起,想起牺牲的那些兄弟,他不由得泪如泉涌。
随着熟悉的枪声响了起来,便是哒哒哒机枪扫射的声音,追踪而来的沙匪猝不及防,顷刻之间被扫倒几个,其余的人,连滚带爬,都躲在障碍物后面,向前疯狂扫射。
前来救援的,正是王小石率领的天神部士兵,一帮牲口看着渐渐逼近的沙匪,都兴高采烈,一枪一个,几乎百发百中。
就连背着m16火神炮的王盛高,也撤下了狙击步枪,向远处射击。
对于夜兰卫的家伙来说,无差别火力覆盖的打法,一点意思都没有,只有这种狙击,才真正够味,只有等敌人奋勇冲锋,到了最近的地方,火神炮才会哒哒哒怒吼起来,成了收割生命的死神镰刀。
大眼听得零星的枪声,心中顿时凉了一半,看来,来增援自己的,并不是大部队,只是一个巡逻小队而已,这样的队伍,又怎么能对抗人数众多,拥有一个营以上战斗力的沙匪呢?
他悄悄探头出去,果然看着左面,隐隐绰绰,只有十来个人,心中更是一寒,再看看右边,却大吃一惊。
原来就在这么一瞬间,沙匪们已经死了至少一百多人,其余的沙匪,竟然被零星点射的子弹,压得头都抬不起来。
就这么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零星的枪声,虽然接连不断,但并没有重武器开火,竟然杀了一百多精锐的沙匪,这特么怎么回事?
大眼已经当了八年的特种兵,塔克拉玛干沙漠之中,常有渗透进来的雇佣兵,武装走私军火的犯罪分子,还有穷凶极恶的沙匪作乱,别人不了解的武装冲突,在他的眼中,再寻常不过。
但是,哪怕他是一名真正的老兵,也没有见过这么奇葩的景象。
一帮民兵式的家伙,光靠零星的点射,就压得超过一个营的沙匪武装无法存进一步,神乎其技的枪法,几乎一发子弹,就要带走一条人命。
这已经不是神枪手能形容的,就算是神枪手,在这个温度。湿度相差极大,风速不确定的区域中,也不可能弹弹咬肉,枪枪毙命。
对面的沙匪,已经有些开始慌乱,拼命把自己藏在沙丘背后,不敢冒头,也不知道对方来了何方神圣,每一枪都直中眉心,明明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却不用,用这种冰冷,残酷的点射,把一个个同伴射死。
特么的,这简直就是近距离枪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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