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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作品:小妹妹|作者:雨来不躲|分类:其他小说|更新:2025-05-13 18:14:44|下载:小妹妹TXT下载
  《小妹妹》10(1)

  湾城照相馆的男在电话里说:“是的,希克斯先生,你的底片已经洗出来了,六张放大的上光照片。”

  “你们什么时候下班?”我问。

  “哦,大概再过五分钟。我们早上九点开门。”

  “我明天早上去取,谢谢。”

  我挂上电话,下意识地把手伸进投币孔,摸到一枚别人投进去的硬币。我走到餐台,用这钱买一杯咖啡,坐在那儿啜饮,一边听着外头街上汽车喇叭抱怨的声音。是回家的时间了。路上喇叭乱响,车辆飞驰,老旧的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人行道上传来单调沉闷的脚步声。现在刚过五点半。我喝完咖啡,装好烟斗,悠闲地走过半个街区,来到凡努斯旅馆。我走进写字间,把橘色的照相馆领物条折起放进旅馆专用纸袋,在信封上写了我自己的名字和地址。我贴上快递邮票,把信丢进电梯旁边的邮件信箱里。然后我又走进弗拉克的办公室。

  我再次关上他的门,坐在他对面。弗拉克好像连半英寸都没移动。他沉着脸,叼着同样的雪茄蒂,眼里还是一片空洞。

  我在他的桌侧划了根火柴重新点上我的烟斗。他皱皱眉。

  “汉布尔顿医生没有应门。”我说。

  “嗯?”弗拉克茫然地看着我。

  “三三二号房的那位,记得吗?他没应门。”

  “你要我怎么样,大惊失色?”弗拉克问。

  “我敲了几次,”我说,“没反应。我想他大概在洗澡什么的,不过我可什么也没听到。我走开一会儿,又去试一次,还是没反应。”

  弗拉克从他的背心里掏出一只花形怀表看一看。“我七点下班,”他说,“老天,还有整整一个多钟头。我已经快饿死。”

  “工作这么卖力,”我说,“肚子不饿才怪。你得保持体力才行。说了半天,三三二号房你到底有没有兴趣?”

  “你说他不在,”弗拉克没好气地说,“那又怎么样?他不在啊。”

  “我没说他不在;我是说他没应门。”

  弗拉克上身前倾;慢吞吞地把雪茄烟蒂掏出嘴巴,放进玻璃烟灰缸。“说下去,我有点兴趣了。”他慢条斯理地说。

  “也许你想上楼看看,”我说,“也许你从没见过一流的冰锥谋杀。”

  弗拉克双手放在他椅子的扶手上,死命压着那两截木头。“哦,”他痛苦地说,“哦。”他起身打开书桌抽屉,拿出一把黑色大手枪,咔的一声打开枪膛,看看子弹,又眯着眼斜看枪管内部,刷的一下把弹匣归回原位。他解开背心纽扣,把枪往下塞进腰带。紧急状况下他或许不到一分钟就可以完事。他把帽子稳稳戴上,然后翘起大拇指,指了指门口。

  我们默默走上三楼,穿过走廊。一切都是老样子,噪音既没有变大,也没有减小。弗拉克快步走向三三二,抬手习惯性地敲了敲门来,然后又去推,他撇着嘴角回头看我。

  “你说门没锁。”他抱怨道。

  “我可不是这样说的,不过刚才确实可以打开。”

  “现在不可以了。”弗拉克说着,从一大串钥匙里挑出一把。他打开锁,向走廊两边张望了一下,接着慢慢转动门把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将门轻轻推开几英寸。

  他竖起耳朵听,里头没传出任何声音。弗拉克倒退几步,从腰带抽出手枪,又从门上拔出钥匙,猛地踢开房门,然后稳稳地把枪端起,活像警匪片里的盗贼。“进!”他从嘴角挤出这个字。

  越过他的肩膀我可以看到汉布尔顿医生跟原先一模一样地躺在那里,但从门口没法看到冰锥的柄。弗拉克侧身前倾,小心翼翼地往那方向推进。到了浴室门口,他把眼睛凑上门缝,然后猛地一推,门撞上浴缸。他进去又出来,一步步走进卧室,很有警觉性,神经绷得紧紧的,决不给对手可乘之机。

  他试试衣橱,把枪举平,豁的一下拉开橱门,衣橱里没有可疑人物。

  “查查床底。”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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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妹》10(2)

  弗拉克轻巧地弯身查看床底。

  “看看地毯底下。”我说。

  “你开我玩笑?”弗拉克恶声恶气地说。

  “我喜欢看你工作的样子。”

  他倾身俯看死人颈上的冰锥。

  “有人把那门锁上了,”他冷笑道,“而你说没锁,除非你是在撒谎。”

  我没吭声。

  “我看大概是警察,”他缓缓地说道,“这回遮不住了。”

  “不是你的错,”我告诉他,“这种事连高级旅馆也避免不了。”

  《小妹妹》11(1)

  一个红发实习医生填好死亡表格,把圆珠笔夹回他白色外套的口袋上。啪地合起本子,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依我看,是刺在枕骨正下方的脊椎骨上,”他轻描淡写地说,“不堪一击的部位,当然如果你们能找准的话,我想你们可以。”

  警探克里斯蒂·弗伦奇咕哝一声:“你以为这是我头一回见吗?”

  “不,应该不是吧。”实习医生答道。他迅速看了死者最后一眼,转身走出了房间。“我会打电话给法医。”他扭过头来说。门在他的身后关上了。

  “这些家伙看到尸体,就像我看到一盘热腾腾的圆白菜一样。”克里斯蒂·弗伦奇对着关上的门说恼火地说。他的伙伴,一个名叫弗雷德·贝福斯的警察,正单膝跪在电话盒子旁边。他已经在上头撒了粉采指纹,然后把多余的粉末吹掉。他拿个小型放大镜看着一点污渍。他摇了摇头,从那盒子的螺丝钉上取下了一样东西,然后站了起来。

  “灰色棉线做的殡仪馆手套,”他嫌恶地说,“批发价大概四分钱一双。这上面有很多指纹。他们在电话盒里找东西,嗯?”

  “显然是可以藏在那里头的东西,”弗伦奇说,“我可指望靠指纹来解决问题。这种冰锥命案干得很专业,一会得请专来看。我们现在只是大概了解一下情况。”

  他把死者的口袋掏空,里头的东西全摊在床上,放在那具蜡像般的尸身旁边。弗拉克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愁眉苦脸地看着窗外。旅馆经理助理上来过,忧心忡忡的,一句话没说又走了。我斜倚着浴室的墙壁,掰自己的手指玩。

  弗拉克突然开口:“我看冰锥杀人是娘儿们干的把戏。锥子到处都买得到,而且又便宜。方便起见,可以把冰锥藏在长袜里,用吊袜带吊着。”

  克里斯蒂·弗伦奇很快地瞟了他一眼,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贝福斯说:“你都跟什么样的娘儿们混啊,宝贝?现在长丝袜多贵,我说娘儿们宁可在短袜里塞把锯子。”

  (bsp;“这我倒是没想到。”弗拉克说。

  贝福斯说:“费脑子的事就归我们吧,亲爱的,这可是需要素养的。”

  “没必要挖苦人嘛。”弗拉克说。

  贝福斯摘下帽子鞠了个躬。“请你不要剥夺我们这么点小小的乐趣,弗拉克先生。”

  克里斯蒂·弗伦奇说:“再说,女人会一刺再刺。她们甚至连该刺几下都搞不清楚,没经验的人都这样。这次不管是谁干的,一定是高手,他一下就刺中了脊椎。还有一点——必须在对方很安静时才能动手,否则不会这么准,那就表示干的人不止一个,要不他当时被下了迷药,或者凶手是他的朋友也说不定。”

  我说:“如果是他打电话给我的,他怎么有可能被下了迷药?”

  弗伦奇和贝福斯一起看着我,两张脸上都挂着同样无奈和厌烦的表情。“如果,”弗伦奇说,“你不认识这人——按所你说——应该就有可能你不分辨他的声音。我说的应该没有超出一般人的理解范围吧?”

  “不知道,”我说,“我还没读过你的崇拜者给你写的信。”

  弗伦奇咧嘴笑笑。

  “别跟他浪费时间了,”贝福斯对弗伦奇说,“留着到‘星期五早晨俱乐部’演讲用吧。她们那几个鼻子发光的老女人,特别会欣赏对谋杀的高明分析。”

  弗伦奇卷了根烟,在椅背上擦着一根火柴点上。他叹了口气。

  “这种技巧起源于布鲁克林,”他解释道,“桑尼·莫·斯坦的手下是专家,不过他们做得太过火了,就没有一块他们没有涉足过的干净空地。然后他们就上这儿来了,真搞不懂是为什么。”

  “八成是因为我们这儿空地比较多。”贝福斯说。

  “不过说来奇怪,”弗伦奇说,仿佛梦呓一般,“威皮·莫耶今年二月找人在富兰克林大道上干掉斯坦时,杀手用的是枪,斯坦一定很不痛快。”

  “怪不得呢,他们把他的血冲掉以后,看他脸上很失望的表情。”贝福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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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妹》11(2)

  “威皮·莫耶是谁?”弗拉克问。

  “是他们组织地位排在斯坦之下的第二号人物。”弗伦奇告诉他,“那很可能是他的杰作,不过不一定是他自己下的手。”

  “为什么?”弗拉克恶声问。

  “你们这些人都不看报纸的吗?莫耶现在可是绅士呢,他认识的都是上流人士,还另外取了个名字。再说桑尼·莫·斯坦被害时,我们刚好因为莫耶在赌场作弊把他弄进了牢里,我们没查到证据,不过倒是给了他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总之他现在是绅士了,我刚才说过,绅士是不会拿着冰锥四处扎人的,他们雇人干。”

  “你们有没有找到莫耶什么把柄?”我问。

  弗伦奇目光锐利地看着我。“怎么?”

  “我只是刚好有个想法,不过还没什么证据。”我说。

  弗伦奇的视线没离开我。“就当我们是关着门在闺房里说悄悄话,”他说,“我们连抓到的人是不是莫耶都没法证明,不过请别对外广播。知道这消息的只有他和他的律师、地方检察官、巡警、市议会,以及其他大概两三百个人左右。”

  他拿着死者的空钱包在自己的大腿上拍了一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床上,漫不经心地斜靠着尸体的腿,点了根烟,拿烟指着我们。

  “耍嘴皮子的时间已经过了,我们言归正传,弗雷德。首先,躺床上的这位先生有点蠢。他用的是汉布尔顿医生的名字,名片上印了埃尔森特罗城的地址和电话,只消两分钟就可以查出没有这样的地址和电话,聪明人不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的。其次,这家伙显然是个穷光蛋,他只有十四张一美元的钞票,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加两块钱的硬币。他的钥匙圈上没有汽车钥匙、保险箱钥匙和住宅钥匙,就只有一把行李箱钥匙和七把耶尔万能钥匙,而且是最近才打造的,我想他是在动旅馆的脑筋。你看这些钥匙在你们的破旅馆是不是用得上,弗拉克?”

  弗拉克走过去,瞪着钥匙。“有两把大小一样,”他说,“光这样看可说不准。我要用万能钥匙,都得跟办公室拿。我的身上只有普通钥匙,客人出门时我才能用。”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挂在一条长链上的钥匙,比对着看看。他摇摇头。“不加工的话用不上,”他说,“得矬掉不少。”

  弗伦奇把烟灰弹到手掌上,然后吹掉。弗拉克回到窗旁的那把椅子上。

  “还有一点,”克里斯蒂·弗伦奇宣布说,“他没有驾驶执照或者其他身份证明。他的外衣全都不是在埃尔森特罗城买的。他可能是个骗子,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