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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作品:落岸之鱼|作者:低诉|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1 23:37:54|下载:落岸之鱼TXT下载
  尽管睡前她曾经怀着渴望自己跟自己缠绵,此刻,茁壮而激情飞跃的小武,点燃不起她的激情,她只能在黑暗里,张着迷茫的眼睛,心里翻腾着:以后,以后会怎样呢?

  太阳的光线洒进房间,小武睡着了,像婴儿睡回舒适而温暖的摇篮。

  粟米呆呆地看着,他是她的丈夫,可是,在他的脸上粟米找不到一丝亲切的痕迹,眼角上有了细碎的纹路,鼻梁和额上的若隐若现的伤痕是监狱生活给他的。

  粟米摇了摇他,迎着阳光,小武眯着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你是不是越狱出来的?

  小武的笑就僵了。粟米的表情明确地表示着,他回来,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惊喜,只是打扰而已。

  小武翻了一下身,朝朝暮暮想念了四年的一张脸,相见却是如此的冷漠,像曾经挥向他的拳头,精确而狠力地,打在心坎上。

  粟米起身,一件一件地套衣服,她不爱他,不想伤他,也不想留他,拼命地想啊想,想合适的借口,他能离开,或许对于大家都是一些好。

  你这样出来有什么意义?像一只不敢看见阳光的老鼠,永远躲在黑暗里?你还是回去吧,六年之后,还会有机会走在安好的阳光下。

  小武不说话,他的泪从不肯给粟米看,为了这个女子,多少苦,他可以吞咽进肚子,像天真的孩子,试图藏起所有阴暗的灰色,只把阳光落满她的身体,她却是不屑的。

  粟米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钱:你回去,或者拿着它们去你想去的地方,这里,警察很快回找回来。

  出门时,小武喊了一声:粟米……

  声音里是绵软的绝望,隐忍着一些故事的痕迹,粟米却是不愿听了:晚上我回来,希望你已经离开了。

  门轻缓地合上。

  整整一天,粟米的心,在家的上空飞旋。

  2

  晚上,一直捱到月亮挂在高高的天上,不敢回家,如果小武没走,以后又将会怎样呢?

  不得不回了,恹恹地走回家,没有乘车,出风四处在流窜,街上的行人,大多和爱情有关,在这个夜晚是她所不喜欢的街景,快步走,错过一对情侣身边时,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蓦然回头,居然是了李莫。

  与李莫对望的片刻,彼此的眼里是仓皇的,李莫臂弯里的女子,平常不过的居家女子模样,温婉着的小家碧玉,她看看李莫的表情,有看粟米,眼里浮上一丝质疑。

  粟米自嘲地笑笑:对不起,我差点认错人。

  转身,飞快地走,在转弯的瞬间,哒哒奔跑,眼泪亦刷拉一下奔跑在脸上。

  爱前妻并不是李莫拒绝自己的理由,却是因为,自己不是他想要的女子,曾经的自己,不过一相情愿地送给别人,做了玩具。

  院子里停着几辆闪烁着顶灯的车子,想都可以省略掉,是警察,小武定然是走了的,不然警察不会等在这里。

  粟米放慢脚步,迎着警察的目光踱到门前,开门,他们跟进来。

  除了少了小武的影子,一切都是老样子,床头柜上的钱依旧安好,是她放下时的样子,一张一张紧密地摞在一起。

  警察走过来,拿起它们,看了看:他回来了吧?

  粟米说是的。

  他扬了扬那叠钱:你给他的?

  是的。

  他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

  警察的眼睛逼着她脸上的表情,她没必要慌张也不必要撒谎,确实,她不知道小武去了哪里。

  警察查看了一下房间: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夜里,他回来了,早晨我走时,他还在,但是,现在我确实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警察递给她一张名片:如果派他再回来,打这个电话。

  粟米捏在手里看了看,点头,不愿意说话,力气都在奔跑回来的路上消耗尽了。

  他们出去,院子里响起来警车的尖利的鸣笛,粟米站在窗前,看它们呼啸着消失在夜色里,推开窗子,名片飘飘落在窗外,很快,被风掠起来,飞向她也看不见的地方。脸上的泪水,还残留着痕迹,紧绷绷的,让皮肤很难受,内心有一些矛盾的,即使她不爱小武,与警察相比,毕竟是他,更与自己的生活曾经发生过干系,所以即使有可能,粟米不会出卖小武,尽管这是一种社会道义,感情是种复杂而暧昧纠葛的东西,可以让任何人的原则,纷纷后退。

  3

  我出现的短暂昏迷终于吓醒了处在癫狂状态的阮石,他扔掉美工刀,抱着我,不知该怎样做才能赎回刚才的罪过。

  我看着他没,全身是酸软的无力,我们关在一所房子里,整整两天不停地纠缠,竟渐渐迷惑了彼此要的究竟是什么,他要的是我对他身心的忠于,与我的愿望背道而驰。

  整整两天,我们没有吃东西,喝很少的一点水,我们用坚强的意志维系着虚脱的身体。

  我虚脱地望着阮石,他的声音已是显露出无力:万禧,究竟怎么样你才明白我对你爱。

  我指着门口:如果你真的爱我,请现在离开。

  他死死地盯我片刻,眼神开始在房间中巡弋:万禧,我真的想死在你身体里。

  我拽过一个枕头捂在头上,拒绝他的声音。

  直到,门轻微地响过,我拿起电话,给粟米打电话,两天禁闭般的生活使我无比地想听到一个熟悉的,值得信赖的声音,是唯一的粟米。

  电话寂静着没有任何声音,掰转话机,不直到,什么时候阮石拔掉了电话线。

  我插上电话线,拔通粟米的声音,她接起电话的瞬间,连珠炮一样发问:万禧这两天你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关掉?

  我只剩了哭泣,绝望的窒息的哭泣,很久没有过了。

  我马上就到。粟米扣掉电话。

  依在床上,渐渐感觉自己都失掉了哭泣的力量,只有眼泪缓缓地流淌,小溪一样要流干我身体里最后储存的一点液体。

  有人敲门,我以为是粟米,打开门,门口站着陌生的饭店服务生模样的男子:一位先生给您订的外卖。

  又是阮石。

  服务生走了,粟米来时,我正对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发呆,阮石像魔鬼一样表达着他的爱。

  我指着饭菜:粟米,帮我扔掉它们,然后,帮我泡一杯奶粉。

  粟米一声不吭地拎起它们,噔噔跑下楼,很快甩着双手跑回来,一声不响地进厨房,冲了一杯奶粉。

  她知道除了阮石没有人会让我这样,偎在一侧,她看我喝完牛奶,伸开双臂,给我一个熨帖的拥抱,我们相互拥抱着,不说话,如同世界末日来临,在这个浩淼的星球上,可以相互依偎的只剩彼此。

  最后,粟米在耳边说:小武回来了。

  眼泪相互湿润了彼此的脖颈,在这两天里,我们都失去了未来的方向。

  4

  粟米的恐惧是多余的,那个早晨之后,小武像人间蒸发了般,再没出现过,这倒让粟米多少的有点内疚,有点后悔,在那个早晨,没有给他一点温暖,这一别,不知道是不是会变成彼此的永别,晚礼服设计室已经渐渐走上正途,她不必再为寻找客户而在写字楼中奔波,闲暇时,她做在设计室的工作台里,像迟暮的老妇人梳理着往事,安静祥和是她现在的表情,没有爱过的青春,情欲泛滥的时代,像尘沙,纷纷扰扰扬满了记忆。

  我换掉了门锁,白天我呆在粟米的设计室,夜里,阮石疯狂敲门,趁我去杂志社值班时,他乒乒乓乓地砸掉了锁,好心的邻居以为是小偷入室偷窃,拨打了110。

  派出所给我打电话,我只能怀着无比的屈辱去派出所,在民警面前,我只能承认他是我的男朋友,癫狂的状态让阮石变得无耻,他笑嘻嘻对民警说:什么时候咱们国家制定一条法律约束女人另有新欢抛弃旧爱就好了。

  民警扫了我一眼,我干张着嘴巴说不出话,如果解释个中原委,只能给我换来更大的屈辱,我咬着牙齿,把阮石领出来,出了派出所,我用走的姿势跑在前面,阮石在身后喊万禧万禧,如同我是跟人私奔恰巧在街头被丈夫撞见的私情女子。

  我回家,原来安装门锁的地方张开着一个巨大的空洞,参差的木屑,像崭新而犀利依然牙齿。

  我已经不再生气,甚至连悲哀的力气都丧失了,拿着扫把,清扫满地的碎屑。

  阮石跟上来,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在门口他叮叮当当拿出来锤子,螺丝刀以及崭新的门锁。他一边在门上比画一边望着我笑:万禧,我们多像一对夫妻,丈夫拿着锤子安装门锁,贤惠的太太正在收拾因男人的粗枝大叶而留下的琐碎痕迹。

  我看着他,愤怒使身体里翻涌上一股勇猛的力量,我把扫把冲他扔过去:滚,你滚得越远越好。

  扫把从他的脑袋上落下来,他的额头上划出一道红色伤痕,他收敛起另外脸上的笑,质疑和怨恨的神情在他眼里一晃而过,然后继续安装门锁。

  安装完了,阮石开开合合实验了几次,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拿下一串装进自己口袋,把锤子等工具塞进鞋柜里:帮我记得放在这里了,下次换锁继续用。

  他把钥匙扔在茶几上,坐在垫子上,身体大大张开向后仰。

  这一夜,他没走,漫长的僵持之后拥挤到床上,隔着薄薄的夏被,一个往上挤,一个往下踹,即使我知道最后输掉的那个是自己,这个夜晚我不想继续妥协。

  我跳下床,冲到电脑桌边,腾地抽出美工刀:阮石,我是杀了你?还是你杀了我?

  我想我那时的眼神一定是决绝的寒冷,阮石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

  我们谁都没有杀谁,一个在垫子上一个在床上,僵持了一夜,我知道阮石的心理,他想这样软硬兼使,一直一直磨到我妥协彻底。

  临近中午时,阮石前脚走茉莉后脚就到了,我开窗透气时,看见铿锵的茉莉,一路走来,上楼,她从未来过我家,我拉开门时,她却准确地站在门前,她对我笑一下,闪进来。

  我请她坐,她摆了摆手,每个房间看。

  阮石刚刚走。说出这句话时,我哭了,我说:茉莉,我没办法赶走他。

  我给她看被撬得伤痕累累的门,她叹息一下戚绝一笑:以前我是恨你,现在,我羡慕你。

  她仰着头嗅,然后淡然一笑:到处都是阮石的气息。

  我们都没有话说,我们被同一个男人用不同的方式折磨得失去自己却找不到应对的方式。

  末了,我说:茉莉,你起诉他犯有重婚罪吧,或许这才是我们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

  茉莉盯着我,缓缓地垂下头去,默默说:我走了。

  5

  整整一周,阮石没有再来,我有了点轻松,以为是茉莉用了一些手段把他留在了身边。事实却是我们杀死了茉莉,那天,茉莉离开后是一路走回家的,每路过一家药店她就进去买一些安眠药,最后,她的口袋里装不下了,菜打了一辆车,司机问他:去哪里?

  她说:随便开吧。

  她打开车窗,这些年的前尘后世,裹在料峭的春风里,忽忽扑进来,眼泪流啊流,司机小心看看她:遇到什么事了吗?

  茉莉说:是啊,有人死了。

  怎么回事?

  茉莉开始讲一个叫阮石的男人和一个叫茉莉的女子的故事,整个故事讲述完了时,车子已经在这个城市的主要交通干道巡回了一圈。

  司机默默地开着车子。

  茉莉继续讲:最后,茉莉去阮石的情人家,在房间里嗅到了到处都是疯狂的气息,他的情人试图摆脱他,用尽了种种手段,换门锁,被他砸掉了,这个男人天真地以为,茉莉的退让是默许他有一妻一妾的,他不爱茉莉,所以看不到茉莉心里最后咬着多么隐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