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心慌意乱的濮玉没注意,林渊的胳膊也在流血。
后来的事情真应了那句天不遂人愿,易维堔病危,身在国内的易氏夫妇闻讯连夜坐着航班赶到了巴黎,可到了又如何,不过是来得及看儿子最后一眼。
来自不同方向的两辆汽车分别撞了易维堔两次,人被撞飞了不说,他的肝脏脾脏当场就被撞裂了。
医生第一次说这话时,濮玉和林渊在,濮玉当时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维堔走路最小心,怎么会……”
其实怎么会这样,濮玉自己心里清楚,只是那时的她还抱着侥幸,希望维堔不是为了自己去追林渊才这样的。
在恐慌面前,人的第一反应总是逃避。
可易维堔的爸妈来后,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交警的笔录告诉他们,儿子出事和一个叫林渊的人脱不了干系。
他们提出见林渊。
濮玉还记得,那天医生给维堔进行了那天的第三次抢救,兵荒马乱的感觉。她缩在走廊角落的长椅上,第几千次的对上帝祷告。她没有信仰,现在却希望一切能帮到她的神灵保佑维堔平安。
易坤和干妈在走廊另一边见林渊。濮玉也不知道林渊说了什么,总之干妈先是啪的打了林渊一巴掌,接着冲过来打了她一巴掌。
“干妈。我……”她想解释,可发现自己除了一些自私的理由外,再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就在这时,重症室的红灯亮起,鸣笛刺耳的盘旋耳边,濮玉脸热热的,她想去看维堔,却□妈一把拦住,“你再不是我们易家人,维堔以后也不会见你。”
濮玉清晰记得那天是中国节气里的立冬,巴黎却飘起一阵细雨。远处不知从哪飘来风笛声音,像葬礼的哀乐。
挨了打的濮玉捂着脸,走进雨中,任凭湿冷的雨水一道道撕扯自己的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林渊站在了她身边。
她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因为她再没理他。
十二点三刻,维堔去世的时间,濮玉站在医院的玻璃窗外,被限制入内。
记忆好像被阻隔堤坝那端的海水,一旦开启,谁都阻止不了它携带着悲伤蔓延全身。濮玉也没想到,过去这么久,再想起维堔的死,她还是疼的连呼吸都是痛。
“易爸爸,维堔他已经死了。”她抓住易坤的手,“易爸爸,你要好好的。”
“死了?哦。”易坤像做梦一样,“我都忘了我儿子死了,我的易氏也快完了,林渊不会放过我的。”
“易爸爸,不会的,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的。”濮玉还想说什么,门突然开了,刚被扶去休息的易妈妈出现在门口。
只不过几年光阴,皱纹就爬满了女人的脸,易维安扶着妈妈,把妈妈说不出的话翻译给濮玉,“濮玉,妈妈说不想见你,你先回去吧。”
嗯。
濮玉经过易妈妈身边时,这个曾经把她像女儿一样疼的女人说了句话,这句她听清了。
易妈妈说,“扫把星。”
濮玉觉得自己真是扫把星来着,否则怎么会拖累一个两个好男人下水呢?
从医院出来,濮玉就被濮稼祥强行带回了濮家,坐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濮玉想林渊现在在做什么。
夜晚,蓉北的秋风带着凄凉味道,在窗外簌簌的吹。
有人来敲濮玉的门,一下两下,似乎她不开门对方就有足够的耐心一直敲下去一样。没办法,濮玉最后还是起身开门。
濮瑾昊架着喝醉的sean进门,“爷爷说今晚要sean住你这儿。”
住我这儿算怎么回事?
濮玉还没来得及问,濮瑾昊贼笑一下,关门出了房间。
没办法,濮玉架着sean往床边走,“醉鬼,我今天暂时先把床让一半给你吧。干嘛喝那么多?”
她正准备把sean放下,却不想自己也被他带着倒在了床上。
“sean……”她推他,可动作才进行就僵住了。
sean在亲她!
“aimee,我好热……”
濮玉对着米色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爷爷啊爷爷,就算你看出我和sean是假的,想把我们弄真了又能怎样。贞操观在我这里算狗屁啊。”
话虽如此,不过sean的动作也太大了。
sean!
38
第三十八章和我在一起
【我把我整个灵魂交托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你。可是你不珍惜。】
上午十点,助理lizz敲开戚夕的门时;戚夕正站在一堆蕾丝以及各色材质布料当中皱眉。
“lizz;ben说他不喜欢我用丝绸配软纱的设计;他以为他是谁?一个只会计算小数点前面几个零的ceo,想左右我的设计理念,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算看出来了;与其和一个ceo讨论时尚;还不如和猪探讨无性生活来的实际。”她比着手里一块橘色纱质软料,拿起剪刀。
lizz真想告诉她老板,说无性生殖都比无性生活要淑女来的,不过她也深知,自己老板压根不屑做什么淑女。
她跟在戚夕身边三年了,见识过老板的风光迷人,见识过老板的桃花不断,可自始至终,老板一直跟着那个生意做的不温不火的沈明阳。
说实话,她都替老板亏。
再说句实话,老板和沈明阳分手,她第一个想拍手叫好。
“老板,刚送来的白玫瑰,第多少天了?依旧的九十九朵,浪漫的要死啊!”lizz抱着花,扭扭一尺七的小蛮腰,一脸花痴状,“老板,我就说吗,没了沈明阳,照样有好男人追你。”
刺啦一声,戚夕把布料一剪到底,“好男人?”她抬头,“lizz,你对好男人的标准什么时候变成匿名送花半个月,然后连个名字和面都没露过?”
她摇摇头,拿笔在布料上划出白色记号,“我还没饥渴到接受一个比fbi还神秘的男人。”
lizz笑着扬扬手里的卡片,朗声念着上面的内容,“戚夕小姐,今天中午不知能否有幸请你吃个饭,11点,我来接你。”
“瞧吧,人家还挺主动的。”lizz翻遍卡片前后,喃喃,“可是怎么连个名字都没留。”
戚夕哂笑一下,这样的人她见的多了,她自己压根没打算理。
可就在时间迫近十一点的时候,一通电话顿时乱了戚夕的阵脚,当时lizz正把新到的布料样板送,迎面撞上了正往外冲的戚夕。
“老板,你怎么了。”
“沈明阳出事了……”lizz只是隐约听到戚夕说完这句,她老板人就已经消失在工作室门口了。
十月的街道,被浅灰色的天空蒙上一层冷色调,她站在路旁,扬手等的士。
那天很邪气,明明是城市主干道,过往的士却少的出奇,偶尔经过一辆,也打着满客的红牌子。
戚夕出门才发现自己穿少了衣服,秋风从身边扫荡而过,留下一串串鸡皮疙瘩。她搓搓胳膊,正考虑要不要把濮玉拎过来时,一辆暗金色的宾利无声的停在自己身旁。
车窗拉下,露出蒙里一张脸,“市里今天限制交通,你要去沈明阳那里,我送你。”
戚夕没再犹豫,拉开车门上车。
车子重新上路,车里打着暖风,戚夕依旧是冷,她搓了下胳膊,“沈明阳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好端端会自杀?”
后视镜里,蒙里的唇角惯常带着弧度,戚夕等了半天见他没答话,赌气的把脸撇向窗外。
不说算了。
窗外,一阵秋风一阵凉,环卫工人正扫着地上的落叶。
红灯,路上没车,蒙里的车没停直直冲过了路口。
戚夕张张嘴,想说路口有电子眼,可想起沈明阳的事她又闭了嘴巴,天真冷。
一件外套从天而降,戚夕从黑色布料下面钻出头,才发现是蒙里的外套。
“你……”她想说什么。
蒙里却没让她讲,他踩了脚油门,把车速提了一档。车风在窗外凛冽,蒙里看着前方,手把戚夕身上的西装理了理,“他挪用了沈氏一笔钱,被人举报了。”
蒙里只说了一句,戚夕大约就懂了。
沈氏是沈明阳家的企业,董事长就是沈明阳的父亲。按常理说,自家的企业就算沈明阳动了点钱,沈父也不会说什么,可戚夕知道,沈明阳并不是沈家独子,在他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更让沈明阳处境尴尬的是,他的母亲并没真正嫁过沈父。
这样一个私生子的尴尬身份让沈明阳自小在家不得宠,可也正是因为此,戚夕才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如今……
“你知道是谁举报的吗?”戚夕闭着眼,问身旁的人。
蒙里听了哈哈大笑,车子刚好停在医院门口,他俯身靠近戚夕,“我干嘛要知道是谁举报的他?”
沈明阳的情况比想象的糟糕很多,戚夕到的时候,沈父已经被两个儿子扶着从抢救室往外走了。戚夕同他擦肩而过,没想到沈父竟还瞪了她一眼,“祸水啊祸水。”
戚夕忍不住想骂人了,可她还是忍住跟着医生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里消毒药水的味道刺激的戚夕眼睛发酸,直想流泪,沈明阳当时就躺在床上,身上连着各种软管和线路。氧气瓶里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测量心电的仪器上蓝绿色线路画着不规则波形时快时慢的从屏幕上滑过。
“十楼上摔下来,要不是三楼有块招牌挡了一下,人当时就不行了。”带戚夕进来的是个年轻大夫,胸口还挂着实习医生的牌子,看到沈明阳这样,也不免一阵唏嘘。
戚夕忍不住吸吸鼻子,“还有救吗?”
“想说什么就说点什么吧。”小大夫说完,把空间留给了她,自己转身出去了。
“沈明阳?”戚夕走到床边叫了一声,沈明阳眼睛半眯着,好像没听见,她又叫了一声,“沈明阳,你个大混蛋,你起来和我说说话啊!”
“戚……戚……”沈明阳真听到戚夕的声音,喉结咕噜了半天,却没叫出她完整的名字。
戚夕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了,“沈明阳,你王八蛋!”
半小时以后,戚夕走出急救室,失魂落魄的。她从没见过死亡,却亲眼送走了曾经的*人,她没想到沈明阳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话是:对不起。
对不起个屁,沈明阳,你没听过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这句话吗?我不喜欢现在这样,我不喜欢!戚夕出了房间,直接坐到在墙边。
一个人走到戚夕旁边,她抬头,认得是沈明阳的大姐。大姐脸上没有悲伤,相反却多了丝怨气,“真是的,大白天大家都在忙,他偏出这事,还嫌最近家里不够晦气,这是他留给你的,走就走呗,非和外人留什么最后的话,真是……”
大姐那件chanel的长裙飘然远去,留给戚夕膝头一封信。
她吸吸鼻子,打开纸张。
我最*的戚夕:
看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直以来,我觉得我出生在这个人世就是个错误,爹不疼,没娘*的,可我庆幸,自己遇到了你—
—我最*的好姑娘,戚夕。
你从没嫌弃我什么,就算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的不行,就算别人说我是靠女人吃饭的。你把你整个灵魂交托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其实它很讨厌,却只有一点好,*我。可是我不珍惜。
现在想想,当初听信传言买了那笔股票本身就是错误,我入套了,只不过我不清楚给我下套的是最后和父亲告发我的大哥,还是一心觊觎你,拿钱威逼我的宋城,但那些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可以解脱了。
戚夕,我的好姑娘,别为我伤心,你值得更好的人。
明阳绝笔。
去你妈蛋的沈明阳,你说不伤心我就不伤心了,你当老娘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戚夕哭的不行,可哭过后,她想到一件事,拿着信,她直接冲出了医院。
大院里,蒙里站在暗金色宾利旁,一口口的吸着烟。
戚夕冲出来,一拳打在了他脸上,“是你,对不对?”
蒙里舌头撑着口腔,血腥味在口腔里肆意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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