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你要是想通了呢，趁早跟我们坦白，不然的话，看守所的杨所长，就是你的下场。”
他突然变脸，一股嗜血狂暴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汹涌澎湃地扑向张喜。
张喜甚至有一种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什么正常人类，反倒像是咆哮着碾压一切的史前霸王龙，身上那股锋锐刺骨的杀气，浓得仿佛粘稠的鲜血！
这样的人，特么的是警察？
看着张喜吓得浑身颤抖，王小石又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淡淡地道：“好自为之吧，但愿你能听进去我的话。”
他莞尔一笑，身上那股恐怖的压力，又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一股坏坏的意味外，还多了几分阳刚正直。
张喜看着王小石和林湘筠出门的身影，浑身肥肉抽搐不停，好像打摆子似的。
王小石和林湘筠到了警局会议厅，县纪委刘书记迎了出来，脸色冷冰冰的，一张扑克脸。
大圆桌子一侧，坐满了调查小组的成员，除了市纪委、市警局、市检察院，市组织部的成员外，还有县政/府，县委以及县纪委、检察院的班子成员都到了。
调查组组长周副市长是个双鬓斑白的老干部，显得很是稳重，看见王小石和林湘筠走了进来，点了点头，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会议的议程分三项，第一项由周副市长介绍此次会议的精神，鉴于林局长和王副局长在7.7执行公务过程中，是否存在滥用职权，粗暴执法的问题，本着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走一个坏人的原则，展开调查。
王小石看着调查组成员之中，或幸灾乐祸或忧心忡忡地神色，一脸坏笑，林湘筠则正襟而坐，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
事实上，林湘筠只要一看见王小石脸上坏坏的神色，心中就无比踏实，这个坏犊子，脸上只要露出这么一副诡异的神色，他的对头，就要倒血霉了。
第二项议程是市警局黄局长介绍7.7事件发生的始末，严厉批评了下关县7.7暴力事件之中，表现出来的暴力执法和无视法制程序，更在抓捕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未经审判，开枪打死嫌疑人。
黄局长的讲述，非常精彩。
他正气凛然的措辞，铿锵有力的语调，再加上有力的手势动作，顷刻之间将林湘筠和王小石描绘成了警察之中的败类，败类之中的极品，对于这种无视法制，蛮横专行的警察，必须严格依法依规惩治。
黄局长的发言刚刚结束，就引得全场所有的人热烈鼓掌，徐副县长站了起来，和黄局长握手：“领导，你说得真是太好了，有了你的支持，我们的工作，就好开展了。”
“说得好，说得妙，加十分。”
一个声音叫了起来，黄局长和徐副县长一抬头，结果发现王小石站了起来，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好像唱大戏似的，显得十分高兴。
两人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一帮人热烈鼓掌，这样的场合，出现了王小石的嬉笑声，无疑是十分讽刺的。
苏副县长也在调查组之中，她三十来岁，短发遮盖下的姣好脸庞，流露出女干部特有的精明利落，看着王小石大呼小叫，看了徐副县长一眼，眼眸中露出异样的神色，一闪而没。
黄局长有些发愣，他可没有想到，王小石居然非常拥护自己的说辞，而林湘筠淡然地坐在一边，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这个结果，让黄局长始料不及。
他发言之后，本来按照预想之中，王小石和林湘筠一定会狡辩反驳。
黄局长甚至连两人的说辞，都预想了好几遍，如何反驳，更在事先预演得滚瓜烂熟。
可是，正如攒足了力气，一拳打出去，却打在空处一般，被调查的两人，居然没有丝毫反对，就这么承认了调查结果。
多年的斗争经验告诉黄局长，这极端不正常，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把眼光看向了本次调查组的组长周副市长。
周副市长也皱紧了眉头，沉吟不决。多年的宦途沉浮，谁都不是傻瓜。
临行之前。周副市长反复研究过王小石和林湘筠的履历。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这两个人的履历简单得要命，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背景。
一个人是中海某区的刑警大队队长。一个是青州市某区警局的局长，这样的履历，实在乏善可陈。
所以。周副市长认定这两个倒霉的家伙。一定是得罪了原单位的领导，被流放到云省来。
现在国家实行西部大开发，干部职工调往云省。既能一脚踢开看不顺眼的讨厌鬼。又落个支持西部大开发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如果是这样的，破鼓万人捶。周副市长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权衡了多方利弊之后，周副市长终于做了决定。敲了敲桌子，看着王小石和林湘筠，和蔼地道：“你们两位同志。在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您们有充分的时间，为自己陈述辩解，对于黄局长汇报的情况，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王小石嘿嘿一笑，拍拍手掌：“黄局长已经盖棺论定，而且说得如此正气凛然，痛快淋漓，让这个警察败类都无比感动，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徐副县长一直盯着王小石，生怕这个混蛋又搞出什么事情来，如今听他亲口承认，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很好地掩饰住脸上阴狠的神色，暗暗冷笑：“王八蛋，刚刚上任，就抓了我的弟弟，而且在新世纪大酒店，煽动暴民，丢老子一身垃圾臭鸡蛋，让老子威信扫地，这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周副市长看着林湘筠，淡淡地道：“林局长，你呢，有什么需要申诉的？”
林湘筠也不知道王小石搞什么鬼，但是心中无比相信王小石，也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那好吧，感谢两位的配合。”
周副市长摇了摇头，忍着心头强烈的不安，开始宣布调查结果：“下关县警局局长林湘筠和副局长王小石，暴力执法，违纪开枪射杀无辜良民，有重大违纪现象。”
“经市调查小组研究决定，先暂时免去林、王的职务，在规定的地方，规定的时间交代自身的问题。”
听了周副市长的宣布，所有的人都起立，热烈鼓掌，只有苏副县长看着周副市长一干人，眼眸中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林湘筠和王小石被市警局的两个干警带出会议厅，刚刚走出门，就看见下关县警局的所有干警，都站在走廊两旁，站得笔直。
干警们看着王小石和林湘筠走出门来，纷纷和林湘筠、王小石打招呼，有人眼角发红，刑警大队的干警，干脆流出眼泪，哽咽无言。
跟着林湘筠和王小石这两三天，所有的干警，都觉得是自己当警察最热血最辉煌的时光。
抓马坤，抓徐长根，硬挡百十个混混围攻警局大院，硬顶徐副县长，这些事情，随便任何一件，都让人热血沸腾。
看着两位领导被干警带走，每个人的心中，都掠过苦涩之意。
终于失败了啊，就凭着两个领导的一腔热血，又怎么能破开这重重叠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利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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