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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午夜性心情|作者:拾级2009|分类:辣文肉文|更新:2025-05-13 16:38:15|下载:午夜性心情TXT下载
  周:小时候很好奇,自己是从哪儿来的?母亲总是说我是她在马路上捡来的,我不信。当时家里养了几只狗,我看到过它们的交配,后来母狗生小狗时,我就在想,人是不是这样生出来的呢?但又觉得人是高级的动物,不可能和狗一样吧。到上小学时,我们班上一个平时品行不太好的学生有一回拿了几张画片来,大家都凑过去看,原来是两个没穿衣服的大人在“打架”,就有同学说这画片很下流,结果那家伙就理直气壮地说:没看过你爸妈怎么生你啊,大惊小怪!我这才有点明白,原来在生后代这点上,人和狗没太大区别。我们家在解放前是个大家庭,有些钱,所以我的哥哥姐姐都受过很好的教育,记得小时候,他们买来的书里就有些关于性方面的内容,这是我最喜欢去翻的,也不管是否看得懂。大概十岁的时候,我看到郭沫若写的一篇文字,介绍他小时候在一次爬树时偶然发现身体带来的快感,记得他的描述挺细腻,我才知道原来身体很奇妙。

  主:您不是也去爬树吧?

  周:(笑)当然,我也去爬了,不过这只是获得快乐的一种方式而已。那时我家里有一本外面带进来的《life》杂志,封面都是些半裸的女人,很诱人的,她们成了我性幻想的偶像。那个时期的我就这样常常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品味这种简单的快乐。

  主:许多人都对自慰心怀不安,您有过吗?

  周:没有,因为我很崇拜郭沫若,我想他没事,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十五六岁时,偶然逛书店买到一本《结婚前后须知》的书,它让我大开眼界,使我在理论上对男婚女嫁的事有了清楚的认识,只有一点令我感到遗憾,就是里面没插图,所以我对未来的男欢女爱更加憧憬。

  主:直到这时,你的生活都还是快乐的,对吗?

  周:是的。大学毕业刚工作时,我对单位里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很有好感,可是始终没勇气跨出那一步,以至于写给她的信在口袋里都放烂了。再后来,别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女朋友,可还没等我和她有任何亲密接触,我就得了肺结核,她看到我吐血的样子,吓坏了,这一段关系也就不了了之。后来病好了,我的身体还挺虚弱,加上那时差不多每天晚上都开会,搞各种各样的斗争,精疲力竭的时候,人也没性欲了。可年龄一天天大起来,我的同学一个个都结婚生子,父母自然很着急,快三十时,我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可以说她那时候就小有名气,她是从事绘画的,当时有好几个比我出色的人在追求她,我根本就觉得我配不上她,跟她是不可能的,所以和她处得很淡,却没想到她最后选择了我。

  主:您说是她选择了你,这么说你的婚姻从开始就是被动的?

  周:的确如此,连我们第一次接吻都是她主动的。后来我分析,她生活的圈子哪怕在那个非常保守、封闭的年代也是相对开放的,她肯定有过这方面的体验经历,而我跟她的所有身体接触是我与女人之间的第一次,我完全没有把握。她当时还很欣赏我的笨拙,这可能是我与她过去结交过的男友相比很“纯洁”吧,所以最后是她很快提出结婚的要求。因为她在那个年代也算是大龄未婚女青年了,周围舆论的压力也很大,而对我来说,再不娶,可能也就过了这村没那店,所以自然就答应了。都说新婚第一夜是一道难过的关,……

  主:(此时我打断了周老师的陈述)我只听说过对女人来说,新婚第一夜是一道难过的关,因为在传统意识里,她们面临要证明自己纯洁的问题,但对男人来说不存在,您是不是从开始就露怯了?这是否和您被选择有关?您要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所以才压力重重?

  周:现在看来是这样。我那天非常失败,想入非非了那么多年,却在第一次尝试时一泻如注,记得当时我无地自容。

  主:其实,“早泄”的新郎不在少数,毕竟是第一次肌肤之亲,对两性性生活毫无经验,非常敏感,神经兴奋度又极高,所以这样的失败实在不足为奇。

  周:但我可没有在妻子这儿得到理解,她冲我发脾气、使性子,我当时猜测,她可能是有过经验的吧,所以两相比较很失望。中国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因为鸡的交配时间很短,而狗的交配时间很长,这句话可以说是意味深长。

  主:噢,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句俗语是这么解释的,很有意思。我曾经看过的资料上说,男人性交时不管多快,他都已经获得高潮了,您怎么看这种说法?

  周:我认为男人是一种可怜的动物,他们在性交时更多是以能带给女人的快乐作为自己的快乐,他们在对女人的征服中才能体会到快乐的真正含义,可我感受不到,所以我从来没有感到和妻子的性爱给我带来了什么快感,因为总是失败。

  主:那么您和您妻子作过努力去改变这一状况吗?因为绝大多数射精过快都是心理方面的原因,以及性爱的技巧和配合问题。

  周:我妻子在性方面是很传统的,她在这个问题上始终不肯妥协,比如我想调整姿势,让她在上面,因为我看过的书上说这样可以改善早泄,但她从来不愿意。

  主:您认为她爱你吗?

  周:我不能确定,我们都是那种在情感表达上很含蓄的人,可以说除了性,我们在其它方面都还算协调。后来,文化大革命来了,她被关进“牛棚”,这个时候,我终于松了口气。

  主:您庆幸可以解脱了,是吗?

  周:只能说是暂时的逃避。但是她从“牛棚”出来后提出离婚,我实在没有料到。

  主:因为性吗?

  周:她认为这是理由。我不同意,我希望能改善。当时她建议我打激素,我怕有依赖性,所以没敢用。那时我已经可以坚持十五分钟,当然不是剧烈和连续的,中间会有多次停顿,就这样她还是没法获得满足,所以生活中她自然而然对我就有了许多莫明其妙的怨气,而我也心知肚明吧,可又能怎么样呢?在我四十来岁时,房子住大了,我们一人一间,从那时起就基本上没有性生活了。她说她性冷淡。

  主:你怎么看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有人说,婚姻有四种形态:可意,可过,可忍,不可忍,你认为你的婚姻处在那一种状态下?

  周:我发现人实在很伟大,有很大的弹性,可忍与不可忍完全看你自己怎么处理。中国人的婚姻忍着的不在少数吧。孟子说过这么句话:食、色,性也,不吃饭我们会饿死,没有性,虽然不会给折磨死、煎熬死,可是很压抑、很痛苦。弗洛伊德说过,人的性欲望如果得不到发泄,那么会转化成其它的形式释放出来,而且很可能是反社会的,比如杀人、放火、强奸等等。

  主:那么,周老师,您认为您的出路在哪里?

  周:我的出路有三条,一个是看书,包括黄书,当然我所谓的“黄”也是那个年代的定义,比如《查太莱夫人的情人》、《尤利西斯》等,好像书里只要有“乳房”、“臀部”这样的字眼就属于禁书之列;再就是画画,我喜欢临摹明清时的一些春宫画,因为绘画本来就是我的专业,再者,画这样的画让我得到精神和生理上的某种慰藉;最后一种,就是自慰了,它是我自己的性生活,可以由自己主宰。

  主:其实在当时,可以说正是这种对性极其不正常的敏感造就了一批在心理上“性冷淡”的人。您的妻子我想她并不真是“性冷淡”,而是因为你们的性生活质量不高,于是她从“心冷漠”到了“性冷淡”,对吗?

  周:是的,她本来比我懂,因为她是搞画画的,对人体并不陌生,比起她同龄的女性应该更开放。我因为自己的问题,对性技巧方面就会特别关注,所以看了很多能得到的有关这方面的书,有一回我看到书里介绍69式,很渴望,希望和她尝试一下,她却说我下流,那么就让我替她做吧,因为性的满足又不是只有性交这一种途径,可她也不愿意。我真的很无奈,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想我一直是努力的,可这种事,一个人的努力又能怎么样,我又不能把她捆着、绑着一定要跟我配合,而且就算很勉强地配合,你也不舒服,干嘛呢?

  主:在上节目前你告诉我你买了不少性知识方面的书,这对你也是一种心理补偿吗?

  周:是的,通过这种方式我才能平衡自己。我喜欢海特的性学报告,里面的那些访问口述让我获得心理满足,不如意者的比例并不低,我不是孤独的。

  主:但您不认为这种平衡是可怜的吗?当年您妻子提出离婚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您放弃,或许有机会开始另一段婚姻,也许您的困扰就迎刃而解了呢?还有您的妻子她也可能会获得新生?

  周:那时候我并不这样想,因为这种事而离婚是很没面子的,倒是这两年,我曾经考虑过,可是现在我妻子有病,从道德上来说,我不能离她而去。

  主:她的病严重吗?

  周:只是不能再过性生活。

  主:性生活除了性交外,还可以有肌肤的抚慰,这对你们现在这个年龄来说,还是很必要的,您主动过吗?

  周:她说不需要,她已经习惯于一个人睡了。

  主:您习惯吗?

  周:我只能接受。

  主:就像一开始你接受她的选择那样?

  周:这就是我的个性吧。我们家是明显的她强我弱。

  主:所以您说直到现在你还有自慰?

  周:而且是频繁的,它是我这一生中主要的性活动,只不过短暂的快乐之后,总让我感到无比惆怅。我知道在某些方面我永远也无法证明自己了。我不知道还有没有比这更大的人生遗憾?我的一些老朋友有的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偶尔在一起聊起这种事,他们的吹嘘还是让我有些羡慕的。

  主:那么,你想过和他们一样也在婚姻之外找别的女人吗?

  周:什么叫有贼心没贼胆?我就是,这么多年我已经成了一个唯唯诺诺的老男人,而且在那方面仍然缺乏自信,尽管我在自慰时还是能坚持较长的时间的,但很可能换个对象还是早泄,那真会让我无地自容,也对自己彻底失去信心。所以想通了,觉得这可能就是我的命,认命吧。

  主:我唯有祝福,希望您能在生活的其它方面找到快乐。

  下节目后出去时,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周骑车渐渐远去的背影在蒙蒙雨雾中看去有些苍凉和凄惶……

  第二天,他又打来电话,建议我把来参加“性心情访谈”的嘉宾组织起来搞个沙龙,可以定期聊聊天,我答应去试试看。说实话,心里并不是很有把握,但真心地希望能为这个孤独的老人做些什么来排谴他内心的寂寞和痛苦。我提出想与他的妻子沟通一番,可是周告诉我这样的努力是徒劳的,无需尝试。后来沙龙没有组织起来,我知道这让周失望了。半年后的一天晚上,上节目时看到周坐在对面健康之声电台的直播间里,和主持人在谈男人的自慰问题,同样的现身说法,表述对婚姻失落和绝望的心情。在导播室,我听到他激动而感慨的总结性发言“中国的男人都是性无能,而中国的女人都是性冷淡。”是否通过如此偏激的絮叨才能让失意的老人获得些许的内心平衡?

  谁应该对他的压抑、痛苦与不快乐负责呢?而且,在周的家庭里,这种压抑、痛苦与不快乐都是双份的,从最初的不和谐、难以调适、到最终的回避与麻木,夫妻间的淡漠和冰冷迫使周以无奈的“转移”方式来“自寻出路”,两情相悦的遗憾成为永远。

  是谁错了?周吗?他只是在最初犯了许多新郎都会犯的“错”,怪他的性意志力不够坚强?怪他个性过于敏感脆弱?还是“错”在他的妻,错在她的不理解、不合作?错在她显得强势的个性?或者要归咎于他们还青春的那个时代,性教育几乎空白,无从去获取有关的性知识和性技巧的信息,而因性生活不和谐要离婚会被视作耻辱,所以,唯有忍。

  曾有调查表明,导致男人性焦虑的前两位因素是“害怕自己性无能”和“害怕自己不能取悦妻子”,因此一个男人一旦有过性挫败的经历就很容易滑入到恐惧的深渊里去,而且常常跌入失败的情绪中,“把性的不幸福看作人生最大的不幸。”有一位学者说过这么句话:在性的体验方面,男人要比女人脆弱得多。因此,面对一个表现欠佳且敏感自责的丈夫,妻子的理解与配合本身就是一贴良药,鼓励他的每一步努力,并赞美他的每一点进步,和谐的性爱才“有日可待”。

  两个月后的一天,周在给我的电话里说,他新近买了个“充气女郎”(一种性工具),他说“感觉不错”,值得向那些和他有同样苦恼的听众们推荐,因为“她永远不会拒绝我。”可在单纯的生理满足背后的两性更深层的情感需求和心理需求呢,在一个缺乏和回避正常夫妻性爱的家庭里,谁能给予他?

  无性婚姻有两种,一种是不想,一种是不行,前者是无趣,后者是无奈。对于现代人的婚姻而言,性也许不是解决人生苦恼的灵丹妙药,但终归是幸福人生的一股甘泉。当夫妻生活出现了问题时,直面的态度和努力调适的诚意以及责任感都是必需的,既然携手,为什么不共同去面对呢?

  段怀清点评:究竟是哪些因素在直接而具体地影响着两性关系中的双方关系?或者说,当这些所谓直接而具体的因素被发现并排除之后,两性关系就能够呈现出一片灿烂阳光吗?两个原本各自生长的生命,因为婚姻而共同生活在一个相近的环境当中,但各自生命的历史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如果婚姻中的双方一直不习惯于坦率、真诚、亲善并平等地交流各自对于双方关系的认识感受,听凭日常生活中的龌龊去阻塞、淤积,长此以往,不是简单的、一次性的清淤行为就能够完全根除双方心中所潜在的芥蒂的。更何况,因为关系中的双方没有建立起一种有效的交流机制,具体的一次两次行为的努力结果自然也是能够想象得到的了。

  我行故我在

  和宇的认识很有意思,那是二年前,一天中午,我正和女友两人在西湖边闲逛,女友对我说,后面有一男士跟随我们好一段路了,回头一看,不远处的确有一男人,装作若无其事地推着自行车和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们走进一家茶吧,刚坐定,那人也推门而入,坐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一分钟后,他叼着烟斗来到我们的座位边,优雅而且绅士地说:“可以和你们聊聊吗?”

  面对一个看上去还儒雅的男人,我们没有拒绝。

  宇是北京人,毕业于一所著名高校新闻专业的他从事过不少职业,他没有要在某地安身立命的概念,多年来在全国各地到处游走,去了不少地方。认识我们的那会儿,他刚来杭州不久,租了临西湖的房子,借了辆自行车,漫无目标地沿湖赏景,累了就找个茶吧或酒吧坐下,一本书,一杯茶或咖啡,就打发了一天。他特好高谈阔论,这恐怕是北京人的特点,当然也可能因为这么些年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缘故。他曾“认真”地对我们说,他对美的事物特别有鉴赏力,所以才会在马路上跟踪并欲与我们结识。

  我对他的真实年龄始终不详,因为从他的脸上,你很难看出岁月留下的印记。

  约他做嘉宾,他倒是极爽快,还在电话中开玩笑问我有没有漂亮的“美眉”可以介绍。我到电台时,他已在等候,虽说他的着装一直都很有特色,不过乍一看到,还是让我有些意外,一顶帽沿很宽而且翘起的大帽扣在头顶上,他说这是他托朋友从澳洲带来的牛仔帽,一件军绿色的长风衣,一双高帮的靴,身后还跟时尚一族似的背着个同样军绿色的双肩包,更让我惊讶的是脱下帽子的他锃亮的光头!我忍不住说了句“你可真够酷的!嗨,为了今天的节目,我必须知道你的实际年龄。”

  “四十”,他还挺爽快的。

  当他出现在导播室,特别的形象自然引起大家的嘱目,趁他去洗手间的间隙,几个女主持都向我打听他的年龄和身份,没有一个相信这个外表时尚、气质独特的男人已是人到中年!

  主:欢迎收听今天的性心情访谈。今晚走进我们直播室的嘉宾以一个常人的眼光来看可能会有些与众不同,比如,光头、澳大利亚的牛仔帽,还有时常叼在嘴里的烟斗,当然还有更多的特别之处。宇,还是你来跟听众朋友做个自我介绍吧。

  宇:我算是个客居杭州的北方人。

  主:就这么简单吗?

  宇:难道还要讲讲自己的履历吗?

  主: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像刚才在导播室,几位女士猜你的年龄只有三十出头吧,可事实上你早超过了。

  宇:我出生在六十年代初,现在人到中年,不过还未婚。请女士们不要给我写求爱信(大笑)。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去过中国的许多城市。我希望杭州能成为我的一个长期居留地,因为我实在贪恋这里的山水。

  主:认识你是在杭城的一间茶吧里,本来我们素不相识,可你在马路上就开始跟踪我们,进了茶吧就过来和我们攀谈。在我看来,敢于和陌生人搭讪是需要点自信心和勇气的,你是否常常以这样的方式来结识你欣赏的异性?

  宇:我觉得酒吧文化本身就是一个让人放松心情的地方,有时也许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或是对方在感官上给你一些特别印象,于是想要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所以会主动寻求攀谈的机会。当然,我说的只是攀谈。更多的时候,大家只是聊几句,然后各奔东西。

  主:据我所知,有不少男同胞也很想在酒吧或其它一些公共场所认识他们欣赏的女性,可是绝大多数都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我不知道当初你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是不是心里也忐忑不安,害怕被拒绝?

  宇:没有,朋友说我是个iq一流,eq成熟比较晚的人,我可能没那么多的顾虑,因为我的想法很简单,就只是想认识一下而已。

  主:那是不是说,因为你的动机非常单纯,所以表现出来的姿态更具可信度和诚实感,反而不容易被拒绝?

  宇:可以这么说吧,我认为王朔的那句话很有道理:无知者无畏,在这个问题上就是无私者无畏,心底无私天地宽嘛,这么坦然的心态自然会有种气势,反过来,心里越是有过高的期望,越是没法平和,也让别人一眼看出你的心思,被拒绝的可能性就大。

  主:在你还是个少年时,你对性的认识是怎样的?

  宇:那时候,能够从媒体获得的这方面的资讯很有限,我当时所有对性的认识来自于书,比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的保尔和冬妮娅、《牛虻》还有《红与黑》中的于连和德瑞娜,你很难想象,我可以把于连和德瑞娜俩人在草地上暗通情愫的情节倒背如流,我在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描写中幻想着女人,幻想着和一个女人的肉体交流。用现在的眼光看,那些细微的内心活动的刻画远远没有当下一些小说中对于性活动的直截了当的描写更刺激,可是对我那个时代的人来说,我们能在这些正统的经典著作中感受到、想象到的并不少,只不过可能没那么具体罢了。

  主:在你还是个少年时,正是阶级斗争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不要说性教育,恐怕提到“性”字的都几乎没有,所以能从极有限的片言只语中做无穷的想象,也是一种乐趣。

  宇:可到了高中时,我发现,光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不行,因为我居然不是女孩子喜欢的男孩中的一个。那时候,有两种男生受到女生的青睐,一种是学习成绩好的,一种是体育好的,而我在这两方面都很突出,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才了解到,因为我表现得太骄傲,可能女孩子都好矜持吧,所以她们愿意男生首先表示。明白了这个道理后,我在一个星期内就和学校里最有名的两个女孩子都约了会,当然那时候的约会无非是散散步、拉拉手,至多彼此嘴唇碰碰,我们叫亲亲,不知是不是得到的太容易了,还是我根本没掌握技巧,反正“亲亲”没我想象中天雷勾动地火般的强烈震撼。说来好笑,直到这样经历过六个女孩之后,一个夏天的夜晚,一位比我高一级的女生吻了我,我才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法国式的吻,以及这种吻带来的深层快感和生理亢奋。

  主:如果没有这个女孩子,也没有看到这方面的具体指导,那么你认为你会感知到这样的吻、这样的生理快感吗?

  宇:我想会的,人是有灵性的动物,他会去做许多尝试,当然这个过程会比较长,所以有人可以教你是最好的。性爱就这样,你能从不同的对象身上学到很多东西,当然,我不是在鼓励大家要去乱交,我只是从个人体验中这么认为,这是随缘的事。

  主:在你读大学时,正是我们国家逐步开放,各种思潮涌入的时期,而这对当时正形成自己世界观的你来说,受到了怎样的影响呢?

  宇:我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届,我读的又是文科中对新鲜事物最敏感的新闻专业,那时同学们的思维都很活跃,因为禁锢得久了,大家如饥似渴地读各种能得到的书。我印象深刻的像萨特的存在主义,尼采、叔本华啦,当然还有弗洛伊德的,不过那时候,弗洛伊德泛性论的那套理论还不被认可,找不到原著,所以我看到的是对他的批判性文章,从中也能窥测他的本意。有一点我理解得至为深刻,那就是弗洛伊德认为生理的不平衡能导致心理的不平衡,生理和心理是互为影响的。举个也许不够妥当,但是我当时实践证明的例子——临近考试的时候,压力都很大,那时我有女朋友,当我们有亲近行为,确切说是做爱之后,我会感到心情很放松,读书的效率会更高,当然,我想对方也会有同样感觉。

  主:未必吧,除非你们在确保安全措施的基础上,否则我想你的女朋友可能一直在担心千万别出事,内心恐怕没你那么轻松自如,而且你那个年代,在大学里发生性行为会被看作是一件蛮重大的事,你没有心理压力吗?

  宇:年轻时有一种冲动和莫明的勇气,所谓的敢想敢干吧,没想那么多,还是刚才说过的“无知者无畏”,第一次没什么顾虑,以后也就没多想过。最初时也想追求灵与肉的结合,可后来有一度我的确放纵过自己,但我很快醒悟,觉得那么做没什么意义,得到的太容易了,纯粹的肉体关系之后,心里空洞得历害,以至于事后我会不停地咽口水,好像这样可以感觉好受点。幸好,我没给任何一个女孩带来伤害。

  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没让她们出事,但这不代表你没给她们带来伤害。

  宇:这是两厢情愿的,我从来没轻易地对哪位做出过承诺。

  主:据我所知,那个时代的绝大多数女孩会认为,如果和你有了这样一层关系,本身就寄予了很多期望,你只不过想替自己辩解罢了。那么你所有这些尝试带来什么收获了吗?

  宇:有,比如我不再那么轻易就冲动,我会反省一些无谓的性关系,而且深切感受到只有在精神先行,并且到了一定阶段之后的肉体行为才是更深刻的,同时,我学会了对情欲的控制。

  主:记得我读书的时候,我们班上最风流倜傥的男生不停地换女朋友,我们看他的目光是异样的,当时的你察觉到有这样注视你的眼光了吗?

  宇:老实说,那种眼光没有,因为我交往的女孩子没一个是大学里的。你知道,能考上一流大学的女生长得漂亮的没几个,而我是个对美相当注重的人,我也从不把女朋友带到学校里去,所以除了最要好的,没有人来关注我在这方面的“成长”。当然,我在校园里一直是令人瞩目的对象,因为当时我是仅有的穿牛仔裤的两个人中的一个,而且全校男生中数我的头发最长。

  主:就像今天你作为一个人到中年的男人依然带给我们的感觉。是不是另类会让你因为获得瞩目从而更自信?

  宇:我不否认有这样的因素存在,当然如果另类只有外形那会显得很愚蠢。

  主:多次的性尝试也是你标新立异行为的一部分吗?

  宇:我没有刻意这么去做,但我承认,如果你在性方面更多经验,你在男人圈子里会有更多发言权。

  主:那么你至今未婚,是不是希望因此可以有更多选择的机会和自由呢?

  宇:我没有刻意这么去想,我只是觉得我没法给那些女人她们想要的家庭生活,所以我不能承诺婚姻,这是我做不到的。

  主:这么多年来,不能说你阅人无数,但最起码你所经历过的女性还是不少的,比较年轻时对女性的要求,和现在有什么改变和不同吗?

  宇:二十年前我追求的对象是那种可以给我带来七分热血沸腾与三分宁静平和的,而现在这个比例刚好反过来,我需要的是能带给我七分的宁静平和三分热血沸腾的女人。

  主:可以解释一下你眼里热血沸腾和宁静平和的标准吗?

  宇:二十岁时,我认为女人的性感就是她的青春、她的诱人曲线、迷人胴体,一眼看去,带给你肉欲的冲动和想往,这是令人热血沸腾的,现在我更看重一个女人的文化感、她内在的知性美显现出的优雅和从容,也就是我所说的宁静平和。好女人不应该只是外表绚丽的一页纸,翻过之后一片空白,而应该是一本越读越有味道的书,看了还想再看。我说的宁静平和还包括做爱之后的感受,那时彼此依偎在一起,你感到内心静如止水,你觉得这个世界都是你的。

  主:你认为你是那种比较令女人接受和喜欢的男人吗?

  宇:这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啦,不过,我觉得自己身上是有不少吸引女人的因素,比如,我不是那种默守常规的人,我很浪漫,会去做一些在“成熟”的人看来挺“幼稚”的事,而女人大都是感性的,她们会喜欢这样率真的男人,当然我的生活态度是认真的,这是前提。

  主:这与你经历过许多女人有关,不是吗?

  宇:我承认。男人和女人是相互影响相互教导的,你面对不同的女人,自然会去修正你的行为,如果你希望取悦对方的话。

  主:那么如果那个能带来七分宁静平和三分热血沸腾的女人出现在你目前的生活中,你会选择婚姻吗?

  宇:我自认为现在我的定力还不够,不适合婚姻。

  主:什么时候你会有所谓的定力呢?不断寻找下一个的过程让你始终充满“性趣”,是吗?

  宇: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个时间具体会在什么时候,我试过只守着一个女人,但发现这的确会让我失去性致。有些书上说,男女的性生活需要磨合,那是针对不协调的性伴侣而言,而以我的经历来说,我认为只要对象合适,那么根本不存在长时间的磨合过程,从一开始就是很适应的。

  主:你说你现在不再像二十岁时充满对激情的追逐,可是你又认为很难固守一个女人,这之间矛盾吗?

  宇:并不矛盾啊,找女人我会更注重内在的感觉,可是相守的时间太久,迷恋就很难维持,我不喜欢婚姻中那种平淡如水的温情。在我看来,守了一辈子的夫妻他们的性也有很多的无奈,比如明知自己的某些需求对方是永远不可能回应的,这时除了沮丧你还能怎样?所以我庆幸我始终都还有选择的自主。

  主:祝你七老八十时还能拥有今天这般的魅力。

  宇:我想我会的。

  年轻时被欲望控制,会简单地满足于肉欲的发泄。当然,性作为带来身体快乐的享受,它可以仅仅是一种单纯的感官体验,但正如宇自己所说“纯粹的肉体关系之后,心里空洞得历害,以至于事后会不停地咽口水,好像这样才感觉好受点”。的确,爱的情感需要和性的生理需要是不一样的,也许,任何一个异性都能满足你的性欲,但并不是任何一个异性都能给你爱。性的能量很容易释放,而爱的能量却不然。得到十分容易的两性关系,往往缺少情感投入,这样的性,完事之后,你可能只想赶紧穿上衣服回家,有多少满足,就有多少空虚。

  宇告诉我他从不认为哪个女人是一本永远读不尽的书,相处的时间一长,吸引力自然下降,如果不在这之前走出这段关系,那么就连曾经的美好都会被破坏;而不断寻找的过程因为有憧憬和期待,欲望会更加强烈。“这可能是我看上去还年轻的秘密吧!”说这话的时候,他似笑非笑地叼着烟斗吐出一串烟圈,非常陶醉地自我欣赏着。

  谈到爱、婚姻,尤其是性,无论我们自以为如何觉醒,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因为囿于现实,常常被群体意识牵制着。宇认为在这一点上,自己也许算是另类的少数。“有些人生来循规蹈矩、亦步亦趋,但我更喜欢寻觅刺激,对新的、未知的、美的,我天生就有浓厚的兴趣”。宇说他见过一位画家对性爱至高境界的美丽描绘,那是一种淋漓尽致、互相渗透,以至于界限模糊,成为一体的境界。在他看来,只有不曾背负任何负担和责任,没有既定目标的性才可能实现。

  在当今的中国,婚姻已不再是性生活唯一被允许的途径,越来越多的人按照自己内心的真实愿望去选择生活方式。在我们身边,同宇一样潇洒的单身贵族们也不再成为好事者们关注的对象,他们在两性关系中享有的自由是围城中的男人们所羡慕的。如果说婚姻内的男人有了“非常”的男女关系会被当作丑闻的话,那么单身男人的这些事儿充其量算作绯闻,甚至还会因此成为他们骄傲的资本。在直播室,当宇在讲述过往的那些与异性关系的经历时,语气里是颇有些优越感的,我难以想象,如果是一个单身女子在节目中做同样陈述的话,将会引起怎样的反响?

  宇对自己目前的状态是满意的,他说他正期待着在号称盛产美女的杭州遇到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女子,为此,正筹措开间酒吧,“我得创造碰撞的机会呀!”他为自己似乎已看得到的未来激动着。

  段怀清点评:很难找到一个性爱中的男性或者女性,他们能够完全沉浸在自设的自我感觉当中而丝毫不去关注性伴侣的反应,或者说也不会因为性伴侣的反应而影响自己的行为和心理。日常生活告诉我们,生活中总是有这样的一些极端:譬如有的生命总是醉心于眺望、奔跑和撒野,而有的生命却能够沉静于方寸之地的经营,并能够在时间的流逝当中体味出“一”的力量与滋味。抽象而言,有的人擅长于从“一”中认识体会纷繁复杂,而有的人却只愿意在歇息的片刻与那种恒久的法则稍稍相遇。“一”与“多”,这对经典哲学中的命题,实际上在我们今天的性爱生活当中,依然能够感觉到它们真实存在着。

  第二章 我为何失去了冲动?

  我为何失去了冲动?

  我从杨发来的e…mail中了解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困惑,这样的问题在我看来还是有一定普遍性的,于是很感兴趣地邀请他到节目中更深入地聊聊。他再三推托,怕自己的真实身份会因此而暴露,在我承诺他可以用别名,并对声音做一定处理的条件下,他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

  节目开始前的一小时,我在大厅里见到他,一个隐没在人群中便会失去个性特征的男人,极其普通,正如他自己所说,一直以来四平八稳、风平浪静的机关生活早已磨去了年少轻狂时的所有棱角。他告诉我我的节目是他生活中对性开始真正有所思考的,但是思想过后却是痛苦的,既往的规则和习惯有如坚冰难以突破,所以“和你来聊天也许会让我获得一些内心的平衡。”

  他对我的好奇远远超过我对他的,“一个女人,可以在这样的节目中没有太多禁忌,自然、坦诚地说那些常人难以启齿的事,真是不可思议。”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两眼从头到脚地“扫视”了我两遍,还好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倒也不以为然。

  “你说,我的同事他们有可能听出来吗?”走进直播室时,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我。

  “听出来会怎样?”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许就像你所说,这是中年男人的通病。”他故意咳嗽了两声,借以镇定自己的情绪。

  我挑选了一首007电影的主题曲作为谈话的背景,有些温存、也有些冶艳和挑逗,我注意到他立刻沉浸在旋律营造的意境中,轻轻地随着节奏晃动着双腿。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说。

  主:我是从你发来的邮件中认识你的,是什么让你如此信任我,愿意吐露心声?

  杨:晚上睡不着,偶然打开收音机听到你主持的节目,开始并没在意,也许只是被嗓音吸引,听了下去,慢慢听出了感觉。我觉得,你是众多此类节目中主持水准最高的一位。嗓音富于感染力、专业知识比较渊博、还有你对所有咨询者那种恰到好处的同情心,最终让我鼓起勇气把自己的困惑写出来向你求教。其实,我甚至没指望你回信,只是想也许我的这种情况能供你个人做研究素材。

  主:非常感谢你对我的信任。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有一份稳定的职业,过着波澜不惊的平淡生活,还会有什么样的烦恼和困惑呢?

  杨:我今年48岁,结婚快20年了,应该说夫妻关系和性生活一直比较正常,自我感觉质量也还不错,但差不多一年半之前,出了点儿问题。开始是我有要求的时候,妻子总是说她很累来推拖,一天拖一天的,拖得我熄了火。后来,偶尔她有兴趣了吧,我却不能马上响应了。当时心里是觉得应该回应她的,可身不由已,没法完成。我们都是大学毕业,所以在这方面还算比较开明,两人也认真地进行了沟通,都认为应该要配合处理好这件事儿,所以后来在我感到有一点兴致的时候,我弄了些药物来帮助,这时候妻子也比较配合,哪怕她没什么情绪。在用药的情况下,马马虎虎可以做,从程序上说,还算顺利完成了几次,但是效果不理想,双方都感觉不到原先的那种快乐。

  主:其实这种偶尔的不和谐在每一对夫妻的性生活中都有可能出现,这是因为两个人生理或心理周期的不同步导致的阶段性问题。

  杨:也许吧。可在过性生活时那种“应付差事”的麻木感却是结婚这么多年后第一次深刻体会到。当时,我对婚姻和自己有了两点认识,首先我们这段持续了20年的婚姻终于开始失去了激情,再就是自己大概已经属于“阳萎”或准“阳萎”之列。

  主:为什么给自己扣上这么顶大帽子?你真的不行了吗?

  杨:因为以前我一直很正常,所以连我的妻子也难以接受,她老是坚持说是她耳朵后面的那一缕白头发引起的。

  主:她的头发对你们的夫妻生活很重要,是吗?

  杨:(此时的杨避开我的注视,沉吟了片刻)我想,每一对夫妻都有属于自己的比较独特的情欲信号吧。像我和我妻子,从恋爱开始,我就对她一头又密又黑的头发情有独钟。每次做爱时,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