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心境陡然安静许多。这一室温润安静的玉,身居闹市却不改玉的高洁,这让我且惊且叹。
这时,一位干干净净的小姐捧着杯清茶走来,笑意浅浅,道:“小姐,请喝茶。”
我一怔,急忙双手接过茶,笑问:“怎么,你们这里还请顾客喝茶?”
“既然来了,便是缘分。奉上杯清茶总是应该的。”小姐微笑着解释。
茶很香冽,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我注意到茶碗也不是茶行中普通的小纸杯,而是细腻、精致的青花瓷碗。我心中一动,真不知此处老板是何种人物,竟然如此大气。
捧着杯茶,我一个人施施然地在店铺中转悠。这里的店员非常有涵养,不像许多珠宝行过于热情的店员那样既提防又劝诱,亦步亦趋地跟着你。他们则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柜台后,有的捧本书看,有的在低声交谈,还有的清点着新到的货物,气氛轻松和谐,全然一副“闻香下马、知味停车”的自信与信任,让人感觉坦然而舒适。于是,我干脆从第一进的玉饰起,仔仔细细地欣赏起来。
柜台里的玉饰品非常精致,看得出,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后的精品,自然价格也不菲。我喜欢看玉,但不喜欢买玉。因为它们太脆弱,稍不留神便会粉身碎骨,我不敢承担造孽的罪名。
“小姐,需要我帮忙吗?”不知何时,我身旁站了一位清秀的姑娘。姑娘身上挂着一块碧绿色的玉牌,上面写着:“玉师”。
“玉师?”
“是的。有的顾客来买玉,但不太懂玉,所以老板便让我给顾客讲讲玉,指导一下。”姑娘微笑着解释。
哦,原来是讲解员。“那如果不买呢?”我好笑地问。
“不买也可以问啊,懂玉不一定要买玉。玉讲究情意和缘分,它是通灵性的,只要真心喜欢,便是看看、问问也是好的。”
我听得有趣,便问:“为什么说玉是通灵性的?”
玉师打开柜台,从中间随便取出一块青白玉佩,握在手中,说:“在所有做首饰的材料中,玉和人最亲最近。金钱是钱,钻石是价,但玉,是生命。”
“哦?”我扬起眉毛。
“不信?”玉师把玉佩放到我手中,“握住它,有什么感觉?”
“很温暖,很光滑。”
“是的,握久了,它会和你的肌肤融在一体,变成你肌肤的一部分。你会发现,它是活的,有体温,有心跳,有温润的水分,好像和你的心脏在一起跳动。”
我摊开手掌,玉佩正熨帖地躺在我掌心中,细腻温润,好像一下子便具备了某种情意一般。我笑着还给她,“不要再握了,再握我就舍不得了。”
玉师微笑着把玉佩放回柜台。
柜台里光线很暗,青白玉佩放在里面普通得像块石头,光泽丧失大半。我看着,奇怪地问:“为什么不在柜台里安些射灯?其实这些都是很好的玉,如果用射灯照着,它们不是会更有光泽些?”
玉师又笑了,耐心地解释:“购买玉器不要在强灯光下挑选,因灯光照射会使玉器失去原来本色,还会掩饰瑕疵,以假乱真。”
“哦?!”我恍然大悟,联想到商场中明晃晃的柜台,急忙问,“那外面珠宝行的柜台中不都打着强光?”
“那是别人的做法,真正的玉,不需要增色。”玉师简单地回答。
我闭上嘴巴,继续朝前看。看来,这的确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一个真正“养玉”的地方。
在第二进的储物阁中,我看到一串放置在托盘中的葡萄,晶莹剔透,尽头还有几片碧绿的悠而去。
我像一条狗一样在大街上“流浪”。
我不想回去。准确地讲,是不敢。我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无助过,二十五万元像巨石重重压在心口上,令我呼吸短促而困难。
我该怎么办?
我疲惫地坐在长安街的马路牙子上,望着全北京最流光溢彩的大街,感觉自己像正在缓缓溺水下沉的人一样,无助而冰冷。
我一直坐到街灯初上。在这段时间里,我的bp机响过无数次,可我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一狠心索性把它关掉。
二十五万!如果用一元钱的纸钞来铺我面前的道路,能铺多远?
当我最终面如死灰地走进紫玉山庄时,夜已经很深了。月光中,繁茂的冬青一阵儿剧烈抖动,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大影子“倏”地扑出来,扒在我的肩头。
“扎勒!”我心头一喜,紧紧抱住它的大脑袋。
屋里平静如水,似乎连个小石子都没有砸进去。李姐正忙忙碌碌地给我准备晚餐,老罗坐在角落里用一块沾了黄油的粗布擦拭着一大堆工具,庄一同依然舒舒服服地坐在摇椅上捧着本书看。
一切都和往常无异,甚至包括我的晚归。宝马的失踪,他们都没有多问一句。
随便扒拉完饭,我忐忑不安地蹭到庄一同面前。
“庄叔叔——”我低声干涩地喊。
“哦?”庄一同把书放下,微笑地看着我。
我绞着手指头,艰难地说:“有件事,我想对你说。”
他笑而不答,目光满溢着鼓励。
我环顾一下四周,竟然发现,李姐、老罗甚至扎勒脸上好像都藏着隐隐笑意。
“你不觉得奇怪吗?”定了定神,我鼓足勇气问。
“奇怪什么?”
“我回来这么晚,连个招呼都不打。”我低头羞赧地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是大姑娘了,总该有自己的交际吧。”他淡淡地说。
我愣住,抬头看他的脸,他的脸宁静祥和,没有一丝异样。“可,可,车没了——”我终于嗫嚅出来。
庄一同依然在微笑,“什么车没了?”
“宝马啊,我把宝马弄没了!”我提高了声音,眼泪不争气地迸涌而出。
“哈哈哈——”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我愣住,站起身,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些开心的人们。
“来,随我来。”老罗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把我拖到后门口。后门外的车库里,两辆轿车安静地泊着,一黑一白,就像传说中失而复合的幸福青鸟。
“这——”我的眼珠子几乎迸出,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青青小姐,别担心啦,傍晚庄先生让我把车开回来啦!”老罗怜爱地拍拍我的肩头,笑道。
“是啊,我们一直给你打传呼,可你总是不回,最后竟然关机了。幸好你回来了,要不然,我们都要报警了。”这时,李姐也走过来,拉起我的手,“啪”地往我手中放个东西。
我摊开手一开,竟然是那把车钥匙!
庄一同依然在微笑。笑容含蓄而深沉,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抵不上这种包容一切的笑。
“庄叔叔,谢谢你。”我走过去,感激地说,“那二十五万,我总有一天会还给你的。”
“不用了。”
“为什么?”
“因为玉缘阁本来就是我的。”
无巧不成书。的确,如果不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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