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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作品:撞色婚姻|作者:公主站记|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6:47:45|下载:撞色婚姻TXT下载
  视?我在听啊!”

  “您一个人下棋多无聊啊,等我,我去书房拿跳棋来跟您杀几局。”陆明遥说着便起身来,朝着门厅走去,身姿雀跃。

  陆礼和转过身去看她走远,唇角始终保持着一个笑意。

  陆明遥刚进门,没来得及刹住脚步,直直地朝身前障碍物撞去。这撞击来得头晕眼花,眼前是黑通通一团,猛地抬头,正磕上坚硬的物体,疼得她直吸了两口凉气。

  林治平一手提着保温壶,刚走到门口,颠颠跑着的陆明遥便毫不迟疑地闯进了他怀里。那股菡萏之香萦绕鼻头,飘渺的香气若有若无,熟悉的清淡沁入心脾,像是一些久远到泛黄的记忆,让他神思有一瞬的恍惚。

  这恍惚未持续多久,陆明遥猛地抬头,脑袋直直捣在了他下巴颏儿上,钝痛袭来,他往后退了几步,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下巴。

  陆明遥瞪着眼睛看着他,无数个带着余温的片段在脑中蒙太奇般忽闪,熟识得像是旧戏重演,她愣了愣,开口问道,“我们……认识吗?”

  林治平抚摸下巴的动作顿了顿,他知道陆明遥记不得她亲哥哥,却不晓得她记忆力损伤到这种程度。他们早上刚见面,现在她就不认识他了,这也太戏剧性了。

  看着林治平神色怔忪,眼神诡异,陆明遥咀嚼了一下自己方才那句话,顿时明了哪里不对劲儿,慌张地解释道,“我是说,我跟你很久以前认识吗?”

  林治平心里松了口气,好笑地摇头道,“我不认识你。”

  陆明遥“哦”了一声,纳闷地点点头,揉了揉撞疼的额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再这样乱猜疑下去,她真要疯了。

  “你还好吧?”林治平声音清冷地问道。

  陆明遥强作镇定,点点头,抬眼这才瞧见他左手里提着保温壶,“呃,没伤到你吧?刚才我……”

  林治平打断她,嘴角噙着一抹隐晦的笑,“夫妻之间么,投怀送抱的挺好。”

  陆明遥白了白眼,呵呵两声,客气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林治平扬扬眉,直勾勾地瞅着陆明遥,没说话。

  陆明遥却已会意,笑容满面地说,“谢谢你来看我爸妈。”

  林治平抛出个不屑的眼神,冷声说道,“谢什么,我过来看陆叔叔却不是为了你。”他提着保温壶踱了几步,走到跟陆明遥并肩处略略驻足,“有些事情,别把它看成是交易,反而来得轻松些。”

  陆明遥余光瞥到他擦肩而过,转过身去视线只余高颀修长的背影。他好像有些生气,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有些事情,别把它看成是交易,反而来得轻松些,”她嘴里念叨了几遍,还是不晓得他究竟要说什么。

  陆明遥跟陆礼和玩跳棋的时候,林治平站在一旁端茶倒水。壶是上好的紫砂壶,茶是顶好的铁观音,陆明遥喜欢喝茶,这嗜好也是承陆礼和而来。

  林治平俯看着她细长的手指玩弄着紫色的琉璃珠子,指尖折映着温润的光泽,颦眉盯视棋盘,眸子炯炯有神,认真得让他有些诧异。

  认识这些日子,在他看来,陆明遥做什么事情都是漫不经心。跟交往已久的男友分手也好,听她父母的话嫁给他也好,知道林舒平是他大哥也好,发觉他跟钟希雅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也好,这些明明与她息息相关的事情,她似乎都秉持着事不关己无所谓然的姿态。

  这种冷眼旁观的姿态与林治平截然不同。林治平虽然表面上看来阴鸷冷戾,可于事于情,很多方面常常牵扯不清,甚至是作茧自缚。跟钟情和钟希雅纠缠了这些年,才领悟出来这么个硬伤,由此可见,他的情商不是很高。

  归根结底,林治平色厉内荏,大多时候冷着脸,但心是好的。而陆明遥正与他相反,脸上保持着一个笑容,心里却跳跃着另一个步调。

  陆明遥太沉静了,沉静到跟外事外物千丝万缕却又拒之千里,沉静到半丝心思半丝念想都不可触摸,沉静到消极地随波逐流自生自灭。

  不知为何,看到她心里明明千波涌动却总是笑脸相迎,那副淡然中带点冷漠的做派,总是让林治平有股逼她露出点别的表情的冲动。

  他目光胶着在她身上,含睇凝眸,延颈秀项,蓬松柔顺的马尾扫着颈后那一抹白皙,穿着棉质中袖白衬衣,翻着娇俏的v形领,石桌下两腿交叠。

  那只紫色的琉璃珠子在她指尖徘徊良久,仍未落下,她单手支颐,像是陷入了难题。

  那盘棋瞧得陆明遥两眼昏花,偏偏这时候想起那件正事来,心里斟酌了几个开场白,又一一否定,心烦难耐,她再也不想下了,侧过头来看林治平,问道“你来吗?”

  不等林治平回话,陆明遥便站起身来,将那只紫色棋子随意一搁,拍了拍手,宣告本局结束。

  此情此景司空见惯,陆礼和笑呵呵地拉了拉腿上的毛毯,“不来了,不来了。”抬头看到陆明遥难得露出些烦恼的神色,他心中一凛,却也明白她是为何而来。“先坐下,治平也过来坐吧。”

  陆明遥听到她爸这般招呼,难掩好奇地坐了下来,林治平也踱了几步,在她旁边那只石凳上落座。

  只听陆礼和缓缓开口,“我知道你们俩都是为了筱远的事情过来的。”

  vip最新章节 16伤与疤(2)

  陆明遥微微抬眼,正对上陆礼和那双不起波澜的眸子,她的心思好像从来未曾瞒得了他。

  林治平正襟危坐,面色不改,静候着三年前一些未公开的秘密。

  陆礼和盯着陆明遥小鹿般清澈萌动的眸子,心里那道伤疤蠢蠢欲动,沉吟再三,还是说了出来,“三年前,你跟筱远出了车祸。你到瑞士不是滑雪的,是养病的。谁知你睡了一个月醒过来,竟将车祸连同筱远一起忘掉了。不过忘了也好……”

  陆礼和脸色隐忍着悲伤,陆明遥却瞪着眼睛,迟疑地吐出了一个字,“他……”

  那陆筱远呢?哥哥他怎么样了?她想这么问,可是看着陆礼和转动轮椅移开几步,他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她心里猛地一凉,那拳头般大小的心脏像是扔进深井里,蛮石狠狠砸下,一股窒息般的钝痛迅疾蔓延开来。

  这个设想她预料过,可预想是一回事,事实佐证是另一回事。

  头顶斜阳透过树叶缝隙播撒下淅沥的光,经过微粒尘土的折射散着团簇的光晕,那刺眼的光亮让她不由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黑白交纵的斑点让她顿时觉得天晕地旋,耳边随即响起轰隆如雷填的响声。梦魇里刺耳的鸣笛,尖锐的刹车,撞击的颠簸,连同汩汩流淌的鲜血,红殷殷渗透上来。

  那不是梦,只是被遗忘了的记忆。

  她脑袋好重,身子轻飘飘的,由着整个人向后倾倒。

  身后贴上来一个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恰恰支撑住她软挑挑的身子。

  那个人的形象在慢慢摹绘着,黑框眼镜,单眼皮,高挺的鼻梁。陆明遥伸出手指来探了上去,那人的音容笑貌恍若眼前,却总隔着层飘渺的面纱,怎么也辨不清到底是什么模样。

  林治平抱着陆明遥,只见她眼神迷离,左手缓缓抬起,指尖轻触过他眉心、鼻梁,游移在他紧抿的唇部,最后停留在下颌。

  这个触觉让林治平微微失神,忽而恢复清明,托起了陆明遥欲倒的身子,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自幻象中走出的陆明遥怔怔地看着林治平,有些失望,心里纳闷,嘴里却说了出来,“哥哥他,跟你长得很像。”

  坐在轮椅上的陆礼和见她神识恢复正常,稍稍松了口气,可听到陆明遥说这话,脸色不禁又阴了阴。

  “以后再也不要提筱远了,”杨晓婉的声音自门厅传过来。她为人平和,平时话不多,说起话来细声细语的,这话却带着股坚毅和决绝。

  院子里三个人皆是一愣,看着杨晓婉手指颤抖着却强自镇静解下围裙,朝这边走来。

  杨晓婉看着呆呆坐着的陆明遥缓声说道,“医生说人都有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三年前你得了解离性失忆症,把筱远的事情忘了。明遥你既然那时候做出了选择,这时候何必再苦苦逼着我们说出真相呢!”

  杨晓婉战栗的手指紧紧拽着边角的衣服,说到最后眼眶里泪水打转,禁不住哽咽起来。

  陆明遥怔忪地望着她,心里有一个洞,空空如也,越撕越大。她说不出那种感觉是心痛还是什么,只觉得自己四肢僵硬了,感觉麻木了,大脑停滞了。眼角一滴莫名其妙的泪却顺势垂落了下来。

  陆明遥双臂被身后的林治平紧紧抱着,这个原本只作支撑的拥抱,来得像是一种莫大的慰藉,却让她心里的委屈积如雨云,抽了抽鼻子,眼泪流得更狠了。

  陆礼和却也知三年前那桩事情,不管怎么说,杨晓婉对陆明遥总有点怨怼。见她方才语气冲冲,陆明遥又哭得梨花带雨,尽管丧子之痛隐隐作祟,他俗套地安慰道,“筱远疼你这个妹妹,怕也看不得你哭成这样子。忘了有忘了的好处……”

  话到此处,陆礼和心里又是一痛。他暗暗嗟叹,前尘往事不是想忘就能忘的,不然白忱也不会因爱生恨了。

  陆明遥却也不是为杨晓婉那几句话而哭,听到陆筱远的名字,内脏似乎都在不由自主地抽搐着,每一次抽动都带着冷腥的血气,肌肤一层层撕扯开来,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那该是一种销肉蚀骨的疼痛,她知道身体里某个部位在挣扎着嘶喊,在蜷缩着呻^吟,可这些莫名的感触一瞬间倾泻在自己身上,面子上的平静与内底里的暴走相悖相杀,在那种欲要爆炸的错觉里,眼眶里竟忍不住转起一串串泪花。

  杨晓婉擦擦眼角的泪,红着眼眶,抿了抿瑟缩的嘴唇,憋出个不怎么好看的笑来,点头道,“对对,筱远他最看不得你哭……”

  陆明遥一听这话,心脏连抽好几下,砰砰砰的锤击让她不由地抚上心口窝,俯低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气,而泪水还是没停下。

  林治平替陆明遥顺了顺气,看她蜷着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心里猛地一凛,竟有些心痛。

  可也只是看着心痛罢了,难能感同身受,直转急下的剧情只能由她承担着。

  陆明遥昏沉的头脑里觉得自己渐渐分裂,似是另外一个灵魂寄存在这体内,而这个魂灵听到陆筱远的名字会歇斯底里般疼痛。三年前的陆明遥真的死在了那场车祸里,现在活着的这个是一个延续了部分记忆的躯壳。

  陆明遥呆瞪着晦暗的眸子,心头蔓延上雾霭一般的沮丧,挥之不去。

  怎么说好呢,她对自己的存在无法确认。她至今为止的记忆不堪一击,处处尽是修整不齐的漏洞。简单来说,就是她无法相信自己的记忆。这种感觉跟普通的丧失记忆不同。三年前的事情她安然无恙地记得,记得陆家郊区那栋老房子,记得送给陆礼和的石质棋盘,记得跟冯靖宇之间算不是恋爱的分手复合。可陆筱远,唯独这个名字,从她过往记忆里连根刨除,一丝不余。

  而如今过往的记忆经由他人之口一点点灌输,“筱远他最看不得你哭”,一句话就让她明了陆筱远是多么宠溺她这个妹妹。

  “我有个哥哥……他很疼我……他出车祸了……他不在了……”

  陆明遥心里一遍遍重复这些话,一遍遍地修改着更新着头脑里储存的记忆。可这些再生的情报与脑中之前的事实难以进行同一性确认,这一点让她始终觉得她的亲哥哥连同三年前那场车祸来得毫无实感。

  三年前的陆明遥跟三年后的陆明遥是同一个人吗?增添了再生记忆的自己究竟是谁呢?

  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