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换源:

第174章

作品:半个梦|作者:江暖|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18:33:11|下载:半个梦TXT下载
  真应了一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喂喂,谁昨儿没洗脚?麻烦换别人踩。”秦江大为光火,拍个《大秦西征》而已,也不用逼真到如此地步吧,怎么连脚丫子都好像打秦朝那会儿就没洗过似的,还有,踩就踩呗,居然踩得那么生疼,疯了,这些临演都疯子!

  将官居高临下,威风凛凛瞪了秦江一眼,话不多说,招招手,后头士兵立即提溜起秦江,捆了。

  “走!”士兵不客气地推搡。

  既然到这份上,秦江也无所谓了,由得他们折腾,中午管饭就成,话说肚子还真有点饿了呢。

  途中,不断可见军方、官吏追堵术士的举动,放眼望去,城市各处鸡飞狗跳、祸乱交兴,闹得是沸沸扬扬。秦江不由叹服,素闻副导作风严谨,力求还原历史,如今看来,此獠太他妈有才了,摄制场面搞得这般壮观宏大,犹如真实,并非只是会潜规则女演员的人唷。

  不一会儿,来到一处广场,这儿四周围满了民众,黑压压的一大片。

  最里面的,嚯!好家伙,还跪着几百号术士和儒生,大都垂头搭耳,容貌枯萎,一副待宰地模样。

  秦江被士兵摁跪在场地当中,冷不丁地,却发现不远处一熟人,聂汐止。

  秦江不着痕迹挪过去,碰碰他。“哎哥们,象咱们这种一天出两趟戏地,给多少工钱?”

  聂汐止一看是他,先是一喜,但又蔫了下去,沮丧道:“呜呼,候兄乃方士,终不得逃,吾有失书之举,亦然。”

  原来,聂汐止盗书出宫,被人察觉,想那秦朝法制和吏政何等森严,丢了书倒罢了,偏偏在始皇刚刚颁布焚书法令时不见,事情就大条了,查来查去,查到丢书那天,只有他聂汐止出过宫,自然脱不了嫌疑,这可好,再让他交出祖上谱籍,那还不如要他的命。

  于是,难兄难弟哥儿俩,又有缘相会了。

  此时,将台上,走出一名官吏,手捧圣旨。

  官吏哗地展开圣旨,尖着嗓门宣:“诸生茸无行,多言而不用,情貌不相副。若穿逾之盗,自古而患之。是孔丘斥逐于鲁君,曾不用于世也。何者?以其首摄多端,迂时而不要也。故,朕亦燔去其术而不行,坑之渭中而不用!”

  哇!底下百姓一阵嗡声。

  官吏不以为意,递圣旨给身边一名威武将军,又附耳交待了些什么。

  将军点头唯唯诺诺,末了,扬声道。“赴刑!”

  兵丁轰然应诺,立刻跑去驱人。

  秦江直起身之际,忽地才发现,聂汐止背脊隆起,似乎藏有一块什么东西。秦江不满道:“兄弟,你不是又顺人家剧组东西吧?我可告诉你啊,可一不可再,这回我可懒得帮你隐瞒了。”

  聂汐止脸色一变,瞧瞧四处没人注意:“候兄,此乃曲谱。”

  秦江表情一滞,大觉怪诞,这家伙居然痴迷成这样,木简不离身。

  聂汐止受不了秦江目光,幽幽解释:“吾宁以殉身,不愿其毁!”

  幽默,哥们真是黑色幽默!秦江摇摇头,随他这痴人去了。

  刑徒队伍拉得长长地,走街串巷,直出午门,往咸阳临潼区方向去。走了几里地,不见导演喊卡,貌似这一集,导演象是失踪了一般。秦江抑郁了,历史上,是去临潼骊山坑儒来着,可几十里地,车也不派一辆,难道就这么走吗?

  秦江本就不打算再当临演的,哪有道具好玩,当下,不耐烦问身旁一位押解的小将官:“哥们,我能不能退出不玩了?”

  330、仿佛隔世

  “竖子大胆!”小将官面一黑,扬起手中鞭子欲打。

  秦江本想反抗,可小将身旁,还杵着俩横刀相向的兵士,明摆着想欺负谁,就欺负谁的样子,这种闷亏,是万万不能吃的。

  再者说了,不管是剧本,或是历史,自己这些刑人,都逃不过被坑杀的命运,那可能发生什么反抗暴政的剧情?副导演肯定不会让他人随意篡改的,念头一闪而过,秦江又憋屈地缩了回来。

  眼看鞭子落下,聂汐止慌忙拦上:“军爷休怒,吾之将死,何必。”

  小将官一想,也对,犯不着。当下抬抬手,止住身后冲动的士兵。

  聂汐止赶紧陪上不少好话。

  明知道是在演戏,可旁人演得太过逼真,情形诡谲离奇,秦江不知觉也受感染而溶入其间,竟隐隐生出些许心怵感觉来。“嘿,大哥,嘿嘿,您行个方便。”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样东西,殷切递过去。

  小将官剑眉一蹙:“何物?”将手中金属玩意翻来覆去的查验,老半天也整不明白。

  “大哥,您得这么着。”秦江按了按,噗!燃起一簇火焰。

  小将官吓了一跳,但旋之眉开眼笑,象是极为欢喜:“哦,硝石折子?!”

  得,甭管它叫什么,你喜欢就好,是抽烟的男人,貌似没有不喜欢zippo打火机的,反正是顺方队长的,不妨借花献佛。秦江捧着阿谀脸,很狗腿的说:“那什么。。。。。。然也。^^^^”

  聂汐止讶异瞪着秦江,象是惊叹于炼金术士的本事。

  从古至今,鲜少有人经得起贿赂考验。小将官也不里外,欣然道:“汝有何求?”

  秦江点头哈腰道:“我和他,您看能不能优待点?比方说,咱们不演了。”

  小将官一听这白话文,特别扭,不过对方是方士,言语难免稀奇古怪一点,倒也不以为意,可琢磨老半天,对秦江说的也只是一知半解。末了。不耐道:“陛下睿旨,莫敢不尊,然,至骊山,吾可宽尔等。”

  啧啧,瞧人小将军。文言文说得那个顺溜,比本科生还强。。。。。。就是不知道他说的啥意思?

  古文秦江是半吊子,更何况是官面言辞。

  聂汐止看秦江懵然,便小声解释:“南越俚话曰,与我等好处。”

  好处一词,秦江尤为敏感,一听便手舞足蹈:“哦。有好处就不一样了,咱哥们走这几十里地,适当加点工钱是应该地,当临演才五十块,你看如今物价又那么贵,逛街想上趟公厕,到了门口要不要进去,都得天人交战一番。也忒埋汰人了。。。。。。”

  秦江喋喋不休,众人一句没整明白,索性当他发心疯。

  无所事事,便显路途漫长,生命无多,逐嫌分秒飞快。

  午后时分,队伍稀稀拉拉地。^^^^终是进入了临潼,刑人们一望骊山,哀郁不禁油然而生,并很快蔓延了整个队伍。想自己满腹才华未曾尽施,无奈人生却将终结,悲叹啊!不甘啊!呜呼哀哉啊。

  更有须发花白的老学究,咣当跪在地上。望天高举双手。痛心疾首地哭号:“三代之书,燔炀殆尽。惜哉!”

  聂汐止也是黯然嗟叹:“焚诗书,坑术士,秦之季世,六艺从此缺焉。”

  这一切,令秦江咋舌,差点忘了这一路走来的辛苦。“不是吧?大伙这么入戏,我是不是也该整点悲情呀?”

  咻!

  冷不防地,一枝弩箭扎进那老学究胸膛,鲜血远远溅上了秦、聂二人的脸面。

  大将军收回弩机,指指倒毙的老学究,声色俱厉:“尔等若思速亡,如其!”

  儒生、方士们顿时噤若寒蝉,文人骨气什么的,不说也罢,只求留个全尸,入土为安。

  秦江下意识擦擦脸,伸手至鼻子下嗅嗅,心头遽然一沉,这腥味好熟悉,简直和真的死人血一个样。莫说这些血,出城后走了老半天,四周景物仍是翠绿葱葱,春意盈然,一点全无大漠的蛮荒,倒象江南丽色。

  见鬼了!

  不多时,刑人们惶惶不可终日的被驱到一处山谷,此处地势狭隘,谷道幽长,四周丛林繁茂,渺无人迹,绝对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谷中央,已挖好了一排排整齐坑道,秦江怎么看,都觉得它象种萝卜地菜圃,委实想笑。“啥地方呀这?”

  聂汐止搭茬道:“骊山硎谷也。”

  忽闻前方驱逐叱骂,杂音四起,而周遭士兵也开始有所动作,秦江一个恍神,身旁一名术士,即被士兵一脚踹入土坑中,有不愿者,干脆长戈一插,将人扎入坑底,手段极其粗暴残犷。

  可再怎么假,看着这一幕,也不由令人胆战,秦江笑不出来了,赶紧回头找刚才那位小将官。

  那位将官颇有古人遗风,受君之托,终君之事,不用秦江满世界找人,自己便施施然而来,对秦江暗使个眼色:“随吾往。”

  秦江会意,赶紧跟上,临走不忘带一把聂汐止。

  好处不用多,加两辛苦钱就行,要么给搭个顺风车回剧组呗,不然好几十里地,走得腿软,但不管怎样,这样结束,能领到工钱也不错,好歹不必躺进那脏兮兮的泥坑里。。。。未等秦江白日梦做周全,那将官徒然停了下脚步。

  这才离刑坑二百来米,抵达山谷半山小坡,周围仍人多眼杂,既不象有顺风车乘,也不象坐地分赃的样子,秦江不禁困惑。“老大,这是。。。。。。”

  将官七爷八爷似的背手站着。也不搭话,只拿眼睛瞄瞄地下。^^^^

  秦江低头一瞧,顿时傻眼,脚底下,有个小土坑,面积刚好合适埋俩人,回头再瞅瞅远处的萝卜大坑:“不是。。。。。。合着您说的好处,就是将咱从大坑,移来这小坑呀?!都是管埋地活儿,算什么好处呀。我还不如跟大伙一块躺着热闹呢。。。。。。。”

  将官面无表情道:“吾之能,仅此而已。”

  秦江都被他气乐了。这么轻巧就骗去老子的zippo?你当将军多浪费啊。

  聂汐止生怕秦江激怒将官,忙恳切对将官恭拜下去,唱喏道:“军爷心意,我等拜领。”

  将官点点头领受,回身离去。

  “操!太不地道了!”秦江气不过要追。不料将官地两名侍位竖戈以待,硬是拦住了去路。

  聂汐止扯扯秦江,摇头叹道:“候兄,今既必亡,辩之无益。”

  秦江赌气甩掉他的手:“拉倒吧你,别整那破古文了,老子现在特烦。”

  聂汐止观量一番四周景致。又劝解道:“此坑后枕顽石,前观骊山,佳地矣。”

  秦江瘪瘪嘴:“风景再好有啥,人一埋,还不是万事皆休。”

  这时,四名拎铲子的士兵上前,冲二人比了个请的姿势,想是得到某人的交待。礼貌之极。

  秦江没好气道:“干嘛?!”

  士兵又伸手指了指土坑。

  秦江瞧瞧土坑,看看士兵,愣半晌,才忿忿说:“行,都是领钱干活地,我也不为难你们,老子就受累扮一次死人。回头再找那混蛋算账。”

  聂汐止远眺远西方天际,眼角湿润,似心有挂念,末了,下坑躺于秦江身边,双目紧闭,坦然安。

  卟。卟。卟

  一铲铲泥土,不会儿。便掩过二人身子,秦江吐出满嘴沙砾,犹自不满嘟囔:“妈的,装死人真不是活人干的!哥几个,作戏而已,不用那么认真,随随便便填下半身得了,待会儿我扒拉起来多麻烦呀。。。。。。”

  卟!又是一铲子浮土,盖在脸上,秦江有点发慌了,甩甩脑瓜,露出小半脸:“哎?等会儿?你们真埋呀?。。。。。。啊!真埋?!哟呜呜呜。。。。。。。”

  黑土,愈积愈厚,宛如无底旋渊,不断将人吸入幽暗地底,越往下坠,身子越觉笨滞迟重,一腔混浊气息,憋得胸膛臌胀难安,脑袋失氧,一片昏沌,窒息,极度窒息,很想撕胸裂肺地疯狂吼叫,无奈撑开鼻子、嘴巴,便立即被泥土填得满满的。。。。。。

  这是真的!

  我要死了!!

  什么大漠、剧组、临演。。。。。。全是假地!

  焚书坑儒,竟然是真的!

  天啊!我究竟身在何处?!

  秦江努力睁开眼睛,使劲地大口呼吸空气。

  我死没?秦江惶悸地胡乱摸着身体,貌似并没缺少什么,只是浑身湿漉漉的,好不粘腻。“没死?这是哪儿?”举头查看,屋里摆设何等熟悉,正是自己在剧组地宿舍:“日!又做梦了!”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辨不出昼夜,侧目望望桌边地荧光小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