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在东区,是他原来上班的地方,也是他被禁止再踏入一步的地方。不过黑社会的势力有限,只要他多留个心眼应该不会惹什么麻烦。这点他不担心,他担心的是白可不喜欢。因为房子几乎就在公路边上,灰尘大,还很吵,要是有大吨位的货车经过,震得房子都要跳起来。
“只要八万。要是可以忍受这里的条件,八万块是个很合适的价格。”中介人坐在车里悠闲地说。现在经济萧条,这种便宜的房子非常容易出手,他不愁卖不出去。
唐一路在权衡中又看了眼房子,白色的屋身在空旷的公路边的沙地上,像一朵开错地方的花,再远些,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洒满阳光。蜿蜒的乡村公路被堆得山高的金黄色草垛分成一小段一小段。
怀着积极的心态,凡事总有可取的地方。
“我先付一万定金。”他说。
与君同梦(一)
带白可去看房子时,他顺便带上了未付的七万块。
从市区通往郊外的路,沿途都是麦田,在冬天,结着一层白霜,远远望去,和白色的天际连接在一起,一片凌乱的朦胧。
“这里很不错。”她趴在窗口说。
“前面就是房子。”他提醒。
车停在一座白色木头结构的平房前。说是白色的,屋顶和靠公路的一侧已经是灰蒙蒙。
中介人打开房门。白可在门前探了探头。
“进去看看?”微胖的中介人露出憨实的笑容。
白可得到鼓励,对中介人微微一笑,兔子一样蹦了进去。
兴许是原来那套公寓的壁纸颜色太重,东西太多的原因,在她的印象中比实际大小窄一点,而面前这栋房子就显得大了。
“你喜欢这里吗?”唐一路坐在客厅的桌角上问。
白可把窗户一扇一扇打开,挥着空中的灰尘说:“喜欢!”随即打了个喷嚏,回头对他羞赧一笑。
窗户打开,屋子里顿时明亮不少。原来的主人挂的是白底碎花的窗帘,白可把它展开看了看,忽然被窗外经过的巨大运油车吸引。像腹部隆起的蜂皇一样夸张的身躯从眼前急速驶过。屋内不知哪个角落与之共振,嚓嚓的声音清晰可闻。
“哇,音响效果这么好!”白可夸张地把手放在耳朵上。
中介人嘎嘎地笑起来,唐一路笑中带着丝无奈的宠爱。
“决定好了吗?”中介人问。
唐一路刚要说话,白可插进来道:“不可以再优惠一点吗?”
中介人看了她一会儿说:“绅士怎么能让漂亮小姐失望?你等着,我给屋主打个电话。”说着便走出去,进了车内。
唐一路走到窗边,俯过身看向窗外。车子以每分钟三辆的频率通过,引擎的震动高低不一,听得人心烦。
“那车好漂亮!”白可指着一辆飞快掠过的蓝色雷鸟。
唐一路抱住白可,看着雷鸟消失的方向。
“两位,”中介人回来说,“屋主同意降一千,这是最大的让步。”
唐一路用眼神征求白可意见,见她直点头,也就同意了。
签好合同,中介人递过文件和钥匙,笑说:“你妻子很可爱。”
唐一路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把他请出门外。
等门关上,白可走到他身旁,抱住他说:“我们又有家了。”
“嗯。”他回抱住她。
又是一辆重型车经过,他们沉默着,一直等所有震动全都平息。他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想安慰又觉得无需多言。作为男人,作为丈夫,他要给她安稳和幸福,这些都要是他用行动而不是语言来一一实现的。
“接下来,就该生个孩子了。”他开玩笑说。
白可抬起头来看他,慢慢把唇贴上去,浅酌一口。水果的气息喷在他鼻尖,她嬉笑着说:“好久都没做了。”
热流窜进他的小腹,他想做,他当然想做,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深埋进她体内,与她交换体温,直至融为一体。可是现在不能,因为他知道,她只是想用这种方法安慰他。他要让她明白,他不需要安慰。
“小色鬼,待会儿还要打扫,还得买些日用品回来,我可没力气陪你做。”他挣脱出她的怀抱,转身时暗自呼了口气。
被拒绝了的白可有些奇怪,他向来对她的主动要求没有抵抗力,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
唐一路从厨房找到块抹布扔给她,自己从浴室端出一盆水,两人合作把房子从里到外擦了一遍。白可做起事情一点都不马虎,光是窗户就擦了半个多小时,等她满意了,回头一看,屋子里早就焕然一新。
“看我做事不赖吧。”唐一路手插腰,撑着扫把站在客厅里笑。
做完卫生已经是中午,两人草草吃了些东西就去镇上买日用品。唐一路留意着招工的信息,排除需要学历的,剩下的都是卖力气的活,也就是俗称的蓝领职业。不需要陈本,收入丰厚,只是社会地位低下。跟他原来做脱衣舞男比,除了卖的东西不一样,没多大分别。能改善什么呢?
他的犹豫被白可一句“劳动人民最光荣”给打消了。从蓝领做起,存够钱再去读个大学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把白可安顿好以后,他找了份运货司机的工作,好处是有货车配备,来去方便。
本以为生活将就此步入正轨,突如其来的改变却让白可措手不及。
唐一路不让她出去工作她也不强求,真正让她受不了的是他总把她锁在家里。开始当他是一时粗心,但接连几天都是这样,她再好脾气也忍不住跟他抱怨了几次。没想到那人不但不道歉,还理直气壮地说这样是为了她的安全。
“让我出门吧,别关着我。”她没办法,只有哀求。
“不行。这里这么荒僻,你要走丢了怎么办。”他是打定主意一步都不让她离开。暴乱的阴影留在心里,唤醒了他的偏执。那是对最珍惜之人的近乎病态的占有。
他要如何对她解释,他这么大一个人,最缺乏的恰恰是安全感,他给得了她,却给不了自己。
“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看电视,不喜欢看电视可以看书,”他无视她的不满,把一摞书放到客厅的桌子上说,“你不是喜欢诗集吗?上次那本烧了,我重给你买了几本,够你看很久。”
“我不走远,就在附近。”她再次央求。明明之前已经很好说话了,还让她陪魏明明回家,她想不通为何他又变回去,还变本加厉。
“一步也不行。”他不理会她,洗完澡就光着身子躺到床上。
她气呼呼地坐在床边瞪他,他眯起眼睛瞧她一眼,他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有什么法子说服他。不过不管她用什么方法,都是徒劳。
“你……你这个……无赖!”她倍感委屈。她充分信任的爱人把她像犯人一样关起来,还若无其事地睡觉。
他扭过头不看她可怜兮兮的脸。
她还想再骂,无意中瞥见他身上的伤痕,心疼着骂不出口。想起在俱乐部遇见他时,他连纸巾都要人专门预备,穿什么衣服喝什么酒全挑自己最喜欢的。现在,他穿衣服早就不讲究了,无暇的皮肤上都是青紫的淤痕。
她拉过他的手,他手上有一个指甲成了紫色,里面凝结着血块,翻过来,手心粗糙长满茧子。
委屈变成心酸。她这么粗心,竟没有认真地关心过他。
手心传来一丝凉意,他转过头,见她正无声地掉着眼泪。
“哭什么?”他惊得一下从床上坐起。
她只哭不说话。
“至于委屈成这样吗?”他点点她的脑门。
她挥掉他的手。越是看他这样越是怨怪他,他剥夺了她体现自己价值的权力,导致她看他受伤,除了心疼,什么都做不了。更可气的是,就因为这样,对他看似理由充分的禁足,她根本不忍心,也无力去辩驳。
“别哭了,”他揉着她的头发,“你这丫头,遇到大事挺冷静,怎么一碰上我就老哭呢?”
“就是因为你!”她喊道,还想补两句,嘴被他捂上。
他说:“还就只能因为我了,换别人谁愿意关着你,光吃饭不生蛋。啊!你咬我!”他收回手,一把把她按到床上压住说:“我怎么也得咬回来不是。”说完,就袭上她的耳垂。
在他又舔又咬的攻势下,她躲避不及,干脆不做反抗,一声不吭地躺着任他玩弄。
“喂,你也配合一下。”他把她眼前的头发撩开,把她别过的脸捧住面对自己。手心濡湿,她的泪一直没有停止。见她是真生气了,他放软语气,顶着她的额头说:“我的胃又疼了,真的。”
她翻个白眼,抽出压在他身下的手擦掉脸上的泪。不知想到什么,泪越擦越多,脸纠起来,直接掩面大哭。
见这势头,他赶紧抱紧她,急急地安慰道:“我错了还不行?要我怎么做你才不哭啊,你说。说什么我都答应。”
她勉强止住哭声说:“我要出去工作。”
“就这不行。”他立刻变脸。
“你……”她指着他,欲哭无泪。
他掰弯她的食指,接着手放在耳边说:“虽然我绝不改正,但我承认错误的心情是真挚的。为了体现我的真挚,罚我唱首歌怎么样,我给你唱《夜来香》,我唱了。”
不等她说话,他自顾自唱到:“那南风吹来清凉,那夜莺啼声凄怆,月下的花儿都入梦,只有那夜来香吐露着芬芳……”
“我不听歌,我要出去!”她大声抗议。
“不喜欢?那我换一首,唱英文歌怎么样。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that droe say love; it is a razor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唐一路唱得陶醉。白可无可奈何下,尖叫起来,直叫到接不上气了,只好边喘边瞪他。连肺活量都比不过他,对这个男人她是完全没有办法。
把歌从头至尾深情地唱完一遍后,他才笑着停下来,捏捏她的脸说:“不哭了?想听我唱歌就直说嘛。我再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依旧是不顾她的反应,他站起来迅速穿上衣服,跳到床下说:“以后爷就只为你一个人跳!”说着,他摆好姿势,对她抛了个媚眼。他跳的是最拿手的脱衣舞。在白可的注视下,他非常卖力地炫耀自己号称电动马达的扭臀绝技。
他边跳边脱,衣服一件件往床上扔。白可不躲不闪,裤腿耷拉在头上,嘴唇微张,木呆呆地看着他跳。在俱乐部的那些日子,她从不错过他任何一场演出,聚光灯下,他健美的身体像宝石一样熠熠发光,震慑她所有感官。
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他背对着她慢慢褪下,轻轻抬手往后一扔,扔在了她的脚边。
“我是闪亮大明星!”
他突然跳转过来,高唱当时流行的艳歌,用力扭臀,下身的骄傲随着他的动作昂扬地摆着头。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嚣张的声音来到耳边说:“宝贝儿,看了那么多次还不好意思?”
睁开眼,唐一路完美的侧面赫然在眼前放大,心飞快地跳起来,脸颊燥热。
“原谅我了?”他贴进她的身体,摩挲她敏感的部位。
她缓缓点了点头。果然是美色惑人,连她这种脑筋时时不开窍的木头也不能幸免。
“那就好。”他搂主她,熟练地解开她蕾丝睡衣的带子。
“今天让你在上面。”他在她耳边倾吐,一个转身,把她抱坐在腰上。
在他的指导下,她主宰了他身体快乐的密码,依靠他双臂的撑托,在欲望的激荡里起起伏伏。迷乱中,她注视着这个让她又爱又疼的男人,做不了太多思考,只知道她正包裹着他,她很想很想要他。
长发倾泻,柔嫩光洁的身躯浮着一层薄汗,在灯光垂直的照射下越发耀眼。至少在他眼中,她的身体是无可比拟的。尽管他明白爱不是用来禁锢对方借口,但如今,拥有她,包括她的爱,是他唯一仅有的,他愿意为之奋斗终生。而这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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