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情缘初起
天喻国 朝熙五年 丞相府内
“夫人,用力,用力啊--”随着产婆急促的引导声,香汗淋漓的女子拼尽全力一振,一个清脆的婴儿声顿时响了起来。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终于如愿所偿,为丞相添得一千金!”
“快抱给我看看!”女子此时身体虚弱,但苍白的脸上无一不透露着精致,这是位倾城的大美人,纵然抱恙在榻,仍掩饰不住她那过人的风姿。
“飘零……”轻轻的哄拍着怀中的小婴儿,女子脸上洋起幸福的笑容,“零儿,爹娘终于将你盼来了,虽说是早产,但我的零儿还是长的那么好!零儿,以后娘不在,你可要替娘好好陪伴爹。没有娘在,他一个人会孤单,会寂寞……答应娘,好好照顾爹爹,还有哥哥……”
女子痴痴的看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留恋的目光深深的凝视在婴儿的脸上:“我的零儿长大后,定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到时候不知又有多少求亲之人要来踏破门槛了,到时候你爹爹他又该头痛了!”
女子轻笑,思绪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落英纷飞的年代,一位少年轻狂的执起一位貌美少女的手:“霜儿,我不许你嫁给别人,你这一生注定只能是我任傲的妻子!”
“零儿,爹爹很霸道呢!不过他却是娘这一生中,见过的最好最好的男子……”
满是不舍,女子纤长的手指轻抚着婴孩嫩滑的脸蛋,看着那天使般纯净的面容,一滴清泪自女子绝美的眼中掉落,正落在婴孩嫩白的小脸上:“我的零儿,娘时辰到了!乖,记住娘的话,娘在天上会为你,你爹爹还有哥哥祈福的!”
手缓缓的垂下,美目也留恋的闭上,朝熙八年天喻第一美人洛云霜在产下一女后,香消离世,临死前都未能赶的及见丈夫与儿子一面,只最后留下一句话:“吾女任飘零!”
朝熙八年 圣元将军府
天气微热,夹杂着些许风花,一个三岁大的女童正蹲坐在路边,乌黑的圆眼中噙满着泪水,身边围着几个顽皮的小孩,他们一边跳一边笑:“奇奇奇!怪怪怪!狗儿尤知草窝在,任飘零没有娘亲爱!”
孩子们嬉笑的声音,在这个烦闷的下午显的尤为刺耳,女童紧了紧的胳膊,兀自低头,精致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痕,“娘亲,娘亲……”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吼响起,只见不远处走来了两个小孩,其中一个见状猛的跃起,冲着嬉闹的孩子们就冲了过去,虽只有五岁,但此时孩子身上已显现出了锐不可挡的。
“不好!任旭风来了!大家快跑!”孩子们一见情形不好,兀的一下子散了开来。但五岁大的孩童并不就此作罢,他追上那个带头的孩子就是一阵猛打,而那个带头的孩子也并不示弱,两人于是立刻扭滚在了一起。
“何子须,叫你欺负我妹妹!”
“任旭风,有种你就打死我,不然我还说!”
……
女童空洞的看着着一切,茫然的小脸上挂着不知所措。她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和别人扭打在一起,头发乱了,衣服破了,但她却不知呼喊。在她的心里一切都灰蒙蒙的,从小自闭的她,虽有爹爹和哥哥的疼爱,但却从不曾开颜过。她不爱说话,没有朋友,甚至从不曾笑过,在她眼中没有其他,有的就只是丝丝的空洞和淡淡的冷漠。
“过来!”
突然肩头一动,有人在她身后重重一拍,接着一个笑的无比亲切的童颜映入眼帘,这是张极其俊美的脸,英挺,俊秀!虽还未长成,但仍隐隐可见长大后的风采。
“过来!”男孩笑眯眯的拉起女童,柔声说道:“你是飘零吧!我叫凌澈,是你哥哥的朋友,这里是我家,我带你去玩!”
男孩说罢拉起女童跑了起来,女童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小手被紧紧的攥在另一个小手中,第一次灰暗的眼眸里出现了些许异色,她直直的看着男孩,一声不吭的跟着他跑着,风吹在两张稚嫩的小脸上,撩起丝丝贴鬓的短发。
“到了!”男孩松开女童的手,一指前方的湖面:“飘零你看,这是澄湖!是我最爱来的地方!”
听了男孩的话,女童放眼望向这一片湖光,以她小小的年纪,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不知为什么,只要男孩说好,她便觉得是好的。
拉着她坐下,男孩直视着湖面笑着说:“爹爹每天都会带我到这儿练功,有时候苦了累了,不想练了,我都会看一眼这澄湖,然后心里就好受多了!你知道,我爹是圣元大将军,都说虎父无犬子,我凌澈不能让别人看扁了,我要像爹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再苦再累我都能忍……”
女童静静的听着,懵懂的眼神述说出她的内心,她虽不懂男孩在说什么,但从他坚毅的神情她知道,眼前的这位男孩和自己的哥哥一样,有着远大的抱负。
“飘零是想娘亲了吗?”
话题一转,男孩笑笑的看着脸上泪痕未干的女童,一面轻轻为其拭干眼泪,一面温柔的说道:“我也有想娘亲的时候,为了让我专心练功,爹爹平时很少带我去见娘亲的,不过这不算什么!你看--飘零,这是什么?”
“荷包……”女童迟疑的声音透露着稚嫩,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和自己不认识的人讲话,心中难免有些颤栗。
“这可不是一般的荷包哦,这是我娘绣给我的!只要每当我看着它的时候,就好像娘在身边一样,再疼再累我都不怕了!”
“娘在身边……”女童迷惘的眼神泄露了她内心的渴望,此刻她是多么希望自个儿也能如其他人一样,被自己的娘亲呵护在怀。
“喏!送给你!拿着!”
女童看着眼前红艳艳的荷包,迟迟不肯伸出手,她茫然的抬头,看着笑的一脸暖意的男孩,她的心渐渐有些动了。
“拿着!要是你以后再想娘的话,就拿出来看看!虽不是自个的亲娘,但最起码意思相近了!”
男孩此时仰坐着,对着满湖的波光直直的说道:“飘零以后要勇敢,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哭鼻子了哦,堂堂丞相之女,怎可这般任人欺负!”
轻点女童红红的鼻头,男孩柔溺的拉起她的小手,笑的一脸纯净,就如一道和煦的春风般吹进女童陈封已久的心房,并且悄悄的在那里生根、发芽……
“呀!爹爹他们好像商量完事了,我得快点去叫你哥哥过来,不然被他们发现我们打架,那麻烦可就大了!”
随着男孩越跑越远的身影,目光飘向湖中,女童嘴里低低的念着:“飘零要勇敢,飘零今后要勇敢……”
这一年,任飘零三岁,凌澈六岁。
第二章 锋芒初露
朝熙十二年 太子书院
“好哥哥,你就带我去嘛!人家想见凌哥哥!”
院中,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此时正缠着一个约莫十岁模样的小男孩,从男孩不耐烦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已经被她纠缠了很久了。
“不行,飘零!今天是陛下考太子殿下和我们这些侍读的日子,你去只能捣乱!”
“可以的,可以的!好哥哥,陛下和太子哥哥都很喜欢飘零,他们不会怪罪飘零的,再说爹爹也在,飘零不会放肆的!”女孩苦苦的哀求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男孩。
“恩~好吧!”男孩实在拗不过自己的妹妹,他犹豫了一会,最后告诫的说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是敢捣乱,看我不告诉爹打烂你的屁股!”
“哼!爹爹才不会,爹爹最疼飘零了!要打也只会打哥哥!”女孩一边扮着鬼脸一边捂着屁股,那样子煞是可爱,就像山野间欢腾的小鹿一样,那么有活力,那么朝气。
“死丫头!”轻斥一声,看着妹妹欢快的身影,任旭风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们全家最宝贝的公主啊,终于自己渐渐走出了阴霾,一如正常的孩子,健康快乐的生活着。
记得四年前,当她第一次开口叫爹爹的时候,爹那常年冷封不化的脸上居然激动的热泪纵横。当时,他在心底里就暗暗发誓,他任旭风这一辈子,不管怎样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不让她受一丝伤!
阳光照在林荫道上,交杂着知了的叫声,“凌哥哥--”一个欢快的声音勿的传来,惊扰了在场的其他三个男孩。
“旭风又把他妹妹带来了!”那个个子稍矮的男孩闻言不禁一脸鄙夷,不满的抗议出声来,而另外两位见状,一个露出大大的笑容,一个则微不可见的皱起了眉头。
“凌哥哥!飘零来看你了!”一跳一蹦的可人儿快乐的来到那个眉头微皱的男孩身边,漂亮的小脸上洋溢的幸福。
“恩!”只见男孩闻言,俊美的眉毛皱的更深了,他不着痕迹的挣脱开拉着自己的小手,一作礼的对另一个笑吟吟的男孩说道:“太子殿下,凌澈这就去准备今日考试用的棋盘,就先行告退了!”
“凌哥哥--”女孩见心上人理都不理自己的扶袖而去,委屈的小嘴翘的老高。
“飘零,你心里就只有你的凌哥哥,连我这个太子哥哥都不放在眼里啦!”
孩子毕竟是孩子,再大的委屈一转眼就不放在心上了,她见着太子此时正装出徉怒的样子,便立刻上前撒娇道:“怎么会呢,太子哥哥!在飘零心里太子哥哥最好了!”
“真的?”笑吟吟的男孩闻言一挑眉,帅气的小脸上满是疑问。
“恩!真的!”女孩回答的信誓旦旦,但看见太子哥哥笑的像狐狸一样的脸后,她不由心虚了:“额~是真的!不过哥哥和凌哥哥除外,爹爹除外,皇帝伯伯除外……”嫩白的小手数到后来便不敢再数了,她看着面色有些不佳的太子,一脸为难的说道:“太子哥哥,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在你前面啊?原来你对飘零一点儿都不好啊!”
“你--”看着眼前粉嘟嘟的可人儿,十一岁的萧育无可奈何的摇摇头,“罢了,罢了!谁让我今天碰上了你个小魔头呢!”
“嘻嘻!既然这样,那我姑且就算太子哥哥好吧!”女孩得意的扬着头,笑的一脸灿烂。
“任飘零,你太无礼了!”
“何子须,你才无礼呢!”女孩闻言,美目一斜,漂亮的小脸上分明写着不满。
“那你到说说看,我有何无礼之处!”何子须,也就是之前三个男孩中最先开口的那个,他见女孩此时如此呵斥他,心中很是懊火,堂堂工部尚书之子,怎能任意让一个小姑娘爬到他头顶之上呢!
“何错之有?何子须你不要忘了,这里太子哥哥最大,他都没有说我无礼,你又凭什么说我!你说你这以下犯上算不算无礼?”
“你、我--”何子须闻言语结,他涨红着张脸,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憋在那里。
“好了子须,少说两句,你说不过飘零的!”太子见两个呲着毛,跟斗鸡似的人儿,不禁好笑的打起圆场。
“是!”何子须原本还想说什么,但迫于太子的压力也只好怏怏作罢。
正在这时,任旭风和凌澈两人也抬着石板棋盘走了进来,女孩见状立刻欢快的跑了过去,“凌哥哥,你回来了!”
“死丫头,就知道你的凌哥哥!要知道我才是你的亲哥哥!”任旭风看着自己可爱的妹妹不禁的打趣道。其实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个儿的妹妹偏偏喜欢缠着凌澈这个冰人呢?难道天天在家里看爹爹的冷脸还没看够,出来了还要找个相似的?
这个凌澈哪儿都好,文武全才,也是太子身边唯一能与自己一争高下之人,可就是性子太冷,做什么都冷冰冰,仿佛一切都上不了他心一样!可是自己明明记得,四年前的他不是这样的?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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