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彻底放心了,一口粥下去,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乘着嘴里空闲,她问慕安之,“这是什么粥?”看着是白粥,为什么有甘甜清糯的味道,很好吃。
慕安之笑了笑,“燕窝粥。”
容颜愣了半晌,然后说:“你真有钱!”
某个被夸赞的男人,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兴高采烈,反而面色变了变,额角青筋跳了跳,嘴角不由抽了下,“嘴里吃着东西,哪还来那么多话。”
说着,不等容颜反应,舀起一大勺子粥就朝她嘴巴里塞去。
“呜呜……咳咳……”几分钟后,从房间里传出这样一阵混着着咳嗽的喘气声,“慕安之,你要噎死我吗?”
某男很淡定的声音跟着响起,“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噎死的。”
房间里,某个半坐在床上的女人,被他那副淡定悠然的气势彻底压倒了,脸涨得通红,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慕安之一声轻笑,把碗放到床头柜上后,坐到床边,从后一把搂住床上人,他的头轻轻搁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温润的话语响在她耳畔,“颜颜,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好吗,我们就是我们,何必掺和进上一代的恩怨,再说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当年的事,大楼轰然倒塌,虽说是人祸却也算天灾,如果不是我父亲一直冷漠着母亲,或许那次她就不会带病去考察。”
容颜僵直着后背,没说话,良久,她看向自己纠绞着被子的双手,似喃喃自语般的对身后人碎碎说道:“慕安之,你可以不计较,但是我却不能不放在心上,你……”
不等她说完,揽在她腰间的突然一用力,只眨眼的工夫,她被人调整了姿势,正和慕安之面对面而坐。
容颜突然很紧张,他一袭笔挺干净的军装在身,头发一丝不苟,一如既往的丰姿俊朗,而她呢,披头散发不说,身上还只穿着秋衣秋裤,不由得就伸出手想去理理垂到额前的碎发。
一只白皙如玉,又力度刚健的手早她一步伸到她额前,不等她回神,那人已经帮她理好了细碎的乱发。
“谢谢你。”容颜实在找不到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明明已经远离,为什么又要凑到了一起。
“颜颜,谢谢你。”慕安之顿了顿,然后探出手,像个登徒子一样勾起她的下巴,让她和他的眼睛,含笑着凝目相望。
容颜别过头,不和他对视,“你谢我干嘛?”
“先是谢谢你把我从民丰里救回去,再谢谢你为了不想让高云枫知道我受过伤,故意气走我。”慕安之笑了笑,把怀中人搂得更紧。
昨晚,他是负起而走的,不过等一出容氏,冷风一吹,他一下子明白了许多,刻意挑明两个人之间隔着杀母之仇,只怕是她的小妻子为了保护他。
高云枫早已对他起疑,不然不会真那么巧的出现在药店门口,她是怕高云枫跟踪上了她,会害到他,这才逼迫他离开!
呵,回头仰望耸立云端的大楼的某一层,慕安之突然很想笑,这个女人是第一个想救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女人。
他如何能去辜负!
容颜没想到自己抛出去的问题,等来的会是这个答案,她很吃惊,本能的惊呼了一声,反驳道:“我才不是不故意气走你的。”
慕安之埋到她脖子里,坏坏一笑,“那你就是故意气走我的。”
容颜翻了个白眼,这两句话的意思有区别吗?
斗嘴反正从来没占过上风,到最后,索性没理他,躺在他温暖的怀抱里,缓缓闭上眼睛。
……
秦晴看到手拉手出现在餐厅里的慕安之和容颜,惊讶得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形,“颜颜……”
她的话只在一个颜字上不断重复,可见其受惊程度。
容颜目测了一下,她现在的嘴巴至少能塞进一个半鸡蛋。
相比秦晴的大惊小怪,金子很悠然自得的坐在位置上,看到他们来,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说了一句,“我和秦晴的已经点好了,自己想吃什么自己点。”
慕安之拉着容颜坐下,拿过菜单翻看了起来,整个点餐过程,他一直在询问容颜的意见,因为不习惯这样的他,无论他说什么,容颜从头至尾都只有一个字,“好。”
秦晴终于从巨大震惊中回神,说了句,“颜颜,陪我去洗手间。”就揪着容颜去了厕所。
……
慕安之挥手让侍应生再送来两份餐具,顺带着看了眼金子,“怎么了,临时约你出来吃个饭,就这么不乐意?”
“不是不乐意,而是……”金子朝洗手间的方向看了眼,想起昨晚深更半夜秦晴来找他问的事,他不由皱了皱眉头,“你和她不是吵架了吗?怎么今天又……”
慕安之面色淡淡,“夫妻吵架不都床头吵架,床尾和。”
金子被他的回答噎了下,端起酒杯,轻轻饮了口,“怎么了,终于想明白了,身边的人才是个宝,早说过了杜柔媚不值得你那样对她,既然想穿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申请调回去?”
“调回去?”慕安之也端起酒杯,“这里挺好的,我为什么要回去?”
“这里再好,也不如北京好啊。”
“我觉得这里真的挺好的,除非容颜想去北京,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要求调回去的。”
金子愣了下,放下酒杯,仔细端详起慕安之,“安之,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吧,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慕安之笑了笑,眼睛余光飞快朝不远处扫过,“你要真想帮我,眼前就有机会。”
金子纳闷,也朝那桌看去,“怎么帮?”
……
就当慕安之和金子在外面随意闲聊时,卫生间里的两个女人也是聊得热火腾腾。
把容颜一把推进洗手间后,秦晴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需要上洗手间,直接很霸道的把门给反锁了。
容颜知道她想问什么,开始没话找话,“小晴,真巧啊,你和金子也来这里吃晚餐。”
秦晴不为所动的哼了声,“说说吧,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上演的到底是出什么戏?”
容颜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什么什么戏?”
事实证明,那碗燕窝粥下肚后,她的精神比平时健康时,还要好出许多,一点儿都不像刚发过烧的人。
秦晴磨牙,举起手就朝她脑门上戳去,“你再给我装,你昨晚告诉我的那件事,难道真这么快就忘记了?!”
“没有,只是他说……”容颜欲言又止。
秦晴看她一副很为难,自己也很茫然的样子,也不想再去逼她,何况希望她和慕安之好好的,一直都是她的心愿,到最后,她只拉着容颜的手,一声叹息,“颜颜,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虽然很想帮你,但是大多数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所以……”
她深深吸了口气,把容颜的手按到她的左胸口上,“不要欺骗自己的感觉,用心的,很认真的走下去,你肯定会很幸福的。”
容颜抿了抿唇,没说话,良久,把目光从胸前的手移到秦晴脸上,“谢谢你,小晴。”
……
秦晴安慰别人在行,事情一旦在她身上发生,她就会当场被怒火冲昏脑袋,大庭广众之下暴跳如雷,一切无他,只因为她最最最心爱的金子被人“欺负”了。
她拉着容颜走出洗手间时,一眼就看到不远处,有对男人在互相推搡,抱着金子在场的原则,她一开始是不想多管闲事的,但是,当她看到被推的人是谁时,当即磨牙暴怒了。
容颜只感到手上一松,原本拉着她的那只手,已经握紧成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不远处的男人挥拳冲去。
不得了了,容颜知道秦晴自小不爱打不平,但是,今天金子在,在没弄清到底是情况下,她也敢这样大义凛然,容颜除了在心里给她封上女侠的桂冠,也为她惋惜了下。
男人嘛,自古以来都一样,喜欢那种温柔恬静的,最好他在外面采花无数,家里那个是妻子的女人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像河东狮吼中那样彪悍的女人,还能有男人敢要,那纯粹就是为了剧情需要。
妈妈呀,她逞能也要看场合,分时机的,光看身影就知道不远处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都是男人,她一介女流,力气再大也大不过男人。
怕秦晴吃亏,她没多想什么,小跑了过去。
等拉近了距离,容颜才知道秦晴这是在“挥拳一怒为蓝颜”,这两个男人中,面对她的这个,有正是秦晴一直放在心尖尖上暗恋着的金子。
秦晴能不怒吗?
当然很怒。
有个假设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如果金子变成了慕安之她也会像秦晴这样,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找人拼命吗?
就在容颜发愣的空当,秦晴已经踮起脚,不分青红皂白地一把抓住另外一个男人的衣领,恶狠狠地骂道:“你小子胆子还真大,连姐姐我的人都敢欺负!”
听到秦晴的话后,金子的脸色变的有点奇怪,惊讶,诧异,茫然,懵懂,窃喜,洋洋自得,一些列错综复杂的词语相互交错着在金子脸上出现,到最后,他基本是站在原地没动。
事实上,随着秦晴的出现,他也的确不需要动了,秦晴看着娇小,力气却大得惊人,何况她的出现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那个男人甩了下头,没甩掉衣领上的手,再一甩,依然没甩掉,不由得也怒了。
“放手!”一声低沉的夹带着点警告的声音,回荡在装修精致的餐厅里,在引来更多人驻足旁观的同时,也把容颜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她捂着嘴叫出一个人的名字,“高云枫!”
高云枫一张俊美的脸,被眼前这慕,弄得白一阵,青一阵,他回头朝容颜看去,有几秒钟的错愕,然后小声喊了下容颜,“丫头。”
容颜从他眼睛里捕捉到了一点信息,对会在这里看到她,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似乎……看着他的眼睛,容颜好像明白了许多,“你跟踪我?!”
高云枫没说话,脸又在青白之间一番转化,他看着容颜的眼睛,沉声一叹,“丫头,我……”
“小晴……”容颜收回目光,直接看向秦晴,“放开他。”
事实上,随着容颜那声“高云枫”,秦晴早松了力气,手只不过是象征性的抓在他衣领上。
容颜拉上秦晴的手,看都没看高云枫一眼,直接朝不远处的餐桌走去。
“颜颜啊。”走到一半,秦晴晃了晃容颜的手,“刚才那个高云枫不会就是你大三去找的那个吧?”
她回头朝后看了眼,高云枫正在买单,脸色铁青铁青,她不由更忐忑了。
容颜头都没抬,继续大步朝前,“是的。”
“那他……”秦晴好奇心四起,还想刨出点什么陈年八卦,却被容颜侧眸朝她瞥来的眼神给秒杀了。
眼前离坐有慕安之和金子的餐桌只有三步之遥,她忙捂上嘴,沉默并纳闷着。
她耐不住好奇再次回头看了眼,高云枫也正朝她这边看来,不得了了,这一看,秦女侠当场打了个哆嗦。
容颜看了看她,“你很冷吗?”
“不……”秦晴强颜欢笑,“我不冷,就是感觉有点阴。”
……
这顿晚餐,就两个男人吃得开心,容颜看似对高云枫的出现和离开都很平静,其实内心早渲染起暗涛汹涌。
慕安之分析得并不错,她是故意气走他的,一方面是因为自己跨不过那件他母亲的事;更大的一方面是她已经察觉到高云枫在跟踪她。
她不是学侦察的,心思也不如慕安之这般敏锐。
比如那天高云枫无意出现在药店门口,如果不是她把医保卡忘记在柜台上没拿,她怎么也猜不到,她前脚走,高云枫后脚就去查她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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