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子期的一部分,等到……”
她又灌了自己一口酒,声音微微艰涩,嘴角边的笑容也不禁苦涩起来,“等到他明白过来,这些年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明白命运加诸于我的东西,只怕到时候厌烦我还来不及。”
所以,她选择了在还能全身而退之际,就此挥剑断情,这样至少还能留给彼此一个最美的背影,她相信对顾瞳而言,应该也是如此。她一向都是如此干脆利落。有人说她冷心冷情,也许的确是这样吧。
她只不过是想更好地保护自己,同时也将伤害值降到最低,又有何不可?
诚然,颜兰亭是她这一辈子都不可企及的,她对他的奢望超过生命的比重,可是回过头来,才发现那不过是十一年前梦一场。
而顾瞳,他爱上她,她却亲手狠心地将他拒之门外,从此在彼此的感情中,皆已缺失破碎一段,那也将成就另一种完美。
“你实在是……”顾纾俊俏的眉梢一挑,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却又终于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反而轻轻笑了起来:“说真的,有时候我实在是佩服你,这年头能让我哥那样优秀的男人吃瘪的已经不多了,就算有也没有哪个女人敢像你这般妄为的,好歹也得玩玩暧昧游戏不是?我哥身价不菲啊,你倒是干脆,直接踹了他还记得几年前那小子嚣张的样子,出门在外朋友之间聚个会什么的,老在大家面前拿star甩了我的事糗人,没想到他自个儿这么快就栽了……”
“顾纾,”张子期趁着酒兴啐他,“你这个弟弟真不厚道。”
顾纾眉开眼笑。
自打认识眼前这个小女子以来,朝夕相处,以他锋锐无比的洞察力,加之本来张子期就是个很单纯的人,远没有一般人的那种花花肠子,他自认为对她总算有几分了解。
以往在办公室里,由于颜兰亭这个苛刻的资本家搞过几次突击检查,很不凑巧地抓到顾纾同学正在因公徇私假公济私阳奉阴违地干别的坏事—比如在网上泡妞,对方要么是名媛淑女要么是当红明星,甚至就连腕姐似的人物都不在话下,张子期每每幽魂似的飘过,然后落下一连串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叹息,顺便回头仔细再三地打量起顾纾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然后郑重地得出一个结论:这年头老牛吃嫩草的女人会不会太多了?
“张子期,你又调戏我?”顾纾在她扯开他的衣领时,意外地揪着自己的衣领,显得一脸恐慌—如果不是他唇角那恶劣的笑纹显露出他嘴上义正言辞,实则希望张子期有进一步的举措的话,张子期估计都要被他那模样儿给糊弄了过去。
她切了一声,姐姐我啊,对二十岁的小男生真的没、兴、趣!
顾纾一脸的风云变幻:谁说人家是二十岁人家二十一了好不好?! 当他口中那两个“人家”脆生生地溜出口时,张子期果断地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了墙上。
“顾纾,你真的很适合演女王受,真的!”她再三建议,并从网上找出多个版本加以劝诫,积极怂恿顾纾跟盛世那个落败的贵公子唐弋铭在一起,并且连谁上谁下以及全过程都为之设计好了全套思路,害得顾纾每每念及此事,总有一种三月不知肉味的感觉。
颜兰亭自打从c。c口中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特地从他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走下来,颇为郑重地向顾纾表示:唐弋铭那里,你来迟了一步……
“你看上了?”顾纾可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
颜兰亭脸上的神色激烈变幻了好一会儿,重重地拍了拍顾纾的肩,一脸默哀地离去,这事让顾纾心里好一阵挠得慌,午休的时候在楼道里逮着始作俑者的c。c,对那个笑得一脸风情万种的晋世第一助理道:“c。c,你又在背后中伤我,是不是皮痒了?”
c。c镇定地瞧他一眼道:“顾总监,你这么说可就不厚道了,我们可是有着阶级利益的友好同盟关系啊,别忘了咱们共同的敌人是谁。”
顾纾愣了一愣,嘴角缓缓溢开一个笑来,轻道:“明白。”
在晋世这段日子里,是他人生中少见的轻松之时,平日里欺负欺负张子期,看她被他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可爱样子,没事自个儿偷着乐开怀去,然后顺便跟女金刚上下厮混,顾纾这小日子打发得很快活,尤其是c。c沆瀣一气共同对付颜兰亭的时候,那种感觉真是梦寐以求的舒坦。
他这里正舒坦着,那里c。c走出不远又回眸一笑百媚生道:“话说顾总监……唐弋铭那里,想当初你待在他身边那会儿,二人朝夕相处,他去哪里开会出差都随身带着你这个万事通,据说有一年两人一块儿在巴厘岛共度盛暑,那是山光水色,美景流连,怎地你两人就没迸个什么火星儿出来,害得人唐总回国之后硬是娶了一位女娇娥,听说那位大小姐不是一般的风流啊,据说还跟天宇集团的历大少爷有一腿呢,哦听说是她表姐还是表妹来着,怎么后来好好的又离婚了,唉!依我看唐总指不定对你旧情未了呢,你要是再不行动可能就真的迟了……”
“c。c……”眼光要是能杀死人的话,c。c绝不可能还好好地活在世上,顾纾好不容易将自己额上的青筋一根一根给按进去,从此给自己的人生定下三大戒律:戒骄、戒躁、戒唐弋铭!
chapter 51
张子期一觉醒来,惊险地发现自己居然躺在顾纾的怀里,一睁眼看到顾纾近在咫尺的脸容,那是一种专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朝气蓬勃,带着病态的苍白隽秀,使得他的肤色看起来极为诱人,尤其是又浓又翘的眼睫毛,让人很想伸手像逮住蝴蝶一般轻轻逮住—事实上,此女的确已经将魔爪伸向了熟睡中的顾纾。
其实是为了试探他还烧不烧,发现体温降了方才松一口气,纤秀的手指触摸到他温凉的肌肤,尚且来不及移开,岂料顾纾警觉性不是一般的好,她甫一触及便正巧醒来,少年漆亮的瞳孔里迷雾尚未散尽,却是陡然凝聚了气势万千,忽然抬手托住她的下颔,俯首下来似要亲她。
张子期平时跟这小子闹腾惯了,何曾见过这般阵仗,惊慌失措地往旁边一退,顾纾的吻顿时擦过她的脸颊,薄而柔软的唇畔落下温热的痕迹,她只觉脸颊上热得厉害。
“你……你!”张子期联想到昔日在办公室被这小子缕缕骚扰之事,顿时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一手攥紧了自己因醉酒撒疯而散开的襟领,一手做好了握拳防护的准备。
“紧张什么呀,我还能吃了你?”顾纾撑着手笑意吟吟地看着她,眼底多了抹柔和的戏谑,“要吃我昨晚已经吃了,某女可是不顾仪态跟尊严,拼了命地往我怀里钻啊,挡都挡不住……”
“你胡说!不可能!”她气呼呼地抗议,颊上红靥如火,摆明了就是底气不足。
顾纾不怀好意地瞧了她一眼,随即起身,光着脚走到窗前,将窗帘一把拉开,粉嫩色的阳光宛如一床帐幔铺进来,他眯起双目,感受着来自冬日的第一缕阳光,神色有一瞬的放松。
“几点了?”张子期打了几个晃悠爬起身,一瞧墙上电子表清晰显出一个阿拉伯数字“10:21”,顿时好像被一道雷电劈中,十足地僵化在地。
“啊 ”几秒之后,整个房间响彻了一声蔚为壮观的哀嚎,张子期用了五分钟时间把自己收拾妥当,一个猛子扎到门口手忙脚乱地套衣穿鞋,然后气势汹汹地往楼下冲去,一路上脑子里都在作死地践踏着顾纾那个王八蛋。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c。c有指示,今儿皇裔的那几个老鬼要到南郊那一带新区巡视,然后再一起去梦幻大酒楼庆祝,为此晋世下了血本,几乎包下了整个酒楼摆宴,且不论从上到下不少高层尽数列席,就连全体上下年轻漂亮的小妞几乎都要到场,一是作陪,二是迎宾,三是在谈判桌上锦绣添花……c。c大人早几天在会场上强调,八点准时到场,迟到一分钟……哼哼哼哼。
张子期一想起c。c最后那几声哼,就只觉得毛骨悚然,因了广告部策划总监的职务之重,顾纾都被提名要带病赴宴了,她这个助理更是须在一边上下打点人事的,而且筵席之后,据说还有好几个项目的合同需要签订,资料熟读了一遍之后全部塞在了包包里,都是一些很难对付的老顽固,尤其是皇裔麾下分支一个叫肖庆刚的,远近驰名的铁公鸡一只,向来都是只算赢帐不算输帐,之前为了说服此人在y城的房地产不要斩尽杀绝,好歹让出几分利来,晋世十八般武艺尽皆派上用场,先是大队人马投其所好陪着肖大爷到甘肃一带爬雪山过草地,接着人人加紧进行高尔夫球跟棒球班的训练,一时晋世上下醒着梦着全是嘴里嚷嚷着:“进了!是本垒打……”等神智昏聩之语。
甚至就连她这样的运动白痴,在c。c大人的空前施压下,竟然也能将两球的发源地以及一代又一代运动员的血泪奋斗史背个滚瓜烂熟。
昨儿晚上她便把这事跟顾纾说了,岂料那小子说,胸闷,陪我喝酒,喝完了等明儿病一好,我带你光鲜亮丽地准时赴席。
这个人到底是生命力有多顽强的毒物?他居然可以淡定如斯,方才她慌慌张张地提醒了他这个总监的重任,顾纾靠在窗前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一句:反正已经迟到两个小时了,不如再迟到两个小时吧,正好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好去赴宴,对了是在梦幻酒楼吧?这些人可真是没新意,凡是大事小事都喜欢选这么个破地方,我就不觉得那里有什么好的,姑娘也不是很漂亮,比天上人间的差远了……
在张子期愤怒的一记包包甩过来时,他才乖乖闭了嘴,然后一直以一种颇具闲情逸致的表情,靠在门框边上笑吟吟地看着张子期在自己家里翻箱倒柜。
遵照他的指示,张子期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成功找出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具,低头一看是女生用的,而且很明显跟顾纾摆在那儿的一套是同一品牌,再联想到当日在华语广告公司见到的那位女模star,心中了然。
“这是star以前最喜欢的牌子,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顾纾倒也坦诚。
张子期双目噙泪含着满嘴的泡沫拼命点头,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顾纾你丫真是淡定得太让人肉疼了,这种时候谁还管什么牌子的牙刷牙膏用不用得惯啊 只想背上插对翅膀直奔南区好不好! c。c……呜呜呜,c。c……
一想到c。c,张子期就如丧考妣。
出门之际,她忽然又想起另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昨晚她在这儿喝得大醉,然后又狗胆包天地大宿了一晚……这事要是传出去,身上真是长着十张嘴也说不清。
尤其是尤一刀那货,要是知道了这事今后指不定怎么编排她呢,她可不想被自家老娘误会,从今往后没完没了地念叨“既已生米煮成熟饭,不如早点嫁人”之事。
以尤一刀的个性,这事绝对做得来。
冬日里阳光暖到了心扉里,使得整个人都不禁有些惫懒无力,张子期独自站在一边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忍不住就有点想打瞌睡,方才只顾着最起码的梳理,压根就连镜子里自个儿什么尊容都没看清,身上既无礼服又无御寒的衣服,心下真是好一阵沮丧。
车来车往,居然都跟作对似的载满了人,张子期打不到车,在路边气得直跺脚,差点就想往路中央一滚,碰上哪司机师傅是哪司机师傅了,她心里正七上八下风中凌乱,只顾着机械地招手,这时忽然有一辆白色的林肯大无畏地停在她的身边。
车窗摇下,周围的世界顿时万籁俱寂。
车内身着白色西服的男子,绝美的侧脸在阳光的剪影下,显出冰雕雪砌般利落的线条,半是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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