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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要是一心求死的人,救了也没什么意义。

  短短一瞬间,牧北斗脑子里百转千回,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官窍。他再次开口,扬了扬手中刚刚差点抓烂的草药,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看清了,这是治伤口的东西。你要是想死呢,我们就不管你了,刚刚的匕首也还你,反正我也懒得发一笔死人财。”无视青年恼怒的快要冒火的眼神,牧北斗淡淡的继续道,“你要是想活下去,就别再反抗,乖乖的让我包扎伤口,我年纪虽然小,但是手法还是不错的。”

  这段话,牧北斗是用中文说的。这青年身材高大,皮肤很白,眼睛是漂亮的猫眼绿,头发也是较为明亮的金黄色,看起来是白种人无疑。不过他身手了得,又独自一人出现在中国内陆,先不论这青年是什么身份,中文他是一定会说的了。

  果然,青年的眼神在一番激烈的挣扎中逐渐平稳,他微微开口,吐出一个含混不清的字:“……好。”

  “那我就当你同意了。”牧北斗毫不意外的说道,他看得出他眼中强烈的求生欲望。

  “等等,少爷!”牧北斗正要动手,一旁安静多时的牧叔突然不可置信的说道:“您要救他?可他……他刚刚还……”

  “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牧北斗安慰似得冲牧叔点了点头,选择性无视了他无奈又恼恨的站在随时可以保护自己的地方,手上动作不停,麻利的将青年衣服撕开,然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因无他,实在是伤口太多太严重了。以牧北斗多年外科医生的眼光自然能看得出来,枪伤、利器割出来的伤口、钝器的戳刺伤……他简直难以想象这个人是怎么挺着这样的身体还能给他一刀的。牧北斗敢肯定,要是这青年完好无损,甚至是受了一半这种程度的伤,他和牧叔俩个人今天都休想走出这座山。

  不过震惊归震惊,牧北斗还是很敬业的执行着一个医生的职责,他将草药嚼碎敷在主要的伤口上,然后将自己干净的白色衬衣撕下几块布条当做临时绷带。都做好之后,才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来打算背在自己身后,原本背上的背篓丢在地上。

  “少爷,这样不行,我背着他吧。”牧叔看懂牧北斗的行动,急忙将青年移到自己背上。少爷实在是太矮了,这样下去,人还没救成,恐怕先让他给拖死了。

  牧叔现在倒也不害怕他会伤害自己和少爷,刚刚看到那满身的伤口,牧叔说不惊讶是假的,说内心没有产生一点尊敬之情也是假的,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看出这人已经没有余力再反抗了。恐怕刚刚对少爷那一击,已经是他最后一点力气,临死前的挣扎。

  既然少爷说要救,那就救了吧。

  在二人准备原路返回时,牧叔背上的青年突然开口了:“拿上背篓,还有……地上不要留下痕迹……”

  他声音低微虚弱无力,但二人还是听清楚了,牧北斗瞬间反应过来,“牧叔您先走,我一会追上去。”接着转身去复原被青年压过的灌木丛以及大片血迹。

  牧叔虽然有点不放心,不过心知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也就稍稍叮嘱一下,由着他去了。

  牧北斗将被压倒的灌木丛小心扶正,又转移一些泥土掩盖地上的血迹,并努力将地面掩饰成没有动过的样子,然后顺着来时的路小心翼翼的伪装成无人踏足过,还仔细检查有没有中途从青年身上掉落的血迹。

  等这一切都弄完,牧叔也已经将人带到后座躺好,青年早就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牧北斗利落的上车,车子在他暗暗祈祷自己收尾工作做的有够成熟中飞驰回别院。

  沉默一会,牧北斗突然说道:“牧叔,将车直接开进我的院子,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他。”

  牧叔一惊,随即也想明白其中问题。

  以青年身上的伤口而言,他无疑处在被人追杀的状态之中,而且从他超强的毅力以及处理现场痕迹的成熟老练来看,他从事的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职业。

  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少爷,您这回可捡回来一个不得了的麻烦啊。”两人又安静了一会,牧叔苦笑着说道。

  “是我考虑不周了。”闻言,牧北斗常年淡漠的表情也不禁微微发苦,“只是……我还是没办法看到有人倒在面前却不去救他。”

  牧北斗不禁唾弃自己,明知道是个麻烦还上赶着去救,万一给家里带来麻烦,他可是,可是……

  一只温热的大手抚上他的头顶。

  迎着牧北斗微惊的目光,牧叔微笑道:“不过,少爷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好了,我们牧家,还不至于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

  一句话让牧北斗红了眼眶。

  世界如此之大,又有几个人能对他说,你放手去做就好了,出什么问题我会替你担着。

  这才是真正让牧北斗产生归属感的地方所在。

  接下来一段时间,车里静悄悄的,二人都没有再说话,但他们想保护对方的心情都已经传达到彼此心里。

  将法拉利599停在庭院里,牧北斗和牧叔两人下车将昏迷的青年抬进客房,安置在床上。牧叔很自觉地去拿需要用到的绷带、医用针线等各种医疗用具以及药物,牧北斗则再次将青年的衣服掀开,进行细致的治疗。

  这场手术足足用了两个半小时,牧北斗将大的伤口缝合,小的上药,期间还用镊子细心的夹取伤处的土石颗粒,小心翼翼的为可能感染的地方做清洁消毒处理。等全部包扎完毕,再抬首已经是黄昏时分了,他又去煎有助于身体疗养的中药。

  幸好牧北斗平常就喜欢鼓捣药材,屋子里各种药材也不少,否则还真难以解释他突然需要大量药材去做什么。他这满院的药材味道已经够浓郁了,煎药时多出来的味道也不会太明显。

  煎好了盛出来放在保温桶里温上,牧北斗才舒了口气,望着外面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放松了身体。

  然后就觉得累的不行。这还是他身体不如常人导致的结果。

  牧北斗前世一台高强度的手术需要做上六七个小时,做完之后还没有现在觉得疲累。虽然他现在的身体还只是个未成年,但由于常年锻炼,按理来说身体素质也应该和前世的鼎盛状态相差无几才对。

  牧北斗碾了碾鬓间垂下的白发,心说还是身体里毒素的问题。

  见没什么事了,牧北斗让牧叔回去睡觉,自己就在客房里搬了个椅子和衣坐下,准备守着青年清醒后喝药。

  总不能让牧叔守夜吧。

  不过牧北斗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天,实在累得够呛,在椅子上坐着坐着也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恍惚间好像梦到了许多人,许多事,一件一件的接踵而来,弄得他疲惫不堪,然后猛地清醒过来。

  一双猫眼一样的绿色眼睛正在静静看着他。

  牧北斗晃了个神,才反应过来,“你醒了。”说着去端桌上的汤药,将它递到青年身边,淡淡道:“先把这个喝了。”

  牧北斗可不准备扶他,谁知道这个危险的家伙会不会突然从哪掏出来把凶器,再捅他一刀。

  “……这是什么。”看了半响,青年用沙哑的嗓音低声问道。

  “药。”牧北斗言简意赅,“喝不死你。”

  然后他清楚地看到青年原本毫无表情的脸扭了一瞬,突然就有点想笑。果然世界上没有真正的高冷面瘫,稍微刺激一下就会破功的。

  一肚子恶趣味的牧北斗显然是忘了他自己也是个面瘫的事实。

  青年这次没有再说话,端起碗乖乖的喝了下去。

  牧北斗将空碗放好,准备起身出门,“你再睡一会,我先走了。”外面天色还暗着,他大概还能再睡上一段时间。

  在这期间,青年一直沉默着,直到牧北斗即将踏出门口,才突然低声道:“你会后悔。”

  声音小的牧北斗差点没有听清。

  后悔?后悔什么?救了他?

  牧北斗停在门口,突然回过头,廊外洒下的月光照耀在他四周,配着一头白发,显得惊为天人,他目光奕奕,毫无表情的面容显得极为认真。他说:“我,从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第一章就有人看,还有姑娘给的评……好嗨森~~

  我本来以为不会这么快的

  第3章 眼熟的家伙

  天色刚亮,牧北斗就醒了。

  虽然昨天睡得很晚,但除了特殊时候,他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

  花了几分钟洗漱完毕,牧北斗走到院中,开始了每天必需的晨练。早春时节,清晨的气温还是微凉的,他的身上却不一会就浮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脸色也红润起来,盖住了因休息不好产生的憔悴。

  青年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晨光透过雕花的木窗,洒落了一地斑驳,窗外的白发少年一人在庭院中修习武技。挥拳、竖掌、回防,直踢、横扫、上步。每个动作都充满了张力与美感,刚强又不失柔和,仿佛阴阳互转,生生不息。观赏与实用并存。

  和他那生死搏命中领悟出来的招式完全不同。

  他那狠辣的,出手就要置人于死地的招式。

  牧北斗练完最后一套拳法,收拳于身侧。他长出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接着看到了站在窗前的青年。

  看样子,站了好久了。

  牧北斗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快步走到窗边,“你伤还没好,别随便下地。”

  就在他以为青年不会说话时,对方突然笑了,“我嫌屋里黑,就起来开个窗户。”

  牧北斗差点没保持住自己的面瘫脸。

  屋里黑,你不会开灯吗?

  显然他面瘫的功力还不够深,心里的想法一定泄露到了脸上,因为青年玩味的笑道:“我没找到开关在哪。”

  ……鬼才信你!

  牧北斗懒得和他瞎扯,他把窗户拍上,自己走到旁边拉门进去,打开了灯。然后用眼神示意对方回到床上,“坐下,我给你把脉。”

  青年顺从的坐下,却没有伸手,只是嘴角勾出一个浅浅的弧度,问道:“为什么救我?”

  看到他眼中满满的提防和探寻,牧北斗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老子冒着生命危险救个人,现在居然反被对方问为什么?!你当我闲的【哔——】疼吗?

  他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天职你懂吗?!

  领悟到对方话里未尽的含义,青年眼里的提防少了一些,或许是觉得牧北斗想法单纯吧,他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接着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我怎么知道。”牧北斗有些不耐,“间谍,刑警,佣兵,杀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青年打断他的话,“如果被那群追杀我的人知道是你们救了我,不仅我会丧命,你们也难逃一死。”他盯着牧北斗的眼睛,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一样,一字一句的说道:“这个房子里的人,都会死。”

  “那只能希望他们不会找到这里了。”牧北斗淡淡说道,“现在,除了我和牧叔……也就是昨天山上的另一个人,没人知道你在这里。”

  “你很聪明。”青年道。

  “过奖。”牧北斗满不在乎,“伸手。”

  等把完脉,牧北斗又给他换了伤药,琢磨着接下来疗养的药方。这期间,青年一直顺从的任他作为,再没有什么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