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又是一片喧哗,那些社交场中的聪明人立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纷纷向我们的包厢注目行礼,有些人甚至还挥起了手中的帽子。侯爵带着我向前欠着身,频频向下面点头示意。
完后,他对我说:“那边坐的就是热那亚的总督德·雷斯托侯爵和他的夫人。”
我一下子明白了所有人为何态度大变。
“你成功了,我的小夫人,你今晚折服了所有的人。”他笑着说。
我心里很清楚,这一切全是拜他所成,后来听说总督还欠了他一万里弗尔的债务呢,如果只凭我的美貌,大家最多只能认为我只是某贵族身边包养的情妇或交际花罢了。人就是这么势力,他们所看重的只是你的身份,地位,财产,而你与生俱来的东西在他们眼中看来那只不过是傻子的道德,书呆子的学问和妓女的美貌。但是,这不恰恰是最真实和最裸露的人性么,我们所有人都不能免俗,又焉能去责怪他人。
当戏结束后,伯爵带我去总督包厢拜会了雷斯托侯爵,他用那被油质抹得锃亮的厚嘴唇在我的小手上吻了又吻,弄得我好不难堪,急忙趁人不备用手帕将手上滴的恶心的口水擦掉去。
就在总督吻我的时候,全场传来一片热烈的掌声。
“市民们!我身边的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科萨诺伯爵和他漂亮的妻子。”总督就是这样把我介绍给了到场的所有人,也介绍给了整个热那亚的上流社会。
佛罗伦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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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蓝色的热那亚,我们乘着一辆宽大的四轮马车,沿着罗马帝国时修建的驿道逶迤南行前往托斯卡纳大公国的首都——佛罗伦萨。
远离了终年覆盖积雪的阿尔卑斯山和布满丰盛牧场的波河平原,亚平宁半岛的中部的托斯卡纳地区出奇地炎热,绿油油的麦田匆匆让位给了耐旱的橄榄园和葡萄园。从西面刮来的海风吹散了富含水气的云层,严酷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直直射下晒得人发昏,在那个既没有空调电扇,又不能穿背心短裤的时代,熬过这样的酷暑的确不是一件易事。
紧身胸衣和鲸须长裙简直要把我闷死,为了解热,我一路上不得不狂吃冰淇凌。这时的冰淇凌虽没有现代那么多不同的口味,但由于是纯奶油和上等巧克力加上新鲜水果配成的,味道也相当美味,于是贪嘴的我几乎把它们作了主食。
没过多久,这些冰淇凌的副作用就开始显现:我不时感到下腹阵阵坠痛,没走上几里地就得方便一次。一路下来,害得我浑身无力,简直要虚脱了。
记得我们离开热那亚的第五天上午,毒辣的阳光有规律的地从驿道两边所种的参天古树的叶隙间透出照在我们的车厢里。突然,我的肚子又开始疼了,小豆粒般的汗珠从我额头渗出。我急忙让车夫停住,顾不上伯爵的搀扶,一个箭步窜下马车,急寻个方便去处。
就在我浑身的负担一下子全部泻清,正在闭目享受着这人生最愉悦的快感时,我突然觉得后背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刚回头,我的脑袋又被砸了个正着,眼旁金星乱冒。
我定睛一看,原来不远处站着个衣衫褴褛的小羊倌正用小石子砸我取乐!
“小王八蛋!”我边骂边用手中攥着的纸擦净屁股(抱歉,我一直没掌握用布料擦屁股的技术,只得自备一些较柔软的信纸以备急用。)就在这时,又有几粒小石子砸到了身边。我猛地站起身,随手拣了根木棍,挑了一点屎就冲了过去。
“我非得把屎塞到这个小王八蛋嘴里去!”这时的我已经顾不得淑女的礼数,提着裙子飞快地向那个小羊倌跑去。
小羊倌见我追他,做了个鬼脸之后就屁颠屁颠地向身后的小山包跑了去。
那个小山包很矮,但阳光的曝晒,虚弱的身体加上这身累赘般的衣服使我没跑上几步便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刚冲上山包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就在此时,一股股的花香被微风送到了我的鼻边。我缓缓坐起,“天哪!”我惊呆了,只见我身处的小山包下,一条大河蜿蜒而去,目之所及河畔遍布鲜花,就在那片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花丛中,伫立着一座红绿相间的城市。
“那就是我出生的地方‘鲜花之城’佛罗伦萨。”这时伯爵也从后面赶了上来,无不自豪地跟我说道。
这真是一座名不虚传的“花之城”!在花朵的簇拥下她慢慢掀起了面纱,把其最动人的风姿在我面前展露无遗。
我们的车轮辗过在正午阳光下呈浅灰色的石板路,街边文艺复兴风格的建筑比肩林立,皆是红色的屋顶,绿色的百叶窗,粉白的阶梯,无论是底层的门洞还是楼上的阳台,无一例外都摆满的各色的鲜花。路上的行人,从达官贵人到贩夫走卒,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花般的笑容,戴洁白面纱的姑娘犹如含羞的玫瑰,披着华丽斗篷的小伙子好似灿烂的太阳花。
“你看,那就是‘百花大教堂’。”
我顺着伯爵的手望去,只见街道尽头兀然现出一个巨大的圆顶,就像浮在半空似的,渐渐走进,它的全貌才呈现在我们面前。原来那个圆顶只是一座大教堂的穹顶,它通体由粉,绿,白三色的大理石砖砌成,在托斯卡纳的艳阳下,反射出万花筒般的光芒。
“这那里像个教堂?”我想,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一个朋大无比的花房。
“它就是佛罗伦萨的标志,也被人称为‘花之圣母院’。米开朗基罗在修建罗马的圣彼得大教堂时,就参考了百花教堂的圆顶,他曾说过‘我可以建成比百花教堂更大的建筑,但绝建出不了比它更美的。’我们佛罗伦萨人相信天堂一定也是开满了鲜花,所以那里有鲜花,哪里就是天堂。”伯爵仿佛又变回为一个老佛罗伦萨人,向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游客自豪地讲起自己美丽的家乡。
稍作休息,第二天晚上在佛罗伦萨的佩格拉剧院,我仍旧采取在热那亚的方法在这个繁花似锦的城市的上流社会露了第一次面。真是效果神速,第二天一早一个衣着华丽的仆人便将一张邀请函送到了我们的下榻处。
“亲爱的,你知道是谁送来的邀请函吗?”我看到伯爵用手挥着那封信,一脸兴奋地问着我。
“是大公府的!”但没等我开口,他就高兴地喊了出来:“托斯卡纳大公府派人送来的邀请函,请咱们出席在维奇奥宫举办的舞会!我真没想到!”
“是么?为什么?那是什么样的人,值得您这么兴奋?”
“你有所不知,三十年前我家被当时的托斯卡纳大公加斯东·德·美第奇逐出了佛罗伦萨。十一年后,由于‘波兰王位继承战争’,美第奇家族被赶下了王位,洛林公爵弗兰茨成为托斯卡纳大公弗兰茨二世。虽然我家的禁令业已解除,并且我在这里也有很多商业上的往来,但因种种原因我并没有再回来过。而这次故地重游我本也只打算逗留几日,带你玩上几天就走,并未想攀附权贵,可真没想到,今天竟然收到大公府舞会的邀请,真是不可思议啊!谢谢你,我的小夫人,使你昨晚征服了佛罗伦萨,这都是你的功劳啊!”他此时高兴得难以自持,一下子把紧紧我抱住,好一会才松开。
“你可能还不清楚,现在的托斯卡纳大公弗兰茨二世就是德意志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弗兰茨一世,也就是女皇玛丽亚·特蕾莎的丈夫。”
“玛丽亚·特蕾莎……这个名字好熟悉……对了,她不就是法兰西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的母亲吗!”我为自己能记起这些感到有些自负。
“法兰西的皇后不是波兰公主玛丽·勒金斯卡娅吗?特蕾莎女皇没有一个叫安托瓦内特的女儿?”伯爵突然说道。
“这……”我听到这里,一下子才明白,今天可是1754年8月6日,那个被砍掉脑袋的倒霉皇后可能还没出生呢!
“我,我可能记错了……”我马上这把这话胡乱支胡了过去。
“肯定是他,对,一定。”伯爵看样子对我刚才的话并没有在意,“你记得吗?昨晚在包厢里对你大献殷勤的那个中年贵族。”
“那个留着漂亮的小胡子的伯爵吗?”
“对,就是他,本城数一数二的大富豪,德·凯鲁比尼伯爵,他是我的商业伙伴,而且听说他还是大公跟前的红人,一定是他向大公引荐咱们的!不过……大公身在维也纳,这才一天的工夫。他怎么这么快知道咱们在佛罗伦萨,并邀请咱们呢?除非……”
我看到伯爵低头沉思起来,突然,他们猛抬起头,眼中放出明亮的光芒“明白了!他一定是缺钱了!该死的战争!不,感谢战争!!”他伸出双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亲爱的,去挑几件漂亮衣服吧,我要写几封信,他们早知道我们的行程了!我得告诉维也纳的分行准备好,这次估计又是一笔巨款,看样子那些君主们的腰包又要空了,不是吗?”
我完全不知道伯爵在说什么,也对那一串又一串的名字感到无比陌生,他说到战争……不会打过来吧?不过,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想来不是很重要的战争,而且还很有利可图。
随着走出梅索恩城堡,我开始遗憾于在现代时对欧洲历史了解得太少,自己对这个时期的欧洲历史没有任何概念。对于法国历史,我的了解也仅限于法国大革命前后,可惜我过来的太早,还没赶上这唯一熟悉的时代。
不过话又说回来,真去到那个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情。然后我又开始发梦,希望自己不再纠缠于这些不知名的贵族,有机会可以进入宫廷,去看一看那些公子王孙都是什么模样。
当晚
维奇奥宫位于纽西利亚广场一侧,我们的四轮马车驶过喷泉北侧的“祖国之父”科西莫一世的骑马立像,一转弯就到了宫门口。
我看到维奇奥宫门前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几十辆豪华异常的马车并排停着,车门上都镶着纹章,马儿身上披着五色的马披,连耳朵上都按主人的喜好插上各式的花朵。一对对衣着鲜亮,花团锦簇般的贵族男女从车中走出,男士们右臂夹着三角帽,左臂挽着他们的女伴,缓缓消失在灯火辉煌的维奇奥宫罗马式的大门后。
“来吧,亲爱的。”伯爵说。
我也如法炮制,搀着他的胳膊走下马车,向大门走去
一进门是间只能用宏伟二字来形容的大厅,四壁绘的是美第奇家族所参与的历次战争,那战斗的硝烟,飘卷的旗帜,因兴奋而扭曲的战士的脸,因痛苦而暴突的战马的眼与简直能从画中趟出的殷红的血,这一切都与在其下款款而行,打情骂俏的十八世纪才子佳人们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我和伯爵踏着绘满波斯图案的地毯走向主厅,门口一个穿着白色描金制服的仆人恭敬地接过伯爵的帽子,手杖。这时,大门洞开,紧接着地板上传来“咚”的一声:“让-巴蒂斯塔·德·科萨诺伯爵及夫人到——”随着司礼官高声报出姓名,我俩便正式出现在维奇奥宫的舞会上。
一进大厅,耳边便响起维瓦尔第的小提琴协奏曲,那黄莺般婉转动人,沁人心脾的旋律轻轻淌进我的心中。就在乐师们陶醉地演奏时,舞会的宾客们则三三两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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