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视她的哀求,脚步毫不迟疑的再次逼近。
他的步步逼近教她慌乱无措,「那成都……成都好了!四川偏远交通又不发达,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回来。」
「没了孩子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他冷冷的道。
他冷酷的话教她慌了,「求求你,只要你别杀我的孩子,只要能保住孩子,什么我都答应!」
他是不可能放过她的孩子的,望着他眼底残忍的坚决,她骇然的发现。
她迅速旋过身子往房门口冲去,但太迟了,他已先她一步擒住她的臂膀,将她狠狠的扯回,力道之大差点将她一只胳臂拉断。
「啊……」她疼得喊出声。
对她的呼疼他充耳未闻,将她的双手拽至身后紧紧捆住,教她再也无法将药汁打翻。
「求求你……我求你。」她的水眸浮上一层薄雾,闪着哀戚的请求直勾勾的望着他。
「你有胆怀我的种,就要有胆量承担后果。」
门外一阵脚步疾行而来。
「贝勒爷,药来了。」稍早离去的女仆端着药碗复返。
「端过来。」他冷冷的道。
接过女仆手上的药碗,他将药汁推向白冉云唇畔。
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我求你,我求你……」白冉云不断的哀求他,摆动螓首不让药汁沾上她的唇。
「喝了它!」颛顗一把扣住她的下颚,让她再也不能避开药碗。
尽管被他扣住动弹不得,她仍紧闭菱唇,紧咬牙关,毫不妥协。
她含泪的眼哀求的望住他。
忽地,珠泪自眼角缓缓淌下,晶莹的珠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至他端着药碗的手臂,他似被滚烫的热水烫着般,突地丢下药碗转身离去。
该死的!该死的!踩着昏暗的夜色,他不住地在心中暗咒着。
他是在干什么?竟然被她的眼泪弄得心乱如麻,狠不下心灌她喝下药汁。
第九章(2)
可恶,他是着了她什么道?她随随便便流几滴泪就能将他如铁的心化成绕指柔。他到底是怎么了?
方翻过墙的赵韦晴趴在草丛里探头探脑的打量四周,「凝露,那不是十贝勒吗?」她指着前头疾步离去的人。「他走这么快干嘛?后头有狮子还是老虎追杀他不成?」
苏凝露自她身旁匍匐前进,弄得遍地的绿草在她行经之际窸窸窣窣作响。
「你的头再抬这么高,被追杀的就是我们了。」
赵韦晴压低头沉着声音道:「现在要往哪儿走?东厢房说大不大,不过要这么爬完一圈会去掉半条命的。」她跟上苏凝露的速度。
「这边!」苏凝露纤指一伸,指着左边的方向。
「为什么?」
「直觉!」事实是因为方才瞧见十贝勒从那个方向走来。
「可是我的直觉认为是右边。」
「随你。」苏凝露掉头往左匍匐前进,「如果你喜欢用这样的爬法闲逛东厢房我没意见。」
「你最好是对的,不然我绝不会饶你。」赵韦晴咕哝的跟上苏凝露。
事实证明苏凝露的判断是对的。
她们两人趴在花圃旁的窗口,小心翼翼的打量闪着微弱烛光的房内时,看到了她们找了一个多月的白冉云。
「看来她过得很糟。」赵韦晴小声的道,以防房内还有其他人。
「嗯,糟透了。」苏凝露点头同意。
从地上那张被踢翻的桌子和破碎一地的瓷器看来,不久前有一场不小的争吵发生过,而白冉云到现在仍被缚住双手兀自垂泪。
「你有看到其他人吗?」赵韦晴问。
「目前是没有,不过动作不快点我不保证待会儿是不是有人会出现。」苏凝露旋过身迅速往房门口走去。
她推开房门看见赵韦晴正试着从窗户爬进来,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装作没瞧见的迳自走向陷入沉思中而没发现她们的白冉云。
「嘿!」苏凝露拍了拍白冉云的背,「你的样子糟得不能再糟了。」
「凝露?」白冉云抬起带泪的粉脸,惊喜的望着忽然出现的好友。
「苏凝露,你干嘛不说你要从门口进来?」赵韦晴好不容易从窗户爬进来后,气愤的朝苏凝露喊道,随即又侧过头笑嘻嘻的对白冉云打招呼:「冉冉,好久没见。」之后又回过头气呼呼的瞪视苏凝露。
「你又没先问我!」苏凝露道,再说我也没想到你这么笨。
「这种事还要先问吗?你应该一开始就说嘛!」赵韦晴嚷着。
「是不用问,有脑袋的人都知道进房间走的是门不是窗户。」苏凝露咕哝着。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来这里是找人不是吵架的。」苏凝露垂下头将白冉云手上的绳索解开,不打算和赵韦晴抬杠下去。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白冉云搓揉手腕的瘀痕问道,嗓音有哭过后的浓重鼻音。
「为了找你呀!你失踪后我们就上贝勒府来了,到现在都逛了个把多个月了,好不容易今天终于让我们找着你,不说你都不知道,这府邸我们只差没找翻过来。」赵韦晴一口气说完。
「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苏凝露淡淡的问了句。
白冉云怔怔的凝视苏凝露的眼,她眼底的了然和熠熠闪烁的温暖友情教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我以前没这么爱哭的。」白冉云抹去眼角的泪珠,扯出一抹笑。
要不是遇上他,今天的她或许仍是个不识情愁的女孩,仍旧在凤扬女子学堂里努力在教席面前扮演完美的仕女。
要不是他,她不会了解爱一个人可以爱得如此彻底。
「哭不见得是坏事。」苏凝露递上手巾。
白冉云接过手巾将整个脸覆盖住,静默半晌后缓缓的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她非走不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非走不可。即使离开他她会痛彻心扉,但她也必须走。
她不清楚方才是什么原因教他没强逼她喝下那碗药汁,但她相信他不会就此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必须走,必须走得远远的。
「那就走吧!」
苏凝露和赵韦晴一左一右的搀扶着白冉云往来时的黑色夜幕而去,三人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黑夜里……
从东厢房离开后,颛顗便回到书房。
他起身走到桌上倒了杯酒,又回到窗前望着外头墨黑的夜色。
脑中忽地又浮现白冉云淌泪哀求的表情,持着酒杯的手似又被滴落的泪珠烫着般突地一抖,杯中金黄的酒液飞出,沾染上他雪白的袖口。
「该死的!」他低咒出声。
那女人总是弄得他心烦意乱,就连他喝杯酒也能教她扰得一团乱。
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能左右他的想法,甚至牵动他的心?他烦乱的纠紧浓眉,一口将杯中的酒液饮尽。
从没有女人能有她这般的能力,从没有!
莫非他爱上她了!?令人惊讶的念头忽地跃进他脑中。
叩、叩——
门上猛地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的冥想。
「进来!」他烦躁的道,他才正要理出个头绪就让人打断,教他满心不悦。
「贝勒爷,冉云小姐不见了。」呈诰一进门便急切的道。
「府里找过了吗?」
「整座府邸都找过一遍了,就是没有找着冉云小姐。」
「西厢房那两个女人是不是也走了?」他可以肯定一定是那两个女人干下的好事。
「是!」
该死!当初真该立刻将那两个女人轰出去才是。
「到凤扬去要人!」他霍地旋过身大步迈向门口。
她们十成十回到那学堂去了。
「贝勒爷,我们要以什么名义要人?」呈诰提醒他,「当初是咱们强将冉云小姐留住,现在她离开贝勒府后,我们压根儿没正当理由去要人的。」
颛顗迈出的脚步突地打住,他是真的一点理由也没有。
当初是他不顾她的意愿关住她,之后却未善待她,她会毫不留恋的离开是必然的,但他就是不能放手;在他发现他爱上她之后,他再也放不开手。
「我们去向凤扬要回……我的娘子。」是了,就是娘子,这个说法令他莫名的感到满足,他扬了抹笑。
既然她是唯一一个能牵动他心绪的女人、唯一一个会教他担心受怕的女人、唯一一个能左右他的想法、唯一一个让他肯承认爱上的女人,那么她必定是世上唯一一个适合当他妻子的女人。
在认清自己的心意后,他的心莫名的感到一阵欢喜,现在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贝勒爷。」呈诰再次唤住迈开脚步的主子。
「你最好有个唤住我的好理由!」颛顗咬着牙道。
呈诰指着墙上不断摆动的洋钟,「也许我们该明早再去,现在的时间并不适合上门拜访。」
主子是怎么一回事?他从没见过他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做什么事,急得忘了现在是大半夜。果真和冉云小姐沾上关系的事,主子就会怪异得失常。
「大人,不好了!」师爷一路飞奔叫嚷着,「不好了,大人。」
「呸呸呸,本官好得不得了,别乱咒本官。」凤扬知县睨着破门而入的师爷。
「大人,我是说大事……大事不好了。」他一口气还没顺过来,气喘吁吁的。
知县食指抚着八字胡道:「到底是什么大事?瞧你慌得跟什么似的,没有一点做师爷的沉稳样,教百姓瞧见了还以为本官我请了只猴儿当师爷呢。」可不能教百姓以为他们的凤扬知县是个蠢蛋。
「大人,您先别管我有没有师爷的样,您说我像只猴儿这事我也先不计较。」
师爷双手按上知县大人跟前的案头急急的道:「十贝勒到咱们这儿要白冉云来了!」
「十贝勒是谁?怎这么大胆的随随便便上我们这儿来要人,我们这里是县衙可不是妓院,要人叫他上百花楼去。」知县扬了扬手,旋即垂下头继续审视公文。
师爷一把推开他面前的公文,「不是随便的人,是十贝勒,大人您听清楚了没?是十贝勒!」
「姓爱新觉罗的那个十贝勒?」
师爷点头,大人总算听懂他说的话了。
「混帐,你想害死本官我呀?」知县霍地自椅子上弹起,「十贝勒这么重要的人来了,你怎么不早说?人呢?人呢?」
「在大厅里。」
知县旋即推开椅子往门口疾步而去。
蓦地,又是一声惊慌的呼嚷传至房内。
「大人,不好啦!」一名女子飞奔入内,口中高声嚷着:「大人,大事……大事不好了。」她气喘吁吁的。
知县认出是凤扬学堂里的女教席,遂打住迈向门口的脚步,叹口气道:「到底又是什么大事?怎么一大早你们都慌成这样。」
知县皱眉凝望着已奔至眼前、抚着胸口喘气的女教席。「你也真是的,一点做老师的样也没有,教学生瞧见了怎么得了。」他双眸责备的扫了一眼跑得狼狈的女教席。
「大人……大事不好了……」女教席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说也说不完整。
「得了得了,有什么事等我先去一趟大厅回来再说。」天大的急事也大不过十贝勒,他可不想得罪贝勒爷,丢了顶上的乌纱帽。
「大人,这件事不能等了。」女教席急急的伸出双手扯住他的衣袖。「有人将学堂里一个叫白冉云的学生绑走了!」
「白冉云?」知县震惊的扬高声音。
「你方才说十贝勒要的是什么人?」知县侧过头问站在一旁的师爷。
「白冉云。」师爷也觉得事情不妙的颤声回答。
今天怎地会这么不安宁?知县苦着一张脸。
一下是十贝勒亲自到他府衙来要人,一下是有人绑走他学堂的学生,偏偏好巧不巧的这么多学生那人不绑,就是绑了贝勒爷要的人,现下他该怎么向贝勒爷交代?
「大人。」女教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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