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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鲁耶达,你身在何处在迷离的秋光里,我彳亍金沙江之滨,总感到你就在江那边,因无法过大江而焦虑地诅咒着江流。
让我的灵魂渡过这恶意十足的江水,到彼岸吧。可那里,除了堆堆某所学校的学生在周末野炊时留下的各种废物,我找不到你。
我知道,你不会和这些人同出来,你不属于他们。
我知道,你也许也不属于我。啊,我是你的,你不能,不能像落木柔样,摇动入夜前的桨橹就开始说谎。
我正欲穿过马路到对面的邮亭去买报纸,看见几个年青小伙子根本不在意前后左右来往的车辆人流,径直朝前走去。车辆果然减慢了速度。可我不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就站在路边,等那些车辆全部过去后,才走过马路。珍惜生命,是对父母的第个报答,也是对自己最好的回馈。我曾经问过个人:“你就不怕车辆撞上你”那人回答道:“怕啥司机看见我在行走,自然会减速,会让道,红灯亮了,他们也会踩刹车的。”我问:“假如刹车失灵,或者,即使汽车刹住了,但由于路面湿滑,汽车在惯性作用下冲过来了呢”那人愣了,末了,他说:“有那可能吗”我笑了笑:“很多变化,就在人们以为的极不可能的十万分之中产生。”
别指望机器会像人样,何况人有时比机器还更容易失控。
我又想起了“偶然”这个概念,相对于人生来说,它简直就是个艰深的命题,偶然比必然更使生命有趣味,有变化,也有无数不测。研究偶然使我们拥有了文学,尤其是小说,要成为小说家,研究偶然是绝对性的工作,因为偶然往往是决定人生走势的绝对性因素。举个例子吧,阿鲁耶达,若不是在江边我在无意中看见你和你的朋友从我身边走过,而之前我是准备从另外条坡道回学校的,或者,假如那天午后我没有去江边溜达,我就不会认识你,至少不会在那刻认识你,那我以后的生命轨迹,连同无数对生活的感觉都是大相径庭的。人生的情趣和魅力就在于此。
我曾经在课堂上兴致勃勃地讲解这个命题,但愿那群从传统的教义中从专科升入本科的业已不再年轻的人,能明白并把握这个命题。
实际的情形就是,面对偶然,我们获得了理论,而对其变幻无穷的本身,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买到了报纸,切顺利。
也听到了谩骂声。商场门外侧,个蚕蛹样的女人和另个煤矿样的女人正吵得欢。围观的人和来往的行人脸上荡开的笑容,尤其是盯着吵架者的人的微笑,使我想到了只剔除了营养管道掉到坑中的金色大便。
假如没有听到看到这吵架的人的声音和与之相关的情形,我个晚上的生活将是别样,啊,正是听到了看到了这丰盛的情景,也让我明白了生活的另层面。
阿鲁耶达,那是多么令人陶醉的聆听。 能不能在声乐课上,在练声练气的方式中加上吵架
我长时间地盯着窗外浓郁的树叶,以期睡眠不足的眼睛清醒过来。如果我以同样的方式去凝视这个蹊跷古怪的世界,我就要昏睡不起了,啊,糊涂的人。
天晴了,西班牙的爱情我手中正有册西班牙海滩的画册样的阳光使人有种想哭的冲动。
蝉儿咏唱,大江健康,即使忧愁滚滚,也将万寿无疆
夏天回来了,它正和南风起叩响了我的门。
别害怕那些去不复返的许诺,落到秋叶在水泥地上找不到归宿的下场。
爱我吧,你就会加倍地收到鲜丽的夏天。它是我的象征,坐在你熄灭的冰冷的炉膛旁,它正在回忆那些憔悴的火光;它是我的爱情,每天淌着汗水,灵肉却异常地洁净。
第五卷 第章
我从来不用担心两只眼睛的电光会在人世间失去温度,在世态炎凉中被折断,它们业已因为成为心灵的窗户爱情的伤口阴谋的切人口而被世人珍视赞美,即使没有任何表情的张脸,也能依靠肌群的运动和岩浆样喷发的泪水才去辅助它们,加深它们对于光明,对于美学,对于心理观照与梦的意义。是啊是啊,从颜色的深浅晦明和形状的大小方圆,从被眉骨屋檐样的遮蔽和生动的“棺材”形象鼻翼的两侧所处的方位和所视的角度来看,我能揣测分析出其主人的性格,而我们民间的面相术大师们,却能五十地推测出主人的前生今世和来世,其实,他们依赖的最基本的手段,也就是察言观色罢了。是啊是啊,眼睛,目光,目力我从不担心会失去它们,我和他人的。
我愿意更深刻地走向抽象,获得意会,这样的时刻,使我倾注心血和极大的兴趣去描述的,便是这样的意象群体:捰体鳏夫般躺在淼淼水上的老船生殖器般的桅杆,乱山蛮石罅隙或氧化了尸骨的无底黑洞,座荒芜了良久年辰的古宅,月光下癌症患者的肚子样灰白的坟场,条连接麻风病院台阶的鸭肠沙径,废弃了若干年的下水管道里游出来的条青花蛇毒汁样的寒气,对人世亲情全然绝望的老妇人走向冥府的某个雨天的上午,诗人做作的善良酸气横秋的词句和猥琐的情种色相,面破旗到另面破旗之间的士兵和他插着朵打开了肺叶的朵玫瑰的枪洞,从南方的妓院某个秘密暗道逃出来的病态的美,从出土文物我们看穿的化了妆后才被掩埋在泥土中的历史,从放下的话筒那泄露了人世最大秘密的气岤我越靠近抽象,像更多的意象求取永生,就越需要第三只眼睛。
以此,我可以虚构出第三只耳朵听到了上帝和楼兰的女尸疯狂爱,绾出第三只胳膊挽着佛祖的手臂走向辉煌的圣殿。
我的第颗脑袋留给了子女,第二只脑袋留给了孙辈,第三颗脑袋留给了屠刀或美德。 我们的第三只眼睛,或者是上帝的第三只眼睛,或者是众生的第三只眼睛,看见的将是幻觉,抽象,无形,还是有形无形之间的那将死未死的最接近本质的事物 第三只眼睛
从生殖器的黑暗的私处伦理的仄罅处的亮色中
从上帝飞翔的四肢所能囊括的全部空间里
从寒星咳嗽出的浓酽的痰泥样的黄昏
那是轻轻推搡着我的秋水的给予着。诵经者
从铁树开花时,切卑污者在诅咒中的惊骇
它诞生了含情脉脉者畸零的旧色记忆。旁观者
从对玉乳罩住的无数贪心者半人半鬼的阴影
忠实的掩盖属于爱情,驯良者的胸上有眼珠的造型
啊,闪电突然翕合于滚滚誓言之上
从素笺含泪的蒲公英种籽飞散的飘零中
横横竖竖交交叉掺的笔画中切开了目光
心智的伤口,你再也不是钳子去偷望什么。叛逆者
从肚脐到另窝原生蝼蚁繁复的蠢蠢欲动里
笼上了比头发更加不易梳理的弥天恢网
谁的睫毛闭上了,仍住着只猫头鹰死亡者
谁的声带断裂,仍塞着截钢管求生者
智者的智慧犹如在开水里游泳
谎言的沸点使黄金的真实也会朽烂
翻滚的不是直觉,而是思想的骨髓
于是,我们用思想的眼睛,看见
奴才的卑怯盲者的高光比目鱼般的
性情更轻的身影歪曲在蒸汽里
从芓宫到降临的地方,似乎更像从坟墓
回到芓宫怎么说都随你的旨意
栖满位卑者双量的翅膀,拍着尘埃
看墓碑撤退到最后的黑暗。黑暗
是光明的衣钵,而光明是它的归宿
如潮水,扑向更高的礁石上的图腾
如五更之梆,敲碎青黄不接的羸弱的头脑
如闪电之鞭,劈开了意志里最干脆的声音
从此星干干净净地泅渡到彼星
从此月懵懵懂懂地潜逃到彼月的古井中
从此第三只眼睛将补充黑夜,黑夜般的哲学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使脖颈落枕样找不到机关。切如谜语,谜底存在于有与无之间。截强盗样蹑进客厅的阳光,使衔在唇上的香烟如根烧红的铁棍,烟雾也充满了飘逸的罪孽。
不用转过头去。我不是感觉到而是看到秋天的爪子正捉住鱼骨,透过防盗门,我看到它在垃圾桶的深处,啃嚼着来自死水死去的时间的腥臊。
阿鲁耶达,所有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迷茫空无物正是每个人都在将我们等待或遗忘,正如张白纸上,正好为密谋者储存着空间。我们永远只能在空白之间看到,我们的肉眼所早已无法看到和判断的事物。
天堂如仁慈,座落在抽水马桶里;地狱如恶德,常住在没有脑髓的脑袋里。
我们透过衣服的价格和化妆品的有毒成份看见它们,好象我们通过形声字的义符知道了吞吃着它们的人的意义,通过声符或偏旁加入了其运动序列,并在它们的嘈杂里拿变黄的事物无情地开着玩笑。
阿鲁耶达,我们如僵尸出行的双眼看不到的东西,才是真正的造物主的东西,才是本质,或者说是美。
这样说来,我们所看见的东西都是丑的。难道,我们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走下去,还是像上帝样上升到高处
第五卷 第二章
第三只眼睛
我不遗余力地向苍茫的大地索要累累硕果,奉赠曾经是在过去成型的些人或事。因为我有,和有我就像山鹰拥有了翅膀,即使飞得再低,它也可以自称为上帝
阿鲁耶达,上帝光顾过地狱吗你给我闭嘴你怎么老是在问,老是觉得正人君子也经常光顾妓院呢啥你是上帝的妈即便如此,你现在也得闭嘴
粒种籽成为人类的盲点,种被叫做盼望的东西,裂嘴的瞳孔,像所有艳美的色彩说了声“不”筋骨疼痛的村庄山塬和湖泊,执意为了漂泊而径直悬望前程。没有典故,只有老掉牙的笔水和云光,它们执意包涵切,把失明留在黑暗的眼里,与正在分娩的种籽起挣扎。
我们盲目极了,眼前的万象如风吹过,只有背影拉长了第三只眼睛的长度。我们饥饿,才想起了粮食,我们饱食终日,便开始盲目。
我的肉体敬献给有限向无限索取音乐的眼睛,它的临界点如青铜衔接的今古,我的精神无目的的驰骋狂飙在有限在无限的嘴里喂了勺阳光的时候,上帝的明眸,如荒坟上的金色花卉。
秩序由大星排列,大星由黑暗排列。它们互为对峙,互为因果,互为轨道,互为含情脉脉的金光,互为季候朴素的轮回,互为生死彼此的凝眸,互为株俊美的银杏通过它的银质白果对时间的认知。
阿鲁耶达,那杯茶淡了,冲杯新的吧。只蟾蜍思想者的木讷,把窗口滤出的人气和白炽灯光汲入玻璃的眼里。
缒饮了洪水沙漠冷兵器的血,遗忘与欺骗的惨淡面容之后,死者的眼睛如同这个世界始终无法抛弃的欲望样,非常明亮。它们闪烁终点的只乌鸦或座关于乌鸦的雕塑上,我们由此获得比迁徙和流浪更加漫长的盼望。
条缆绳是前生的企望,企望与幻觉形影相吊,逝者的气血使人间芳草萋萋,遍地花卉。 匹马,有人叫它为风的马,乘着雷电,俯瞰着惊恐的生灵。又有人说在上苍空邈与玄虚之中,它是有限的奔腾中那无限的思维的凝固雕塑,娓娓屙出第三种光源,在水上忧郁漂泊,裸赤全身,呵护着不敢轻易动真的冷漠。
那是魔鬼,第三只眼睛的形象大使,出没于思春之妇和流金年年的老歌之间;是他使肉眼的恐惧成为永恒,并使那永无实体的意象成为文学,那源源不断的黑色墨水所叙述的惊世之美。
“我每天晚上都给你电话,每天晚上都是盲音。”
“谁让我们本身就没有聆听本质的功能呢我看见话筒伏在座机上的哭泣,那多像你的笑啊”
“你的意思是”
“除了回归的迟到之外,我找到的理由完全在你能接受的理由之外。”
“难道连声对不起也不会说吗”
“那不是对着你的牙齿说舌头是肉制作的多么没有意思吗我看见了,你这次打电话来证明你并没有真正地生气。你看见你的戒指了吗你看见了,它只不过是上帝的液通过他的大便凝结而成的。啊,多美的珊瑚礁。”
“信和相片,寄出去了吗”
“当然,我从不违背我对邮寄物品的许诺,件工作而已。你急于看到我的样子,是不是这可不是我的初衷,你看到的那个我是虚幻,而另个我在他的背后和相纸之间。啊,蒙娜丽莎那永恒的迷人微笑后面有扇男人的脊背”
“你都意识到了什么远方的某种情趣”
“我还没出去呢,但我已经获得了无数个有形的世界,它们的构成是无形的思想和令人销魂而苦恼的爱情,它们生动快活幽默诚实凶险那么多的意趣正通过你毫无知觉的嘴,使它们无法找到最初的形态,因为自身的存在而无法回到自己的领地。”
“我要到英国去了。”
“我还以为你是到火星上去哪。对,即使你去了火星,意思都样。”
“我要到英国去了”
“你爱我,那我的心也和你块儿去了,那证明你也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在那边,我会想你的。”
“心脏是我们的孤岛,它古典如萨克森传说高贵如绅士派头优雅如午后茶的气韵但是在那里,你别用英文践踏它;在座把眼睛完全能够锁住的庄园里,你用祈祷和飞扬的神思,祝福它的安康吧。”
“再见”
“你回到我身边时,才是再见”
第五卷 第三章
第三只眼睛
问声别来无恙37是冷清的温度。组永无尘屑的诗歌,问就失去了酒的体温,无数事象在低烧之后观察着食指抵着拇指肚腹的凶悍。
很多高纯度的死亡,连上帝也寻巡不到。
路走好啊,要认清你即将踏上的路
两只由水和邪恶构成的肉眼之间,是智商的凹陷,还是情绪的凸现它阻隔了从这只眼到另只眼嬗变的粘连,由此,在它们连简单的无法彼此对视的现象里,我们已经有了第三种类型的凝望:让心脏去窥探。
这种凝望的意义就是:我们的梦没有编成,尽管它早在37的顶端出没,跳舞。
冷清不是纯粹,孤独并不等于脱俗。它们次次观看着闹剧以后从喧嚣回到庭院或阳台的影子:我们在个人时仍罪不可赦,就像我们来到群体之中,群体仍是个人的另类呈现。
这是福祉,抠着我们的污秽向神性靠拢,揉着第三只眼睛那神性的疲惫,向上帝走去。 低温的头颅朝下多稳重的浪者,苦苦寻觅如地杂乱复调式的沧桑,在它的根的位置传来第三只眼睛的启示。
黄金的憔悴,如页史书;被污的躯壳,横在深夜的梅花的蕊中。
照亮彼岸众生相传的神话的,除了盏渔火,就是只从水中生出的皂靴和面上帝之脸似的镜子。
上帝的脸就是面镜子,阿鲁耶达,你明白吗
谁在谁的天界,深情张望他的自我那黄金的自我,如夏天破裂后的碎片,每片都为冷峻的信仰投下了眼睛样的影子。
我看见流星的头发风那圆润娇嫩的纤足孤帆瘦削的屁股无花果肥大的前列腺和喀斯特化解了整个历史也化解不开的胆结石,它们的表达和炫耀,审美和世故直延伸到黎明时分。
我看见摔倒在女人肚皮上的北斗七星,在九月的遗落如双男人的手深刻到深切摩挲过以后,我看到了生命在其深处的宫廷里的嗷嗷待哺。那是起源,是纪元的肚子。
我看见我双眼之外的眼睛,发明新鲜的动词,在与野兽和仇敌分享梦幻的晚会上,寂寞是我们唯的氛围,
那意象纷纭的天国,虚无和幻影执拗的倾诉,使我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渡过天籁之河;在太阳的商店门口,我将购买到我急需的恩赐佛的金身想象到极致的物质。 下面是近来我的些生活记录,你可以看看。
记录:和朋友到家新开的饭馆吃饭,席间我发现了条惊叹号样的虫子,它立即钉在我们食欲的肚子里。朋友要我找老板理论,我说免了吧,便把那虫子从菜中弄了出来,惊叹号变成了省略号,我们再也吃不下去。
记录二,欧洲足球锦标赛决赛的直播是大学时的个同学家里看的,那是个苗条的女孩子,据说婚姻不太幸运。德国队获得了冠军,也就是说,哲学家和机器获得了胜利。有人说足球是种文化,个热胀了的自私。在我看来,足球是场逢场作戏游戏的“性茭”,高嘲来临,流氓和政客都变成了人,热情和自私拥抱,金钱和美交媾在起,直到欧锦赛结束,我才在同学所在的县城游玩时买了台二手电视机,为的是观看亚特兰大奥运会,由于高频头除了问题,我不得不去买个新的。奥运会结束以后,我转手以四百元人民币卖给了临校的个大学校友。九九六年,我的爱情激光样闪烁,快乐每时每刻都在扫描,欧锦赛和奥运会为它们增加了无穷乐趣。我记忆最清晰的,就是在那日清朗的黄昏,我和爱人清香优美的身体拥在起的情景。
记录三;相机的镜头摔坏了。那时正同人嬉笑,因为兴奋,个突然的手势,使举到肩头的相机自杀般地掉了下去。但我还是成功地为爱人拍下了张中午十二时的相片,没有用闪光灯,我在自然光的美妙中留下了个夏天的爱。背景是排梧桐树,爱人贴切地站着,站在食堂外面的阴影之中。丝不祥的预感也使我兴奋,我给这读照片命名:阴阳之眼。
记录四:个长着土耳瓜脑袋的中年人来到学生宿舍楼下,我想他可能是来找人的。他在楼下站下了,双手分开外衣,叉着腰,神气地抬了头正要喊人,“天河之水”突然从四楼倾泻而下,淋了他整个头脸。他慌乱跳了开去,尖声谩骂了几句,见我和个女生正望着他他哪里知道,我们庄重的脸色是装的,我们的肚子里笑得跟油煎般热。便自嘲地说:“毕竟是大热天,下的雨也是热的啊”事情过后,就那“天河之水”我和女孩子争论,她说:“是洗脸水”我说是洗脚水,她说:“洗脸水”我说是洗澡水。此言出,我才知道失了口,便赶紧岔开了话题。
记录五:收到两百元的稿费,就有个朋友来访。月底又有份稿费降临,下午就有个久未晤面的友人敲响了门。我想起月初领工资的当天晚上,就有对成了家的朋友来,说是来看我的。有同事见我这般高频率地请客,便笑曰:“你果真大方哪来的钞票啊”我伸长脖子道:“搞肥啊搞肥啊”弄得对方头雾水。
记录六:中短篇小说集恍兮惚兮的出版使我获得了“恍兮惚兮”的外号,对我有意见的人以为我在个人问题和交际中都非常“恍兮惚兮”的,川话的“恍兮惚兮”与书面意义有很大的差异。就在收到书的这日,和个极其要好的朋友决裂。我不想在此记录分裂的缘由。年后,他写了封短信来,说我们已是陌生人了,不必再交往了。这种有些女人气的做派令我不快。不快的还有,个和我神交五载的朋友也在这两年淡漠了,他同样是以信的方式告别了我们的友谊。啊,恍兮惚兮的人生
记录七:在城里转悠,想找到个心仪的人,结果人没找到,倒是在人民影都餐饮馆喝了杯咖啡后睡着了,将我叫醒的侍者说:“要关门了”我咕哝句:“打烊啦”便摇摆着慢腾腾地走了出去,那侍者没听懂我的话,站在那里像根刚出土的春天的竹荪。
偶然间,我穿越了思想的幽谷。群高度社会化的白蚁,头母狮和它的勇气与我相伴。
第六卷 第章
停电了,沉默将黑夜穿在了我的身上,黑暗是种只可意会的温暖。
我和永远忠实于宁静的时间相对,犹如面对逐渐苍老的你,阿鲁耶达,除了你,还有什么能抹煞我这被黑暗压榨出来的思想要向你倾吐呢
你在哪里在这里,在那里还是在这里与那里之间的虚妄里
哭干了的双眼,让这甘霖般的黑暗重新将它们注满。
生命落魄,也无言。那悄然逝去的客厅,使我获得了船的意义,它对离散的否定,正是对生命信誓旦旦的首肯。
亲爱的,别为头秀美的头发目空切,它们若失去了神髓,还不如让它们被思想编织成高贵的荆冠。
别为过河拆桥者而烦恼吧,他们拆了你的桥,你就另筑条路吧。
阿鲁耶达,你听到我的言语了吗
停电了,在脚步摆脱影子的地方,我开始拥有节奏,它们使音乐在无极之中获得了快乐沉默对歌唱的彻悟,就是乐音本身的快乐。
迷途的街道和那些拥有百万吨愁绪的码头,血管里的海洛因和漂白粉漂白的半轨清月,专卖店里那个篾片似的少年和个荆棘鸟样的少女,盒带里的歌声的阴魂和录音机的记喷嚏的袅袅余音,牛奶在胃肠里呼唤它的奶牛和查阅医学宝典的只杂毛老鼠,坚硬的笛声和所有俯卧在诱惑里的爬虫
它们的需求渺小而持久,它们的诗意还未抵达丹田就原路返回。
果实不是最后的等待。黑暗盛产坚韧的疑虑,却也像果实样甜蜜,让我们嚼出真理,也吞下了计谋。
阿鲁耶达,为了这黑夜,我继续地爱着,爱着未竞夙愿的人们抱朴拥素的生或死,爱着这停电时分对你没有任何缺漏的爱情。
我陷入可以致人于死地的寂寞,个晚上我坐在客厅里动不动,随无处不在运行的黑暗流徙在无边的遐思和由遐思带来的困倦之中。
我成为黑暗的雕塑,我感觉到时间的黑色利刃点点地雕刻着我。需要个性,不需要过于冷静,过于沉溺于古往今来的教条经验和道德。而个性又多么需要在沉默中去锤打,去填补,去用自己的思维和行为来为黑暗增加对白昼的无限依恋。
可黑暗已经回不去了。我想到了西部民谣,那些流浪在物质极端贫困精神却又极度饱和的人生路上的人们,他们把生都铺在了路上,唱着辛酸又深情的歌谣,想念那个在心上把生都吃去半的人儿。他们回不去了回去的,只是那酒入愁肠梦上明月的万般挂念。 万物遁入了虚空。我们出生在故乡,彷徨在远方,清贫在异乡;我们坐在这里,上帝,无所不在的上帝也坐在这里;没有人的气息,个环境完全属于被它们所决定的人群,而人群已如蚯蚓样被引诱到了更加黑暗的地表深处。
我坐在把木椅里,成为黑暗的心脏,血液汩汩穿梭于无形和玄秘之间,只有从思想的心脏支使下伸出的双手,捧住了从意会的天堂掉下来的清秋。
心智和仁慈相融为爱情,阿鲁耶达,在它们被曾经无耻的世人分割,凭此扭曲天性的时候,我将放弃对你的拥有。爱情不是属于或得到,它因为神奇的感觉只能被人观望和迷恋,就像群星对明月,在距离成为美之时,它们捧起它,才使我们的夜晚不再只有魔鬼和小人,也不再只有梦和无望的等待。
女人在家里结束了穷其毕生精力所营造的生命形式,瑰丽的天赐之福,因为是女人,从而皈依为温柔的自戕行为。
由于对爱情完美的设计,从而使爱情成为个假想。婚姻只是这个假想的的公式推论中的个条件,但因其现实对梦想的嘲弄而使这个条件并不充分。女人为自己不擅长推论的天性而诅咒了生。
上帝,他多半就是爱情死亡那神圣的感知,他邀请我们进入血肉组成的幻觉世界,又把我们带到俗务的平庸里,最后让所有仁慈和罪恶的人都为死者掬出捧热泪。他万般激越地在众生的死亡来临之间将肉体奉献于另具肉体面前,以此拷打如蛛丝样易断的灵魂;他将他的行为叫做恩典,人们受此托庇,最终无所有却又献出了生。
是怎样忍受着欲语还休欲聚故散的焦虑后,我才会舍得让迟迟未达之意在语言上做恰如其分的发泄犹如撇开了前半夜薄纱素冠下的青春,不再慵倦和敌意地避开黎明,让最后的夜空完全陈列出从上帝的百宝箱里跳出的晚星
让流行音乐回到它应该回到的地方,那里,宽容是嘲笑的把柄,年青正在被吊销嗓子,欢乐的爱情解开了捆缚,从而陷入更大的“绑架”之中。
原创是黑暗,关于原创时代的音乐,只能由黑暗去领会。它不无遗憾地说,光明和切不够成为黑暗对立的物象,就是赝品。
而我们谁不奢求光明和爱情,而我们最终摆放在屋子里,即使安放在心幕上的,有哪样不是赝品呢
那因为,我们需要它们;可它们也仅仅是种需要而已。
在黑暗里坐着,很久很久了,在无极复无极的深处有个声音对我说:“你本身就是黑暗”
人是需要精神的,它无疑高于道德和地位。
物质世界里,多么聪慧得使这个地球变暖的人怎么会弄不明白“他们仅仅是物质短暂的停留”呢
单靠金钱与物质的奖惩田间地头老耕牛样的勤奋是极难培养出学术和人文精神的。量的积累就定会在某种程度上上升为质变财富和书本的积累就定能上升为境界四十年的三尺讲台的演绎就绝对会造就个真正意义上的学者或教授业绩可以使人进入官场,有个称心如意的职称,却不定会成为文化或精神。精神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胜任并乐与胜任某种劳作,而且更在于在个性和勇气支撑下的独特的见解与人格魅力所赋予它的自由心态与文明自觉。
阿鲁耶达,我曾经那么热切地鼓励辞藻华丽和夸夸其谈。关于辞藻华丽我已经在我的另本书中谈过,现在看来,这个问题对文学创作仍然有着非凡的意义。华丽的辞藻里潜伏着对语言具有天赋的感知和择用能力,它们的主人在感性思维里是多么的自由亲切可爱和聪慧,我们知道,有时候我们并不需要太多的实在,即具体可感的内容,甚至思想,我们只为有了语言,就会明察到诸多世象。朴实是种美,华丽同样也是美,那些神经紧张过敏的人士就像青光眼对灿烂阳光的反感样,我们只能通过医疗的方式救助青光眼患者,却不能,也无以毁灭阳光。对语言风格的喜好与选择,因人而异。这是多么简单的个问题。
第六卷 第二章
夸夸其谈并非不好,能谈,就是不错的,要紧的是谈得能不能吸引听众。倘若不喜欢这类欢喜谈论者就棍子击毙,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割去听者的耳朵,不让他们听呢有些可笑的人事是可以夸大的,历史也可以尽其才能加以铺张,我们不是对生死那么专注而好奇,夸夸其谈其本质面目,这又有什么不可谈话是种意义,表现方式也决非单;夸夸其谈充其量也不过是意义被夸张或曲解热情被冷却或某某人自我感觉良好时的表演而已,而我们生的谈吐中,有几个人不是在自我感觉良好中大谈特谈呢这不是很正常吗从另个层面来看,厌憎夸夸其谈的人大多是内敛含蓄,或不擅言谈,或不善思维,或患了大舌头病,或本身就是十二分“阴”着的人,当然也有才高八斗著作等身的真实者,但我们又怎能在大众广庭之下忍受主讲者那“茶壶里的汤圆有货倒不出”的可怜窘况味他急,大伙儿都急,但大多是替他急,找活罪受,好端端的个话题,堂本来可以溢彩吐奇的课,就被他怎么着也讲不出“形象”的口给憋着。大伙儿大眼直瞪,然后溜溜转,变成了温柔,再变成木然,再变成灰暗,再变成了玻璃球,再变成药丸子或劣质珍珠,最后真的变成了“茶壶里的汤圆”,“倒不出”,就只好倒在桌子上听周公讲炒股或出售级黄片,梦的高嘲就在听者口中清泉冒出土壤样流出鸡蛋清般的涎水
别指望在座深山片密林中就能得到佛
阿鲁耶达,我的梦游神,你静止片刻吧。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你能不能通过口红把爱情表达清楚呢
当你老了,再也没有牙齿阻截语言,也没有化妆品伤害你的容颜,在这里或那里沉浮快活思索,然后在这里或那里掩面哭泣,用他日的鲜美轻轻地蘸了它,将眉间心头的灰碳拭去,然后站起来,穿过庭院那寂寞剪裁的时光,走进用整个生命装修的屋子,坐在床头或写字台前,陷入永远也不能自拔的回忆之中,你是否已经明白,把你的珍惜和爱戴当着自我的人,爱你包括恨到了何等的地步
心有旁骛的中年时光曾使你恼恨那些无情的变化,欲情如炽的青年时代曾摔碎了你无数珍贵的宁静,使你除了情场就再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去享受独处享受毫无遮蔽的大自然对灵肉的慷慨奖赏。而今是老年了,荣枯与盛衰也不过如此,显赫地位与纸醉金迷是多么的不中用,甚至子子孙孙也不过是打面的风沙,除了使你的面容脏脏丑陋和变老之外,你找不到他们的丝儿踪迹和美,切都是独立的,那点微弱的关联几乎等于毫无干系。这不值得大惊小怪的,“自然”与“正常”是最好的解释。是的,只有老了,你才是你自己,才真正地意识到具肉体只这样组合在起,并最终合而为的,而往昔,它们貌合神离,各自为各自而纷争;累了,就在懂得累的时候停下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轻轻地吁口气,发阵子呆,或翻阅本自己喜欢的书,或者就杯绿茶淡化疲倦的身心,无欲无求,安然又随然;而不再累的时候,你分明就已经老了。
空气里游弋着木樨和青苔的气味,药样直达内心,使心脾清爽,视听重新使你真实。灯在那边,光却如旧年的故人和愉悦过毫无拘束地过来了,你有些羞怯,有些不安,有些小孩子气地凝视着,顾盼着,光使你看见身后那永无止境的黑暗世界,在那里,在那无际的空间里,你恐惧再也无法和爱人相约,是,既然生已无约,那死亡还有什么意义呢那宁愿早早诀别人世的宁静,在身后,该用什么来弥补呢
我的琴声遗落在旷野,我却在你的门前将它拾得。
我的青春丢失在黄昏,我却在你的心里得到了它。
你的切都佚散在岁月里,我能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刻让你再次拥有再次成为烂漫儒雅的主人
你的感伤躺在波光粼粼之中,就像我含苞的泪花,锁在丢掉了钥匙的眼里。在感伤中偷渡的生命之舟,怎么也走不出我的视野,斩不断我的视线。
浪潮初上,起源和出口,我都无法找到。
苍凉的大地承接着更加浩瀚的天空,像多茧的双手携着炽热的心灵,赤裸的美。
长天之下,我脱口而出:此生与你,既不求本,也不逐末;来世与你,本末皆已空灵。 水与火相糅为烈酒,天与地相伴为永恒,远与近相触为爱情,而黑与白相识时便为混沌啊,那鸿蒙初辟之旅途中,我与寒霜相吻为绝望。
我伫立而你独自在时季之外的更远处
我是长着六支犀利犄角的雪,从冬天行刺到冬天,从水降落到被穿堂风吮干的午夜。我洁白湿润富氧和诗质的叹息,通过过滤了时间的风,如种子降落在大地,如灵感降落在诗人的笔尖,如梦降落在少女的睡眠里。
我并不企图伤害什么,尽管我的美天性对事物已经有了伤害。我的舞会只有荆棘剑和小麦懂得。
我是个词汇,大地提供了张纸,我在上面成为所有。
只守夜的母犬看穿了我的心思,有幸的人类拥有它奴隶的忠实,却丢给它根贬义的骨头。
我是腊梅香的妹妹,败荷的送丧者。
我观察着每扇窗户,它们就像人类给予我的许多并不贴切的比喻。
第六卷 第三章
难道切都得重新开始吗
难道在切滛亵与邪恶的笑意中崩析的美从此会被忘情者永不再计较
难道我们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
难道山只阿地之渊水之南,就没有我们重新披星戴月的天空了吗
承苍天之恩,蒙红尘之情,我们诚挚于爱情之心,犹如真理,苍天可鉴,而于人寰呢
我没有你扑朔迷离的机心那样不可揣测,我没有你为自卑和寂寥杜撰的形象那样高傲,我没有把痛苦当成礼品和怜悯赠送给你,阿鲁耶达,爱情什么时候将你训斥 我极其疲惫,门楣上的风铃也黯然神伤,它们的音符使树上的小鸟像不能彼此依附的片断,独立于无根的桠柯
你孑然身,也不容易再念想起什么来了。
我希望这里的阳台上,有那里的窗口幕视我的灵魂为知音的剪影。
我希望这里的话筒,不再有腐尸体的味道。
我希望这里的休憩,宛如天宫的水中,漂泊着俊美无舛的身子。
我希望这里的玻璃,嵌着副永世流芳的德性。
行为过于的繁琐,连上帝和他的大度也会生气,由此而招惹的生疏的张皇,只能由自己和岁月来缓解。
那埋在马路中央的魂,依然在忍受千人踩万人踏的奇臭的跛足。
那徜徉在爱情杯弓蛇影中的脸孔,揩去了多少卑贱者多菌的唾液
因为长大,原先的世界小了,往昔的童话存在于无趣的现在,连那片让梦幻和现实都能容纳却又抛弃的草地,变成了块癫痫患者的脸的疤痕,原先的友人俗气地抱了他的孩子搜寻丝怯笑背后的事物,原生河流好像尿毒症带来的时断时续的滴流,原先的有约,大概就是今朝的无义吧。
我的理由麻辣烫样新鲜,它们来自于预感。
无法再次获得过去,那我们就去预言吧
爱情就是预言
阿鲁耶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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