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说爱已迟。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平间的门才重新被打开。
顾元昊从里面走出来，整个人好像去了半条命一样，走到莫支鹤身边，颓然地坐在她的身边，背靠着墙。
“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说要出去旅游几天，怎么就……”邱景泽再也说不下去。
莫支鹤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其实，她不是去旅游……她是……是我让她来陪我几天……”
“前段时间，你去了哪儿？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邱景泽蹙眉道，但终究还是不忍心过多苛责她。
“我……说来话长……”莫支鹤叹气道。
“柳儿是怎么回事？她一开始就知道你的下落吗？”
“没，我前不久才联系她……”
“她怎么会发生车祸的？”邱景泽追问道。
“都怪我，她为了救我才……”莫支鹤无法自控地掩面而泣。
邱景泽静静地看着她，待她平静下来后，才继续逼问道：“你们，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莫支鹤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才沉默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邱景泽失望又气愤，“你们到底在搞什么？我就那么不可信吗？！让你们瞒我到现在！”
＇20130601 552 向他坦白＇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莫支鹤现在更加不敢把邱景泽牵扯进来，怕他会落得像万柳一样悲惨的下场。
邱景泽大声说道：“告诉我！她都死了，还要到何时才能让我知道？到你也死的时候吗？”
他说完这句话，俩人皆面面相觑，同时沉默。
半晌后，莫支鹤终于开口道：“泽，这件事……你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我就这么脆弱？脆弱到需要你们女人来替我的安全着想吗？”邱景泽的自尊心深深地受到了伤害。
“不，不是的……”莫支鹤解释道，“我只是想……能保全一个算一个……”
邱景泽转过身，用力抓住莫支鹤的双肩，眼神坚定地盯着她，十分认真地说道：“听着！柳已经被害了，我绝不能！让你再受到伤害！”
莫支鹤动了动嘴唇，一时间欲言又止。
“鹤，告诉我！”邱景泽恳求道，“让我保护你！”
“……”
邱景泽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渐渐地黯淡下去，慢慢地放开了莫支鹤，转过身重新背靠在墙壁上，神情有些疲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柳是我的妻子，我却没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保全她，将会让我的后半生都活在悔恨中……你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现在同样处于险境中……即便我们从爱人变成了朋友，难道连关心朋友的机会都不给我吗？你是想把我推向一个不仁不义的境地吗？”
莫支鹤听了他这席话，认真考虑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泽，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爱过柳儿？”
邱景泽神色一怔，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莫支鹤舒了一口气，“柳儿这下也能安心瞑目了。”
“这辈子……没有向她说过我爱她，将会成为我一辈子的遗憾和悔恨……”
“为什么？”莫支鹤无法理解，“说出这三个字很难吗？她那么爱你……”
邱景泽打断她的话：“因为我说过，这辈子只对你说出那三个字……”
莫支鹤顿时语塞，过了一会人才说道：“你不必这样的。”
邱景泽无声地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莫支鹤没有问他对自己是否还有感情，担心会听到某些答案，而让他们目前的感情状况变得复杂，她现在没有工夫也没有心思去处理那些感情上乱七八糟的事。
“你有权知道万柳的过往。不过，”莫支鹤顿了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吧。”
莫支鹤把万柳的过往悉数说给他听，他一开始还时而说几句话，越往下听就变得越沉默，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最后再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听她说完，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黑着一张脸，神色异常复杂，愤怒、悔恨、气愤……
“泽……”
“我一定要为她讨回公道！谁欠她的，都要双倍奉还！”邱景泽的眼神冰冷似利剑，恶狠狠地说道，“连同你的那份，一同讨回来！”
“泽……”莫支鹤担忧地握住他的手，想让他冷静一点。
“是谁开车撞你们？”邱景泽问道。
莫支鹤咬了咬嘴唇，挣扎着要不要说出来。回想起车里的那张冰冷绝决的脸，那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万柳说得对，她现在不能再躲在这里坐以待毙，她一定要回去，为所有无辜受害的人讨回公道！
【卷三·完】
＇卷四 2 47 20130602 卷四＇
卷四
＇20130602 553 举办葬礼＇
g市保龙县县医院里，太平间外，邱景泽问莫支鹤到底是谁撞了她们。
莫支鹤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老实交待，她只是说：“我还不太肯定，我需要回去查一查。”
“你是说，你要回来了吗？”邱景泽不由得眼前一亮，欣慰道，“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来了就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回去了真的可以不必担心那么多了吗？还是，会担忧更多？莫支鹤在心里问道。
邱景泽转过头来望向她：“你会来参加柳儿的葬礼吗？”
莫支鹤点了点头：“当然要去……”
他瞧了瞧她浑身是血的衣服，对她说道：“一会儿我先陪你去买套衣服换上。”
“不必了，我需要回家一趟，顺便换套衣服。”莫支鹤望向太平间的门，黯然道，“你先为柳儿准备后事吧。葬礼……还是回a市举行吧，那才是柳儿的根……”
邱景泽点头道：“我知道。”
莫支鹤没再说什么，扶着墙使了一把大劲儿才能够慢慢地站起来。
看到她那虚弱不堪的模样，邱景泽连忙起身扶着她的手臂，担心道：“你有没有事儿？要不先去检查一下……”
莫支鹤轻轻地拿掉了他的手，摇头道：“我没事儿。”
“我送你回去吧。”邱景泽实在放心不下。
“不用。一切都准备好之后，告诉我举办葬礼的地点，我到时直接过去，在这之前，不要说你见过我。”
说完，她便一瘸一拐地朝电梯口走去。
“鹤，你不进去再看她一眼吗？”邱景泽突然冲着她的背影问道。
莫支鹤蓦地顿住了脚步，静默几秒钟，最终摇摇头，幽幽地说道：“不了……”
她已经无法再坚强地多看万柳一眼，也许只多一眼，她就会当场崩溃。想必万柳也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吧。
万柳的葬礼在第二天进行。葬礼办得很正式、很隆重，是以邱家媳妇的仪式进行，前来奔丧的宾客络绎不绝。
葬礼上，最伤心的莫过于邱景泽，淡淡忧伤的面孔下掩藏着一颗流泪的心。此外，当属戴万年最伤心，除了伤心还有悲愤，怪邱景泽没有照顾自己的干女儿，以及爱人。
昨天，当戴万年得知万柳死亡的消息时，他急匆匆赶去医院，一见面就狠狠地扇了邱景泽一巴掌，恼羞成怒地吼道：“没用的东西！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好！我把她交给你，现在呢？啊？！”
邱景泽没有还手，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都是我的错！您再扇我几巴掌吧！”邱景泽央求道。
戴万年猛然一怔，却是没再动手，而是愤然地走到一旁去。
晚来一步的邱国良正好在电梯口看到戴万年扇邱景泽的那一幕，他顿时愣在了原地，脸上传来热辣辣的感觉，就好像被羞辱的人是他自己一样。他很想冲过去说我的儿子轮不到你来教训！但是，有些事情只能想想而已，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毕竟对方的干女儿和情人确确实实是当了邱家媳妇才死的，这一点首先就是他们有错在先。
＇20130602 554 突然出现＇
戴万年和邱国良都质问邱景泽，凶手是谁。
邱景泽如实回答道：“我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我听说，那辆车撞了人后就迅速逃匿了……谁也没看清车上那人是谁……”
“*！最好别被我逮到！”戴万年愤怒地捶了一下墙壁，发出咚的一声。
顿了顿，他转头望向邱景泽，埋怨道：“你怎么让她一个人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这么偏僻！”
“她……她说要出来旅行散散心。”邱景泽颓然地垂下了脑袋，“要是知道结果会变成这样，我死也不会同意她来这儿！”
“戴兄，是我们邱家没有照顾好本家媳妇，我向你道歉。”邱国良终于发话了，提醒道，“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讨论一下柳儿的后事吧。”
万柳一生坎坷，几乎没有多少天舒心日子，最后好不容易盼到头，没想到刚刚尝到生活的甜头，就又被命运残忍地夺去了最宝贵的东西，生命。
他们无不动容，每个人的眼眶都是红红的。
万柳在世时，他们没有提供给她应得的回报，反而得寸进尺地利用她仅剩不多的资本，现在她走了，他们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厚葬她，希望她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不再受苦，享受到安宁和快乐。
应邱景泽的要求，葬礼在a市举办。
因为是以戴氏和邱氏的名义联名报丧，所以葬礼上的宾客才如此之多。
戴万年对此的理解是，万柳生前孤独，下葬前就多让一些人陪陪她，这样她离去时就不会太孤独了。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他们皆是如此！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显得虚伪而可笑，是极大的讽刺。
一直到第三天，莫支鹤还是没有出现在葬礼上，可把邱景泽急死了，他以为莫支鹤没有收到他的短信，于是又重新发了几条，甚至打电话过去，只是都没人接。
他频频地看手表，与出殡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然而还是没有看到莫支鹤的身影。他怕她出了什么事，想去找她，但又不知道她在哪儿，真是急人啊！
“有事吗？”邱国良走到他身边问道。
一想到莫支鹤在临走前嘱咐他不要把见过她的事告诉别人，而她这么说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所以，他就算是急死也不能说。
“没事儿。”邱景泽故作自然地答道。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来客”。所有宾客条件反射地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身着一袭黑裙走进来，当她抬头的那一刻，一部分宾客皆惊得僵在原地，差点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莫支鹤……”邱国良情不自禁地轻声说出来，然后转头看向戴万年，只见他比所有人都要惊讶。
他们就那么站着，静静地看着她走近，走到灵前。
她先向邱景泽和邱国良微微点头，接着拿起三根香点燃，叩了三次头，然后插到香炉里。
莫支鹤面露苦楚地走到邱家父子面前，点头示意道：“邱伯伯，邱哥哥，请节哀顺变。”
戴万年几乎要用眼神刺穿她的后背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千方百计地躲起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重新抛头露面……
＇20130602 555 消息灵通＇
邱国良和邱景泽颔首谢客。
邱国良正欲开口说话，莫支鹤却转过身去，走到戴万年面前，微微颔首道：“戴伯伯，请节哀顺变！”
戴万年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向她回礼。
满堂的宾客都愣愣地看着她，但是因为现在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他们也不大好问其他的，奔丧就该保持奔丧的肃穆。
莫支鹤预想得到这样的结果和效果，这也是她选在在最后一天才来的原因之一，她可受不了一连几天被人这样直愣愣地盯着审视着，更不想让他们有时间问东问西。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无法忍受亲眼看着万柳困在冷冰冰的骨灰盒里，她这两天都是躲在家里恸哭，要是让她长时间面对万柳的尸首，她非崩溃不可。
不知提起多大的勇气，她才说服自己保持淡定地送万柳最后一程。
莫支鹤垂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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