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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作品:失乐园|作者:开盖有奖|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19:38:09|下载:失乐园TXT下载
  “没关系的。”

  有人来的话,一见他们在这儿,也会回避的。

  久木又招呼了一声,凛子才下了决心,转过身去脱起衣服来。

  这是个三十多米大的椭圆形天然浴池,顶棚覆盖着苇席,四周也用苇席围了起来。这种似有似无的遮拦,平添了自然天成的情趣,使人心旷神怡。

  久木背靠着岩石,伸开四肢浮在水里,凛子拿着毛巾下到池里,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

  久木等她全身浸入池中后,就叫她到池边来。

  “你瞧。”

  身子横在地边上,朝上面一看,已经出了苇席的范围,可以直接看到夜空以及在淡蓝色的夜幕下开放的樱花。

  “我从没见过这么蓝的天空。”

  夜空里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樱花的花瓣从空中飘然而降。

  凛子刚要伸出手去接那片花瓣,又有一片落了下来。

  夜幕下追逐花瓣的凛子雪白的肉体,就像一只蝴蝶在暗夜中飞舞,妖艳美丽。

  泡过温泉后,他们开始吃晚餐。

  他们感觉有些凉意,又套了件外褂,关上了窗户。屋里的光线照出了左边那株摇曳的樱花树。

  一边观赏夜色中的樱花,一边吃了起来。小菜是时令的清炖款冬和凉拌土当归,增添了不少情趣。

  久木先要了瓶啤酒,接着又换成了当地产的辣口烫酒。

  女招待斟了第一杯后就离开了,于是,凛子勤快地一杯接一杯地给久木斟酒,然后,又忙着煮开芹莱火锅,并分别盛到各人的小碗里。

  久木看着凛子麻利的动作,忽然想起了在自己家里吃饭的情景。

  和妻子一起吃饭时,她从没有这么勤快周到过。尽管由于多年在一起的倦怠,难得竟有这么大的不同吗。

  久木现在才感受到有爱与没有爱的迥然不同,凛子在家里想必也是如此,甚至于早已不和丈夫一起吃饭了。

  久木这么想着,给凛子倒上了酒。

  “两个人一块儿吃,觉得特别香。”

  “我觉得也是。不管多么豪华的料理,在多么高级的地方吃,和不喜欢的人一起吃的话也索然无味了。”

  久木点着头,又一次感到了爱的可怖。

  以前自己也曾热烈地追求过妻子,可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冰冷,婚姻面临崩溃;而凛子也曾信任过丈夫,愿意和他相伴终生,现在却是劳燕分飞。

  从两人现在的婚姻状态来看,就像刚刚酒醒的男人和女人。清醒后的他们又相互敬起酒来,不久又要喝得醉过去了。

  只喝了几盅清酒,久木就昏昏然起来。

  也许和凛子两人一起喝,气氛融洽,就容易喝醉。

  久木抬头看了眼窗外,那株樱花树还在摇曳着。

  “到外面去走走吧。”

  从一楼的门厅,能够看到水池那边的能舞台。

  趁着女招待撤席的工夫,二人套上外褂出了房间。

  从楼梯上下来,穿过刚才去过的露天浴池的入口,再下一个台阶,来到走廊上,就看见了门厅。

  门厅右边的大门敞开着,有一个木板搭成的平台伸到水池上面。

  久木和凛子坐在平台的椅子上,不觉又叹了口气。

  刚到达旅店时,他们一见到浮在池中的能乐堂就叹息了一声。

  夜晚的平台栏杆上点着灯,照亮了一池相隔的能舞台,四方形的舞台像镜子一样明亮,高大的布景上画的是一株苍劲的古松。

  能舞台的左边有一个和式更衣间,与舞台之间由一个吊桥连接起来,这一切都倒映在池水中,宛如一幅优美的画面。

  据说这能舞台原来在加贺前田家的宅第内,明治末年迁到了福冈八幡宫,后来又迁到了这里。

  从那以来,在这簧火环绕的能舞台上,不断上演了能乐、舞蹈、琵琶演奏以及新内曲等等。今晚没有演出,舞台上寂静无声,清冷清冷的,更增添了幽玄之趣。

  久木和凛子依偎着,凝视着舞台,恍恍惚惚觉得戴着可怕面具的女人和男人就要现身了。

  他们是去年秋天来这里看的薪能。

  去镰仓时观看了在大塔宫寺内上演的能,后来下榻七里滨附近的旅馆,过了一夜。

  那时他们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陷入困境,幽会之后便回各自的家,怕配偶知道自己的私情。

  半年后的现在,二人的家庭都濒临崩溃了。

  “那次戴的是天狗的面具。”

  在镰仓看狂言时,两人还笑得出来。

  “可是,这儿不大适于演狂言。”

  在这个深山里的幽玄的舞台上,似乎更适合于上演能够沁人人心,挖掘情感的剧目。

  “好奇怪……”

  久木望着灯光摇曳的地面喃喃自语道:

  “从前的人一到了这里,就会觉得远离了人间吧。”

  “一定有私奔来这儿的。”

  “男人和女人……”

  久木说完把目光投向能舞台后面那神秘莫测的寂静的群山。

  “咱们两人住在那里的话也是一样的。”

  “你是说早晚会厌倦吗?”

  “男人和女人生活在一起就会产生怠情的感觉。”

  说实话,现在久木对于爱情是怀疑的,至少不像年轻时那么单纯,以为只要有爱,就能够生生世世永不变。

  “或许热烈的爱情不会太持久。”

  “我也这么想。”

  凛子点点头,久木反倒有些狼狈,

  “你也这么看?”

  “所以想趁热烈的时候结束啊。”

  可能是受了灯光映照下的能舞台的诱惑,凛子的话有点阴森森的。

  久木觉得一阵发冷,把手揣进了怀里。

  花季天寒,人夜以后凉意渐浓了。

  “回去吧……”

  在这儿呆下去的话,仿佛会被舞台上的妖气所迷惑,被拽往遥远的古代的时空中去。

  久木站起来,又回头望了一眼能舞台,才离开了这里。

  房间里很暖和,靠窗边铺着被褥。

  久木躺在上面,闭目养神,忽然睁开眼睛看见窗边的樱花似乎在窥视着自己。

  今晚的一切也许要被樱花偷看了。他叫了一声凛子,没有回音。

  他又迷糊了一会儿,凛子从浴室出来了。她只穿一件浴衣,头发披在肩上。

  “你怎么不穿那件内衣?”

  久木一问,凛子站住了。

  “真要我穿?”

  “你不是带来了吗?”

  凛子转身去了更衣间,久木关了灯,只剩下枕边的台灯。

  在深山的旅馆里,他在看过能舞台后,等待着女人换上红色的内衣。

  自己似乎是在追求幽玄和淫荡这样完全相停的东西,实际上,两者之间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共同点。比如能剧里分为“神、男、女、狂、鬼”五种角色,其中无不隐含着男女的情欲。

  刚才久木倾倒于能舞台的庄严肃穆的同时,又被一种妖冶、艳丽的感觉所压倒了。

  事物都有表里两面,尊严的背后是淫荡,冷静的内面是痴情,道德的反面是背叛,这些才是人生最高的怡乐。

  久木正沉浸在退想中,拉门开了,身裹大红色内衣的凛子出现了。

  久木猛然坐起来,瞪大了眼睛。

  凛子的表情像少女一样天真无邪,在地上的台灯映照下,凛子的长长的身影直达房顶,久木一瞬间产生了错觉,以为是身着女装的能剧演员登上了舞台。

  定睛一看,凛子的脸上满含着成熟女性的娇媚、忧郁和冶艳,活像戴女面的孙次郎。

  一身绯红,头戴面具的女人慢慢走近目瞪口呆的久木,双手伸向他的脖颈。

  久木不由蟋缩起身子,使劲晃了晃脑袋,好容易才清醒了过来,大大地喘了一口气。

  “真吓了我一大跳……”

  凛子听了嫣然一笑,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媚表情。

  “简直跟能剧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刚才看了能舞台的关系吧。”

  “太像了。”

  久木以前见过画在黑底色上的孙次郎女面,那温和柔美的表情中,蕴藏着强烈的情欲,凛子现在就是这样的表情。

  “越是闲静矜持越显得淫荡。”

  “你说谁哪?”

  “能面呀。”说完久木突然搂住了凛子,在她耳边小声说:

  “我要剥下你的面具。”

  男人变成了魔鬼,要把隐藏在女人内衣里的淫欲揭露出来。

  绯红色真是不可思议的颜色,这种红彤彤的色彩容易使人联想到鲜血,产生兴奋感。

  尤其是用这种绯红色做成的内衣,穿在皮肤白皙的矜持的女性身上时,凡是具有雄性本能的男人,没有不心荡神移的。

  此刻,久木就压在身着绯红内衣的女人身上,宛如野兽围着一堆鲜血淋漓的美味。

  兴奋之余,久木十分感谢女人的顺从,感谢她满足了男人好色的欲念,老老实实把内衣带来。

  久木肉体紧贴着绸衣,滑溜溜的,他松开一只手,伸进了衣襟不整的内衣中去。

  “慢着……”凛子掘住他的手说:“这件衣服可不得了。”

  久木的手始终不离开凛子的胸部,问道:

  “是不好做吗?”

  “不是。和服店送来时,我恰好不在家,是他收的衣服……”

  “他看见了?”

  “他一看是红色的内衣,吃了一惊,凶巴巴地问我干什么用。”

  “平时穿在和服里面也可以嘛。”

  “他好像猜着了我是要穿着它和别的男人睡觉……”

  凛子和丈夫之间已经好几年没有性关系了,然而,丈夫一见到妻子的绯红色的内衣,还是气得暴跳如雷。

  “后来呢?”

  “他骂我是个娼妓。”

  久木觉得就像在挨骂一样,不由自主地抽回了手。

  过去,这种大红的内衣一般是妓女们穿的,卖笑的女人为了勾引和挑逗男人,常常穿着这种颜色的内衣招摇过市。

  从这点上来说,这衣服的确不雅,但是把妻子说成是“娼妇”也未免太过分了。

  可是,她丈夫的心情也不难理解。长时间回避丈夫的妻子,却为了别的男人特意定做了红色的内衣,作丈夫的当然会怒火万丈了。

  “后来呢?”久木又害怕又想听。“你被他打了?”

  “他不会打我,非要把衣服撕碎不可。”

  “真的?”

  “我死活不让。于是,他突然把我的双手捆了起来。”

  凛子摇着头,不愿再说下去了。

  “我实在说不出口。”

  “都告诉我。”

  久木请求道。凛子轻轻咬了一下嘴唇,说:

  “他把我一下子剥得精光……”

  “要和你做爱?”

  “他才不呢,他怎么会和娼妓做爱呢?他把我凉在那儿。”

  久木屏住了呼吸,听凛子往下说。

  “他拿来了照相机,说就得这样惩治淫荡的女人。”

  “他给你照了相?”

  凛子点点头,久木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不堪人目的春画,这个情景实在太奇特太凄惨了。因嫉妒而疯狂的男人以此来发泄自己的满腔憎恨。

  “我受不了啦。”凛子突然喊了起来。“我死也不回家了。”

  凛子坚决地说道。泪水从紧闭着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即便发现了妻子的不忠,也不至于捆起妻子的双手,剥光她的衣服啊。

  更有甚者,竟然用照相来羞辱她,不愧是冷酷的科学工作者特有的报复手段。

  难怪凛子再也不登家门了。绝不能再让她回到那种男人的身边去了。

  久木听着凛子的诉说,简直无法相信她的丈夫会这么残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