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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乡村爱情故事|作者:踩着阳光去|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2 22:58:12|下载:乡村爱情故事TXT下载
  这时候,桃子突然从人群中看到一个人。她以为太阳晃悠了眼睛。桃子定定神,拢了拢额前头发,眼睛没花。的确是他!怎么会是他呢?桃子的脸刷地绯红得像两片桃花,赶忙吐出嘴里还没嚼碎的萝卜干迎了过去,又惊又喜。

  小康路上的往事1

  何小康没有预料到,人活到这把年纪了,还能搬进那个城里居住。他本不想冒尖儿凑热闹,更不用说赶什么时髦了。可是,村长动员了乡长又来做工作。都说坳子里就你何小康一家呢,值!何小康横下心,腮帮子一咬,就搬进了那个城里。搬进了那个城里的何小康一家,令乡邻们歆羡如潮。

  其实,首先是丫头同意的。丫头已出嫁,现随她男人在那个城里做生意。丫头说,搬进那个城里居住回娘家方便。儿子呢,儿子也同意了。儿子没结婚,至今仍在中国著名的汉正街打工。如果儿子乘车回到那个城里就等于回到屋里,自然乐意。这样,何小康和他的婆娘就注定要过上城里人的生活。

  那个城里是县城。那个城里的房子是现成的,早就统一规划好修葺好,清一色的两底两层楼,空着,搬进去便能居住。房子全矗立在道路两旁,规格一样装潢一样色彩一样,漂漂亮亮,威威武武,阔绰气派。甚至可以说蔚然壮观。

  那个城里的房子是县扩建的一条街,位于县城最宽敞的沙岳大道。因岳阳长江大桥通车了,荆州长江大桥也通车了。为抓住机遇,繁荣地方经济,县里在沙岳大道建造一条街,起名“小康街”。也就是何小康住的那条街。当然,要想搬到“小康街”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居住“小康街”的人全都是外来人口,名额有限。

  “小康街”的居民是由全县各个村组居委会、乡镇区办通过层层推荐搬上来的。搬进“小康街”的居民原先大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眨眼身份就变了,变成了那个城里的街道居民。搬进那个城里的新居民没有土地,在一座陌生的城市惟有一栋称得上华丽的房子。

  这些新居民大多在那个城里务工,或者在自家门前开个铺子什么的。木匠篾匠鞋匠铁匠等先前在乡下就靠手艺吃饭的更加方便些,他们依然靠手艺吃饭,在家里拉开场子火火热热地干了起来。手艺饭吃得比先前还要滋润。

  但是,何小康与手艺不沾边儿,也没丁点儿手艺。何小康在村里是个农民,中国标本式的地地道道的农民。何小康是从桃花坳搬进那个城里的。他在桃花坳除种有几亩地外,还有一大片桃园,桃园的桃子年年丰收。

  十几个年头过去,他何小康一家成为坳子里的殷实人家。如果硬要说何小康有门手艺,他的手艺就是栽种桃树。

  桃花坳里,就他何小康一家栽的桃树结出的桃子又大又甜又脆口。城里收购桃子的汽车开进桃花坳,商贩们首选的桃园就是何小康的桃园。坳子里也就他何小康独家够得上条件,具备资格,搬进了那个城里。搬进那个城里的何小康一下子没了田地,没了庄稼,没了桃园。

  何小康在坳子里是个农民,如今搬到那个城里依旧还是个农民。只是手头上的活计变了,不再种地收庄稼了,不再种桃园收桃子了。

  眼下,何小康家就他和婆娘俩过。

  按理说,何小康和婆娘现在完全可以不做其他劳力活计。家门前就是大街,西通沙市,东接岳阳,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如织,在家门口摆个水果摊儿熟食杂货烟柜之类就完全可以维持基本生活了。这也是当初决策者的初衷。

  “小康街”的人家都是有一技之长的人家,县里将他们请来,是想为他们提供一个更宽松更适宜他们发展的空间与环境,让他们集中经营这条新街。何小康闲不住。何小康不想就此清闲下来。何况,他还有任务没完成,儿子还没成家。

  何小康想,等儿子过了喜会成了家,他和婆娘就不必再费多大神谋生活。何小康同他的婆娘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去附近租块地种蔬菜。附近有个蔬菜组,门路大的已不屑于困在地里种蔬菜,做大生意去了。

  蔬菜组就有了一些空余地。何小康以前在报纸上看到过,有不少乡下人进那个城里租地种植蔬菜,比呆在家里枯种几亩水稻强些,日子过得有板有眼。刚搬进那个城里时,何小康也曾听说过此等事儿。

  事情办得很顺利,比他们起初所想象的简单。

  他们很快就在离“小康街”较近的一个居委会的一户人家租得一块地。那户人家住一位老大娘,老头儿去世没多久。

  同何小康一样,老大娘也是一儿一女,儿女们大学毕业后都在外地工作。老大娘家的一块地差不多闲置着,地里就老大娘种几垅够自己吃的蔬菜。老大娘没要何小康的租金。老大娘说,只要不荒芜那块菜畦就够了。搬进那个城里的何小康和婆娘就成了菜农。他们选择种植蔬菜,决心不输给“小康街”的人家。

  小康路上的往事2

  他们是九月初搬进那个城里的,正好赶上播种冬季蔬菜。正式成为菜农之前,何小康想当一段时间的菜贩。菜贩与菜农不同。菜贩出售的是别人生产的菜,而菜农出售的是自个儿生产的菜。

  何小康性子急,想做成的事向来都是说干就干。他们利用那辆在桃花坳运输过桃子的板车,开始从郊外大蔬菜队贩来小菜,再拉到离“小康街”最近的青龙嘴菜市去卖。何小康和婆娘进行了大致分工。何小康负责进,婆娘负责售。遇上落雨天,何小康会帮着婆娘将一板车蔬菜拉到菜市去。

  那个城里的路不像桃花坳的路。那个城里的路叫马路,铺着厚厚的水泥、柏油,结实,平坦,光溜。而桃花坳的路是横七竖八的岗坡子路,“下雨一团糟、晴天一张刀”。坳子里的人拉一板车桃子出坳子时,男人总会拉得浑身汗涔涔,跟在后面帮衬的女人也会累得大汗淋漓。搬进那个城里的何小康同婆娘去菜市卖菜,一板车蔬菜只须婆娘扶着板车把手往前拉就行了。

  何小康和婆娘一道去菜市,也只是落雨天替婆娘一路撑撑伞而已,根本毋须他使劲帮衬。婆娘就时而感喟,那个城里就是那个城里!

  何小康的婆娘叫杨桃幺。搬进那个城里后,何小康觉得婆娘的这名字就让人叫不顺口了,什么幺的什么幺的,都是些土得掉渣的名字。穷乡僻壤,这类名字顶多。那个城里肯定没哪家婆娘叫个么子幺的。

  何小康说,婆娘,你还是改个名字吧?

  婆娘说,你是不是疯了,俺从娘肚子里出来就叫桃幺,至今已是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荤个么事呢。

  何小康习惯性地点燃一支烟,先叭嗒叭嗒几下,然后叹了口气。

  何小康说,依俺看,俺就叫你杨桃吧。

  婆娘火了,站起身嚷开,俺明明叫杨桃幺,怎么随随便便就改人家的名字喊杨桃呢?

  婆娘反感,何小康想给婆娘换个名字的事也泡汤。何小康把这件事看得太单纯了太理想化了。

  何小康背倚门庭子,望着屋前大街上匆匆忙忙来来去去的人和车,不停地叭嗒烟。没事时,何小康就爱倚着门庭子,一边叭嗒烟,一边看路上的行人。

  他们大多脸色忧悒脚步匆促,他们究竟忙些么事呢?何小康心里说,他们还不是在忙生活忙日子。

  何小康想给婆娘换个名字,出于这样的思考。如今是那个城里人,婆娘是那个城里的婆娘,就应该有那个城里人的样儿,包括衣着、举止、谈吐,还有名字。你看叫个桃幺,多土的名字,人家一听就知道你是从一个弯弯坳坳里搬来的。搬进那个城里,你叫个电影演员名字,别人也不会明白你是现在给改的。说不定,人家还会羡慕你爹你娘文化高呢。“小康街”都是外来人口,谁也不了解谁。

  搬进那个城里的何小康有了些变化。譬如,他原先不常抽烟,如今他不但常抽烟,而且还提高了烟的档次,由两元一包的“芙蓉”换成四元一包的“白沙”。

  再譬如,他在桃花坳种桃树时有个随地吐痰的陋习,也给改了,楼房里放有痰盂。何小康要体体面面鲜鲜明明地做那个城里的居民。

  一个雨天下午,何小康同婆娘卖完菜折回屋。何小康潦潦草草洗过一把身子就上床睡了。婆娘做好晚饭喊他吃,他说不饿呢。

  婆娘上床之前,何小康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没睡。连睡意也没有。床还是从桃花坳老家运来的那张老式六弯雕花床,比席梦思宽。六弯床旧了,倒挺敦实。

  不过,何小康每翻身一次,床依然发出了比他的鼾声稍逊色些的吱嘎。等婆娘上得床来,何小康佯装睡熟,还发出轻微鼾声。没等婆娘睡安稳,何小康便朝婆娘凑近了。

  婆娘往铺里边挪一下,何小康跟着婆娘往铺里边挪一下。

  床吱嘎一声。

  婆娘又往里边挪一下,何小康再跟着她挪一下。

  床也吱嘎一声。婆娘半边身都挪至靠床里面的一堵墙了,何小康还是紧随婆娘的那块大屁股挪过去。

  床更是吱嘎吱嘎地连叫两声。

  反正,何小康要凑近他的婆娘。

  婆娘问,还没睡。

  何小康说还没呢。

  婆娘问,今天怎么啦?

  何小康没立即回答。何小康不停地往婆娘身上磨蹭。

  婆娘问,到底怎么啦到底想干啥呀?

  何小康开腔了。他说俺想上去呢。

  婆娘问,上哪儿去?

  何小康说上你的那地方去。

  婆娘就明白何小康到底怎么啦到底想干啥事了。领会男人心事的婆娘说,这大把年纪了还干哪个干么子哩。

  好大把年纪了?俺离五十还有好几年呢,就怎么啦?你没看电视上,人家七八十的老头子还包小姐睡觉呢。说着说着,何小康就上了婆娘的那老地方去。

  雕花六弯床的吱嘎声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

  婆娘说你这个牲畜也真是的。

  何小康说,你不是不知道,俺不是当了你二十几年牲畜吗?

  婆娘没再说话。

  小康路上的往事3

  何小康每上一次老地方,婆娘总要骂他一次牲畜。何小康清楚地记得,婆娘第一次骂他牲畜时是丫头处对象那年。那时正值三月桃花天,何小康从桃园忙碌回屋,婆娘将他拉到房里,悄悄告诉他,丫头谈了对象。丫头谈的对象是那个城里的,后生跟着爹娘在那个城里做生意呢。

  那餐晚饭,婆娘弄了一桌子菜,何小康喝了三两烧酒。丫头处对象是件喜事呀,说不定,挨不了多久,丫头就会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何小康和婆娘也就开始完成任务了,怎说不是件喜事呢。

  何小康和婆娘两个伢,丫头老大,儿子老二。丫头出嫁,等于完成任务的一半。理所当然高兴才对。

  桃花坳的人家,爹娘都把儿女婚事当作自己天大的事来完成。待儿女们都安家了,做爹做娘的也就任务完成了,放心了,不必再愁什么了。何小康把喜压在心头。喜压在心头的何小康晚上就有些冲动,直往婆娘怀里拱。

  那个晚上,婆娘腿一抻,就骂了何小康一句牲畜。从此,何小康也便当起了婆娘的牲畜。

  开始学抽烟那阵子,何小康总是不大习惯,一支烟抽不到一半就扔掉了。何小康这次当婆娘的牲畜还没当到以往一半时间就当不下去了,实在当不下去就不当了。于是,何小康嗟叹起光阴来,到底是四十五六的男人。

  岁月不饶人啊!何小康万分不情愿地朝一边睡去,疲惫至极。失望和沮丧从他的心头隐隐掠过。

  房子里恢复平静。整栋楼房静悄悄的。窗外,窗外是“小康街”的街道,街道上不时有汽车摩托车驶过的轰鸣声。偶尔也有出租车的喇叭叫喊。总之,屋里是安静的。

  何小康还是没睡意,或者说他根本就无心睡觉。城里终归城里。倘要还住在那个桃花坳,这日子,屋里屋外的老鼠不打死架才怪。还有,若遇上落雨天,走进走出的,屋里屋外到处都会是烂泥巴稀泥巴……何小康越想越感受到了城市生活与乡村生活的迥然差异。

  何小康转过身子,把脸向婆娘。

  何小康说,从明日起,俺们去铁桥市场卖吧!

  杨桃幺以为何小康睡着了呢,可他一直未睡着。

  杨桃幺说,你是不是疯了,青龙嘴市场卖得好好的,有么事要跑到铁桥市场,远又远的。

  青龙嘴菜场是离“小康街”比较近的一个菜场,也是那个城里最大的菜市之一。

  这段时间,何小康和婆娘天天都在青龙嘴菜市卖菜。虽说不是自个儿种植的蔬菜,可每天贩去的一板车蔬菜都卖完了,连渣儿根儿叶儿也没剩过。何小康和婆娘当然高兴。何小康盘算着,地里的种子已播下,隔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将自己种植的蔬菜拉到菜市去卖。搬到那个城里比窝在桃花坳卖桃子划算,挣钱多些容易些,结识的人等也广些。

  何小康已下定决心,就将种菜卖菜的活儿当作自己和婆娘在那个城里的工作。干过两三年,他要将屋里的一台黑白电视机换掉,去家电城买台大屏幕彩电,买台让儿子结婚时用也不会过时的大彩电。何小康早把这一想法给婆娘讲了,婆娘满口答应,心头喜滋滋。

  婆娘说,搬到城里是你拿定的主意,你说咋办就照你的咋办吧。可是可是,就在何小康满怀激情实施心中计划时,他却在青龙嘴菜市看见一个人。这个人是何小康今天下午才看到的。他当时没告诉婆娘。他不会这么没城府,不会这么快就告诉婆娘他看到了谁。

  何小康又在床上折腾了几个回合,六弯床的吱嘎声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荡漾开。何小康琢磨来琢磨去,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告诉婆娘他看到了一个人,在青龙嘴菜市看到的。

  何小康作出几种猜测。婆娘得知那个人就在青龙嘴菜市后会有什么反应呢,她会不会想去见见那个人呢。再说,在自己看到那个人之前,婆娘是不是早就看到那个人了……何小康反复惦量了一番,最后还是没将他看到那个人的事告诉给婆娘。

  何小康今天下午的的确确看到一个人。一个他这辈子都不愿看到的人。

  今天下午,他和婆娘的一板车菜快要卖结束时,婆娘说她要上一趟厕所就去了菜场尽头的公厕。何小康给一个年轻妇女称完两条黄瓜(大棚反季节蔬菜),正递过去一小捆大蒜抬头的当口,他的目光正好碰上一个穿制服男人的目光。

  那身制服是工商制服。

  小康路上的往事4

  何小康住桃花坳时就认识那是工商部门刚换的一种新款式制服。何小康当时就骂,做工商干部不仅可以拿国家的工资,还可以穿国家的服装,日他娘的,俺们这些当农民的就没那福分。

  何小康把头埋得低低的,尽量装着没注意到对方的样子。何小康感觉那身制服走远才抬起头,缓缓嘘了一口气。婆娘上完厕所转身,何小康就憋憋屈屈地拉起板车往菜场外边走去。由于阴雨天气,下午的菜市没多少人,何小康拉板车从菜市里面走出来很顺畅。婆娘说菜还没卖干净呢?

  何小康说,算了,边回去边在路上卖吧。

  何小康拉着板车,婆娘跟在后面。何小康拉板车的速度明显比平常快,而且要快出许多。婆娘本来就胖,走路慢。何小康一走快,婆娘就越发跟不上了。何小康万万没想到,如今搬进那个城里居住偏偏又看见那个人。令他猝不及防,焦躁不宁。

  那个人是柳有仕。

  当初,大概二十几年前吧,杨桃幺选择了何小康,而没选择柳有仕。柳有仕还在部队当兵,何小康在村小做民师。曾记得,何小康去杨家娶杨桃幺时,柳有仕仍在家里探亲,还到杨桃幺家喝了喜酒。到杨桃幺家喝喜酒的柳有仕那次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

  杨桃幺的爹见状,请村上几个劳力把他送了回家。柳有仕和杨桃幺住一个村子,连两家的屋也颇近,都住在九佛岗上。九佛岗离何小康家桃花坳不远,隔一座山。

  九佛岗是个麻雀小集,乡里一个管理区所在地。坳子里的乡亲赶场赶的就是九佛岗。假如当初杨桃幺选择了柳有仕,她的生活将会是另一番景象,似乎不会是现在这样子。柳有仕从部队转业分配进那个城里,据说混得不错。

  这些年,他已混得一官半职,当上所长。杨桃幺每天卖蔬菜的青龙嘴菜场就在柳有仕的管辖范围。假如杨桃幺选择的是柳有仕,至少,杨桃幺早就搬进了那个城里,在那个城里生活了。说不定,杨桃幺也弄到一个单位。

  杨桃幺是娘家九佛岗上的大美人儿,百里难挑一的丫头。杨桃幺不顺心时,特别是在同何小康吵架拌嘴时,她就有了借口。杨桃幺就经常埋怨,当初嫁你何小康是俺杨桃幺瞎了眼睛。

  何小康心知肚明,杨桃幺是后悔当初没嫁给柳有仕。何小康不气不恼,焖在心里。杨桃幺嫁给何小康也没么子不好。何小康是个头脑活络的人,民师没做了,就在家里栽桃树卖桃子,同样让一对儿女和婆娘的日子过得滋滋润润,有颜有色。

  看看,不是么,坳子里就他们一家搬进了那个城里。

  何小康明日要去的铁桥菜场位于大堤边,那个城里是紧傍长江的一座县城。铁桥菜场不是很大,比青龙嘴菜场小,小得多。婆娘说何小康疯了,是因为她前些日子在青龙嘴菜场听人讲过,铁桥菜场的生意远不如青龙嘴菜场。再者,铁桥菜场离他们的居住地远,远很多。来回一趟要多走一里路程。杨桃幺怎不说何小康是疯了呢。

  何小康是当家的,当家的说话算数。铁桥菜场远虽远些,何小康和婆娘还是去那边卖菜了。而且,何小康日日同婆娘一块儿去卖。

  铁桥菜场的生意果真差劲些。第一天,一板车蔬菜,他们卖到下午四五点才卖完。折回时,那些卖晚餐菜的菜农也进了菜场。

  路上,婆娘问,铁桥卖得舒服啵?

  何小康说比青龙嘴卖得舒服呢。婆娘一想到铁桥的生意不如青龙嘴,就嗔怨起何小康,又问何小康你哪里舒服?

  何小康说,俺那里都舒服呢。

  婆娘就更火了,提高嗓音说,你生得贱骨头,俺跟你一辈子都倒霉,俺是瞎了眼睛才嫁你的。胖乎乎的婆娘边说边吁长气,跟在板车后面走得浑身流汗。

  何小康打听到确切消息:柳有仕是城关工商所所长,青龙嘴市场是他的管辖范围。那天下午,柳有仕肯定也看清了杨桃幺,杨桃幺也肯定看清了柳有仕。对此,何小康笃信不疑,敢打赌。

  婆娘却没敢跟他说。婆娘不会跟他说她在青龙嘴菜场看到过柳有仕。夫妻一场二十多年,他了解婆娘。婆娘沉得住气,肚子里搁得住话。

  自从去铁桥菜场卖菜以来,何小康最大的变化,就是几乎每个晚上都要来一次嫉愤的渲泄,上一趟婆娘的老地方,当一次婆娘的牲畜。哪怕,哪怕只当很少一会儿畜牲。

  何小康探听到了新情况,故事也就长了。

  小康路上的往事5

  何小康住桃花坳时就认识那是工商部门刚换的一种新款式制服。何小康当时就骂,做工商干部不仅可以拿国家的工资,还可以穿国家的服装,日他娘的,俺们这些当农民的就没那福分。

  何小康把头埋得低低的,尽量装着没注意到对方的样子。何小康感觉那身制服走远才抬起头,缓缓嘘了一口气。婆娘上完厕所转身,何小康就憋憋屈屈地拉起板车往菜场外边走去。由于阴雨天气,下午的菜市没多少人,何小康拉板车从菜市里面走出来很顺畅。婆娘说菜还没卖干净呢?

  何小康说,算了,边回去边在路上卖吧。

  何小康拉着板车,婆娘跟在后面。何小康拉板车的速度明显比平常快,而且要快出许多。婆娘本来就胖,走路慢。何小康一走快,婆娘就越发跟不上了。何小康万万没想到,如今搬进那个城里居住偏偏又看见那个人。令他猝不及防,焦躁不宁。

  那个人是柳有仕。

  当初,大概二十几年前吧,杨桃幺选择了何小康,而没选择柳有仕。柳有仕还在部队当兵,何小康在村小做民师。曾记得,何小康去杨家娶杨桃幺时,柳有仕仍在家里探亲,还到杨桃幺家喝了喜酒。到杨桃幺家喝喜酒的柳有仕那次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不省人事。

  杨桃幺的爹见状,请村上几个劳力把他送了回家。柳有仕和杨桃幺住一个村子,连两家的屋也颇近,都住在九佛岗上。九佛岗离何小康家桃花坳不远,隔一座山。

  九佛岗是个麻雀小集,乡里一个管理区所在地。坳子里的乡亲赶场赶的就是九佛岗。假如当初杨桃幺选择了柳有仕,她的生活将会是另一番景象,似乎不会是现在这样子。柳有仕从部队转业分配进那个城里,据说混得不错。

  这些年,他已混得一官半职,当上所长。杨桃幺每天卖蔬菜的青龙嘴菜场就在柳有仕的管辖范围。假如杨桃幺选择的是柳有仕,至少,杨桃幺早就搬进了那个城里,在那个城里生活了。说不定,杨桃幺也弄到一个单位。

  杨桃幺是娘家九佛岗上的大美人儿,百里难挑一的丫头。杨桃幺不顺心时,特别是在同何小康吵架拌嘴时,她就有了借口。杨桃幺就经常埋怨,当初嫁你何小康是俺杨桃幺瞎了眼睛。

  何小康心知肚明,杨桃幺是后悔当初没嫁给柳有仕。何小康不气不恼,焖在心里。杨桃幺嫁给何小康也没么子不好。何小康是个头脑活络的人,民师没做了,就在家里栽桃树卖桃子,同样让一对儿女和婆娘的日子过得滋滋润润,有颜有色。

  看看,不是么,坳子里就他们一家搬进了那个城里。

  何小康明日要去的铁桥菜场位于大堤边,那个城里是紧傍长江的一座县城。铁桥菜场不是很大,比青龙嘴菜场小,小得多。婆娘说何小康疯了,是因为她前些日子在青龙嘴菜场听人讲过,铁桥菜场的生意远不如青龙嘴菜场。再者,铁桥菜场离他们的居住地远,远很多。来回一趟要多走一里路程。杨桃幺怎不说何小康是疯了呢。

  何小康是当家的,当家的说话算数。铁桥菜场远虽远些,何小康和婆娘还是去那边卖菜了。而且,何小康日日同婆娘一块儿去卖。

  铁桥菜场的生意果真差劲些。第一天,一板车蔬菜,他们卖到下午四五点才卖完。折回时,那些卖晚餐菜的菜农也进了菜场。

  路上,婆娘问,铁桥卖得舒服啵?

  何小康说比青龙嘴卖得舒服呢。婆娘一想到铁桥的生意不如青龙嘴,就嗔怨起何小康,又问何小康你哪里舒服?

  何小康说,俺那里都舒服呢。

  婆娘就更火了,提高嗓音说,你生得贱骨头,俺跟你一辈子都倒霉,俺是瞎了眼睛才嫁你的。胖乎乎的婆娘边说边吁长气,跟在板车后面走得浑身流汗。

  何小康打听到确切消息:柳有仕是城关工商所所长,青龙嘴市场是他的管辖范围。那天下午,柳有仕肯定也看清了杨桃幺,杨桃幺也肯定看清了柳有仕。对此,何小康笃信不疑,敢打赌。

  婆娘却没敢跟他说。婆娘不会跟他说她在青龙嘴菜场看到过柳有仕。夫妻一场二十多年,他了解婆娘。婆娘沉得住气,肚子里搁得住话。

  自从去铁桥菜场卖菜以来,何小康最大的变化,就是几乎每个晚上都要来一次嫉愤的渲泄,上一趟婆娘的老地方,当一次婆娘的牲畜。哪怕,哪怕只当很少一会儿畜牲。

  何小康探听到了新情况,故事也就长了。

  小康路上的往事6

  何小康起身从那个城里出发前,婆娘就交待过,去桃花坳看老皮绊就不是人养的了。婆娘看来,谷桃儿就是何小康的老皮绊了。桃花坳里,大伙儿管把男人的常相好叫老皮绊。何小康同谷桃儿之间也没什么瓜葛。

  谷桃儿的男人是木匠,常年在外做木工。犁钯水响时节,谷桃儿就常请何小康耕田使牛。加之,谷桃儿家的地又与何小康家的桃园搭界,接触明显多了些。婆娘心眼小胸怀窄,就把谷桃儿看作了何小康的常相好老皮绊。至于,何小康与谷桃儿到底是不是皮绊关系,这里很难道清楚了。

  谷桃儿的这块油菜长势蛮好。

  谷桃儿正在这块长势蛮好的油菜地里锄草。她穿件衬衣褂,衬衣褂扎在裤子里,锄地,撅腰凹腚,特精神,特干练。随锄头的一伸一收,谷桃儿浑身的肌肉都跟着运动开,胸前一对家伙更是乐得欢。两瓣肥硕的屁股也不甘示弱,一颤一颤的。

  谷桃儿正干得带劲。向坳子坡走进去的何小康,一眼就看出正在油菜地里锄草的人是谁。是谷桃儿。何小康站在坳子坡边的一棵桃树旁,想多看一会儿谷桃儿锄草。何小康发现谷桃儿锄草的姿势很优美很娴雅,耐看。

  何小康看得眼也没眨。谷桃儿的这块油菜葱葱茏茏,绿油油的,比那个城里菜农种的油菜青乌好几倍。那个城里菜农种的油菜是来掐菜薹卖的,季节一过,待油菜长不出菜薹来就会全部连根拔掉,改种别的蔬菜。而坳子里的人家不同,他们种油菜是为了明年春上换油吃,一直要等到油菜籽变黄变老才收割。

  何小康在那个城里那位老大娘的一块地里没种油菜,种的是胡萝卜、卷白、莴笋之类,并且全都是优良品种,早熟性的。

  何小康还计划着,等明年开过春,他也要像其他真正的菜农一样,也要建塑料大棚种植反季节蔬菜。那样,在那个城里挣钱就会更容易些。

  太阳快当顶了,何小康感觉这时间过得真是快啊。他从那个城里动身时,街边花台里的花草上还挂着露珠儿,眨眼工夫,太阳都当了顶,到了中午。

  谷桃儿已锄到靠另一边的搭界了,她现在正锄着的这一垅油菜也只剩下一半。照她这个速度,不出稍歇工夫,这块油菜地就会锄结束。谷桃儿身上的衬衣褂已汗湿,她想再坚持一会儿,草锄完了再回家洗澡换衣服。可是太阳很大,这是正午的阳光了,也是这个季节太阳最强烈的一段时间。

  等这段时间一过,太阳就会怏下去,再发威,热也热不到哪里去了。谷桃儿直起身子,看看胸前,胸前已洇湿一大块,背部她看不到。她想,背心也肯定洇湿一大块。谷桃儿刚下地就将一件夹衣给脱了,下地锄草就是来流汗的。

  她的夹衣是一件浅黄色单夹衣,中秋节男人从岳阳给她卖回家的。那件浅黄色单夹衣挂在一根桃树的枝条上。

  桃树是何小康栽的桃树。谷桃儿挂夹衣时想,要是何小康还住在坳子里,这桃园依旧还是他的。下地锄草也有个陪着说说话的伴儿,如今这桃园变了主人,成了村部林场的了,说话的伴儿也没了。谷桃儿挂夹衣时还考虑过,如果褂子汗湿了,就把单夹衣当褂子换上。谷桃儿的胎衣(衬衣褂子)已经汗湿,可还有半垅油菜地的草没锄完,还必须熬一会儿。

  谷桃儿放下锄头,向她挂夹衣的那棵桃树走去。站在一棵桃树旁的何小康愣怔一下,他以为谷桃儿发现他,往后退了几步,又退了几步,蹲在了一堆杂草旁。谷桃儿走了一截站定。她是走过来取她的单夹衣的。谷桃儿走过来的目的,不光是要取她那件浅黄色的单夹衣,而且还要将那件浅黄色的单夹衣给换上。她的衬衣褂已被汗渗得让身体感到不舒服不自在。

  谷桃儿站在一棵桃树下,朝四周瞧了瞧,见没人往坳子坡这边走过来,她的胆子就更大了。谷桃儿将衬衣褂从裤腰里拉出,三把两下迅速脱去,连那只乳白色胸罩也给褪下来。这样,谷桃儿白白皙皙光光洁洁圆圆润润的上身就十分扎眼地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

  谷桃儿勾着头,用衬衣褂的两只长袖管擦抹胸前两个家伙,润滑丰腴的背脊正对着何小康。一时,何小康骇然得张大嘴巴。他的某一根神经顿时震颤不已,大脑眩晕,浑身酥软。何小康极力克制自己。极力克制自己的何小康思量着这时候应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要么扑上去将谷桃儿一把揽住,要么蹲在原地不动弹。何小康认真作了一番思考,如果将她一把揽住,凭谷桃儿早先的性格不会声张。

  谷桃儿这人,何小康了解得多呢。他曾同谷桃儿住一个村子,屋住得近。更重要的是,他同谷桃儿的田搭界。

  小康路上的往事7

  坳子坡上,整个村子只有何小康和谷桃儿家的地。除了何小康和谷桃儿两家人外,坳子坡平常乏人问津。可以说,他何小康一家同谷桃儿一家的关系还不错,甚是密切。谷桃儿家的是木匠,常年在外赚钱。谷桃儿一个孩子,是个丫头。丫头在九佛岗上初中,住读,今年该读初三年级了。

  思考过后的何小康,选择了闭上眼睛,以尽量减少剌激。何小康还不时地控制呼吸,尽量少弄出声来,以免让谷桃儿发现他蹲在她背后。

  何小康双手蒙脸,没死缝的指缝间看到谷桃儿已将那件浅黄色的夹衣穿上,正一粒一粒扣扣子。何小康对自己说,你谷桃儿一下油菜地,俺何小康就可以站起身了,然后往那片桃树林弯过去。可是,谷桃儿并没有遂他的意愿去做。换上单夹衣的谷桃儿并未及时下油菜地锄草。

  谷桃儿不光要换上夹衣,而且还要在桃树林里撒泡尿。她的这泡尿已憋了多时,必须此时一道手续解决这一系列问题。谷桃儿将身子扭了扭,边蹲下边用双手往腰间一拢,身后刷地露出一大片白。

  这一大片白正对准何小康的鼻子。何小康又紧急闭上眼睛。这一次,他连指缝也没敢松驰,心头火燎燎地,极难忍受。

  瞬间,一股浓浓的腥臊气息在这片桃园弥散开。何小康数着数。当他数到第一百零捌下时,哗啦声才嘎然中止。谷桃儿到底是个好强的女人,下地锄草,连泡尿也舍不得耽搁时间撒。

  谷桃儿忙完这一拉杂子事,没有去油菜地锄草,而是拿着换下的衬衣褂和胸罩,扛起锄头往回走了。头也没回,匆匆离开她的油菜地。

  何小康懵了,谷桃儿油菜地的草还没锄了结就怎么要回屋去呢。懵了一会儿的何小康思路渐次明晰起来,揪紧的心也随之舒展。

  何小康在桃树林里走了一遭,朝谷桃儿返回的路上看了看。谷桃儿没走远,他想跟上去同她一道往回走,一路拉扯几句。何小康这样想过就沿着谷桃儿走的那条路走去。刚走出几步,何小康觉得这时候跟谷桃儿往回走不妥。他便调头往桃树林里钻。何小康又在桃树林里走了一遭,看见地上的杂草全已枯黄,渣渣草草的布满了坡子。要是这块桃园还是他的,他将不会让桃园里置留任何渣草。

  以往,每年的桃子卖了,桃树的枝叶黄了谢了,他都会将桃园拾掇得干干净净,索索利利。县里乡里来检查的领导头头们到桃花坳,总要进他的这块桃园参观。他的这块桃园已是村里乡里仍至县里的样板,示范基地。何小康在桃园里打了一绕,见谷桃儿已走得较远了,他想这时候跟着她往回走更妥帖些。

  何小康朝谷桃儿走的那条小路走去。跟谷桃儿走去,到底是想去哪?何小康哥哥何大康的家和谷桃儿的家不在同一条集体线上,隔两排,而且一北一南。这么快就跟谷桃儿去,说不定,到她家时,还没坐热屁股呢。走了一段路的何小康觉得还是多呆一会儿后再去谷桃儿家坐坐恰当些。

  他没别的么事,乡里乡亲,去谷桃儿家坐坐,聊聊,叙叙旧。何小康又返回桃园。他这回没在桃树林里窜动,而是坐在那块他曾坐过几百次上千次的一块岩巴上。坐在岩巴上的何小康从包里搜出一支烟,点燃,叭嗒叭嗒地吸起来。

  以往,他就常坐在这块岩巴上看谷桃儿在她的地里忙活,还要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那种感觉很好,惬意,舒畅,比搬进那个城里居住的感觉还要好。何小康一连吸完两支烟,决定这时就从桃园出发,直接往谷桃儿家去。

  何小康踏入谷桃儿家时,谷桃儿已洗过一把脸,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贴身秋衫。何小康同她打招呼时,她正在套穿那件浅黄色的单夹衣。

  谷桃儿说:哎,是你?

  何小康说:是俺呢。

  谷桃儿说:那个城里住舒服啵?

  何小康说:哪来这话,俺想回坳子看看呢。

  谷桃儿说:坳子怎敢同那个城里比。

  何小康说:俺有些悔了,不该去那个城里。

  谷桃儿说:别吊俺坳里人的味口了。

  何小康说:俺讲的是真心话。

  谷桃儿从厨房里给何小康端来一碗凉开水。何小康双手接过去,咕噜咕噜喝下。他的确口渴了,从那个城里出发到这时已足有半天,他还没喝一口水呢。何小康喝完凉开水,十分响亮地打了一个饱嗝。何小康说,还是俺们坳子里的水清甜啊。

  谷桃儿说,你们那个城里俺不是没去过,俺娘家一个舅舅就住在你们那个城里,家里全是自来水,是长江里的水,用起来方便不说,还忒清凉忒清凉的。

  何小康插断她的话,问谷桃儿,当家的又赚钱去了?何小康明知故问。

  谷桃儿的男人常年在外做木工,隔不了两个月就会回桃花坳住上一二夜,帮婆娘突击一番农活。

  小康路上的往事8

  何小康明知故问有他的目的。

  谷桃儿只当没听见。

  谷桃儿为何小康接茶碗的刹那,何小康竟一把捏紧她的手。谷桃儿不惊不慌。谷桃儿问,小康他伯啊,你这是么子意思?何小康说俺没么子意思,只是心里烦日子过得不舒坦就回桃花坳来了。

  谷桃儿摇了摇手。摇了摇手的谷桃儿并没抽出她的手。她的手被何小康抓得很紧。

  谷桃儿问,小康他伯啊,你这到底是么子意思啊?这个问题让何小康非常不好回答。这个非常不好回答的问题,何小康还是及时回答了谷桃儿。

  何小康说,俺想帮你做件事呢,帮你去坳子坡上锄那块油菜地里的草。

  何小康还住在坳子里时,进桃园做活遇上谷桃儿也在地里做活,何小康总要问谷桃儿,昨晚当家的锄草了啵。谷桃儿素来豁达爽直,不会生气,不会恼怒。她也要诘问何小康,小康他伯,昨晚锄了桃幺嫂的草啵?……桃花坳的人光怪,名堂多,连男女夜间的那种活儿也给偷换上了名字,称之为“锄草”。

  何小康回答得爽快,说,俺昨晚锄了杨桃幺一夜的草呢,谷桃儿,你呢?

  谷桃儿说,坳子里的男人哪个不一样。

  何小康觉得这句话有很大的机动空间,便趁热打铁,说坳子里的男人个个都不一样呢,若不行,就让俺来帮你锄一回草吧……每每说到此,谷桃儿就不再往下搭腔了。不再搭腔的谷桃儿只顾做地里的活。

  何小康从那个城里大清早赶来是想帮谷桃儿锄草呢。

  听到这话,谷桃儿的脸倏地绯红。

  谷桃儿说,那块油菜地里的草俺都锄过了。俺刚才就是从坳子坡回来的。

  何小康说,那块油菜地里的草全都锄了?

  谷桃儿没吱声。

  何小康说,那块油菜地里的草没锄完,俺这时就帮你去锄草。

  谷桃儿不能再挨时间了,一分钟也不能挨了。她要把在坳子坡看见何小康的事儿讲出来。谷桃儿就把在坳子坡看见何小康的事儿讲出来了。

  真的。

  还有假。

  何小康抿着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谷桃儿说,起初俺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