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猛醒,“胸罩是后来才有的吧,古来的人原本就是不带的呢。”
黑黛后仰着头,如果不是果儿左手搅住,她的身子要向后倾倒,脸上神情似乎有些难受,果儿以为自己的手挤捏太重,问:“黑黛呀,我把你抓疼了吗?”她喃喃地说:“阿哥啊,我心里麻呀!”果儿把她轻轻放在草地上,背靠着一棵树,她揉着果儿的头发,声音颤抖,无限依恋地说:“阿哥,你不会走了吧?”果儿含糊地答:“嗯。”她贴着他的耳朵说:“赶场的时候来找我!”果儿又点点头,她指指树梢后面的月亮:“月亮叔叔要休息了,他催我们回去呢!再过一会,太阳公公就要出来了。”
果儿拉她起来,俩人牵着手朝寨里走,洒下一路叮叮噹噹的铃声。路边的树梢一动不动,静悄悄地目送他们远去;眼前的寨子沉沉地睡去,安祥地拥抱每一对回归的阿哥阿姐们。
果儿回屋躺在床上,胸臆间阵阵春潮涌动,他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中,梦里他躲在香草红花丛中,头顶上是柔和的月光和星星,他两手紧紧抓住两只雪白的乳果,不肯放松。他的屁股不自觉地夹紧、蠕动,一股液体从他下身喷涌而出,他捋了一把,粘糊糊有些腥甜,便又回到了梦中。早上醒来,他的身上干了,一只手有些涩,他转头看了看香草枕边的香囊,打开它,香气更浓烈了,里面混塞着香草、玫瑰花蕊、香果,自然物品做成的信物,传递着生命勃发的生机,难怪那么强烈诱人。
第三回 救情郞勇挤初乳 探花蕊幽谷涌泉
第三回 救情郞勇挤初乳 探花蕊幽谷涌泉
果儿的手机没有信号,数码相机的电池没电了,寨子里没有电,不能充电,他放下了这些外面世界带来的东西,穿上寨里后生们一样的衣服,上山打猎、下地耕种,他一个气满力壮的人,不瘸不残,可不能要人家养活。
那天他一箭射中了一头野猪,这只黑毛笨重的家伙中了箭,几蹦几跳就摔倒在石岰岰里,再也爬不起来了。四个后生两根杠,把这头肥大的野猪抬回了寨里。全寨的人都来庆贺,把野猪肉挂在木架上炙烤,诱人的焦香飘荡开来,猪头分给了猎手果儿,果儿手捧沉重的猪头,自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的目光寻找黑黛,黑黛端着酒碗走来,果儿就这样手捧猪头,让黑黛给他喂酒,黑黛好像不够高,踮着脚,在果儿的脚背上踩了一下。
次日赶场,场子上阿公阿婆正忙于交易,可是盛装的阿姐们却很少人做买卖,她们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四处顾盼。腰束花带的后生来来往往,然后一对对情侣在花伞遮盖下悄悄离开了。果儿到处寻找黑黛的影子,可在他眼里,这些银饰佩裹的阿姐好多人都是一个样子,他努力分辨,又不敢久看人家。正在狼狈处,果儿听到有人轻声唱:“木阿哥,木脑壳;花心肠,看娘娘……”循声望去,黑黛翘着嘴唱歌,神情有几分傲气。果儿奔过来,黑黛在他膀子上揪了一下,转身就走,果儿跟上,三转两转就不见了人烟。
果儿这才明白赶边边场的道理,他原以为后生阿姐们约会要隐蔽才好啊,为什么选择赶场人多热闹的时候呢?原来场墟人多齐集,老情人在这里碰面,新情人在这里自由挑选,一旦配成一对,他们只需向场外走几步,便与场子上的人闻声不见面了。
初夏的阳光和和美美,大地万物都敞开肌理蒸蒸腾腾,黑黛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更加浓郁,比凉爽的夜晚自有不同。果儿凑近偷偷地呼吸,有些贪婪,却尽量不动声色,黑黛掏出手帕擦额上的汗,果儿轻轻取下她的红花圆帽,用嘴亲她滚烫的额头。她的牙雪白整齐,像一排紧密竖立的白木栅栏,果儿用舌头抵舔它,它有时坚硬地咬住,有时经不住抵触松开,舌头便乘虚而入,在口内搅拌起来。当果儿遇到坚硬的抵抗,便更加激奋,身下处鼓鼓囊囊地起来了,顶在她的身上,他有些愧疚,不该在纯洁的黑黛面前这样,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反应。
黑黛轻轻推开他,两人钻进灌木丛里一边玩,一边找野果子吃。在一丛野桑树前,果儿摘下一颗颗乌黑熟透的桑果儿,一粒粒喂到黑黛嘴里,直到她应接不暇,满嘴塞到不能再塞了。她的小嘴蠕动着,秀巧的鼻子里发出嗯嗯的声音。果儿的嘴凑上来,让她把桑渣送出来给他吃,她紧闭嘴,挣扎着不肯吐出来。果儿双手捧住她的脸,不让她左右摇摆躲开,又用大拇指在她脸夹上揉捏,让她乖乖地一团团把果渣回出来,果儿赶紧接着吃了。黑黛笑个不已,又用灵巧的小手快速摘下桑果,一粒粒喂给他,眼看着让他吃下。果儿一边吃,一边用嘴亲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一圈圈红印,很快连成一片,满脸都红彤彤的了。她也回亲果儿,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个小红圈,又一遍遍赶紧用手擦掉。果儿抱住她的手,不让她擦,干脆让两人的脸左右摩擦,直弄到两人都满面红光。吃吃笑笑中俩人滚到草地上,果儿发现自己压在她身上了,突然俩人都不做声,双方喘粗气,俩人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果儿看她,她的黑眼睛一闪一闪地望着他,如果她闭着眼,果儿会胆大些,这时双方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果儿犹犹豫豫中,两只手压到了她的两只手上,手心相对,轻轻抚摩。她轻轻说:“起来。”声音变了调,果儿没有动静,她又说:“我要起来。”果儿再摩了摩她的手,把头埋在她的颈后亲了一口,依依不舍地爬起来了。
俩人帮对方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拉着手往前走。这里的三月泡红艳艳的,吃到嘴里酸甜酸甜,果儿猜想维c含量一定很高。他刷牙常出血,医生要他吃点维c,没想到来了这里后,只是学着寨里的人用清水洗牙,再也没有出过血了,是不是这里的食物成份改变了的原因呢?三月泡有益好吃,可是树身很多刺,果儿伸手摘了一些,手背上刺痛刺痛的,一看划了一道道白印子,深的印子渐渐变成了红色,衣服时时挂住,一拉咔咔地响。他正准备抽身退回,突然几只土峰嗡嗡地袭来,他缩着头往回钻,两只土峰附在他的头发上,一阵尖锐的刺痛,果儿赶紧抓打,把野峰抓掉了。
黑黛赶过来拨开他的头发一看,尖叫了一声:“野峰王!”这时果儿头上的包越肿越大,脸上红肿直到耳根,麻酥酥的痒,他的头有些晕,心嘣嘣地跳,开始想呕吐。黑黛让他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急急地往回走,走了十几步,果儿眼前发花,身体往地下缩,突然顺势卧倒在草丛里。
黑黛急得哇哇直哭,她叫了几声:“阿爸!来人!”可是没有人应,也见不到人的踪影,她急中生智,飞快解开衣服,挤起奶来。她使劲揉搓,捏住细嫩的奶头朝外挤,只有一点点黄白色的东西冒出来,她赶紧搓在掌心里,揉在果儿头上的肿得高高的包上。她知道不够,又换了一只奶挤,还是只有那么不多的一点点,赶快抹在果儿脸上耳根。她想再尽量多挤点,可是她的乳房还只是个半球形,紧绷绷的,只有一点黄色奶酪样的东西,根本没有白色的奶水,一急之下,她的手不知道轻重,只觉得乳头一阵疼痛,一看又有更多黄白的东西和着淡红的血水冒了出来。她赶紧又给果儿抹在头上脸上,把另一只奶头边挤边放在果儿口里。过了一会儿,果儿渐渐醒了,他看到自己躺在黑黛的怀里,脸贴着她白嫩的胸和乳,阳光像一束束金丝,穿过树叶、草丛,洒在他们脸上、身上,似乎像是一阵暴风雨后,天空又是那么蔚蓝,人间又是那么洁净如洗,一切都是那样和美、安祥。
果儿渐渐恢复了活力,黑黛这时也回过神来,赶紧把衣服拉下,脸上羞出了阵阵红霞,这些红霞与桑果汁想映衬,不知哪是桑汁的红,哪是红霞的光。
果儿这时却不干了,他趁黑黛往下拉衣服,把头索性钻了进去,紧紧地贴住她的胸脯。她的胸脯在剧烈起伏,果儿翻过身来,在她的胸脯上忘情地亲吻起来。他一遍遍地吻舔,一边嘴里喃喃地喊“阿黛,阿黛!”他小心地、仔细地、来回搜索地在她的胸前迂回拱舔,那么恋恋不舍,那么情深意切。突然他一口含住她的乳头,忘情地吸吮,再不肯放松。黑黛啊啊地叫,把手插进他的头发里抚摸,又好像要把他的头掰开,果儿坚定地顶住,不让她扳走,在她怀里不停地拱,又突然转向,把口含住了另一只乳头,一边吸吮,一边甩弄,刚放开的乳头又被果儿的一只手握住了,深情地、轻柔地抚摸起来。“阿黛,她现在还痛吗?”她轻轻地摇头,他离开胸脯的余光看到了她的表情,更加激情奔涌,“啊,我的好阿黛,我的救命果果,我的仙果!”他把身子往上移,嗅来嗅去的口唇又轻轻咬住了她的耳朵,在她耳后摩挲、呼喊,他左手臂弯肘撑在地上,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手弯里,他要让她舒舒服服地靠着,让自己的手臂直撑到又麻又痛,他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这个柔弱的女子,她用那样纤秀的身子让自己舒舒服服地靠着,让他从迷迷糊糊中缓了过来。他的右手还是留恋地停留在她柔嫩的胸前,摸索着、抚爱着,他奇怪地想:这一对半熟的乳果,头头还那么娇嫩细小,像是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娃娃,居然也奉献出了点点滴滴珍贵的仙汁,让自己及时地缓过气来。啊,我的黑黛!啊,我美丽的仙果!
这回轮到黑黛晕晕乎乎了,她迷迷醉醉地微闭着眼睛,似乎感觉有些迟钝、有些迷茫,对果儿的呼喊只是微微睁眼,点头或是摇头,嘴里哼哼啊啊说不出话来。她身子起伏更大,胸脯一起一伏,腹部上下回缩,在她肚子回缩的时候,果儿瞥见她白皙的小腹离开了裙带,空隙里她小巧圆润的肚脐一隐一现。他产生了想抚摸它、亲吻它的冲动,不自觉地把手伸向了这个美丽的小圆点。她啊啊地叫,把他的手往上提,越是提,他就越是抵抗着往下探,拉拉扯扯中,他以手指为先锋,像匍匐前行的战士,交替向前爬,每往下深入,又都以手指抠住她的小腹皮肤稳住,结果总是得到点点滴滴、艰难缓慢却扎扎实实的稳步前进。渐渐她的裙带限制了他的手臂,他想松开她的裙带,便把头掉回来,在她横着的身子中部试探着用牙用嘴找到带子并解开。他一拱一拱的掀她的片片层层的裙子,突然又见到了内衬裙上大朵的花,花前青枝上站着一只灵巧的喜鹊。他想到俩人第一次约会时黑黛的话,停住了,头不敢再朝里面掀拱。他的右手一旋一旋地揉搓她光滑的小腹,再朝下伸探,突然前面的中指尖触到了几根细细的毛丝,硌得他的手指丝丝地痒。黑黛这时呻吟起来,气急地咕哝着“莫,莫……”果儿猛地缩回右手,在她侧腰搜索,慌乱中终于摸索到了裙袢,急急解开,外裙里面是喜鹊对花的衬裙,衬裙里面才是绿油油的肥大内裤,果儿再也找不到这些系袢的带子,便隔着裙裤胡乱摸索起来。突然他在她的大腿上摸到了一根打了结的布条,拉开活结,手一伸就进去了。原来她的灯笼内裤在腿上系了结!寨子里的阿姐啊,你是怕虫子飞入还是怕老鼠捣乱呢?
现在果儿就是一条无孔不入的虫子,一只乱钻乱拱的老鼠。黑黛的手急急地赶了过来,死死地抓住他的右手,不让他前进。他用身子压着她的一只手,又腾出左手从她背后的身子底下拉住她的另一只手。僵持中他不敢轻狂,把手揉搓着、波浪式前进,黑黛的大腿夹得紧紧的,来到密林深处,他只探摸到细细密密的蒿草和一座隆起的小山包。这里草地湿润,温热的甘泉从深涧里一阵阵涌出,多么神奇,多么诱人!
果儿抽回了手,跪在黑黛腿下,俯身凑在她耳边,轻轻说:“黑黛,我的黑黛,我要挨挨你!”
黑黛摇头,完了又点头。她的眼睛湿润了,不知是幸福、是紧张还是哀怜自己十多年的坚守此刻就要倾塌,鲜艳的女儿红就要初绽。
暴风雨过后,果儿翻转身,看见黑黛的花蕊染红,殷殷的红和浓浓的白混和在一起,向夹缝下流淌。黑黛赶紧用裙遮住身子,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将喜鹊对花的衬裙包住自己的下身,轻轻地揩试,然后折叠好,拉开果儿的衣襟,轻轻放入他的怀里。两人整好衣冠,搀扶在一起,黑黛叉开腿慢慢地往回走。
第四回 为选妃逼上梁山
第四回 为选妃逼上梁山
又一个傍晚,果儿从山后射猎回到寨子,全寨人都默默低语,没有欢笑,沉浸在一种神秘的气氛里。
黑黛被土王选了妃!
黑黛的妹妹黑玉也被选了!
黑黛和黑玉都是本寨寨主的女儿,是寨主最小的妾所生,平时宠若千金,是寨主屋里的娇娇宝贝。
按风俗,结了婚的女子是不会被土王选妃的,但是如果只是抛过香囊,会过后生哥,这就不一定了。因为女子十多岁就春心萌动,有的游方上场早,有的迟些,一切在乎个人意愿,没有人限制的。一个哪怕经常在赶场的日子里会了后生家的阿姐,不管她会过多少后生家,在树丛草上做过什么,在寨里人眼里,她就是没有订主、没有结婚的。后生哥都可以来约会,土王当然也可以来选定。
当果儿得知,急急赶来黑黛的绣房外面,他拿出树叶吹了吹,这时很快黑黛的绣窗开了,她抛下个香囊。果儿拾起,踏着木梯,进了她的房。
看得出,黑黛等得焦急了,她眼里挂着两行泪,一见他就赶快转身,从床头拿出一块白色绣花手绢来,递给他。
这是果儿送给他的,她拿出来,还给他,难道真的她要走了,两人刚开始的梦,马上就要收场了?
果儿有些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送了一块红色的手帕给她。白色多么不吉利啊,害得两人刚刚开始就要分奔东西!害得自己一颗年青的、远方人的心刚刚有了安慰,马上就要变得空空落落起来。
黑黛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哭泣。果儿见此景,也陪着流泪,两人手拉着手,拥在一起。
“蠢才后生!你不晓得私会王妃是死罪么?”一声断喝,只见寨主闯了进来,拨出腰刀,又指着女儿黑黛说:“没家教的女!你也不晓得规矩么,也不想活了?”
两人见是寨主,黑黛的父亲,双双一起跪下。
黑黛说:“爹爹宽恕!”
果儿说:“后生家有犯,寨主大人饶命!”
寨主恨恨地说:“我饶土王也不饶!今日你们都犯下死罪,只有死路一条了!”说完把刀一甩,刀尖稳稳地钉在木板墙壁上。
两人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一般地抖。
老人说,大山里的寨子八百八十八个,早先本来各自生息,互不相属的。三百年前,现在的土王老蛮头的祖上以武力驯服各寨,建立土王朝廷,只有两个寨子除外,那就是前一阵子来比赛的那个寨子和本寨。这两个寨,离土王势力远,上寨来的小道高陡险峻,寨里的屋都是石头砌成八卦阵形,一进来就像入了迷魂阵,寨里的人熟悉,寨外的人一入了阵就只能原地乱窜,无法出寨门。各代土王都曾心怀觊觎,要想拿下这两个寨,可是又路险屋坚,不敢轻举妄动。六十年前,爷爷那辈人手上的时候,当时的土王派了密探,化装成走寨穿户的手艺人,摸清了寨道机关,派了上千神勇,一举拿下这两个寨子。从此天下归一,大山之内,莫非土王之土。因为两寨后入,被视为后娘养的,纳粮征夫,捐献牛马,都比其他寨子格外重些。寨里人早有怨气,可是慑于土王威势,上至寨主,下至寨民,都只好背后嘀咕,从不敢公开声言。
果儿早有听闻,今天被逼到此地,突然向寨主进了一番言,此番话一出,只教得:悟空闹了天王宫,后生惊动土王寨!华人小说吧 电子站
第五回 求生路绝境一搏
第五回 求生路绝境一搏
却说果儿为见黑黛,犯下死罪,想想心爱的阿姐要么被送走,要么被处死,这样的际遇,对于习惯了土王规矩的寨民也许会逆来顺受,只叹命运,但是对于果儿这样一个来自外部世界的人,抢走了女人,还来要自己的命,自己的这命还留着做什么?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反还可以争它个鱼死网破,出一口恶气;不反只能是一只垂死的牲口,任人宰割!不如反了,要死卵朝天,不死再活三十年!他昂起头,目光死死盯着站在面前的老寨主:“寨主,果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明天你就把我送到土王宫里,我要和他当面了断!”
“混帐话!你想反了么?”寨主低沉的声音。
“反就反,成了为全寨出一口恶气,败了只当进寨那天喂了老虎!”果儿心想也是天命,孤身来到,要想出山也是前路渺渺。现又惹下大祸,命即如此,只得拼死一捕!告别了,我的文明世界里的父母,我的朋友同事和刚刚产生一丝情缘的她,只到明日,我将以卵击石,来它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果儿一腔悲壮与豪情,这时黑黛靠紧了他,好像要与他共赴难关。
寨主一见,眼里有一丝惊恐,他迅速向身后睃了一下,好像怕人听到似的。他压低声音道:“反土王朝廷是要清户灭寨的!”
五十年前,九十里外的一个寨子,名叫哈龙寨,因为歉年少交了土王的捐派,又暴力反抗前来镇压的土兵,寨门攻破,土王血洗全寨,火烧了寨子,逃出去的几户再也不敢回寨,只得逃往深山做了野民。
说起来,这还是现任土王的父亲惹八佬手里的事。这任土王老蛮头可是比前王还要凶狠,土兵更多出了三个旗。这山野世界,八百八十八个寨,一千三百二十洞,互相牵制,四方照应,谁敢对土王说下半个不字?
果儿对这些情况略有所知,即使寨主愿意豁出去,全寨青壮年不足百人,而土王拥兵近千。这些土兵巡守在外的有七百,守卫在土王宫里的有三百。即使只对付宫里的土兵,也无异于痴人说梦,自取灭亡。寨主一双混浊的老眼黯淡无光,分明是告诉果儿,他的话是三岁孩子的胡言乱语,当不得真的。
果儿知道,争取寨主的支持是他生的希望。他不是自私,他不是要全寨人与他一起共赴大难,他是真的有了几分自信,要把全寨人拔出苦难,奔向新生!他以一个来自文明世界人的优越感,自信一定能运用文明人的成果,来战胜土王的人数众多的散兵游勇。他向寨主说:“尊贵的寨主啊,土王不可怕!我带来了神药,再多的兵,我也要放倒他!”
黑黛听了,露出一丝惊喜,寨主示意他们都站起来。黑黛说:“爹爹,我和阿哥是棚上的藤和瓜,生死不离不弃。老蛮头要把我们扯开,只求爹爹让我们以死相拼吧。”
寨主不吭声,把眼光盯着果儿,似乎要看出他提到的神药到底是真还是假。显然,这孤注一掷成功的关键就在于果儿了。他慢慢缓过神来,似乎是自言自语说:“你们死了才两个,我是一寨之主,全寨人的身家性命都在我的身上啊!”
果儿看见寨主松了口吻,赶紧一步上前,一番叙说,直听得黑黛破涕为笑。寨主又和他一番耳语,一番商定,到最后,寨主说:“明天是送亲的日子,一早就全寨准备,午时准时发亲,送往土王宫!”
这真是:果儿献计文明药,黑黛重开桃花脸!
第六回 送妃子勇闯王宫
第六回 送妃子勇闯王宫
山里人的日子过得慢,山里人的白天也醒得晚,鸡叫声早已停了,屋底下牛栏马栏里的牲口嗥嗥地叫,猪栏里的猪饿得直拱栅门子,山寨里的人这才起来,伸着懒腰,扯着哈欠,陆续地,一家接着一家的屋顶冒出了袅袅炊烟。
今天却不一样,寨里人比往常起得早了许多。寨主拖着个大烟袋,一口一口狠狠地吸,每吸一口,脸上蚯蚓一样的肌肉都一阵阵地紧绷。他背着手,驼着背,这里指指点点,那里看看问问,直到把三十多人的队伍送出了寨门。
这支三十多人的队伍里,男女都穿着新衣,黑黛黑玉两姊妹都头挽花布帕,由年长的阿姐阿婶们簇拥着。后生们一色青衣筒裤,头上围着青头幞儿,篾箩里是挂了红的猪头、羊首、整半边分割的猪肉牛肉、糍粑、山鸡、虎皮,后生们抬的抬、扛的扛,一起来到溪边。
人和货都上到了三只船上,解开绑在石头上的绳子,顺水直下。
这时太阳还未到正头顶上,两岸陡峭的山峰树木遮住了太阳的光线,照不到人和船的身上。只有当船上的人抬头望的时候,才能看到一抹抹红色的光线射向了山顶滴翠的树梢上,这一抹抹的血色似乎预示着一场凶猛的撕杀就要开始了。
再看船上的人,女人大都年轻敏捷,男子都个个身手矫健。小船似乎理解船上主人的心情,席卷着浪花,一冲而过。
小溪不宽也不深,岸边怪石嶙峋,这就需要撑篙人眼疾手快,水道熟悉。说到熟悉水道,这有何难,寨里的后生从小就在这条溪里泡大,泅水摸鱼、钓龟网鳝,这条溪里,哪里有潭,哪里水下有尖石,他们个个都像自己家里的门坎一样,跨多了自然就熟悉。
果儿来到寨子里后晒黑了脸,磨粗了手,一身青衣的他看不出和寨子里的后生有什么两样。此刻他正坐在最后一条押阵的船上,目光如鹰,望着中间的那条船。那条船上除了两个篙手,一船都是女子,黑黛和黑玉两姊妹就正在那条船的舱里坐着。
嘎龙和嘎虎是两兄弟,哥哥嘎龙瘦长,弟弟嘎虎矮矬,这一对苦命的孩子只相差一岁半。弟弟嘎虎生下才一个月,阿妈去了土王宫里当奶妈,却一去不复返。人说她把王宫里的花瓶打碎了,吃了一餐吊打,下来半夜在宫后的一株老苦楝树上吊死了。阿妈的死尸被抬回了寨里,现在就埋藏在嘎龙家的屋后,十七年过去了,坟上的草木已是被割了一季又一季。
没娘的孩子少疼爱,饿了烧红薯、烤包谷,穿着褴褛的衣,挨了多少冻,两个孩子长大了。一滴露珠一颗草啊,穷人的孩子天照应,两兄弟就这样呼吸着山风长大了。
无论经历过多少苦难,孩子一到成熟的年龄,就像到季的花蕾要展开笑脸。此刻嘎龙正在第一条船的船头,手拿撑篙,敞开歌喉唱了起来:
“船儿顺水跑飞快呃,
有心阿姐你快来。
竹篙一点水开花呃,
阿姐你为何不说话?
溪里鱼儿看得见呃,
阿姐你为何不见面?”
三条船上的人本来都很沉闷,听到歌声,为之一振。这时中间女船上回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船儿顺水跑飞快,
阿姐的心事解不开。
竹篙一点水开花,
阿姐心里有结巴。
溪里的鱼儿看得见,
阿姐的心事你猜猜看。”
这时一个又一个的后生唱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阿姐对了起来。疲劳驱除了,时间不再那么难耐。果儿在对歌声里听出了沧桑、辛酸,这是人类久远的回忆。一个外部世界来的人,只要听到这样的山歌,就好像接收到了远祖留下来的心灵感应,一下子就会亲切地融入这片神秘青山绿水。
天擦黑的时候,三只船儿赶到了土王寨,稳稳地停靠在寨门前的溪边。
第七回 入宫门巫婆验贞
第七回 入宫门巫婆验贞
三条船停住了,这时有两顶轿子来接,黑黛黑玉低头上轿,不吭一声。后面跟来的人又挑又抬,缓缓沿着石级向上走去。
面向溪边的这个寨门是大门,门楼顶上悬了两盏红灯笼,门旁立了两个士兵,门却没开,来人把一行人引着,沿着寨墙向更高处走。原来正门只有迎娶王后时才能经过,老蛮头选妃六次,次次都从其它三门抬入。
来到山坡更高处,这里是西门,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往我们滴水寨。寨门里面挂着许多灯笼,一队包水红头帕的妇女手里端着碗,递拦门酒。船行一天,一队人都肚里饿了,接过大碗酒,一气咽下,不觉面红身热,脚下的力气也大了许多。
土王宫在寨城最后面,背靠后山。宫里只见人山人海,果儿粗略估算了一下,约有千人。这其中土兵四百,其他都是本寨和其它各旗、洞、寨赶来帮忙庆贺的山民。
宫内各门张灯结彩,牛角、唢呐、芦笙合吹,嘹亮幽远,声震半天云里。头挽青巾的吹笙人握着长长的竹笙,扭动身姿,时而低头沉鸣,时而仰天长啸。跟上来的妇女,衣服银饰闪亮,摆动着一双双红红的、肉乎乎的手。每当身子舞动的时候,佩在胸前、戴在手腕上的小铃铛就会一片声震响,掺和在音乐里,好一派王宫里的热闹景象。
土王老蛮头出来了,戴金冠,着金丝长衫,身后跟着把头管家,管家拍了三下手,众人凝望。他扯着嘶哑的破嗓子说:“各位军臣寨民,我王今天五十大寿,各寨供奉民女三十六人,大王要从中亲自挑选十二人,充掖后庭。酒席即开,大王要与民同乐,酬神谢天,告慰列祖列宗!”
“我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宫内众人呼声震天。
老蛮头手提衣袖,踱步上前,高声曰:“本王承位三十一年,保境安民,四方太平,男耕女织,盗贼不生,实乃天发慈悲,神佑我民!当此本王五十之际,又应臣民寨主之请,再纳采黄花贞洁之女一十二人,取月天红、天天好之意,多延子嗣,继我王族血脉!今晚要让臣民尽情开怀,军卒喜庆放欢,答谢天神,施乐万民!”说罢,从来卒手里接过砍刀,走向缚在庭柱前的白牛,牛鼻子被系在竹杆上,两兵卒使力上举竹杆,牛被拉长脖子,老蛮头双手握刀,在牛颈上一边一刀,如两道闪电,一晃而过。劈完也不看牛,把刀一扔,转身回走。只见牛头瞬间落地,喷血直冲屋顶,白牛巨大的身子摇摆了几下,轰然一声,倒了下来。
千人齐哄,高呼万岁,这时一队赤身缚系草裙的男子,脸上抹了黑灶灰,迈动夸张的步伐,尖叫着跳到院中来。牛血被接到酒缸里搅动,用木桶提出来,倒在碗里,人们便哄闹着端了酒碗,抓起肉骨头,大嚼起来。
后庭里这时也忙碌起来,按祖上留下来的惯例,三十六个民女都要验贞,由几个老妇人施行。验贞时有假,当场砍掉,放血倒入酒里,让众客们喝了,告慰天神。
第一个就被验出假来,她是碰瓜寨子里的,女孩红着脸争辩:“我是骑马摔落……”老巫婆不吭声,把她拉进一个门里去了。
又有一个黄龙寨的,也被推去里门,她一边挣扎一边哭诉:“我是打柴从山坡上滚到沟底,骑在树枝上抓了喜去……”可是没有听她说话,又上来了一个老妇人帮忙,把她急匆匆推进了里门。
黑玉一下子就通过了。
到了黑黛,老巫婆皱眉看不清,原来她出门前用虎血搅拌,取搅过后不凝固的虎血抹在下身花苞处,便紧缩了。老巫婆又叫了另一妇人来,板着脸问:“你擦了血?”
黑黛回道:“到我换身上的时候了。”
“那就洗,洗过了再验!”老妇人恶狠狠地说。
酒加药惊走土王
今晚异事不断,先是被土王宰杀的白牛肚内剖出了一块牛皮,牛皮上烙着字:“人打盹,天换人。”厨子不敢隐瞒,急急上报,人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的人心想,难道是老蛮头要打盹,永久地睡过去了,他的儿子要接位啦?可是看着老蛮头兴冲冲地还在当着新郎官,还没有半点要改朝换代、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预兆啊!人人都按在心里,不知是祸是福,不过小民并不着急,只要口里有酒,管他是谁来当王,难道还不让小民我下田耕地、上山打猎吗?就是天有大祸,也该是贵人着急啊,小民一条命值什么?
酒入半酣,笼里的八哥忽然不停地大叫:“土王要入山!土王要入山!”开始只有靠近木板壁上挂的鸟笼子边的位席上的人有听到的,后来好奇的人越聚越多,惊动了老蛮头,问身边的把头管家:“这小鸟说什么?”
把目管家低腰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身一直,脸一笑,“噢,它说土王新郎官!今晚我王有喜事,帽光光,衣鲜鲜,要当新郎官啊!”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个个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宫外有公鸡叫,后来越叫越多,响成一片,这可不得了,上半夜公鸡叫,人间出了异事啊!这时酒席上的人坐不位了,纷纷伸长脖子望着土王的方向。老蛮头怒目而视宫外,令巫师解异,巫师一身黑衣,眼翻白,踉跄着赶往后面的天后宫,请听天神的指示去了。
众人忙乱的时候,果儿从身上摸出药,药有一盒,两板,共二十四粒,因为他有一个习惯,旅游在外容易失眠,所以带了一些安眠药。果儿心里早就划算过了,以少胜多,擒拿土王,只有智取。要论力气和人众,土王占强;我方的唯一优势就是暗中行事,掌握有现代知识。他把药捏在手里,乘打酒的时候,一把扔在冒着热气的酒缸里。
这么一大缸酒,二十四片药能不能起作用呢?酒促药性,热酒更是加快吸收,不过作用也很短暂,这就需要抓住时机,速战速决。
巫师这时从天后宫回来了,喜形于色,说是天神有话,鸡叫早,明年的年成早,是吉兆啊!这个消息马上在酒席上一传十、十传百地发散开来,众人都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夹菜饮酒,开怀狼吞起来。
在这山里并没有与外界发生过交往,也就没有发生过战事,所以土兵只是一种威慑力量,让各寨听命,不敢生异心,刁民不敢生是非。自从收复最后的两寨以来,山中太平,不生事端,已数十年矣!一千土兵,只有土王宫里的近侍兼杂役三十余人是衣不解甲的专门兵丁,其他人都是战时为兵,平时为民。照习俗,土王宫里大喜,宫城内军民同庆,一醉方休。
今天的酒好像特别好进口,一点知觉也没有就一碗碗地喝了下去,一个个只觉得头轻飘飘的,全身慵懒,眼皮打架,瞌睡止不住地袭上来,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去,在桌下酣酣地睡了起来。
果儿一举手,嘎龙、嘎虎等一帮寨里的来人赶忙跳了出来,拿起刀来,把躺着的土兵近侍、各军头目的头像切葫芦瓜一样地切了起来,这些喝多了酒的头,被切了下来后还是红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果儿赶紧睃巡了一下,发现老蛮头不见了,便抽出身来,提着大刀,赶往后室各处寻找。来到验贞房,这里的老巫婆刚刚验视完毕,把送来的女子分做了两处。这些女子和老巫婆看到一个后生提刀冲了进来,都吓得惊叫走避。黑黛黑玉认出是果儿,黑黛扑上来,拉住果儿,喜极而泣,果儿说:“你们赶快去回廊里,把兵丁的刀枪收集起来,不让他们醒来拿武器。”一边说,一边急着寻找老蛮头去了。
果儿和寨里的几个后生,找遍了全宫,还是不见老蛮头的影子,这时回到庭院里来会合。躺下的人很快都醒了过来,一见身边切了许多人头,都惊得踉跄着爬了起来,挤成一团。果儿一跳站到桌子上,大声说:“各位父老兄弟,你们都打盹又过了一世了。人打盹,天换人,老蛮头被天神收走,你们再也不是他的子民了!”
众人从惶恐中慢慢镇定下来,摸摸自己的脑袋还在,果然这天神就让我们打了一盹,一觉醒来天的换了,土王要入山、公鸡早打鸣,天生异事,人间变王,这一切都是天意啊!这时嘎龙也跳上桌来,把虎兽袍朝果儿身上一披,野鸡毛帽子朝果儿头上一戴,大声说:“愿归顺我新王者赦罪,违者斩!”
这时众人见土王的把目管家、兵总、头人的脑袋都被切了下来,一起跪下,表示愿意归顺新王。
果儿受了王位,被众人称为果王,不过老蛮头跑了,外面还有六百兵丁,他如果召集这些土兵,就会有可能卷土重来。这时人心不稳,还要暂不发布老蛮头的消息,赶紧派人搜寻,以除后患。
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