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宇然静然望着一席席黑衣的人群。
一个,两个……七个,八个……
两分钟后,向天策举目望去,二十多个股东几乎都举手赞成。意料之内,他嘴角上扬,最后说道:“好,既然大半的人都没有异议,那么……”
“等一下!”
原本气氛高涨的会议室,瞬间冷了下去。
向天策顿住嗓音,循声望去,看到桌子左侧缓缓高举右手的人。
眼神一凛,沉声道,
“李壬,你有什么想法?”
chapter 38(惊变)
“嗯?”咖啡厅里,凌姚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你刚刚说的什么?”
“凌姚,还记得前年圣诞平安夜吗?”温宣却转移了话题。
“嗯……”凌姚有些犹豫,脑中忽然浮现几天前他的表白,虽然说的话有些让人无法理解,但是,记得当时已经对他说了对不起明示自己的拒绝……
凌姚晃晃脑袋:“那天你说,你看到我一直在等你,但是你没有出现。”为什么要躲起来?
“因为那天,我在你办公桌上看到了你的照片。一张,全家福。”
凌姚一愣:“全家福……你,那你知道了?你那时候就知道我是谁了?”
温宣点点头,声音很平静:“所以,我没有出现。”
凌姚黯然垂头,这就是他当时拒绝自己的理由吗。可是为什么,单单自己是风盛独生女的身份,对他来说,却是禁忌一样的存在,就连朋友的友谊都无法继续下去。
温宣没有注意她的举动,继续道:“那次向宇然来公寓吃火锅,是我和池越三年后的第一次见面。还有一次季文开车送你回公寓,我在阳台上碰巧看到。那之后,我知道,你在离我越来越远。本来下定的决心,却比以往都要难受,所以带你去了广场,想和你保持普通朋友的关系。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自私,可是……”
“温宣……”凌姚此刻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落寞的情绪,整个人几乎呆住,“你刚才,说的三年是什么?还有季文,你怎么知道这个人的?昨天娇娇说你把老师的工作辞了,又是为什么?”
温宣望着她,缓缓开口:“其实,我不叫温宣。我的名字是,向寰宣。”
二十层的会议还在继续中。
李壬缓缓放下手,直视向天策,声音坚定:“我反对。”
向天策皱起眉头:“理由呢?”
向宇然转头看了他一眼,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你刚才说过,按照以往一贯的条列,寰宇最高负责人是由目前所持股最多的人当选。”
“是的。所以现在向宇然手上8%和我手上的58%,合计66%持股自然是最多的,你还有什么异议?”
“你确定吗?”
李壬神情异常严肃,这让向天策有种不好的预感,转头看了看右侧静坐的人。
一副淡漠的表情,仿佛全然没有听见似的。
“似乎向董也犹豫了?”
李壬望着议论声渐起的股
东们,对向天策道:“我想让陈律师来做一次报告,不知道向董同意吗?”
五分钟后,陈律师手拿报告,站在向天策身边,提高声音陈述起来:“由于遵循各位股东自愿让股的原则,现在寰宇最高持股总额是60%……”
“60?”
“不是66吗?怎么只有60?”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会议室议论声愈来愈响,向宇然扫了一片,将视线移向对面的人。
四目相对。
对方冷漠的眼神,前所未有。心底凉意骤起,向宇然轻嗫了一声,
“哥……”
“是的,由于原董事长向天策所持股只有58%,但是目前最高持股总额的60%归池越所有,所以寰宇现在最大的股东,是池越。”
陈律师放下报告书,室内一片寂静。
讶然的人群,齐齐将目光抛向目标人。
“荒唐!”向天策猛拍桌子,毅然起身呵道,“60%?怎么可能?”瞪着右侧依旧闻声不动的人,厉声道,“小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向董……”身后陈律师见他情绪激动,小声劝说,“二少爷手上根本没有8%的持股,所以您的58%只能屈于池总60%之下,位居第二位。”
向宇然猛然一惊,目光锁向池越。
池越依旧沉默不语,只是对陈律师做了个眼神,陈律师就继续解释,
“池越所持股是由其本人和其他四人的股份相加而成,其中本人所持股为23%,另外四人分别为李壬李董的4%,原股东项季文的4%,向寰宣的21%,和向宇然的8%。”
话音刚落,会议室喧哗声一片。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就是,怎么向宇然的持股会到池越手上?”
“是不是背后做了手脚啊?对方好像完全不知道啊。”
“嘘,小声点,你不觉得池越更有能力吗,那小子乳臭未干的模样,一看就……”
“别说了……”
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
向宇然望着池越的眼神,悲切又费解,喃喃着,“哥,你究竟,在做什么……”
“向董。”陈律师见他愣在椅子中,完全失神,提醒他,“是不是该……”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大门忽然从外打开来。
众人齐齐回头,就见门外走进一道高挺的白衣身影。
秀气
而淡漠。
他薄唇轻启,
“对不起,我来晚了。”
*
咖啡厅内,凌姚独自望着窗外二十层高的建筑物,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选择过,逃避过,流泪过,也笑过。
梦里,一个一个的人,出现又离开。
有人对她说,幸好老师先逃跑了,不然我们俩就要成为夫妻了。
有人对她说,既然我们有缘,做个朋友如何?
有人对她说,对不起。因为他知道她的身份,他知道,她将是成为自己弟弟妻子的人。
还有人对她说,他会活得好好的。比谁,都好。
…… ……
“你知道吗?池越的妈妈是怎么死的?”
凌姚怔怔地望着温宣,不敢置信。
“溺水,是自杀。”
……
深吸一口气,胸口像是压了千斤重担般沉重。
缓缓收回眺望的视线,凌姚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许久,才按了下去。
一笔一划,写下一句话。
然后,点击,发送。
直到屏幕提示‘发送成功’,才默然收回视线,将手机放进口袋,朝咖啡厅外走去。
*
向宇然皱眉看着走进会议室的人,走到向天策的身边,自己眼前。
“小然。”他微笑着,对自己说,“好久不见。”
向宇然嘴角抖了抖:“温老师,你什么情况?”还有这么肉麻的叫自己小然,会不会太没礼貌了点?
“小寰?”这时候向天策总算有点反应过来向寰宣的出场,双手抱着他的胳膊,激动道,“真的是小寰吗?”
向宇然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就在起疑的片刻,听到对方说。
“是的,爸,我回来了。”
视线缓缓上移。
四目相对,池越淡然道:“欢迎回来。”
向寰宣嘴角上扬:“还好来得及。”转头对陈律师说,“陈律师,现在是什么情况?”
陈律师想了片刻,说:“大少爷,目前持股最多的是池越手上60%的股份。”
“这么说,只要超过60%,就可以了?”
池越望着他淡笑的表情,不动声色。
“小寰,你什么意思?”向天策闻言略惊,“可是你手上的持股不是都……”
“爸,
你放心。”向寰宣右手从裤袋中缓缓伸出来,扬起手中的一个黑色物件,“各位,这是我近年来购得的寰宇3%的股票,包括部分的零散股。今天,我把它交给我的弟弟,推选他为寰宇下一届董事长。”
众人目瞪口呆。
向寰宣把u盘递给陈律师:“陈律师,麻烦你先去检验下。”
陈律师带着u盘走出会议室。
会议室内异常安静。
向宇然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站起身,和对方比比身高:“你是,我哥?”
“嗯,小然,十多年没见,我刚离开家的时候你才回国,不认识我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以后可要记住了啊。”揉揉他蓬松的头发,微微笑着。
向宇然拨开他的手:“那你怎么扔下寰宇跑去当老师啊,明明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宇,现在是股东大会,不是聊天的地方,你给我坐下。”向天策沉下声。
向寰宣从旁边拿了张椅子坐在他身边。
向宇然别着嘴,闪烁的目光悄悄移向某处。
那人一脸平静,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只是淡淡望着一处,完全猜不透他的情绪。
忽然手机震动,池越掏出来,点开短信。
不长的一句话,他却失神般看了许久。
久到陈律师推门进来,他才恍神,默然把手机放进裤袋中。视线随意一晃,看到斜对面的李壬面露不安,似乎对向寰宣的出现有所顾虑。
池越向他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李壬才释然般松了口气。
陈律师附耳对向天策低声说了几句,向天策点了点头,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池越身上。
池越迎上他的目光,依旧若无其事般,淡漠疏离。
向天策收回视线,提高声音道:“各位,经过检验向寰宣手上3%寰宇股份是合法所有而且并无虚假。那么再加上我手上58%的持股,目前寰宇最高持股为61%。现在,我任命向宇然为寰宇集团新一任董事长。各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在座的众人无不你望望我,我望望他。
李壬蹙眉看向似乎目无举动的池越,一颗心都悬上了天。
“好!”向天策见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最后总结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任何意见,股东大会现在结束,散会!”
会议室依旧平静如前,似乎没有人敢起身离席。
李壬诧异地望着池越,面对他的沉默自己却
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在心里叹气。
许久,地板传出椅子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
池越缓缓站起身,径直走向会议室大门,留下会议室二十余人追随的目光,带着费解,带着隐忍。
唯独他一人,默然走出那个充满硝烟的地方,脚步是前所未有轻松。
脑海中,只有那一句话,盘旋不去,
『如果可以,不要再一个人面对。痛苦寂寞什么的,我想和你一起承受。』
chapter 39(心痛)
“池总!”
烈健步如飞从外推门进来,“会议召开的如何,我看到……”还未说完连忙转身将门关上,带上锁,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面前,神情担忧,“我看到二少爷他回来了,事情有变动吗,董……”
忽然被对方扫来的一道厉色目光震住,烈恍然地捂住嘴,垂下头:“对不起,我太紧张,一时口误。”
池越收回目光,靠回椅背,平静道:“一切,都结束了。”
烈愣了片刻,欲言又止。
这时候房门敲响。
烈打开门,只见满脸沉着怨气的向宇然大声呵道:“我要见哥!”
“烈,你出去吧。”
身后传来池越淡淡的嗓音,烈侧身一让,向宇然怒气冲冲地跨进门。
烈缓缓将门关上,黯然离开。
“你要问什么?”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却不说话,池越终于开口道,“想知道自己8%的股份为什么会在我手上对吗?”
“我哥离家出走,还有原本属于他的那份股份,是你对不对?是你拿走逼他离开的对不对?”声音有些沙哑。
“对,是我。”池越似乎毫不犹豫道,“他走了,我就会少个竞争对手。你今天也看到了,我的目的就是拿下寰宇,而不仅仅是总经理的位置。”
“为什么?!”向宇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绝望般,“你和我哥不是朋友吗?和季文哥你们三个人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你要利用他们对你的信任做这种事?”
“这种事?”声音低沉,池越凝视他,“在我眼里,这种事比他们的友谊还要重要百倍,千倍。”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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