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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作品:情色搜神记|作者:情色搜神记|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14:09:42|下载:情色搜神记TXT下载
  无锋剑,而是古元坎的天元逆刃,是以威力之强,竟犹在前日之上!

  陆吾、英招等金族高手心下大凛,隐隐觉得那奇异弯刀似有什么奥妙,纷纷凝神细看。王亦君一面借势随形,迤逦飞掠闪避。一面回圈真气,刀光纵横旋舞。“丝!”

  银光冲处,风声似裂,霓光碎荡,“五气龙兵”如水波乍破。

  “天元逆刃!”

  金族群雄失声惊呼,终于认出那柄狭长弯刀正是本族失踪八百年的上古神器。天元逆刃素有“天下第一神兵”之称,劈山裂海,无坚不摧,又因其上刻有“回光诀”实乃大荒中人人觊觎的宝物。自当年古元坎失踪西海之后,此刀也随之消匿。八百年来,五族为了寻找这柄神刀,也不知被西海险浪吞没了多少英豪,想不到今日竟会落入王亦君之手!

  一时间,众人轰然骚动,或骇异,或惊喜,或艳羡,或恼恨……不一而同。句芒、烈碧光晟等人目光闪动,眼角瞥望白帝、西王母,各自沉吟不语。唯有龙族群雄与夸父等人欢呼雀跃,振奋不已。

  “五德之身,天元逆刀……不知还有什么惊喜之物?嘿嘿,小子,你果然是上苍送给寡人的一件厚礼!”

  黑帝双手电舞飞弹,急速变诀,绚光怒爆,“五气龙兵”之气势越来越猛,照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老妖怪,只怕你福薄,承受不起。”

  此时,王亦君的潜能已被黑帝淋漓尽致地激发出来,五行真气迥圈激生,酣畅已极,奇刀妙招纷呈迭出,灵思怪想源源不绝,青衫飘飞鼓舞,刀光气芒似银河飞泻。斗到酣处,精神大振,只觉此生之中从未有如这刻玄妙快意,豪情激涌,忍不住纵声啸歌。

  姑射仙子翩然追至,眼见王亦君无恙,心下登松。白衣飘舞,踏波,朝王亦君掠去;被两人那迸爆飞涌的气浪迎面一击,顿住身形,凝身不前。手持断剑,遥遥望着王亦君飘忽的身影,芳心怦然,担忧之中,又带着淡淡的喜悦与忧伤。

  黑帝嘴唇翕动,忽然发出一声低沉怪吼,五行鬼王齐齐一震,次第插臂锁腿,宛如锁链一般紧紧相接,姿势古怪已极。“蓬蓬”连响,黑、青、赤、黄、白真气光浪刺目大作,从他们相连的经脉汹汹滚过,直冲白金鬼王双臂,再经由他的“手太阴肺经”与“手阳明大肠经”轰然灌入黑帝的水属正经之中。

  “乓!”

  黑帝枯发冲冠,惨白的脸皮蓦地膨胀凸鼓,继而“噗噗”轻响,周身倏然鼓胀,碧眼圆睁,凶光大作,嘴角露出一丝阴森狞笑。王亦君大凛,知道他即将发起凶狂猛攻,凝神戒备。瞥见那紧紧相连的五行鬼王,心中突地一跳,闪过一个念头。

  “轰!”

  黑帝双臂飞扬,十道绚光脱拳怒爆,轰然融合为一,化作一个巨大无匹的五彩龙头,怒吼飞冲,当头轰隆压落。王亦君大喝一声,激生黑水真气,倒旋定海珠,一式“九曲黄河”全力反撩。

  “呼!”

  刹那间,瑶池水浪在他身侧缠卷为一道巨大的白龙水带,重撞在那绚光龙头之上。“啪唧!”

  霓光耀目鼓舞,水花迸射。水雾迷蒙中,王亦君念力四扫,早已计算妥当。气浪方甫激爆,他立即因势随形,藉着那反震之力巧妙地倒弹飞退。拧身抄足,瞬间划过一道弧线,斜斜冲到那白金鬼王的后方。

  黑帝日光电扫,立知不妙,怪喝声中,双臂回扫,绚光龙头分迸离散,蓦地化为十道飞龙气兵,急电迥旋腾舞。王亦君青影飞闪,倏地从两道光龙气兵之间穿过。瞬息之间,他借助那反震倒贯的黑水真气,以水、木、火、土、金的顺序,游走经脉,回圈激生出强沛无匹的白金真气,汹汹贯入“手阳明大肠经”“轰!”

  气涌“商阳”直冲天元逆刃,银光鼓舞,轰然迸爆,宛如一道耀眼白虹直贯长空。天地陡亮,万山俱白,便连远处的火山红光亦瞬间失色。刹那间,群雄屏息凝神,心跳似已停顿。只见那十道交错飞舞的绚光气龙中,一弯雪亮的弧光如月牙飞旋,一闪即没。

  “喀嚓!”

  隐隐传来某物断裂的轻微声响。那赤火鬼王身形忽顿,腰际红衣一字翻裂,蓦地现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哧!”

  万千血珠飞旋激射,赤火鬼王上下半身陡然错裂,被下方青木鬼王的真气汹汹冲击,蓦地爆炸开来,血肉横飞。

  黑水鬼王、青木鬼王促不及防,连锁相接,惯性上冲,青木鬼王的双手蓦地拍抵在黄土鬼王的双足之上。

  “砰砰”连响,碧木真气轰然冲入“足厥阴肝经”、“足少阳胆经”木气克土,毫无防范之下,黄土鬼王不啻于被两柄尖刀雷霆劈入,悲鸣声中,黄光涣射,经脉迸裂,倏地抛飞摔落。

  气浪轰然崩炸,惨叫凄烈。黑水鬼王、青木鬼王又与上方的白金鬼王激撞一处。此次却是青木鬼王的头顶被白金鬼王的凌厉真气重创,“卡啦”脆响,脑碎颈折,红白飞射。

  黑水鬼王余势未衰,倏地与白金鬼王相撞,两人闷哼一声,一齐向后跌飞,真气迸爆反弹,万千气箭“噗噗”激响,破入黑帝体内。黑帝周身大震,惨白的脸突然胀紫,碧眼暴凸,一道淤血破口飞喷。“呼隆”那十条绚光气龙剧烈颤抖,即将围撞到王亦君的刹那,光芒吞吐荡漾,突然涣散崩舞,轻烟淡雾似的化散开来。

  众人目瞪口呆,尚未明白怎么回事,五大鬼王业已两两自克,三死二伤,五行连环阵登时告破!电光石火之间,王亦君拧身错步,“老妖怪,这一刀是为了今日死伤的五族朋友!”

  天元逆刃一字怒斩。

  黑帝脸色青黑,反手一拍,奋力挡开这雷霆万钧的一刀,又喷出一口淤血,倏地朝下坠落。王亦君身势如电,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这一刀是为了黄帝陛下!”

  银光刺目,风声劈裂迸扬。

  “咻!”

  彩光碎裂,血箭飞扬,黑帝怪叫声中,倏然翻退。五鬼阵破,黑帝受其气浪反撞,经脉重创,五行真气岔乱相冲,此时又勉力连接两刀,登时神识涣乱,如万蚁咬噬,裂痛欲狂。

  “这一刀是为了鱿鱼!”

  王亦君蓦地大喝,五行真气如天洪泄地,地火喷天“轰”地一声,天元逆刃破空飞旋,光轮怒舞,万千道霓光彩线离心飞甩,一闪而过。

  黑帝嘶声怒吼,五道霓光绕臂飞冲,“蓬!”

  还未化作五龙形状,已被那神刀气芒瞬间劈裂。胸腹之间登时裂开一条斜斜的长缝,鲜血喷涌,万千尸蛊激射而出。“噗噗!”

  闷响,两道气兵余势凌厉!弧电似的劈入王亦君的腰肋。

  王亦君倏地一震,眼前发黑,剧疼锥心,肋骨、经脉似乎突然断裂,一时间,气血淤堵,呼吸不得。倏地飘然后退,翻身跃至八殿断柱之上。青他强忍刺痛,纵声长啸,压抑已久的悲怒都在这一刹那爆发出来,“你自称天下第一,原来……原来不过尔尔!”

  黑帝当空凝立,暗绿色的凶睛惊怒狂乱地瞪视着王亦君,似乎犹自不信自己败在他的手中。喉中“赫赫”作响,作势欲扑,忽然气消神乱,脚下一空,重重地摔落在冰面上,再也动弹不得。冰屑纷飞,鲜血四溅,数百只蛊虫从他伤口震弹飞射。

  王亦君心中一宽,再也支撑不住,眼前昏花,剧痛攻心,倏地坐倒在柱顶。他肋骨断了四根,阴维、阳维等脉尽皆震断,若无一月调养不可恢复。若非黑帝业已重伤,真元大减,只怕他此刻早已经脉尽碎,人归地府了。不知过了多久,群雄方才如梦初醒,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呐喊声。

  就在此时,喧闹如沸的嘈杂声中,蓦地响起一声诡厉的号角。王亦君倏地一震,那号角声诡异飘渺,带着说不出的阴冷妖魅之气,当是洛姬雅的玉兕角无疑。循声望去,浩淼冰波之上,一只硕大的碧绿怪物急速滑翔飞来。

  其上侧坐着一个黄衣少女,仰颈吹奏一弯淡绿色玉石号角,耳垂上两条赤蛇韵律曲弹,雪白双足轻轻摇荡,宛如一个十一、二岁的天真女童。蓦一转头,细辫纷扬,明眸顾盼,笑容甜美无邪,“哎呀,我来得迟了!没赶上热闹光景。”

  声如其人,沙甜如苹果。

  众人大凛,喧哗立止,纷纷警惕戒备。这女魔头瞧来天真俏皮,却是心机歹毒,厉害之至,不知她所来为何?此刻众人蛊毒未清,万千尸鬼尚旁徨在侧,倘若她忽起恶念,以玉兕角御使这些妖鬼趁火打劫,那可头疼之极。

  “仙子驾临昆仑,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不知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姬远玄踱步而出,应龙等人骑龙乘凤,盘旋在前,冷冷地盯着流沙仙子,只待姬远玄一声令下,便立时动手擒拿。

  流沙仙子舌尖一吐,“嘿嘿,你道本仙子稀罕劳什子的蟠桃会吗?若不是我的亲亲小情郎央请本仙子前来救驾,你们就算是拉了九龙船、八骏车,千跪百拜也请我不来呢!”

  西王母淡淡道:“不知仙子的情郎是谁?也在这蟠桃宾客之中吗?水香竟有幸请得他来,岂能不好好拜会?”

  洛姬雅黑白大眼一转,凝视着王亦君,笑吟吟地道:“好情郎,西王母要拜你呢!还不扶她起身?”

  八族众女娇呼迭起,群雄大哗,倍感惊讶;唯有六侯爷、姬远玄等人早已猜到,神色古怪,微笑不语。王亦君头皮发怵,“仙子莫拿我取笑,我何曾央请你来?”

  洛姬雅眉尖一蹙,恶狠狠地插腰望他,待要大发娇嗔,突然“噗哧”一笑,“臭小子,你的脸皮怎地变得这般薄啦?怕龙女听见了,吃醋降酸雨吗?”

  王亦君脸上一红,待要说话,却忽地气岔剧疼,汗珠涔涔而下。又听流沙仙子脆声道:“臭小子,适才本仙子在河边洗草药,你忽然从水里钻出来,甜言蜜语、死乞白咧地央求我,说什么有人用尸蛊驱鬼害人,要我务必帮你一忙,将那些蛊虫驱除干净,怎地现下又翻脸不认啦?”

  众人大奇,无不轰然,虽觉不解,但料想流沙仙子所言非虚,对她敌意登时大减。王亦君一愣,自己何时做过此事?蓦地想起先前夸父说过,自己与他打赌,让他追搬救兵之事;灵光一闪,转头迅速扫望人群。

  洛姬雅见他东张西望,听若不闻,心下有气,“臭小子,你到底说不说话?再不说话我可走啦!”

  王亦君蓦地在人群中寻见晏紫苏,见她杏眼清澈,嘴角微笑,神色轻松妩媚,略带着一丝捉狭得意,与先前那悲痛、恨怒的模样截然不同;登时大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

  洛姬雅拍了拍那歧兽,自言自语道:“那七,既然他不理咱们,咱们就走吧!横竖这些人死活不干我事。省得有人还认为是本仙子没事找事,热脸贴人冷屁股呢!”

  那歧兽木愣愣地扑扇翅膀,以示赞同。

  王亦君蓦地清醒,“是了,我想起来啦!的确是我央求仙子来的。还请仙子快快施展仙术妙法,将九冥尸蛊完全驱清!”

  洛姬雅嫣然一笑,重重地哼了一声,以示不屑。又叹了口气道:“既然我的亲亲小情郎出口央求,本仙子就勉为其难,做一回好人吧!”

  当是时,萎顿在地的黑帝蓦地“赫赫”怪叫,霍然坐起身来。众人齐声惊呼,都道他已气绝,不料竟突然挺尸。晏紫苏变色叫道:“三生石!快刺碎他丹田的三生石!”

  群雄如梦初醒,纷纷抢身上前,刀光剑影交迭乱闪,朝他腹部刺、劈而去。

  黑帝碧眼怒睁,凶光大作,突然昂首长啸,冲天飞起,皮肉鼓动,“噗噗”绽破,血花喷涌四射。腹部绚光四射,周身蓦地变得透明,乌黑的骨骼,鲜红的肌肉,蓝色的血管……交错密布。隐隐可见无数彩色的甲虫在他体内攒攒蠕动,扑扇飞舞,万千彩光气流缭绕奔涌,每一次冲撞,都怒绽起耀眼的光芒。

  他哈哈狂笑,凶睛电芒横扫,“都给我过来!”

  双手化爪,凌空飞抓。群雄脑中轰然,肝胆欲炸,神识似裂,彷佛自己的魂灵正被无数只鬼爪硬生生地从躯壳中抽拔而出,剧痛欲死。洛姬雅失声道:“摄神御鬼大法!”

  “砰砰!”

  数十个尸鬼哀嚎着飞冲而来,接二连三地撞在黑帝的身上,骨肉断折横飞,污血喷涌,无数只彩色蛊虫破体飞扬,密雨似的冲入黑帝体内。突然一个人平空飞起,惨叫着当头撞入黑帝的手爪之中。“喀嚓”一声,颅骨碎裂,脑浆迸飞,一丛尸蛊从断颈喷涌而出直没黑帝掌心。继而第二个、第三个……念力、真气稍弱者纷纷拔地而起,悲呼怒撞,血肉漫天迸射。

  群雄大骇,苦苦强撑,应龙等土族高手集结盘旋,将姬远玄等人护在其中,远远地避退开来,似乎在伺机而动。翠绿的、橘黄的、银白的……万千绚光迷离飞舞,随着漫漫蛊虫一齐冲没入黑帝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奔涌汇集到他的丹田,与三生石激荡出刺目已极的眩光。

  黑帝张臂厉吼狂笑,周身急剧膨胀,闪闪发光,瞬息之间变作近七丈高的透明妖魔!王亦君又惊又怒,汁老妖眼见败局已定,竟破釜沉舟,不惜冒元神迸爆碎裂的巨险,以此妖法攫取众尸鬼、群雄的神识,反戈一击。

  想要奋力与之相搏,奈何经脉断碎,有心无力。

  正自惊怒无计,却陡然瞥见那盘蜷在地、奄奄一息的乌金巨蛇轻轻一动,悄无声息地舒展开来。“噗!”

  蛇皮开裂,急速翻蜕,一道金属似的黑红色光泽倏然闪耀“啪!”

  乌金巨蛇爆裂开来,赤光电舞,一条八丈余长、直径五尺的人头赤蛇飞扬卷扫,惊雷咆哮。

  “烛龙!烛龙未死!”

  王亦君心下大震,这奸猾老怪必是故意装死,养精蓄锐,等到黑帝麻痹大意之时,全力反击。“轰!”

  尸蛊密集横飞,黑帝那巨大透明的鼓胀身躯被烛龙蛇身雷霆电扫,登时破裂迸炸。黑帝狂吼声中,反拍一掌,登时将烛龙打得翻身飞腾。

  “哧哧”激响,黑帝残躯如漏气皮球似的漫空乱舞,急速缩小。他悲怒怪吼,倏地朝王亦君电射而来!王亦君心中一凛,蓦地明白他要将元神寄入自己体内!惊怒交集,奋力运转真气,握紧刀柄,只等他冲到身前便全力怒斩。

  黑帝如狂飙卷至,狰狞怒吼,双手当头齐拍。轰然巨响,王亦君眼前一花,只觉一股汹狂气浪当胸怒撞而来。他还未及提气挥刀,已被撞得骨骸如散,真气迸飞,喉中一甜,鲜血狂喷,眼前昏黑,身不由己地朝后高高摔飞。

  胸前蓦地一阵刺痛,彷佛有万千虫子电闪冲入,耳边听见鬼哭狼嚎似的声响,排山倒海似的将他淹没。迷糊之中,心底森然一凉,又是恐惧又是愤怒,难道此身当真要被妖鬼所据?

  此念方起,忽听黑帝发出一声凄厉、狂怒的咆哮,继而身前一空,气浪全消,那刺痛之感也烟消云散。身下一震,似乎被什么人紧紧抱住。所触温软嫩滑,幽香扑鼻,那感觉如此惬意而熟悉。一个温柔而娇媚的声音贴着他的耳畔响起:“傻蛋,你没事吧?我们来迟啦!”

  又是欢喜又是担心,正是龙女雨师妾。

  王亦君正自大喜,忽地又听见一个极之熟悉的男子声音,“他奶奶的紫菜鱼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经打了?”

  蚩尤!王亦君心中大震,刹那之间激动欲爆,想要大笑,却发不出声音;想要看一看他,却睁不开眼睛,但脸颊滚烫,热泪却已汹汹涌出。眼前昏黑,心中却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澄净、喜悦、安宁。一时间,他再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了。

  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蚩尤、姬远玄、应龙和烛龙突然一齐出手,碧光、黑气、黄芒一齐纵横乱舞,汁光纪已被打得血肉模糊,花花绿绿的蛊虫发狂似的从他体内激射而出,密密麻麻掉了一地。

  蚩尤仰天大笑,泪水不住地涌出来,蓦地跪倒在地,朝着北面接连叩了三个响头,“爹,孩儿已经杀了这老妖,为您报仇了……”

  姬远玄听到此言,也跪了下来,朝着东南方拜了几拜,含泪不语,想来是在心底默默祭告黄帝。

  蚩尤哈哈大笑,擦干泪水,转身朝姬远玄昂然道:“蚩尤杀了黄帝,罪责难逃。你杀了我罢!”

  众人顿时静了下来。姬远玄突然喝道:“杀父大仇,焉能不报!得罪了!”

  黄光一闪,钧天剑闪电似的朝蚩尤刺去!”

  蚩尤昂首立身,避也不避。“哧”的一声轻响,黄光闪烁,衣帛撕裂,毫发无损,只有肋间衣裳破了一道小缝。姬远玄回身持剑,剑尖上钉了一只色彩绚丽的九冥尸蛊,尚在轻轻颤动。

  姬远玄手腕一抖,将尸蛊震落在地,微微一笑,转身朝着土族群雄朗声道:“大家听好了,杀死陛下的,是蚩尤兄弟体内的蛊虫,现在我已经杀了它,为陛下报了大仇。从今往后,谁再轻言蚩尤兄弟弑杀黄帝,挑拨离间,姬某绝不轻饶!”

  土族群雄一齐挥舞刀戈,轰然应诺。龙族群雄大喜,高声欢呼起来。

  当是时,寒风大作,天空中不知何时竟已布满了彤云,雪花正一片一片地翻舞飘落。汁光纪喘着气,碎裂的眼珠恶狠狠地瞪着天空,忽然嘶声厉笑,“六月飞雪,天下奇冤。贼老天,我还以为你瞎了聋了!既然你长了眼睛,为什么不让我报仇雪恨?”

  反复大叫,凄厉愤怒,那声音比鬼哭还要凄惨难听。

  乌丝兰玛听得汁光纪怒号,当即离阵走出,“陛下放心。常言道“不以河浊怨清源”陛下今日虽误入歧途,成为五族之敌,但当年在位之时仁厚爱民,却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烛真神弑帝篡位,人神共愤,罪当万死。纵使陛下无力伸冤雪恨,也绝不会放过他去。”

  听到此话,水族中倒有一半的人群情激愤,一齐叫道:“杀了乱臣贼子烛龙!杀了乱臣贼子烛龙!”

  “水圣女,当年你凡心暗动,苦恋龙牙侯,老夫念你年少怀春,不忍耽误前程,一再规劝安抚,用心可谓良苦。不想你表面假意应承,暗暗怀恨在心,竟妄想除我以灭口。这些年来勾结族内奸恶之徒,想出种种卑鄙毒计,蓄意陷害老夫。今日也不知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妖魔,自称黑帝,捏造事实;又伙同这些大逆不道的叛贼,妄想众口铄金,玷我清誉,篡夺族中大权。”

  烛老妖说完,忽地变回人形,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八角珊瑚盒,轻轻打开一抖,登时掉出一个人来。大家陡然一惊,木族朋友纷纷失声叫道:“段狂人!”

  那人魁伟威武,赫然是蜃楼城的段聿铠!

  段聿铠躺在地上,目光呆滞,动也不动。蚩尤又惊又怒,冲上前将他抱住,不断地呼喊他的名字,输送真气。烛老妖嘿然道:“蚩尤公子想必也知道是谁将他害得如此罢?他尸蛊发作,形如妖魔,若非烛某昨日在昆仑山下无意间邂逅相救,他已经化作僵鬼了。”

  “烛某救醒段大侠之后,以灵犀照神法得知一件颇为有趣之事。原来当日与段大侠一齐被放蛊魔化的,还有乔羽城主和龙牙侯断浪刀。段大侠的神海中甚至清晰地映着龙牙侯被封印入窫窳的情景。龙牙侯倘若不记得此事,烛某现在便可用三生石照出,让大家瞧个清楚。”

  金族群雄无不轰然。乌丝兰玛淡淡说道:“大丈夫敢作敢当,烛真神何必推脱抵赖?幽天玄金碑都可伪造得出,何况区区神识幻象?至于段狂人究竟是被谁魔化,你心底里最为清楚。九冥尸蛊可不是陛下所创,几十年前真神便已运用得炉火纯青了。”

  “水圣女,你这瞒天过海、移花嫁木的计谋果真高明之极。你假借烛某的名义,和这自称黑帝的妖魔一齐施蛊害人,挑拨离间,栽赃陷害,使得烛某孤立于天下英雄之外,然后又布下连环毒计,必除我而后快。若不是蟠桃会之前,烛某及时得闻风声,只怕当真要被你奸计所乘,死得不明不白……”

  烛龙转身对白帝说道:“白帝陛下可知烛某为何直到今日才抵达昆仑么?烛某与北海真神、天吴水伯一行月初离开北海,原想早早来此拜会各族朋友。但那夜到了单狐山驿站,忽然发生了连串怪事,非但耽搁了烛某行程,还险些要了烛某性命。”

  “白帝想必也知道,烛某所修行的“北冥神功”有一奇特之处,每隔三十六周天的午夜,必定逆行血液、真气,足足一个时辰不可动弹,少有不慎,立有走火入魔、神识溃乱之虞。这一时辰谓之“逆气节”那夜恰恰是逆气节,是以烛某不敢连夜赶路,在山下驿站安顿歇息。”

  “我们方下杨驿站,忽然接到水圣女的密信,言称北岳山城主“四角牛真”诸怀意欲乘着我们西赴昆仑之机造反;盖因那诸怀乃是天吴旧部,故恳请天吴返道北岳平叛。水伯匆匆离去不过半个时辰,长老会又火速传讯,声称诸怀已勾结十三城城主,集结三万大军与数万猛兽直扑中都长老会,恳请派遣龙女前往御兽平乱……”

  众人闻言纷纷朝雨师妾望去,她抱着王亦君远远站在一旁,点头表示其言非虚。

  “北海真神一行走后,留守驿站的随从只剩下北海四真与十八龙骑卫。半夜里,烛某正在驿站逆气修行,十余名头戴野兽颅骨的神秘高手突然冲入屋中,闪电间将北海四真与十八卫士尽数杀死,一齐朝我猛攻。事发仓促,生死攸关,烛某不得不冒险中断逆气节,奋起全力将他们击退。虽然重伤敌方五人,但烛某亦因此气血崩岔,神识溃乱,危在须臾,若非天吴水伯半途发觉不妙,及时返回护驾,烛某只怕业已魂飞魄散。水圣女,你这调虎离山之计可妙得很呐!”

  乌丝兰玛淡淡一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倒是你这苦肉计才真正妙得很呢!”

  “不错,烛某确是将计就计,苦肉为饵。若不如此,又怎能引蛇出洞,让你们这些乱臣贼于自行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又怎能为我鼓儿报仇雪恨?”

  烛龙话音未落,忽然挥手一记“崩天河”当头朝汁老妖击落。

  众人一惊,只听“砰”地一声,黑帝的头颅登时炸将开来,一蓬尸蛊汹汹乱舞。汁老妖嘶声怒吼,胸腔蓦地爆裂,一道白光倏地破体冲出,朝王亦君与雨师国主怒射而去。那道白光竟是一个桃核大的浑圆白骨,四周有七点绚光,跳跃不定,就像是北斗七星……“盘古元魂珠!”

  群雄面色大变。

  相传“盘古元魂珠”乃是上古大神盘古帝的骨珠。盘古死后,肢体化为山岳平原,血液化作江河湖海,其脊椎内七十二颗骨珠则深埋地底,古往今来,仅有六颗掘出。此珠可收束元魂,保护其不受外力所害,乃大荒中人梦寐以求的炼神宝物。

  大荒高手施放“元神离体寄体大法”附体他人后,寄体元神的弱点没有原身庇护,弱点益弱。例如黑帝元神寄于强鬼之体,原本其水真元神忌火、忌土,寄体之后更是变本加厉,遇火、土动辄有魂飞魄散之虞。但有“盘古元魂珠”相护,元神便固若金汤,巍然不动。

  蚩尤抢身阻挡,“碧春奔雷刀”直劈元魂珠。光芒四射,汁光纪怪叫一声,元魂珠折转弹射,倏然冲入水族宣长老体内,宣长老登时一声惨叫,七窍流血,跌跌撞撞,双手发狂地抓挠头颅,蓦地转身狂奔。

  烛龙右手一翻,黑光飞舞,顿时将宣长老双腿齐膝切断,双手疾拍,将其骨骼、经脉尽数震断。与此同时,百里春秋大喝一声,高举春秋镜,一道眩目金光闪电似的投射在宣长老脸上,将他陡然拔起,朝镜中飞旋吸纳。

  宣长老嘶声惨叫,也不知哪里来的巨力,突然双手直拍,将百里春秋连人带镜打得飞落开去,乘势凭空倒贯,撞入六丈开外的人群中。只听惨呼迭起,眨眼间便有六、七人疯魔乱舞,“扑通”、“扑通”地四下掉入瑶池之中,也不知究竟哪个才是元魂珠寄体……

  群雄又惊又怒,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白帝叹道:“罢了,他今日既能逃脱,可见是天定劫数,不可强为。当今之计唯有集天下巫医之力,尽早寻出反制九冥尸蛊的药物。”

  “白帝所言极是,但劫由人生,若不是烛真神逆天行恶,又怎会遭来如此大劫?欲消此劫,先平天怒。”

  乌丝兰玛转身朝五族群雄盈盈行礼,“乌丝兰玛今日要请天下英雄做个见证:本族巫神烛龙伪造圣物,弑帝篡权,党同伐异,迫害忠良,分裂他族,涂炭生灵。罪恶滔天,罄竹难书,人神共弃,天怨地怒。乌丝兰玛愿以此身微薄之力,诛灭巨奸,还天下太平,还百姓公道。”

  水族穆长老等人一齐轰然叫道:“愿以此身微薄之力,诛灭巨奸,还天下太平,还百姓公道!”

  烛龙细眼光芒爆放,冷冷扫望众人,那眼神阴寒凶厉,可怕已极,叫喊声登时小了下来。他低沉着嗓子,“烛某今日也请天下英雄做个见证:水圣女乌丝兰玛渎职妄为,欺民辱圣,勾结妖魔,陷害忠良,谋弑巫神,聚众作乱,其心可诛,其罪重不可赦。今日瑶池盛会,不兴刀兵;但蟠桃会后,烛龙必奉天讨伐之。谁若跟随奸党叛乱,定灭九族,杀无赦。天下各族,倘有庇护本族叛军、行与方便者,烛龙也必视为敌人,斩尽杀绝。”

  烛龙刚说完,姬远玄突然大步走出,“烛龙老妖,十年来,你在我土族之内收买内奸,挑唆离间,令我手足相残,父子相难,令君臣离心,疆上分崩。若不是你,本族怎会有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若不是你,我大哥又怎会迷失本性,甚至谋弑父王、犯上叛乱?若不是你,我父王又怎会真元大耗,被鬼帝妖魔所乘?若不是你,我又何必亲手杀死兄长?”

  他越说越是悲怒愤恨,眼圈通红,猛地拔出钧天剑,一剑将自己左手小指斩断,“姬远玄今日断指为誓,此生必诛杀烛龙老贼,以雪家仇,以平国恨!”

  土族群雄纷纷拔剑叫道:“诛杀烛龙老贼!诛杀烛龙老贼!”

  蚩尤抱起段狂人,厉声道:“东海汤谷城蚩尤,在此对天立誓,此生必诛杀烛龙老贼、朝阳谷水妖,以告慰蜃楼城五万冤魂!”

  龙族群雄登时随之一齐高喊。寒荒国主芙丽叶接着起身道:“兹老贼在寒荒挑唆叛乱,辱杀我八族圣女、数百幼女;又打开翻天印,引发山崩洪水,毁我家国,亡我百姓,此恨不共戴天。寒荒八族誓与烛龙、兹老贼不两立。”

  寒荒八族隶属金族,他们既公然与烛龙对敌,金族纵想独善其身可就难了。

  火族炎帝、东海、南海诸多番国贵侯也随之起身,凛然宣布与烛龙水妖势不两立。只有赤帝烈碧光晟、木神句芒与一些海外番侯默然不语。

  烛龙忽然哑声大笑,“烛某十年来闭门北海,潜心修行,不问天下之事,居然被各位说成大荒动荡的元凶?

  妙极,妙极!敢情你们早已一齐盘算好了。嘿嘿,白帝、王母,这便是你们昆仑山的公正中立与待客之道吗?

  烛某今日算是领教了。既是如此,烛某也不必多言了,就此告辞。列位倘若有本事,就来北海取烛某的头颅吧!”

  说毕转身就走,水伯天吴等人一齐轰应追随。

  烈碧光晟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