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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作品:戏梦|作者:负债赌博|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3 02:13:39|下载:戏梦TXT下载
  为什么跟着他跳下湖,那长长的,两个人无助的,象孩子一样,互相舔着伤口,相依为伴的日子。

  隐龙那么的甜蜜的生活。

  也有疑问,为什么辉月可以离开的那样决绝。

  还怪他么?

  还是因为他已经预知了帝都将有的变乱?

  新伤迭叠上旧伤,新愁漫过了旧恨。

  最后奔雷殒命,克伽伏诛,天界元气大伤,风云巨变。

  辉月是众望所归的天帝,再无人有二言。

  子霏的伤势始终反反复复难愈,汗青试了多少方法也不能令他好转。

  子霏自己心知肚明,只要回到隐龙,那里的泉池,白江,可以治愈一切沉疴。

  但是辉月在这里。

  所以子霏连一次也没动过想要回去的念头。

  只是辉月事忙,子霏怎么约见,都见不到。

  一次,两次。

  一天,两天。

  一月,两月。

  最后耐性耗尽,硬闯正殿。

  被侍卫缴了剑押住,他不管,也顾不得反抗,大声呼唤辉月的名字。

  “辉月!”

  “我有话要和你说!”

  “辉月不要走,我有话要说!”

  “辉月!”

  “辉月!”

  辉月恍如不见,恍如不闻。用他独有的淡漠和遥远的目光,隔着一丛丛的屏障,冷冷看着。

  那眼底什么也没有。

  没有从前的温柔,没有曾经的天真,没有热恋的纯稚,没有共患难时的肯定信任。

  被人拖走,茫茫然的忘了反抗。

  抱着膝待在帝都的囚牢里。

  那时候犹有心情嘲弄自己。

  改朝换代,一代江山换帝君。可是这囚牢还是旧时样,一成不变。

  倒比帝宫大殿上那张白玉椅子还显得稳固。

  越想越好笑,辉月升基一月有余,称得上事事宽厚。想不到他天帝的囚牢里,第一个锁的人居然是自己。

  惹恼了他了。

  他现在是天帝,不比从前。

  他不是那个惊吓无要抱在怀里的那个孩子了。

  对他宠溺爱护,情深难抑。可是子霏忘了,应该先尊敬他。

  长久的,象是心心相连的相处让人忘记了,辉月是多么重视体统和脸面一个人。

  当着这么多人,让他下不来台了……

  实在也是该罚。

  数着日升月落。

  原本以为,顶多三天,辉月就会放他出去。

  然后,他要和辉月说……好多好多的话。

  精神可以撑住,因为头脑在期待未来。

  但是身体不会,身体很现实,它是活在现在的。

  子霏数到第十一次月亮落下的时候,陷入高热昏沉。

  辉月终于开释,让汗青为他治伤。

  汗青流着泪,为他找最好的药。

  他只是撑着说,要见辉月。

  然后,辉月终于来了。

  那时候子霏不知道,痛哭的汗青在天帝寝宫前跪了三日三夜不饮不食,求辉月来看他。

  如果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辉月那时会说什么话……

  可是就算早知道,不亲耳听到,也不会心死的吧?

  后来,他看着辉月的脸,却听不到他还说了什么。

  辉月用他一贯的冷漠,把子霏留在了那个弥漫着伤药味的屋子里。

  帝都下起了雪。

  很冷。

  子霏昏昏醒醒,身体始终好不起来。

  汗青急了也会骂他,骂完了也会哭。

  后来,平舟和星华终于有了消息,他们脱险,得胜归来。

  子霏请汗青向辉月转达,他想要返回隐龙。

  辉月拨了人手护送他。

  “殿下……等舟总管来了,再走吧。”汗青抱着他的手哭泣。

  “还哭……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子霏看着那个一直随在他身旁的人:“文正……对你好么?”

  汗青抹抹眼泪,点了点头。

  “要好好珍惜呵……”子霏无力地一笑:“舟总管……你要是见着他,和他说一声,我还活着的事情。其实,不说也好……以前的飞天,是已经不在了。”

  汗青的眼泪一下子又滚了下来,子霏忙改口:“还是先不要说。我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等我好了,再告诉他,免得他挂怀。”

  没有说出口的是,既然以前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说,又何必现在透露消息?他在帝都这些时候,一直都没有露真正的面目。

  如果伤好不了,又何苦让平舟无谓的再伤心一次?

  天空蓝得很,车马摇摇,离开了帝都。

  那时候撑起浑身力气也回不了头。

  子霏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大概再也不会来帝都了。

  第 107 章

  面具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许是被行云追打的时候遗在小屋里面。

  太阳慢慢升了起来,晨雾渐渐变淡不见。

  痛楚终于平复,子霏慢慢站起来,然后,拖着步子向回走。

  来的时候轻快,回去的时候却用了足足的半天。

  到了帝宫的时候,天已经过午了。

  小侍急得团团转,看到他回去,真喜出望外。

  子霏只是一径地摇头,不想喝水,也不想吃东西。

  很累。

  这个早就千疮百孔的身体,好象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小侍守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子霏闭了一会儿眼睛,又睁了开来:“现在的天医院……谁当值?如果是文先生或是汉青,请他们中的哪一个过来都好,”顿了顿,喘了几口气:“请司礼官替我转达天帝陛下,旧伤发作,我须得尽快回转,请他安排一下。”

  小侍答应了一声跑了。

  子霏瘫在床榻上,四肢沉得象灌满了铅……又象是抽掉了骨头。

  软软的,沉重的,没有生命力的腐肉一样。

  可能是病痛的关系,回想起过往。

  子霏觉得自己早已苍老,因为总是缅怀着过去。

  却不希冀将来。

  辉月许是被两百年,他的狂执吓坏了吧。

  所以这一次总是避不见面。

  其实,并不是因为还在妄想执着什么,才去请见的。

  只是想多问一点,行云是如何复生的事情。

  还有,难道普通朋友就不能叙叙别来之情?

  不过,既然辉月摆明了态度,自己再赖着不走,也说不过去了。

  虽然,到帝都来的首要任务,是为辉月庆生。

  不过,想必见不到他的辉月,这个生辰会过得更愉悦而坦然吧。

  手轻轻按上胸口,然后缓缓施力。

  压迫住痛处,似乎可以减痛。

  掌心触到不平滑的肌肤,子霏觉得有些释然,也有些茫然。

  因为离别得太久,所以和平舟他们反而找不到什么话题,本来不是刻意隐瞒,却一直也没有透露身份。

  现在觉得无所谓,面具也丢了。

  可是,也要离开了。

  身体一年差过一年。

  离开隐龙谷,旧伤就反复发作。

  这个屡次重伤过的身体,大概已经不行了吧。

  头发灰白如絮,毫无光泽。

  握在手里似一把枯草。

  小侍已经去了半晌,却不见回转。

  是没找到人,还是因为什么事情绊住了?

  胸口冰冷而积闷的感觉渐渐削薄变淡。

  子霏松一口气,无力的在榻上翻转身体。

  睁开眼,看到的东西却是模糊不清的。

  揉一把,再看。

  仍然如此。

  眼睛……怎么了?

  小侍脚步声细碎,很快的跑了回来。

  “大人,大人,文正先生来了。”

  子霏轻轻嗯了一声,无力撑起身体,只是朝那进来的人淡淡的笑一笑。

  “飞……”文正冲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子霏大人身体不适?请容在下诊脉。”

  子霏微笑着摇了摇头,大概看清楚了文正的轮廓,在光影交错的室内,脸看不清楚:“不用诊,是旧伤。”

  文正点一点头,动作俐落放下药箱。看来他真是急了,竟然自己背起药箱就跑了来,一个随从也没有带。

  药箱里各种各样的药瓶,文正摸出其中一个来,倒了药丸给他服下。

  “请您什么也别想,好好儿放松身体。”文正轻声细语:“大人的旧疾,最忌心情大起大落悲喜过度。”

  子霏轻轻颔首,闭上了眼睛。

  “我来访过大人一次,您正好是出去了。”文正在床边坐了下来:“汉青在天城,尚不知道您来了帝都,不然早就赶了来。”

  “你们这些年……还好么?”

  “都好。”

  “还痛么?”

  “好多了。”

  看得出文正松了一口气,原来僵直的腰背慢慢软下来。

  “您睡一会儿,我去备些药,等您醒了好服用。”

  子霏轻声说:“有劳你了。”

  的确很疲倦,身上没有力气,头脑也不清明。

  早上行云……下手也实在是重了点儿吧。

  现在脸上还是有些不舒服。

  (bsp;子霏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在脸颊上轻轻抚触。

  “文……先生?”他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只看到一个朦胧不清的人影:“什么……时分了?”

  没有回答。

  子霏眨眨眼,屋里有些昏暗,但是天还没有全黑。那只手收了回去。

  “被人当登徒子打了,很可笑吧……”无力的说了一句,笑了两声,就气喘起来:“你也看到了?真丢人……有消淤的药膏给我涂些,不然被更多人看到……不知道要怎么猜想。”

  那人没有说话,手指再挨了上来,有些清凉滑腻,果然是沾了药膏的。

  ……………我是眼睛都睁不开了的分割线…………………………

  眼睛都睁不开了,真的不能再熬了。

  “多亏是你来,稳当得多。要是汉青看了,又要大惊小怪一番。不出半天,我的脸就丢出整个帝都去了。”子霏阖着眼帘,有一句没一句:“怎么也没人跟孔雀公子说说人伦之理,和他喝一场酒,被当登徒子暴打一顿。要是我真的伤重不治,也是个冤鬼。竟然因为这种乌龙的理由被打得旧伤复发。”

  那手指顿了一下,仍然温柔的在他脸颊上抚摩。

  “汉青和你一向都好吧?他性子太直,在帝都这样的地方一定难免了得罪人,得多亏你处处张罗周全。”子霏闻到了琉璃灯盏里香烛的气息,道:“天黑了么?”

  那人收回手去,起身走开去不知道拿了什么物事来,又坐近了床边。

  子霏觉得眼皮上有些光亮,只是不明显。试着睁开眼晴,却只见到一片蒙蒙的昏黄。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下深深一排阴影,脸颊更显得清瘦。

  那人似乎在仔细看他的脸。子霏不觉失笑:“还肿着么?看来我真得把面具找回来,不然不能出门见人了。”

  灯晕的光亮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