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大哥！”
挂了电话，程冰长出一口气，要和过往一一算清楚账，好像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可是，她别无选择，不得不如此。
d大百年校庆，程冰、孙康、张琪和郑布布悉数现身在大礼堂，看着母校繁盛如昔，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与他们有共同感受的还有霍贺楚和夏蘅，他们亦是从d大走出的众多学子中无比优秀的两个，作为d大的荣光，校长特邀他们夫妇出席盛会。
孙康积极地跑去和院系的领导打招呼，张琪和布布也各自去和认识的人寒暄，程冰却避开人群，独自站在礼堂的角落，看着台上风光无限的霍贺楚和夏蘅，悠悠出神。
像霍贺楚夫妇那般鹣鲽情深的伉俪，真的令人心生羡慕，他们同患难共甘苦，安于富贵却也甘于平淡，彩灯辉煌处，他们光彩夺目，家灯温暖时，他们亦熠熠生辉，这才是人世间最完美的夫妻吧？并肩携手，驰骋天下；白首同心，只在眼前……
“冰冰，想什么呢？”
孙康不知何时站到了程冰身边，程冰回了回神，笑说：“没有，只是有点吵，我想去一下湖边，你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我陪你！”孙康的语气很坚定。
程冰慢慢悠悠地顺着小路走到大槐树下，想起曾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切，真是恍然如梦。
她和孙康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回到了原点。她最终还是和他一起了，只是景物依旧，心情却早已不是最初的那份赤诚。
“孙康，如果再让你选择一次，你还会答应我的无理要求吗？”
孙康沿着曲折回廊走至凉亭，伸开双手，朗声道：“会！再选择一百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但我已不是当初的我，或许，有一天你还会觉得我……”
孙康用手虚按在她的嘴唇上，温声说：“在我眼中，你还是那个胆大妄为的程冰，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倔强女人！”
程冰咬了咬牙，他还真以为他把自己看透了，是吗？
“小刘和小舞我找到了，你要不要现在去见他们？”孙康突然道。
程冰只觉得体内腾地升起一团火焰，她一转刚才的于心不忍，斩钉截铁地说：“要！现在就带我去！”
刘健和小舞就在d大的篮球场上，男的人高马大，女的娇柔妖媚，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肆意地奔跑，忘我的呼喊。
“真好！”程冰说，“在这里开始的孽缘，也会在这里结束！”她加快步伐，挺直背脊朝小舞走去。
孙康看着她孤高绝傲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慌忙疾步赶上。
程冰回头对孙康说：“去，和他斗牛，我和小舞来看！”
小舞看到程冰的时候，并没有害怕或者胆怯，她像是壮士断腕的毅然决然，而程冰很欣慰，往昔的好姐妹还保有一如既往的自信和沉着，不至于哭天抢地的跪地求饶，可又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没有让她那么做……
孙康冲刘健喊一嗓子：“小刘，斗牛要不要？”
刘健伸出手，“谁怕谁？兄弟奉陪到底！”
从两人紧握的拳头，很难看出这是最后的角逐，过完今天，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一对一的比赛。
篮球拍地的声音环绕在操场，紧张而又峻峭的气氛，让小舞暗自抓紧了衣襟。程冰扫了眼小舞，莞尔一笑：“别担心，一场篮球赛而已，不会怎么样的！”
“冰冰，你知道我对你什么看法吗？”
“说来听听？”程冰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小舞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你很清高，很倔强，严守自己定下的条条框框，你对朋友很仗义，对姐妹很贴心，可是，你从来不懂得什么是爱，因为你缺少爱，所以对别人的爱也总是带着由心的怀疑。你很拼命，很辛苦，为了你们家不辞辛苦地努力，看着你把自己弄得疲累不堪，我也曾为你心痛，可反过来，这其实是你自找的，没有人要求你去证明什么，是你一直在和自己过不去，陈思雅虽然讨厌，却敢于袒露自己的真心，可你不敢，你从来都是做出一副救世主的模样，好像我们没了你就无法生存。”
“听语气看，你好像还在为张琪而生我的气！”
“对！我不能容忍自己心爱的男人那么狼狈的跪在你们面前！你有什么资格？若是我俩相爱便是死罪，那孙康那么卑微到尘埃地去追你，而你却毫不留情地把他的真心践踏在地上，是不是该被凌迟？”
程冰很惊讶，“孙康……你也为他打抱不平？很好，继续！”
“你把我们逼得走投无路，我没了工作，而刘健却得了癌症……我为了他死都不怕，还怕做林骞的玩物吗？林骞很会玩很会乐，只要我每次把他伺候的服帖，他就会给我一笔丰厚的报酬，这么轻而易举又能快速赚钱的方式，我为什么要舍弃？就凭你，你能帮我什么呢？不过是看我笑话，施舍廉价的同情罢了！”
“同情？”看着操场上体力渐渐不支的刘健，程冰无奈地说，“如果我是虚伪的同情你，就不会和张琪一起去劝刘健戒毒，呵呵，说到这，应该又是一个精彩的背后的故事，请一次说完吧！”
小舞握了握拳头，冷嘲热讽道：“要不是林深和霍贺楚在身后护着你，你真的以为你能在y市这么嚣张跋扈吗？凭什么你可以不择手段地扶摇直上做霍贺楚的助理，而我们就只能暗无天日地逃避度日？当陈思雅设计让我们给你和张琪下毒时，我就在想，这个既能让你身败名裂又能给张琪致命一击的‘栽赃’最好不过，同时，我又可以得到不少酬劳，何乐而不为？”
程冰关掉口袋里的微型录音机，微笑着说：“既然，你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么绝情，我想我也没有什么良心不安了！”
她迈步上场，夺过刘健手中的篮球，双手一举，一记漂亮的三分球应声入网。反手的时候，用了十足的力气掐住刘健的脖子，朗声说道：“刘健，我劝你最好去警局自首，否则，我会和你们好好玩这个游戏！”
刘健体力早已耗尽，程冰掐着他毫不费力，孙康抱着篮球，缓步至她身边，叹息道：“冰冰，适可而止，别做得太过火。”
“程冰，你放开他！”小舞疯了一般掰着程冰的手指，程冰另一只手顺路薅着她的衣领，冷冷地说，“你不是说我不懂什么是爱吗？我倒要看看你对他，究竟有多爱！若是真的当林骞的玩具都愿意，不如去魔幻给我当‘服务员’，你愿意多放荡我都可以让那些男人满足你！”
说完，双手一松，刘健和小舞齐齐跌在地上，他们怒视着程冰，而程冰若无其事地笑笑，拍了拍手。
“你是个魔鬼！”
刘健骂完，剧烈地咳嗽。小舞帮他拍着背，安抚情绪。
程冰忽地仰天长笑，俯身在他们面前说：“魔鬼？是谁把我变成魔鬼的？你们不仁，还不许我不义吗？”
“你会遭报应的！”小舞恶狠狠地诅咒。
“你们想看我受报应的那一天，等下辈子吧！”程冰从口袋中掏出录音机，笑嘻嘻地说，“三天后，咱们法庭上见！”
小舞这才警觉自己被程冰算计了，而刘健却气愤地咳嗽不已。
“咱们走吧！”程冰挽住孙康的手臂，故意从小舞身前走过，“我从来没有对孙康不好，以后也不会！我不是什么救世主，只珍惜爱护我的人，而你，只知道嫉妒和怨天尤人，从来不明白为什么……为了你，我可以和林骞拼命，可是你却为了你所谓的爱，把最锋利的矛头对准我……从今天起，我和你们，谢小舞、刘健，恩断义绝！”
远处，霓虹和焰火繁华灿烂在天际，此间，情义和仇怨丝丝破碎化成界限。
“打掉牙齿和血吞……冰冰，为什么不放过他们，放过自己呢？”
“现在还缺一场雪，一场覆盖丑恶、涤净肮脏的鹅毛大雪！雪溶之后，春天才会真的来临！”
程冰抽出挽着孙康的手臂，悄悄放进自己的口袋，沉默前行。
第34章 落花
春阑四月，远山的樱花开了。
漫山遍野的樱花树，如轻烟浅雾，千娇百媚的花瓣儿，似红云白雪，微风轻轻一吹，落英缤纷，铺地碾尘。
褪去厚重的棉服，换上较为宽松的开领春衫，程冰一个人来到这片繁花盛开却安静宁谧的地方观赏游玩。
人说“樱花七日”，或许正是因为生命的短暂，所以樱花才会格外用力地绽放，以期许在最短的花期内释放出最美的姿态，如此才算不辜负这烂漫迷人的春光。
为繁华盛开而竭尽全力，光荣并且骄傲。
然而，世事无常，短暂的绚烂过后，便只有凋零归土的荒凉与沉寂……
d大校庆结束后，发生了很多事，先是刘健狱中病重、小舞莫名失踪，后是在孙康和程冰的喜宴上，陈思雅错手把程冰从楼梯推下，导致程冰流产，郑布布也因惊吓过度提前生下八个月的早产儿，再后来，林深和聂刚在y市火拼……所有的不愉快沉重的像大石头一样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程冰躺在树下，睁大眼睛看着头顶云蒸霞蔚的樱花，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果能像观赏樱花这般，只开花不结果的娇美一世，是不是也是另一种人生？
脖间的项链吊坠从胸前滑落到草地上，程冰伸手拾起，迎着阳光看过去，如冰似玉的银戒指隐隐透着暖光，想着林深在耳边说得话，她不禁笑出了眼泪……
婚礼当天，整个君临天下都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和喜庆所充斥，在场的所有人也无不对此奢华的喜宴啧啧称奇，而这样异样如末日前的辉煌的荣光在林深出现时达到顶峰。
“你终于还是出现了。”程冰笑说。
林深只是拿出口袋里的银质戒指，轻轻拉开上面的两片白羽，俯身戴在程冰的脖子上。原本的戒指摇身一变，竟变成了一条美轮美奂的项链，在万人的目瞪口呆中，炫丽的闪耀在程冰的脖间胸前。
“它只属于你。”
“那么，你呢？”程冰仰头问，“你属于谁？”
“寒冬……只能把冰雪冻凝，却不能使其化成春水，鲜活和美丽属于你，忘了吧，忘了冰城的一切，既然做出了幸福的选择，那就永远幸福下去……”
“幸福？幸福……”
惊艳y市的婚礼终于谢幕，程冰看到林深远走的背影，熟悉与恍惚再次袭上心头，她疾步跑到他身后，双手抱着他的腰，说：“可不可以不要再音讯全无？让我远远的看着你，只是远远的就好。”
林深扭过身，看着美得惊心动魄的程冰，淡淡地说：“何必呢？”
程冰握着林深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附在他耳边缓缓地说：“笨蛋，你不是说过这里是最温暖的地方吗？你真的一点都感受不到孩子的跳动吗？奶奶说过，不要因为旁人的阻碍而放走自己的幸福，而我的幸福只有你和孩子能给，你明白吗？”
林深的手颤抖着贴在他夸赞过的程冰微微隆起的小腹，屏气凝神地感受着里面小生命的痕迹，程冰用力地咬着嘴唇，任由泪水无声无息的跌落，虽然她知道林深手心的火热终将消失，但是能最后的拥有，哪怕只是多一秒钟，也就足够了……
“真是感人呀！”陈思雅从上方的楼梯走下，风情万种地走到林深和程冰身边，“程冰，我还以为你是真心嫁给孙康，本来还想祝福你来着，可真不巧，发现了这么个大秘密，我倒很好奇，你是不是打算昧着良心让孙康养你和深少的孩子啊？”
林深脸色一暗，伸手把程冰护在身后，冷冷地一笑。
“深少，你觉得你这样和程冰纠缠不清，对得起纪平安大小姐吗？”陈思雅歪头笑问，极尽嘲讽。
“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陈思雅，你觉得你三言两语就威胁得住我和林深吗？”程冰欺身上前，“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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