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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东安静地等她整理语言,苏沫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想告诉别人,在做亲子鉴定之前,我想先查清楚一件事。”
“你说。”
她想起陈以航沉默的眼角眉梢,心底突然颤动,她会不会正是他念念九年而不能忘却的那个人。苏沫的声音很轻,嘴角的笑容也很淡:“杨颂荏和我虽然是在同一天出的车祸,可地点却相差很远。她在凉城外环的南北高架上,而我是在安宁镇,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总是无法想清楚。”
她相信以他的人脉和能力,一定可以帮她还原九年前事情的真相。
颜东收回视线。
阳光穿窗而入,优雅地落在苏沫精致白皙的侧脸上,将她衬得愈发似安琪儿。他笑一笑,其实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他都愿意为她冲锋陷阵,更何况她现在给了他这样充满渴望的眼神,他更加不舍得夺去她唯一的希望。
这一段时间的夜晚,苏沫常常会做一个重复的梦。她梦见自己在马路上疾走,在胡同里逡巡,但就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她总在夜深露重时惊醒,感觉有千金巨石压在胸口,呼吸都无法顺畅,而后便要起床倒水喝,一杯接着一杯,安抚一下不规律的心跳。
白天她总是起得很早,然后就坐车去颜东的诊所,他们在几日内跑遍了很多地方,他们去了安宁镇人民医院、又去了两地的派出所调出当年的车祸资料细细查看,颜东又托人借到监控录像,试图从里面查到车的型号和车牌,然后再顺藤摸瓜一点点往前推进。
颜东觉得让苏沫亲自接手这件事太过残忍,可她比他想象中坚强。
就连陈以航多次偶遇她,看着她同颜东出双入对,忘我地工作,都觉得她像变了一个人,那种新生的气质和精神状态由内而外散发出来,整个人都浮现出一种虚幻的光亮,这让他心里莫名觉得很疼。
现在的苏沫,是无法触及的,正如同描画于天空的袅袅云烟。
明明一抬头就可以望见。
却偏偏与自己相隔了一千个世纪般那样遥远。
苏沫从颜东车上下来,微笑同他作别,而后一转身就瞧见陈以航如一株青松站在前方。
她吓了一跳,似是没做好准备见到他,霎时便愣在当地。
他眼里的光彩一瞬黯淡,她非但不想念他,还不愿意见到他。陈以航的脸色极不好,青色的胡茬三三两两冒了出来,黑眼圈也很浓,尽显疲惫。上次她昏迷醒来说不要再见面了,他就发誓再也不会惹她不开心,所以她跟颜东在一起,他也没有像从前那样随随便便找个女人来刺激她。她说想要空间,他便尽量逼着自己避开她的世界,躲在远处看她。可她是不是也该给他一个有期徒刑的期限,等他刑满释放的那一天,她又可以对他毫无芥蒂地粲然微笑。
“最近很忙?”
“嗯。”
“那在忙什么,我可不可以帮你?”
“不用了,就是一些不大重要的私事。”
“喔。”
陈以航强撑的表情一瞬凝滞,曜石般的瞳孔里痛楚一闪,苏沫心下不忍,可还是强装微笑神色复杂地喊他:“喂。”
“在。”他着急的模样让她失笑,而后陈以航又不肯放弃地问:“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忙什么。”
苏沫依旧摇头,“我不想说。”
以航安静了,她的目光很坚定,他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她,只要她不愿意说的话,他都不会勉强她,她和他僵持了几分钟,苏沫不敢看他,双手交叠很是紧张,现在的她陷入了史无前例的矛盾之中,她若是杨颂荏,那是上天垂怜,她多么庆幸她从小爱到大的男人,还是一如既往深情若斯。可她若不是杨颂荏,那她将一生一世都要同那个女孩子分享他,她不愿意这样,在感情里,她真的很自私。
苏沫笑一笑,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这一段时间真的很忙,以后若有机会,我们再约。
她越过他身侧,身后的绿色铁门打开的角度慢慢闭合到零,却依旧挡不住他缠绕如海藻般的目光。
像是高高抛起了一枚硬币,苏沫维持着仰头的姿势,想要看清楚硬币翻滚的每一个瞬间,只为等待最后落下时第一眼见到上天赐予的——你我的最终结局。
如果你真的爱我,请再等一等我。
等我微笑着,昂首挺胸地,走到你的面前,告诉你,嗨,我回来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按预期那样发展,变故总是在最大意的时候残酷袭来。
又是一年的七月十五,高子乔刚刚见完宋心然,就接到陈以航的电话,他听完以航的决定,欣然应允。他们一起去了墓地,陈以航说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来这里,以后阿荏还会活在他心底,可他会努力还给苏沫一颗完整的心,和一个完整的未来。
而在另一边繁华的唐朝会所底楼,正在举办一场艺术界热闹无比的假面舞会。苏沫陪宋心然混入场内,只为找到她从小到大的恩师,梁姒。梁姒在舞蹈界威望极高,若是她肯出面帮宋心然说情,也许心然的事业还能有一线转机。
可让苏沫意外的是,杨昱美竟在消失数日之久后,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苏沫与她视线相撞,脊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
得不到的,从来矜贵 8
杨昱美一袭妩媚性感的装扮,如众星捧月一般被簇拥进场。在深黑色羽翼状的面具之下,她微勾起艳如鲜血的红唇,朝角落里的苏沫绽出一丝意味悠长的微笑。
“还以为她一辈子就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见人了。”苏沫转头瞧向身侧正聊着天的几位白衣素洁,光鲜亮丽的女孩子。
“会不会是和陈以航重新修好了,我看她气色不错。”
“难说。今天的杨昱美简直妖冶得可怕。”
苏沫觉得有些乏,举着面具去了别处。
梁姒坐在宋心然的对面,一脸温和地微笑。不远处的音乐很欧美,灯光却很柔和,舞池中央偶尔有几对男女上去跳舞,而更多场下来来往往的女孩子,大多都戴着与苏沫相同的的白色天使双翼面具,绒毛柔软拂过脸颊,宛如盛夏温暖的风。苏沫没有再见到杨昱美,她品了一口红酒,包里的手机便死命震动起来。
“喂?”她去了远离舞池的盥洗室。
淡蓝色的灯光照到镜子上,镀上了一层妖媚的气质。
苏沫摘下面具,顺手放在洗手台上。
颜东的声音有些急切,也有些隐忍,“沫沫,全部查出来了。”
她心一颤,她兜兜绕绕找了九年的真相就近在咫尺,她反倒有些退却怀疑着不敢接受。
苏沫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听到颜东说:“事情牵扯较广,很多知情人都已经说不出话了,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当面聊。”
苏沫握着手机的手不断渗出潮湿的汗珠,她整个人看着白色泛着雾气的墙壁瓷砖发呆,浑然不知到身后正有一只手偷偷换走了她放在盥洗台上的面具。
颜东在那头轻声提醒她:“沫沫?”
“好的,我在盛唐的假面舞会陪心然,那你等我和她说一声,半小时后见。”
苏沫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拿着面具走到落地窗边,从窗口往下看,可以瞧见会所外的院落里带有天然湖泊的茶餐厅,盛夏的夜晚,湖泊宛如一大块苍翠的碧玺,绝美的星光撒落其上,宛如跳跃起舞的萤火虫。整整九年了,她一直在冰封沉寂的深海,找寻希望的缺口,如今真的可以在第十年的“忌日”,唤醒生命里沉睡的幽微?
苏沫戴上了面具,迫不及待要去找宋心然同她分享。
可还没有走出两步,她只觉头一阵晕眩。
越来越沉重,她死命地摇了摇头,想要睁开眼睛,可眼皮怎会越来越重,她感觉全身的力气正在被缓缓抽空,浑身麻痹渐次无知觉。而后“啪嗒”一声,手提包稳稳落地。
一左一右忽然各伸出一只手,两个保安一样高大的黑衣男子架住了苏沫,转了方向带她往场外走去。
杨昱美端着酒杯站在不远处,微笑欣赏完这一幕。
她挑挑眉,看了看左手中指的订婚戒指,冷哼一声转身踏着高跟鞋步步高贵走向正厅。
宋心然一路叫着“沫沫”寻了过来。
苏沫离开了好些时光,她都同梁姒聊完了还不见苏沫从盥洗室回来。她并没有提及剧院里封杀自己的真正原因,只是围绕着不舍得放弃芭蕾舞这一点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而梁姒本就极喜欢她,遂答应替宋心然引荐给一些近期来中国的国外剧团,看看是否可以寻求合作的契机。宋心然正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苏沫,却在看到地上的小包时,怔怔停在了当地。
不好!
她下一秒就朝不远处的安全通道奔去。
沫沫一定是出事了!
果然,在她从偏门追出来的时候,就瞧见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正架着无甚力气的苏沫往路边的吉普车走去。会场内正是人气高涨,可会场外却是一片荒芜,宋心然当下大急,想也没想就大叫出声:“混蛋!你们放开她!”
可距离远得令她绝望,宋心然一边朝车跑去,一边拿出包里苏沫的手机,直接按了通话记录里最近的一条记录,也顾不上是谁接的电话,就直接喊了出声:“沫沫被坏人绑架了,在唐朝会所的东北偏门,你快来救她啊!”
“找死啊你!”
宋心然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有人蓦地劈天盖地朝她脖颈一记重拳打下!
女孩子的说话声断在了夜晚薄凉的空气里。
一路极不舒坦的颠簸。
像是行走在不稳的山路之上,整个人都随着破落又肮脏的车的起伏也跟着摇晃,仿似五脏六腑都被迫着颠沛离开了原位,车厢里的空气很浑浊,有一股刺鼻的臭味。苏沫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她死命晃动着身子,这才发现手脚都被绳索紧紧绑了起来,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黑布,就连口里都塞着脏臭的抹布!
她不安地开始撞击车身,猜测自己竟是被扔在了后车厢里,而她脚边一不小心撞到了柔软的物体,对方发出一记哀痛呻吟,苏沫惊觉,那是宋心然的声音!
颜东呢?说好来接她的颜东在哪里,她和宋心然怎么会被绑架,苏沫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她隐约记起自己最后的记忆。
难道是面具!
苏沫冷汗直下,直觉这些人将要带她和宋心然去的地方,会是地狱一般难以想象的经历。她不甘心,不甘心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和真相就要毁于这样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手中,可她想不出办法,她绝望地宛如刀俎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恐惧像是茫无边际的黑暗,将她一瞬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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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是否还记得苏沫同宋心然最初的交集,那次是苏沫不顾一切去宾馆救了心然,当时心然的一句谢谢,没有想到真的是赔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谢谢亲、亲的鲜花??抱歉哦,大四做毕业设计实在太忙了。
着素装,念海棠,请吻我,以葬旧时光 1
苏沫和宋心然被关进了一间不知地理位置的仓库里。
她的脑袋还是很沉,浑身软绵无力。因为长时间的颠簸,眼睛上蒙着的黑布已经松散脱落,苏沫眯了眯眼。外面是黑夜,屋子里亦是没有一丝光线,她正靠着墙边的一个废铁箱,而倒在几步开外的宋心然正磨蹭着一点一点将身子挪向苏沫,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关心她有没有事。
“是我连累你了,待会如果有机会你就赶快逃,逃得越远越好!”苏沫看着她,无比坚定地低声说。
宋心然摇摇头,“那帮人还不知道什么来头,多一个人陪你在这里,见招拆招,互相打气会好一些。”
仓库老旧的铁门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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