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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作品:最近最远的恋歌|作者:温暖寒冬|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2 00:06:42|下载:最近最远的恋歌TXT下载
  她忽然就胃口大失。

  饭局不多久就散了场。

  高子乔替宋心然拿起外套,目光却瞧着苏沫,“一起走吧,我顺便送你。”

  苏沫莞尔点头,步子刚迈开,手臂就被那人一把拉住。陈以航微笑说道,“她还有事,待会跟我车走。”

  她忍了一晚上,这下是真有些薄怒,回身瞪他,却被陈以航一手贴紧嘴唇,他的唇畔笑意依旧完美如初。宋心然了然地拉长了尾音,“哦——还有事儿啊——那我们先走啦,沫沫拜拜!”

  高子乔生生被她拖走,偌大的屋子顿时只剩下他和她。

  “你!”

  陈以航盯着她气得吃瘪的模样,一时感慨,忽而大掌扣住她的纤腰,将她拉过来锁在胸前。他将下巴亲密地搁在她肩头,绵长又富有磁性的男声扰得她耳畔酥痒,“这么久了,我好想你。”

  可这一次,她却没有被他声音里虚无缥缈的伤感所感染。

  苏沫握紧了拳头,冷冷喝道:“陈以航,我不想当你的玩物。你的游戏,我玩不起。”

  飞天遁地,贪一刻的乐极忘形 6

  他闻言松开她一些,目光逡巡逗留在她姣好的面容上,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瞧着他,不躲闪也不回避,满是愤怒疏离。他皱起眉峰,委屈笑笑:“这怎么是游戏呢。”

  苏沫看着他。

  他忽然叹了一口气,执起她的手抚上自己心口,一字一句顿道,“你敢不敢同我赌一次?”

  “赌什么?”

  陈以航指尖亦点了点她的心口,认真道:“这里。”

  她笑着摇摇头,极坦然,“不了,我害怕。”

  他放开了她。

  水晶吊灯投下影影绰绰的光晕,陈以航看着她拎起包,推开门,朝左转了出去。

  门在身后用力地颤了颤。

  苏沫早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结束,没过几天,高子乔就找了过来。凉城的秋意甚浓,屋子里却一直开着暖气,宛如新春。她拉开门,朝他笑笑,“进来坐罢。”

  高子乔踱进最北角的隔间,随意翻看着一旁书柜上夹着晒晾的书签。

  苏沫端了茶,替他满上,“要训人,也先尝尝我特地给你泡的茶吧?”她说的好不委屈,高子乔却是扶了扶无框眼镜,单刀直入,“你喜欢他?”

  她低头不说话。

  他有些急,“他没告诉你他要订婚了?沫沫你听我说,上次锦森的周年庆典上,要不是杨伯父突然出现了意外,他和昱美的婚事,早就已经对外公布了!”他停了停,语气缓了些,“你……不要陷进去。”

  桌上的祁门红茶腾腾冒着热气,有一股子馥郁的兰花清香。他的脸颊像是被云雾遮掩,连带着声音都听不真切起来。

  可那几个字,如重锤般怦怦击在她的心底。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不该要陷进去……

  “今天吃了火药?这么凶。”苏沫勉强朝他笑笑。

  高子乔牢牢看着她,“沫沫,你千万不要惹上杨昱美。”

  苏沫的肩膀忽然颤抖。

  厨房间茶水“呼哧”沸腾起来,她匆匆起身跑了出去,长度齐至脚踝的雪纺长裙随着她的步伐轻灵摇曳,像极了风摆荷叶边……几分钟后,苏沫折了回来,半降的珠帘,压了一些视线,她竟然瞧见陈以航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边,她转身就要离开,高子乔忽然提高了音量,“你为什么偏要选在他回来的时候这样做?”

  “你好像说过,不会插手。”陈以航的声音幽幽的。

  “那苏沫呢?”

  他忽然朝高子乔吐出一口烟雾,不答。

  苏沫走得远了些。

  屋子里的老式挂钟滴答直走。

  而落入陈以航眼底的景象,她今天穿着粉红色开衫针织衫,配了一条雪纺长裙,宛如一朵纯净的栀子花斜斜倚在窗前,镂空的木窗也开了少许,凉风吹进来扰乱她的青丝,掩了半张小脸。她抿了抿唇,神色依旧是惯常的空无和随性,怔怔出神的冷清,却又是惊人的美丽。

  他故意发出沉重的脚步声走向她,她更紧地握住了青花瓷杯盏。

  飞天遁地,贪一刻的乐极忘形 7

  陈以航径直走到她身后,双手撑着台面,高大的身躯顷刻间包裹住她。她可以闻到男子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混杂着烟味,他似乎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她闭起眼睛。他的下巴直接架在了她肩上,有些重量,他还故意朝她白皙的脖颈蹭了蹭,那些浓密柔软的黑发挠得她微痒。他握住她的手举起杯子凑到鼻尖轻嗅,又微微抿了一口,唇畔笑意更浓:“太平猴魁都泡好了,怎么不端过去给我?”

  她紧张地抠住指甲。

  陈以航放下茶杯,捧起她纤细双手映上一排排细碎而亲密的吻,吻又随后蜻蜓点水般掠过她的侧脸、耳垂、脖颈,再干脆扯开她的针织衫领口,不断吮。吸。

  苏沫浑身激起一阵颤栗,她侧开头,咬紧了唇。

  他一把扳过她的身子。

  那双眼睛像一片深邃的海,“我喜欢你这双泡茶的手。”

  她不睬他。只想要挣开手去弄好被扯乱的衣服,他霸道不许。手心相对,她仿佛看见那里正在慢慢长出纠缠的曲线,她张大了眼睛,右手掌心忽然被什么东西卡了一下。

  见他摊开,竟是一粒乌黑色发亮的种子。

  她用眼神询问,陈以航微微笑:“上次的赌有些太大了,这次我们换一个小的。”

  “我不赌。”她倔道。

  陈以航不予理会,犹自摩挲着她手心里的种子,“没有土壤没有水分没有阳光,假如它还能发芽,你就要和我在一起。”她的喉咙忽然发紧,惶然看他。而他眉间的温和安静仿似云烟,目光直直穿透她,笑得落寞,“不如让上天来替我们决定?”

  平地惊雷!

  苏沫立刻坠入无边际的黑暗。

  脑袋着了魔一般晕眩,一幕幕模糊光景如同幻影片般在其中簌簌闪过,一身洁白的女孩子站在盛夏的泡桐树下紧捂着嘴巴,似近似远的哽咽声音里满是委屈:“没有土壤没有水分没有阳光,假如这颗种子还能发芽,我就原谅你……”

  “我们先冷一冷,看上天如何替我们做决定……”

  一波一波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汹涌而来,浓密繁盛的海藻紧紧勒住她的喉咙,恨不得将她缠成一整个密封的茧。她只觉得没命的疼。

  有人不断唤她,苏沫陡然睁开眼。

  满身的冷汗。

  陈以航深深打量着脸色惨白的她,眼眸一紧,连声音都变得格外冷凝,“下周五,盛夏海豚湾,我等你一天。你若不来,从此以后,我再不会来烦你。”

  他转身就走。

  她如同失了线的风筝跌落在地,缓缓将头埋进双膝,不一会儿,雪纺长裙上就晕开了一滩水渍。她的手心里生出愈来愈浓的湿度,她看了一眼那粒种子,就急急将它丢进了壁炉的夹层抽屉里,立刻上锁。好像只有被锁住了,那些可怕的让她疼痛不已的零碎画面,才不会再次出现。

  门边的风铃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晃就到了周五。

  飞天遁地,贪一刻的乐极忘形 8

  苏沫早起化了个淡妆。

  这几日夜里频繁失眠,一梦接着一梦,可她早上醒来却总记不起丝毫,只觉得浑身发虚。家里的电视机莫名就坏了打不开,她给自己熬了粥,泡了杯珠兰茶,等着清晨的报纸,又忽然想起来,报纸似乎也一周都没有送过来了。

  心头浮起一点点压抑的不安,她看了一眼壁炉,带上门就出去了。

  颜东的parsons诊所今日剪彩开业。

  苏沫坐在出租车后座,窗外的大厦外沿屏幕上滚动播放着颜东的新闻。他是哈佛大学医学院历史上取得md学位年龄最小的院生,年纪轻轻就在美国医学界闯出了一片天地,与多位前沿权威医生交流频繁,自己的parsons诊所也常常一票难求,被他医治好的病人更是不计其数。

  颜东有多优秀,她一直都知道。

  他为了谁回到凉城,他回来又意味着放弃了多少,这些她也明了。

  可是,她还不起。

  苏沫下车。

  场地布置简单大气,来宾座无虚席,她签了到后便拣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观看。

  最两侧的礼仪小姐将红色缎带拉直,其余也都双手各捧一朵繁盛花团。颜东居中,风神挺拔,简短的开场白娓娓道尽谢意,他清润的目光却一直在场中扫视,最终停于苏沫的方向,粲然而笑。背景音乐渐转急,礼仪举着托盘上前为他递上剪刀和手套,颜东却忽然稳步下台,一时间所有人和机器的目光都紧紧跟随他,直到停在了苏沫跟前。他朝她伸出手来,面容有一瞬间的青涩。

  这一刻……

  整个凉城都在看他们。

  晚十点的海豚湾。

  湖水不再泛起涟漪,屋外的一切都已归于沉寂。

  陈以航站在窗前,脚畔烟蒂积堆,身后的电视新闻全是大篇幅的关于今日parsons诊所盛大剪彩的报道。那一方形屏幕中央,苏沫温婉立于颜东身侧,与他执手共剪绸带,红色花团准确无误落入托盘,来宾纷纷鼓掌,好不热闹。而她脸上笑容自始至终都很淡很浅,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生动美丽。

  媒体都说他们男才女貌,格外相配。

  相配?

  陈以航忽而阴霾,一把将遥控器砸向电视!

  他旋即扯过衣架上的西服,“王岚!去唐朝!”

  苏沫陪颜东应付了一天,回到家已经十点多,天际星光灿烂,那人是否还在海豚湾等她?风声忽起,她哆嗦了一下,关紧了窗。连洗漱都很随意,她尽快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思绪渐渐模糊。

  虚无缥缈的哭声,她似乎不断在往下坠,周遭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她落了地,忽而身后窜起疯狂火苗,朝她滚滚席卷而来。苏沫提足奔跑,昏迷前最后一秒,她清楚看见了十几岁的陈以航年轻的脸庞。

  他朝她招手,声音沉痛,“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她陡然睁开眼。

  指针指向了十二点半。

  苏沫掀开被子,连鞋都顾不上穿,快速下楼冲到了厨房间里,壁炉……抽屉……钥匙呢,钥匙在哪里,她的手一直在抖,“哗啦”一下拉开柜子,莹白的月光映了进来,她不由瞪大了眼睛。

  种子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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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天遁地,贪一刻的乐极忘形 9

  竟然发芽了。

  苏沫揉痛了眼睛。

  她举近了些,乌黑的种子上果真发出了极纤弱的嫩白的芽,还微微泛着黄,她只看了一眼,就忽然惊恐失声大叫!那粒种子脱手滚落,“咕噜噜”碾过地板,最终淹没于一片黑暗之中。

  突如其来的钝痛袭上她心头,那些像是不属于她的记忆将细节还原得愈见清晰。

  夏日郊野,少年执起她手,一起握笔描画山峦和天空。他将她紧紧圈在怀中挠她痒痒,女生咯咯笑着讨饶,少年的声线温暖明媚,“再叫声好听的!”画面急转,一晃来到虚白的寒冬世界,他将她双手妥帖捧在掌心呵气,一字一笑,“等明年的泡桐树花都开满了,我就回来了。”

  那个少年,竟是他啊。

  陈以航。

  ……

  细节越清晰,钝痛越明显,眼泪先是一颗一颗毫无预兆地落下,然后渐渐不能自抑,苏沫坐在地上,埋首放声痛哭。她分不清那是真实的过往还是自己虚幻出来的另一场梦靥。它们宛如被针线串联起来,末端挂了个钢钩,一起粘稠地缝进了心房里。

  微微拉扯,就能撕开血肉模糊的疼痛。

  她到底是谁。

  不知道维持这样的姿势坐了多久,直到双脚都凉得发麻。

  苏沫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惨白,此刻的脸庞上竟似蒙上了一层青灰。她的嘴唇被咬出浓稠的血丝,在黑暗里红得心惊。屋外风声渐渐大了,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