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我哭着说:“周逸凡,万一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怎么办?我不想他没有,我不想他没有……”心里有一万分的后悔,比起孩子的平安,我们那些无谓的争吵又算得了什么呢。我靠在他肩头上,闭上眼睛心想,似乎这个孩子从刚开始孕育就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戏剧色彩,好不容易能平安长大到现在,却在最后的时刻遇到这样的事情,难道说,这真的是天意的安排,他始终是不应该存在的吗?
周逸凡静了几秒,附在我的耳边,低哑的声音似乎也有些轻颤:“不要怕……还有我。”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他,咬牙切齿地:“我不要,我要我的孩子!要是宝宝没有了,我跟你没完!”
再后来,便是像电视剧里演的各种急救场景一样,我躺在平车上看着各种陌生的脸孔不断快速地向身后过去,听见医生护士们细细碎碎的声音,而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却又听不明晰。头顶上的手术灯一打,更是白亮一片,面前的任何东西都看不清楚了。我想,或许我是要死了,不然为什么眼前不停地闪过那么多过往的画面呢。这些时而熟悉时而又很是陌生的场景,加上身上一下一下的阵痛,凌迟也不过如此吧。
隐约间听见医生的声音,似乎是让准备麻醉。我侧脸看着他,这样的场景下,我也想像电视里那些大无畏的母亲一样,坚定地说出一句“请先救我的孩子”,但却只是艰难地抬了抬手,说不出一个字来。并非是因为我怕死,我突然记起十一年前我从死亡边缘被救回来的时候,我妈大哭着说她宁愿代我去死也不愿意看见我那个样子,我一直以为那不过是她一时悲伤之下说出来的夸张的话罢了,然而今天才知道,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是可以让我舍弃生命去换取的,那只能是我的孩子。
只是,我一想到无论是先救哪个,我与他都可能会永远阴阳两隔地分离,就痛得说不出任何话来。我想,就算要死,也要让我见他一面吧。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听见小孩子啼哭的声音,眼前模糊一片,我还来不及看清他的样子,只有一个隐约的形状,就逐渐失去了意识。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具体昏睡了多久,但我知道这个时间很漫长,起码漫长到,足够我做一场十一年的梦。
醒转过来的时候,小腹痛得厉害,手被人握住,我侧过脸,周逸凡坐在病床旁边。他看着我的表情,凑过来皱了皱眉心:“是不是觉得疼?麻药过去后是会有些疼的。”轻轻叹了口气:“稍忍一忍,刚才问医生说,第一天过去就好些了。”
我安静地看着他几秒,轻轻地道:“我想……”
他知道我想说什么,抬手拨了拨我额前的头发,安抚的样子:“宝宝是早产,所以现在要放在暖箱里,他没事。”他眼底有很深的释然,凝起来的眉头也舒展了,低头把温热的嘴唇贴在我手背上,“还好你也没事……”
我又默然地看了他一阵,说:“我还会死么?”
他抿了抿唇角,有些哭笑不得,又轻轻哼笑出一声来,握住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怎么会呢,胡说什么?都过去了……末末,你很勇敢。”
我静了几秒,把手慢慢抽回来,“不会死就行,我再睡一会。”整个人实在是太累了。
后来的几天我不能动也不能吃东西,每天躺在床上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发呆。我让周逸凡不要把我早产的事情告诉我爸妈,我说前几天和他们通电话,我妈最近高血压症状有点严重,所以我不想他们耗神来操心和照顾我。周逸凡怕他自己照顾不来,就请了一个看护来照顾我。看护小姑娘比我还小一岁,每天都给我讲一些小笑话想逗我开心,只是她无论怎么讲我都默着一张脸,搞得她很是挫败。其实我想告诉她,如果她也来试试这种一笑就牵扯到肚子上的伤口然后痛得整个人想撞墙的滋味的话,应该就能明白我不笑的原由了。
只是身体上的痛感,永远远远不及内心深处的,痛得那么彻底。
后来,我终于能下床的时候,第一时间就让周逸凡扶我到保育箱前去看孩子,我盯着那玻璃里的东西左看右看看了好半天,心想真是跟我想象的有好大差距啊,我原本以为以我和周逸凡的基因,生出来的就算不是梁朝伟,也好歹是古天乐啊,怎么会丑成这个样子,会不会是抱错了?真想把他塞回去重新生过。
刚刚冒出以上想法,周逸凡就在旁边说了一句:“怎么样?都说儿子像妈妈,末末,我也觉得他长得挺像你的。”
我抽了抽嘴角,白了他一眼:“你眼睛有问题?”
他轻轻笑了声:“什么话呢,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是这样的,过段时间长着长着就看出来了,连医生和护士们都说宝宝长得好。”
我沉默不语,周逸凡揽住我往他的怀里靠,贴着我的额角说:“这两天伤口好些了没有?会不会还很痛,是不是太难受了?我看你这几天好像状态都不太好,加衍还怀疑是不是你患上产后抑郁症了,我就说他,我说以你的个性怎么可能会得抑郁症呢……末末,你是不是还为之前的事在生我的气?”
我低着头把脑袋抵在他胸口上,听着沉稳而安定的心跳声,顿了顿:“之前难道不是你在生我的气?”
他长长叹了口气:“之前是有些生气,但那是因为你不懂照顾自己。你想想我一早回到家里,看见床上没有人,被子也安全没动过,然后你窗也不关被子也不盖地就在椅子上睡着了,只是不在你旁边一阵子你就让自己着凉生病,我能怎么办呢,再加上折腾一个晚上也挺着急的,所以……末末,早知道会这样,我真不该跟你发脾气。”
我又静了一阵子:“我把苏颜推下楼,害她受伤,你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停了几秒,似乎在斟酌什么:“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而已,以后小心一点就是了。”
我张了张口,本想说不管故不故意,我真的没兴趣推她,但转念想想解释来干什么呢。低着头无声地笑了下,听见他再次开口:“不要说那些了,末末,你要不要给宝宝起名字,之前我妈还在家里翻字典来着,我跟她说我要先问你的意思,你要起么?”
我想,这个孩子,还是我自己起名字吧。
考虑了半分钟,我说:“叫周铭吧。”
周逸凡说:“哪个铭?”
我说:“铭记的铭。”
他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想好的,有什么寓意么?”
我说:“也没什么,随便想的,就是希望以后他脑子能好使一点,别像我那么健忘。”
他又哈哈笑了两声:“行吧,你说什么就什么……”拥着我的手臂紧了紧,长叹一声:“没想到生个孩子让你那么痛苦,以后我们再也不生了,有这一个就够了。”
我安静地倚在他身前,闭上眼睛想,没错,这绝对是我和他唯一的孩子了,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作者有话要说:+_+唔~~~看大家对男主怨念很大啊~其实仔细看下番外就知道,其实当年的事情,一直到现在男主都不知道是有人下套的哈……
谢谢扔雷和扔……炮的几位姑凉,真爱啊,俺泪流满面了……
最后,明天晚上应该会更,不过因为明天也要加班,所以应该也会比较晚。恩,俺爬走了……
49章
十来天后;医生说宝宝已经可以出保育箱;我们就带着他出了院回家休养。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我还不能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每天除了吃喝,最常做的事情就是陪着周铭一块儿睡觉。本来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一块锅贴它就是一块锅贴;再怎么样也不能像水晶蒸饺那么玲珑剔透。但或许是因为周铭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生下来的;嫌弃他就是嫌弃我自己,所以近来我也越看他越顺眼了,尤其是他睡美了自己闭着眼睛在梦里傻笑的时候,简直让人忍不住把他拥在怀里。他的体重已经跟正常出生的孩子差不多了;抱着他我心里会觉得很踏实;他是属于我的,无论发生什么,这一点绝不会改变。
我不知道他的梦里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但我想他既然笑得那么开心,一定是很美好很快乐的事,绝不会像我这段时间以来每晚的梦境一样,那么地让人绝望和窒息。
这样平静的生活持续了快两个月,周逸凡每天的工作就是伺候我。坐满月子的时候我曾经跟他说过,我说我又不是残废,你该干嘛干嘛去吧,不能俩个人都窝在家里,总要有一个人出去赚钱养家才行啊。他告诉我他已经把工作辞了,我又说你这个人真是没有责任感啊,说辞职就辞职,你走了的话公司里那么多仰慕你的小姑娘大姑娘甚至还有一部分小伙子岂不是都生无可恋了吗,你让她们情何以堪呢,所以还是赶快回去上班吧。
“你是怕我养不起你?”他笑了两声:“本来当初过来的时候就跟公司上面的人说好了,不一定会做多长时间。末末,我想你能快点恢复得好一些,然后就带你和宝宝回去。”
我静了一阵,道:“哦,你是不是想给他搞张绿卡啊?但是其实我觉得还是我们国家的户口制度最好了,分农村户口和城镇户口,是多么能够激励我们的下一代努力考大学,靠知识改变自己的命运啊!美帝国亡我社会主义之心不死,我在祖国立场的问题方面是绝对不会有一丝退让的,如果在这个事情上我们有分歧,那就是重大价值观差异,那我就要重新考虑我们的关系了。”
周逸凡看着我,露出一脸十分迷茫的表情。我也看了他良久,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个问题稍后再议吧,我困了,再睡会儿。”
说罢扯了扯被子躺下睡了,闭着眼睛,他也在我身后躺下,手伸过来环住我的腰,声音带着笑意地:“这么说话才像你。”又把我的肩膀扳过去面对着他,手心贴在我脸上,我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的表情很是温柔好看,不禁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是满心温暖的。他轻轻地呼吸,轻轻地哄我:“末末,笑一个。”
我很艰难才掀了掀上嘴唇,反倒把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他捏了捏我的脸,说:“这是个什么表情,好像是快要哭了。”
我说:“没有,我没想哭,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看看我门牙上有没有沾着韭菜。”
他看着我,突然嗤地笑了一声,然后就闭上眼睛低头吻了下来。我睁着眼睛看着他的表情,想起很久以前有一首很喜欢的歌,歌名叫作《幸福的地图》,里面有一句歌词是这样的:每一天睁开眼,你和阳光都在,那就是我想要的未来。
我妈在我原本预产期的前好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是不是时间差不多了,她想要上来陪我。在得知我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生下来了以后,又意料之中地在电话那头狂躁地咆哮起来,然后马上就要准备收拾东西过来照顾我。我跟她说:“妈,你不要上来了,我现在每天吃好睡好,恢复得又好又快,再过不久我就带着您外孙回去给您问安。你听我的,不要过来了。”
我妈很不满地道:“恩,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家庭了,是不是就怕我过去了,碍手碍脚地妨碍你们一家三口啊?”
我无力地笑了笑:“是啊……”
然后我妈就气得把电话给砸了。
两个多月以后,我终于行动比较自如了,起码不用担心稍微大一点的动作伤口就会开裂,比起很多孕妇需要跳操来恢复体形而言,我应该算比较幸运,体重只比怀孕前重了几斤,衣服都不用买新的,把旧的扒拉出来洗洗就又能穿了。
那天晚上,周逸凡照例在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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