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好香！”
薛雅璇吸了吸鼻子，忍不住赞美，她本来不饿，但是闻见这股香味，也有了食欲。
“嘿嘿，到了你就知道。”
王小石带着薛雅璇走出了巷子口，只看见一条岔街边，摆着一个油布棚子，里面摆着几张桌子和条凳，油布棚子前面，挂着一盏老式的电灯，散发出昏暗的光芒。
油布棚子的前面，用炭火咕嘟咕嘟煮着一锅锅食物，诱人的香味就是从一口口熏得发黑的老土锅里面传出来的。
此外，除了土锅之外，摊子上还有烧烤架子，各种各样的肉串，在鲜红炭火上烧得正旺，一个五十来岁的瘸腿老头，手中握着一柄蒲扇，正在忙碌着烤烧烤。
薛雅璇看着油布棚子都被熏得黑漆漆的，瘸腿老头虽然穿着一件围裙，却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洗了，脏得看不清底色，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在这样的地方吃饭，薛雅璇是做梦都没有想过的。
她印象之中的餐厅，都有着高大的玻璃橱窗，整洁光滑的大理石桌子，笑脸宜人的服务生，穿着清爽干净的制服，彬彬有礼。
在她的二十多年的生命之中，上次跟着王小石到海滩吃烧烤，就已经是了不起的冒险，但是这一次，更是离谱，居然跑到这种地方吃饭。
王小石知道她不习惯，嘿嘿一笑，凑近她的耳朵说：“相信我，这地方的小吃，好吃得不得了，你要是吃过了，我敢保证，天天都想来。”
薛雅璇点了点头，勉强走了进去，王小石和瘸腿老头打了一个招呼：“鱼老头，我今天带着老婆来了，你可别藏着，好东西都抬上来吧。”
薛雅璇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和“老婆”这种字眼扯上关系，但是听着这两个字从王小石的口中说了出来，却让薛雅璇一阵甜蜜和踏实。
鱼老头寒着脸，不理睬王小石，过了一阵子，端着一个黑黝黝的土锅，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又沉着脸从烧烤架子上取下许多烤好的食物，羊肉串烤鱿鱼炸豆腐一大堆，放在桌子上。
鱼老头对着薛雅璇点了点头，却对王小石不理不睬。
薛雅璇暗暗纳闷，这个瘸腿老头好大的架子，不知道什么来头，敢这么对王小石。
历来不吃亏的王小石，这一次却没有和鱼老头计较，反而笑嘻嘻的很开心，看着鱼老头的背影，苦笑着道：“不就是三次没结账嘛，几百块钱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好歹我也是你的朋友。”
“我鱼老头没有朋友，要不是看在王总教官的份上，老子连你都不伺候，明白吗？”
鱼老头头也不回，熟练地翻弄着手中烤得金黄的鸡腿，又瘸又矮的身形，却给人一种悬崖绝壁的峭拔感。
“好好好，老子不是你的朋友，不过总是你的客人吧，给我拿瓶二锅头来。”
“自己拿！”
鱼老头的话，又冷又硬，继续翻弄着手中的烧烤。
王小石并不介意，嘻嘻一笑，去墙角的架子上，取了一瓶二锅头，拧开瓶盖，往自己的嘴中咕嘟咕嘟倒了一大口，满足地叹了口气：“还是自酿的白酒好喝，什么茅台五粮液，掺杂的东西太多了，都失去了原有的酒香。”
薛雅璇抿嘴一笑，她发现，只要跟王小石在一起，自己的人生就丰富多彩起来，就连吃顿饭都这么有趣。
她去过了两双筷子，一双递给王小石，手中持了筷子，却不知道怎么下筷子，看着土锅之中香气扑鼻的肉，有些犹豫地说：“这是什么肉，好香哦。”
王小石喝了一大口烈酒，满足地叹了口气，鼓励薛雅璇：“试试看，很好吃的。”
薛雅璇夹了一小块放在嘴中，轻轻咀嚼，只觉得一股浓香从唇齿之间流露出来，吃惊之下，险些连舌头都化了，失声叫道：“这么美味，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王小石嘿嘿一笑，并不回答，和薛雅璇一起捞肉吃，薛雅璇吃相很矜持，细嚼慢咽，几乎看不见嘴巴在动，这货却大吃大喝，一副吃货的嘴脸。
鱼老头走过一次，白他一眼，一顿饭没有吃完，鱼老头至少白了他几百眼，亏得王小石脸皮厚，似乎根本没有看见鱼老头的不满之意。
“他们在这里，好好教训他。”
“王八蛋，连我黄牛的兄弟也敢偷，今天老子非让他放点血不可。”
……
两人正在吃着，就听得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喝骂声。
王小石的眉头一皱，却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吃东西，薛雅璇却有些担心，不过有王小石在自己的身边，她也懒得去理会这些事情。
油布棚子外面，来了七八个大汉，身形很是彪悍，其中一个汉子，手臂上纹着一头张牙舞爪的黑龙，手中拎着一柄片刀，对着鱼老头高声喝道：“鱼老头，你让里面的那两个男女出来，哥有笔账，要跟他算算。”
纹身汉子的身后，跟着被王小石教训的票贩子，他一眼看见了王小石，顿时喝叫起来：“王八蛋，把老子的票弄没了，你知道这下给老子造成多大的损失吗？”
薛雅璇有些担心地看着王小石，王小石嘻嘻一笑，夹了一块肉，吹了吹气，才放在她的碗里，体贴地说：“这块香，小心一点，别烫着了。”
薛雅璇心中一甜，将肉放在自己的嘴中，慢慢嚼着，脸颊有些发热。
王小石无所谓的态度，立即激怒了外面的几个大汉。
“揍死这个小崽子。”
“打死他，拖走那个女人。”
…….
七八个汉子叫嚣着，在纹身汉子的带领下。就想冲进油布棚子，就在此时，鱼老头抬起了有些昏花的眼睛。淡淡地道：“他们是我的朋友……”
纹身汉子一愕，看着鱼老头貌似昏花的老眼后面。忽然射出利剑一般的光芒。想起很多关于这个老头的传说，顿时有些怯了。
他是个识货的人，但是身后的几个汉子。却不知道，眼见鱼老头上前阻拦，顿时吆喝起来：“哟呵。老不死的。半只脚都进棺材了，你特么还想架梁子？”
“先打死这个老棺材板子，再弄残那个臭小子。”
一帮人吆喝着。并没有理会鱼老头。依旧往里面闯。
鱼老头苦涩地笑了笑。叹了口气：“果然是人老不中用了啊……”
他慢吞吞地抓起一把烤肉用的铁钎子，却是自行车钢丝打磨而成的。忽然身形晃了两晃，在原地消失了。五秒钟之后，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他颤颤巍巍的身子，好像一颗秃了半截的古柏。仿佛从来都没有移动过，轻轻咳嗽，将一串烤得金黄的大虾，从炭火上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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