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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作品:寂寞堇花开|作者:没事找事|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22:35:54|下载:寂寞堇花开TXT下载
  书名:寂寞堇花开

  作者:郦优昙

  楔子

  楔子

  这块墓碑上没有名字。

  在活著的时候,墓碑的主人是一个特殊职业工作者。也就是所谓的,我们嘴里所称呼的:妓女。种种极具侮辱性的词语你都可以套用在她身上,不过她一点都不在乎。早在她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就注定了如此,注定她一辈子都无法逃脱。她以前是个恶人,为了某些,或者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做了不知多少坏事,还害死了一个天使一般美丽纯真善良的女人。说白了,她就是该人人唾弃千夫谩骂的贱人。她一无是处。

  後来她死了,把身体浇满热油,然後轻飘飘的一个打火机就结束了她年仅三十岁的生命。尸体烧得焦黑,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坏人不能得到救赎,莲花绽放於污泥之中。

  你见过一个人在你面前活生生被烧成灰烬吗?她的一生就好像被那把火吞噬了,骨肉剥落,毛发消失,连同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她的一切一切,全部都不见了。

  她死後,那个她曾经深深爱著的男人把她埋在这里,这麽大的一座山,就只有她的墓碑。他恨了她一辈子,直到她死也不肯甘心,他不相信这个让自己恨了一辈子的女人就这样死了,所以他要把她的灵魂永远锁在身边,哪怕亘古洪荒,山河破碎也不放过。她被埋葬在这里,鲜少有人来看望。

  但今天,她长眠的地方来了一个美丽的女人。

  女人穿著一身黑色的曳地长裙,裙摆绽放如花朵,眼角一颗鲜豔的泪痣无比地勾人。她的手指纤长雪白,慢慢拂过墓碑上的照片,眼里含著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偏生长相又极其豔丽娇媚。那一颗泪痣,让她看起来好像整个人都被哀伤围绕。

  “你入土了,却永不得安宁,长眠於此,却无法安息,连死都不能解脱。这世界,当真忒地冷酷无情。”女人声音沙哑,低沉轻柔,就好像是重感冒失声一般,同她的外貌落差极大。

  “倘若你知道自己的死换来了我,你还会去死吗?真是个傻瓜,连死都不懂挑一个美一点平静一点的,死後这副模样去阴曹地府,要是把牛头马面都吓到了,该怎麽办?”

  黑裙女人倚著墓碑,笑得苍凉,眼角眉梢尽是悲哀,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绝望,周身的荒芜孤独让人忍不住想要落泪。

  一切希望都不是希望,所谓爱情也不是爱情,等待成为泡沫,自己的一辈子原来都是空白。

  女人慢慢地沿著墓碑倚倒,眼泪一颗颗掉下来。

  里面躺著的女人,是她自己,却也不是她。

  chapter 1

  chapter 1

  顾宁川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他曾经来过三次,一次是把那个女人送进来,一次是来看她那令人作呕的所谓幸福,还有一次就是把她从这里带回身边。像是这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坐在一个包厢里等待,还是破天荒头一次。他摸著手上的名片,狭长的黑眸慢慢眯成一条缝,好像自得其乐地在等待,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动的有多麽的快速。

  其实他还是挺想嘲笑自己的,来这里做什麽呢?明知道那女人早就死了,明知道这世界上自己最恨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却还是在捡到这张名片後眼巴巴地赶了过来。

  修长好看的食指与中指拈著一张薄薄的黑色烫金名片,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字:黑猫俱乐部,琴伤。

  就这麽短短几个字,让顾宁川的心在一刹那间沸腾如开水,仿佛千年古井进了一条游江蛟龙。他将名片紧紧握在手里,眼睛朝包厢外看去,看到大厅里无数沉沦在欲望中的男男女女。拈著名片的手指一点点握紧,顾宁川恨恨地闭上眼,该死,他为什麽又想起那个女人?!

  包厢的门被打开,身著白色衬衫黑色领结的侍者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後弯腰,请身後的人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长得十分美丽的黑衣女人。她面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尽管长相娇媚,却只令人觉得可怜。尤其是眼角那一颗红色的泪痣,让她整个人都似乎沉浸在一片火海汪洋之中。她穿的很少,只有薄薄一袭黑色长裙,露出雪白的双臂和乳沟,她的胸口也有一颗鲜豔的红痣,微微偏向左边胸房,若隐若现,勾引著人去一探究竟。

  她没有说话,进了包厢也只是捡了个乾净的地方坐下,丝毫没有身为妓女的自觉,不去讨好,也不去谄媚,就是那样嫋嫋娜娜地坐在那儿,侧脸美好,一绺青丝散落,使得她愈发美得朦胧。

  顾宁川看了她很久,才问:“你是琴伤?”

  琴伤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是。” 一个是字,让顾宁川漂亮的眉头拧得死紧。这个女人的声音和她的外表真的不能比,轻、哑,透出一股刺骨的疼。

  “我今天来,用一百万买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知道你同这里的其他女人不同,有选择权,所以,我好好的问,也请你好好的答。”琴伤的美丽似乎无法打动顾宁川,他展示指尖捻著的黑色名片,“这个,是你的?”

  琴伤依然说了一声是。顾宁川的神色便冷峻起来:“那麽,可以请你为我解释下,为什麽这张名片会掉在墓地吗?”

  琴伤没有任何动容,她的眼里,充满了浓郁的哀伤,好像她整个人就是由悲哀做成的,谁看到她,都会想起最最痛苦和悲伤的过往。顾宁川不由自主地看向琴伤的眼睛,那双黑漆漆的水色双眸,好像始终带泪,在那泪光的照射下,他竟恍惚地想起那个死了的女人。她的眼睛也总是这麽悲伤,悲伤的完全不像是一个贱人该有的。

  她凭什麽悲伤?她凭什麽?!

  顾宁川猛地站起来,几个大步走到琴伤面前,一把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恶狠狠地逼近她美丽的脸,毒蛇般盯著她看,看她白皙滑嫩的肌肤和精致动人的五官,他恨死了厌恶死了她身上的气质,跟那个死人一模一样!“告诉我,你为什麽会出现在那里?!”

  也就是在碰到琴伤的那一瞬间,顾宁川才发觉她很瘦很瘦,瘦到简直令人不敢相信的地步。被他握在掌心的双腕,脆弱的好像两张白纸拼接而成,稍稍一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折断。他手劲大,下手又从不留情,更不懂得什麽叫做怜香惜玉,可琴伤似乎压根儿感觉不到疼痛,她只是看著他,眼里的悲伤越来越浓,浓到令人眼眶发酸。

  顾宁川拒绝相信自己会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眼睛而哭泣,他一把甩开那纤细的双腕,起身背对著她,声音冰冷:“我再问一遍,你为什麽会出现在那里?!”

  琴伤的声音沙哑低沉,好像一个阅尽千帆看破红尘的老者:“只是去拜会一下故人。”

  “故人?你认识那个女人?”顾宁川猛地转过身,死死地瞪著她。

  她摇头,眼睛抬起来看向远方:“虽然不认识,但我们都是妓女。”

  这是个事实,残酷而又货真价实的事实,她们的确都是妓女,是被千人骑万人压的妓女,朱唇玉臂不知被多少男人碰过,可顾宁川就是莫名的不喜欢妓女这两个字从琴伤口里说出来,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她不是妓女!可怎麽会不是呢?以前他发火的时候,不就是骂她是个不知廉耻的妓女?

  琴伤依然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说话:“人一死,就什麽都没了,你连名字都不给她,不正是因为她是个妓女吗?”

  很难去形容琴伤说话的感觉,你就觉得像是有一把钝钝的刀子在划拉你的心口窝,明明知道不会受伤,却硬是忍不住那疼。顾宁川从琴伤口中再一次证实了这个无情而又可笑的消息,那个女人死了,她真的死了,人一死,就什麽都没了。好一个什麽都没了!“她以为死就能摆脱掉我?她想都别想!”

  “她入土,也不安,你也不必耿耿於怀。”琴伤轻轻拂了拂自己的发,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无比优雅美丽,可那梳发的手,却硬是在美丽中透出一丝荒凉。“死不能解脱,她早就知道了。”只是大火让她觉得自己身心似乎都得到了洗礼,满身秽物冲洗乾净,背负的罪,却洗不掉。

  “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她,又怎麽会知道这麽多?”

  对於顾宁川的多疑,琴伤只是看了包厢的门一眼,那里贴著一对羽翼,奇怪地是一只是黑的一只是白的,所有人都知道,黑白羽翼代表了黑猫的老板——那个神秘地从未出现在世人面前的男人。

  “顾先生,她已经死啦,你就放过她吧。”琴伤摸著自己脸上的泪痣,就像是摸到了火把,猛地被烫开。

  chapter 2

  chapter 2

  顾先生,她已经死啦,你就放过她吧。

  包厢里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地足以听到彼此的呼吸,顾宁川没法用语言去形容自己听到琴伤说话时的感觉,她的声音很哑很糙,好像被砂纸磨破一般,可那一句她已经啦,却让顾宁川再一次,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事实。

  是的,那个女人已经死啦,他以後再也瞧不著她了,不管自己是恨她还是怎样,她都已经死啦。可是,她怎麽能那麽轻易就死了呢?顾宁川握紧了拳头,眼睛如同毒蛇吐著信子,琴伤甚至听到了空气中噝噝的声音——被一条毒蛇盯上,你还能朝哪里跑?她垂下眼睛,却依稀觉得眼角那颗鲜红的泪痣宛如一把大火,灼烧过身体的每一寸。

  “放过她?你以为你是什麽东西,有资格求我?”

  顾宁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是正常女人,早被羞辱的泪盈於眶了,可琴伤没有,她甚至没有什麽表情,只是轻轻拨开顾宁川卡住自己优美颈项的手,声音沙哑:“她已经死啦,哪怕天大的仇恨,你也该放下了。”她歪了下头,眼睛里水光潋滟:“不放过她,何尝不是不放过你自己呢?她做了那麽多事,哪怕死了也会下地狱,那里有更痛苦地等著她,顾先生又何必觉得亏了,她不得好死,死後也入土难安。”怎麽会有人觉得死亡是解脱呢?死亡,对於死人来说,不过是更痛苦的开始罢了。

  也许是因为嗓音的关系,琴伤说话极慢,一字一句,都好像是由精血而成,每说一字,她便憔悴一分,仿佛整具骨架都在一点点地开始腐烂。顾宁川被琴伤的声音说得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後,他一把推开她,琴伤纸片一般脆弱的身子倒在地上,可她似乎不知道疼,只是慢慢地撑著手肘站起来,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尽管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但是极致细嫩的肌肤还是擦出了道道渗著血丝的红痕。

  伤了她,就好像伤了那个女人一样。顾宁川看著自己的手,竟突然有种冲动要把它们剁下来。琴伤轻轻地咳嗽了几声,极轻极轻,她的身体好像不是很好,跟顾宁川周旋这麽久,早就受不了了,她按下了服务铃,很快包厢便被打开了,年轻的侍者走了进来,他的身後跟著一个高大的黑西装。男人走过来,对著琴伤点了下头,把她打横抱起。

  顾宁川没有出声,只是看了下手表,半小时,时间卡的刚刚好。可就在琴伤即将离开包厢的那一刻,他却鬼使神差地道:“我给你一千万,再陪我半个小时。”

  琴伤从男人怀里看过来,竟对著顾宁川笑了一下。那抹笑容……美好的简直不像是人间能拥有的。顾宁川神情恍惚,他突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他自己都记不得到底是真的发生过还是自己在做梦,那个女人也曾经这样笑靥如花过。他为此失神,於是忽略了琴伤并没有给自己回答,甚至一个字都没有说。

  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什麽牵连,要说有,那也是因为一个死人。琴伤回到自己的房间後,静静地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