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可以将损害降到最低?
她把青锦会甩手丢给他的那年梁叶丞不过16岁,而如今的规模已经扩大了一倍有余,他的成功所积淀的代价必定是空前的,没有理由因为她的宽容和不赞成就让他的事业面临危难?
就算他允许,那些跟在他身侧忠心耿耿的下属也必定是反对的。
向尧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面正好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各区域的堂主。
直到人走尽,她放下茶杯起身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他闭眼靠坐在皮椅上,苍白的皮肤在光雾投射下显得越发透明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向尧穗瞬间心软下来,刚走进几步。
他不耐烦的皱眉,沉声开口:“还有什……”话语突地顿住。
有些不敢相信的目光对上她的,里面沉沉见不到底,只有浓郁的墨黑在不断翻滚激荡。
向尧穗扯了扯嘴角,走过去,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很累?”
他拉下她的手细细把玩,十指不断的放开纠缠,然后轻巧的一拉便紧紧环住她的腰,声音闷闷的从她腹中传来,“怎么会来?”不是从来不进的吗?不管表面多么掩饰,心中的激动依旧无法阻挡,如侵入了一头怪兽,不断乱窜破坏那力持平静的神经。
向尧穗自然的拍抚着他的背脊,掌下分明的骨骼让她的动作一滞,语气却依旧缓和,“找你有点事!”
梁叶丞也不问是什么事,径自问:“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她想了想,不确定的,“半个月?”
阴暗中的嘴角染上点点黯然,声音沉沉的,“27天!”远比那个数多。
本就牵强的笑意僵在唇边,一时无语,室内瞬间安静下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怎么的两人纷纷都默契的没有提之前发生的事件。
好一会,他放开手,眼睛深邃的望着她,眼角温和的开口:“你刚才说找我有事,具体是什么?”是否是错觉?为什么隐隐觉察到了点话语中的期待?
向尧穗踌躇着抿唇,沉吟片刻,开口:“我听说涉煞帮有些不平静!”
他一愣,“什么?”
“你要对付谢叔!”没有疑问,就这样把事情给落实了。
梁叶丞盯着她,神色淡漠下来,完美的轮廓呈现出犀利的棱角,缓缓站起身,看着她,目光如刃,“这就是原因?你找我的原因?”
是他傻还是在奢望?怎么会认为是因为如己的思念所以她来了?就算不是这个也以为是因为他,只是因为他,不管任何原有!现在算什么?他妈的他就是一个傻子,彻头彻尾的白痴!
向尧穗盯着两人相对的脚尖,那中间的距离是多少?3厘米?可惜她现在却没心思去量,困难的点了点头,声音涩然,“道上的事情我不了解,也不会独断的去定义你的决定是对是错,能确定的就是弱肉强食的规则。”
头顶灼热的呼吸越来越重,她困难的吞了吞口水,“叶丞,真到那一天的时候能不能选择一个相对伤害程度较低的解决方案,或许可以协商让他们重新投入青锦会,打打杀杀的那些也是人,有父母或者妻儿。”她顿了顿,“像我们这样的人应该越少越好!”这样幸福或许就会越来越多。
他的目光沉到谷底,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突,“为什么都是因为别人?”他忍着想将她撕裂的欲望,咬牙,“为了别人你可以衣不解带的在医院彻夜照顾,为了别人你可以放下多年的禁忌踏入总部,穗穗,会不会有一次你可以纯粹是为了我,只为了我而来?”
向尧穗呼吸一滞,脸白了几分,他居然还是觉得自己没做错,抬头看着眼前这张阴郁的脸,“你知不知道杀人未遂?”
终是绕到了原点。
她向后退了几步,稍稍隔开彼此的距离,“叶丞,哪天你的双眼不再被嫉恨蒙蔽的时候我们再来谈那件事,现在我不想和你吵!”
他冷笑,眼底一片阴霾,“蒙蔽?”向前将她拉近自己,手轻抚上那截光滑的脖颈,来回轻揉的摩擦,看着她略微失措的眼,幽幽开口:“这个地方被什么东西碰过?嗯?你还敢说蒙蔽?”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要费多大的力气来控制几近杀人的情绪?杀人未遂?呵,这是他最后悔的事情,反正已经这样了,杀人已遂岂不更好!
向尧穗身子一僵,猛然回忆起圣诞节那日陆册留下的吻,当然如果那叫吻的话,她稳了稳情绪,淡然开口:“你该相信我!”
“那你拿出行动来让我相信呀!”为什么她不懂得保持距离?为什么她偏偏对那个男人那么好?为什么她以前可以无缘由的迁就他而这次却固执的坚持?
“我不觉得自己有做错!”朋友有难,不该伸手拉一把?更何况惹下烂摊子的还是眼前这个人。
“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什么意思?”
“我不想和你吵!”他们好久没见面了,以前最多也就一星期见不到面而且是在他出差的情况下,这次确实超出了很多,不该再吵下去。
“我也不想!”
向尧穗拉住他依旧禁锢着自己的双手,声音缓和道:“你觉得我和他走的太近,好,我改,除非必要以后我绝不和他多说一句话,这样你会不会舒服点?”
他抿了抿唇,神色依旧有些僵硬,其实他希望他们一辈子能不再见面,可看着两人相握的双手,她主动的上前示好,突然没了那份胆子,他也怕了这段时间两人的争吵,害怕会因为这样而拉远彼此的距离,直到再也够不到。
勉强的点了点头,“好!”
曾真找到向尧穗时她正惬意的躺在一棵大树下,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眼微眯看着天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嘴里叼着一个绿草抿呀抿。
“真让我好找!没事干怎么躲这来了?”她喘着气跑到一边,和她头对头的躺下,天上淡蓝一片,零星的飘着几缕云絮。
“吃饱了撑的!”
曾真嗤了声,等到气息平缓后,问:“和梁少和好了?”
“你怎么知道?”
“喏!”她抬手在空中晃了晃,“那有个门神呢!”
不远处站着严谨笔挺的顾乔,并不打扰她们也不妨碍他自己的工作职责,很安全的距离。
“阿尧!”声音颇为感叹。
“嗯?”
“就这样结束了吗?”
向尧穗侧头望向她,一张白皙的素颜很好的衬托出了她的淡雅清秀,曾真其实长得挺漂亮。
“你在说什么?”
“忘了费尚陆册吗?”她淡淡的开口,眉峰噙着浅浅的褶皱,“他们的事例还摆在眼前,就这样过去了?往后的日子里能保证再不出现吗?依你的性格会置之不理?”
“费尚出国了,我去找他的第二天走的,虽然伤害已经存在,但现在在做最大的弥补,他依旧会有个很好的前途。”向尧穗抬起手,看着因手掌分合而不断呈现出不规则的天空,“至于陆册……”良久没说出话来。
曾真催道:“他怎样?”
向尧穗放下已然酸胀的手臂,“不知道,到时问问他缺什么吧!”
曾真的眼内顿时漫上说不出的情绪,有些复杂,“有这样?”
“嗯!”
一阵轻风掠过,树叶“唰唰唰”落了她们满头满脸。
“呸呸呸!”曾真瘪嘴吐了好几口,没起身,好一会才轻笑一声,几不可闻的说了句,“真是个笨蛋!”
这是向尧穗自谢正之后第一次看见谢珊珊,打扮甜美的嚣张小姐扯高气扬的穿梭于各个名品商店,身后依旧跟着那两位眼熟的高个子阿大阿二,粗壮的双臂捧着一些精致昂贵又小巧玲珑的物品,亦步亦趋。
浪漫的街角,冤家的相逢。
两人都微微震愣了一下。
谢珊珊反应过来后不屑的轻笑着,斜眼看她,“向尧穗,我怎么走哪都能碰到你呢?”
向尧穗仰头望望天,“天知道!”
“你别一直得意!”她轻瞟了眼顾乔,接着道:“我就不信你能顺风顺水一辈子!”
“现在顺风顺水就够了!”
谢珊珊冷哼,难得不以为意,带点幸灾乐祸开口:“听说前段时间你和梁少闹矛盾了?”
“咦?”向尧穗做吃惊状,“谢大小姐八卦精神又高一级了?要不要推荐你去做个娱记玩玩?”
“向尧穗,你耳聋吗?听话不听重点!”她又激动起来了,头上的蝴蝶结都堪堪抖动着。
向尧穗挑眉眼中带着点点的狡黠,手扩张放在耳旁:“我还真耳聋了,你再大声点。”
谢珊珊一抖,狠狠瞪她一眼,“你居然又给我装!”她气的跺脚,手一挥,对身后吩咐:“你们两个,给我上!”可也不好好想想,他们两个哪次上哪次没有惨败?
往常听话乖巧的阿大阿二今天却面面相觑犹豫起来,捧着一堆有的没的站在原地就是没动一步。
谢珊珊火“噌”一下又往上窜了几公分,不顾形象的抬腿就朝着他们踢去,边怒吼:“混蛋,连你们两个都欺负我,不听我的话!”
尖细的高跟鞋踢在身上可想而知有多疼,可怜的阿大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可就算如此狼狈也只默默看了向尧穗一眼没有动手。
向尧穗无比怜悯的摇摇头,谢珊珊那自认为保持得当的名媛淑女形象呀!几次下来可都算是彻底毁在她手上了。
“喂!”对着几欲暴走的人好心提醒:“你的形象,淑、女形象!”
谢珊珊停下动作,站在原地喘气,半晌才愤愤回视她,“你这个只知道抢别人男人的臭女人给我住嘴!”
“啧啧啧!”小丫头的嘴巴可是越来越毒了,摇摇头,“自己没本事怎么怪我头上来了!”
“你把陆册还我,你还我!”她突然呈现出一幅破罐子破摔的状态,说不过直接耍赖。
向尧穗傻眼,“陆册什么时候是你的?”
“他一直都是我的!”
脑子!向尧穗很无语,这时顾乔突然上前走到她身边,垂首道:“小姐,梁少说他有事无法过来,不过已经帮您订好餐厅。”
她淡淡的看了他几秒,说:“知道了!”
又看向气的只知道红着眼发呆的谢珊珊,一笑,朗声唤:“谢珊珊!!”
“干吗!”恶声恶气的样子。
“喜欢他就要对他好,不是只一味的去抢夺!”她骄傲的扬扬眉,“送给你的良言!”随即扬长而去。
走出十几米才听见谢珊珊咆哮的怒吼,“向、尧、穗!”
这是一家高档的法国料理店,精致富贵的装潢,典雅细致的摆设,来往进出的顾客无一不是西装革履的上流人士。
某一角落桌面上摆放着格格不入的路边摊小吃,流水般的服务员面不改色的从旁经过,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向尧穗洗完手出来,从容的端起盘子,开吃。
她很喜欢吃这些路边摊,梁叶丞觉得不卫生很不赞同她的嗜好却又没办法,阻挡的了一次两次却拦不了三次四次,最后也只能妥协,率先做好准备至少让她呆在一个舒适的环境中用餐,别人让了一步,向尧穗识相的也后退了一步,自然听话的任他安排地点。
她美味的吃着,香辣的孜然胡椒粉不断的往那些黑不溜秋的东西上面洒,顾乔站在一侧被不小心吸了一口咳了几声,红着眼狼狈的转开了头。
向尧穗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洒,半晌,边咀嚼着食物边吩咐,“你也找地方个去吃饭,别杵在这!”
顾乔强压下刺鼻的味道,“我不饿!”
她快速接话:“我看着你烦!”语调淡然又冷漠。
他一僵,抿着唇脸色微微有些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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