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跟顾月庭的暧昧关系,宁式微也听医院的人说过,可是宁式微不在意,也没心情管它是否属实。可是从此刻从田甜不会掩饰的表情和话语上看来,显然是有的了。
宁式微淡淡一笑,算是回应了田甜。
“嗯,你呢?跟男朋友一起来的?”顾月庭这么一说,宁式微才注意到田甜旁边站着一个小男生。那男生个子不是很高,白白净净的,看起来对田甜很是疼惜的样子,在这么拥挤的排队区,还紧紧地挽着田甜的胳膊。
“嗯。”田甜脸一红,看了一眼买到票的那个男生,对顾月庭不自然地一笑,“你们继续排队吧,我们先进去。”
“好的。”顾月庭没有看一眼田甜走开的身影,只是亲昵地挽着宁式微的胳膊,看起来比刚才那个小男生还会疼惜人。
顾月庭买了最后一排的座位,坐下来可以跟屏幕有一段距离,而且身后面,也不会有别的人了。电影播放厅里本来就很黑,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会被别人看见。
电影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俗气普遍的爱情,宁式微却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有时候,人就是这么神奇,或者说是神经病。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泪点和禁区,触之而伤心。别问她原因,不是她不肯说,而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所在。
顾月庭拿出纸巾,温柔地给宁式微擦了擦眼泪,脸上写满了关怀,“你没事儿吧?”
看宁式微哭成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没事儿,只怕又与那个自己没有见过却恨之入骨的人有关!你陪他看电影的时候,大概会笑的很开心吧?跟他在一起,你是不是感觉很甜蜜,是吗?顾月庭看着宁式微,把拳头握得紧紧的,不愿意再想下去。
“没事儿,我去一下洗手间。”宁式微哭红着着眼睛,从顾月庭旁边走了出去。
站在镜子前,宁式微捧起大把大把的冷水,泼在脸上,眼前又浮现出刚才的情形。田甜跟她男朋友的现在,不就是自己曾经渴望的将来吗?而自己的现在呢?简直混乱不堪!
“微微姐?”
听到一声轻声的叫唤,宁式微转回头,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田甜。”
“你真幸福,顾医生又体贴又温柔,是一个多金的优质男啊!就算顾医生曾经死过妻子,可现在还是风华正茂,市场正好。真是羡慕你啊,微微姐,把握好机会,可别被别的女人早下手抢走了。”田甜惨然一笑,语气了含有一些轻微的叹息。
宁式微很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幸福是什么的时候,却无意间拥有了幸福。也许只有等到你失去之后,你才明白你最想要的幸福,真正是什么样子的吧。”
田甜显得很不以为然,“我男朋友……是农村的……现在已经毕业两年了……还……他说会给我幸福,可是等到他给我幸福的那一天,我恐怕已经老了……微微姐,你说这么长久的等待,我等得及吗?而且,这样未必有结果地等下去,真的值得吗?”
宁式微浅浅地笑了笑,没有回答田甜的疑问,直接走出了洗手间。宁式微回到座位上,对顾月庭笑了一下。
顾月庭一只手抓过宁式微的手,轻轻地给她暖着,然后又腾出一只手来,摸索着往她的两腿之间探去。宁式微没有反抗,因为这本就是顾月庭喜欢坐最后一排的原因。
正当顾月庭享受着这种单纯而又暧昧的安静时,兜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顾月庭不想接,又担心打扰了播放厅里的其他客人,无奈之下,就不耐烦地掏了出来。
顾月庭看了一眼来电提示,神色变得有点不自然,立刻就压低声音地接了。“喂……嗯……好的……我马上过去找你。”
宁式微和顾月庭从来不干涉对方的私事,最开始的约定是,相互取暖,相互慰藉。在双方乐意的情况下,如果有一方提出结束这种关系,另一方也不得阻止。
所以,至于现在是谁打来的电话,又找顾月庭有什么事情,宁式微根本就不过问。
“微微,我要走了,你晚上自己回去,注意安全。”顾月庭看着宁式微,随手拿起外套,神色慌张地走了出去。
宁式微点点头,却也只能看见顾月庭的背影了。
这场电影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播放厅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出去。宁式微却一直默默地在那儿坐着,直到工作人员要打扫卫生,把她请了出去。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昏黑了,秋天的夜晚,到底还是来的很早。走在大街上,凉意很浓,宁式微裹紧了外套,抬眼看向远处整条街的霓虹灯。
夜晚毕竟是夜晚,就像一张巨大的网,人像鱼一样在里面游走,有呼吸,有自以为是的自由。殊不知,等到黑暗来收网的时候,只怕一切都无从触摸,无从寻找。
宁式微沿着街道随意地走着,不知不觉间,竟然坐车来到了z大。这个时候,下午的课已经上完,晚上有课的人又很少,加上夜宵摊刚刚僵尸一样从地下钻出来,学校旁边的小吃一条街就分外热闹。
有几个一群的女生一起唧唧喳喳提着大包小包的,也有男生们排队买夜宵的。当然,夜晚的这个时候,最多的还是一男一女,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一脸甜蜜的样子。
就如当年的宁珍珍挽着林浅予的胳膊,一脸甜蜜幸福的模样。
……
“浅予,我要吃麻辣烫。”宁珍珍抬头看着林浅予,撒娇一般笑着。
“珍珍,麻辣烫不太卫生,吃多了不好,再说,这是晚上,吃了会发福的。”林浅予看着宁珍珍,很是关心。
“哈,你不是嫌我太胖了吧?”宁珍珍笑着,摇着林浅予的胳膊,有点无理取闹的意味。
“小心太胖你嫁不出去。”林浅予顺着宁珍珍的话,故意威胁她。
“我就嫁给你”,宁珍珍才不怕林浅予的威胁,“哼,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林浅予无奈地笑了笑,给宁珍珍买了麻辣烫,都不用问她想吃什么。其实宁珍珍想吃什么,爱吃什么,林浅予早就记住了。
……
宁式微看着的那一男一女,笑着挽着胳膊走远了。
眼睛已经模糊了,视线却还凝固在挽着胳膊一起走远的一男一女身上。可惜,他们两个的影子,并不是当年的宁珍珍和林浅予。宁珍珍和林浅予,早就回不去了。
宁式微缓缓地走到旁边的水果店,挑选了十多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平静好心情,想去看望一下大学的恩师班主任。
说她是宁式微的恩师,一点都没有夸大其词,若没有她,恐怕宁式微早就已经不在了。
宁式微大学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叫邵娟。邵娟平日里都是淡淡的妆容,很有书香人家的范儿,只是为人有点严肃,不得学生们的亲近和喜爱而已。
在大学里,很少有老师会管同学的,而邵娟,偏偏出了名的严格,班里的好多同学都讨厌她。一向喜欢自由、无拘无束的宁珍珍更是讨厌她。只是大学已不像中学那样,不再流行给班主任起不雅的外号,所以不喜欢归不喜欢,大家嘴上对邵娟还是礼貌有加的,一片“我很尊敬你、我很爱戴你”的和谐氛围,若不出什么大事儿,邵娟也不会去找他们的麻烦。
大二的时候,邵娟教他们班中国古典文化,这块知识是宁珍珍最喜欢的,只可惜她不怎么喜欢邵娟这个老师。所以上邵娟的课的时候,宁珍珍就不听课,有时趴着睡觉,有时抱着手机看小说,有时跟旁边的人聊天。
邵娟很不喜欢同学们这样,多次强调上课的时候不要做别的无关的事情,说“你们这样,很影响我的心情”。同学们就把这句话当做经典传唱,干什么都学着邵娟的语气说,“你这样,很影响我的心情”。
对于邵娟的强调,宁珍珍却是不以为意的,多次明知故犯,所以邵娟就屡次把她叫起来回答问题,想要等她回答不出来的时候借机教训她一次。可是宁珍珍每次都一脸不屑,很随意地就回答对了,邵娟也就没话可说。期末考试,宁珍珍还以98分的成绩拿了全系第一名。想来这成绩真是对邵娟莫大的讽刺,宁珍珍心里各种暗暗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啊,千万不要丢下我~
她·零六 空虚的女人
过完年,大二下学期开始时,邵娟作为班主任,照旧在班里给大家讲话,还问候大家新年在家过的好不好,祝大家在新的学期取得更好的成绩。宁珍珍总觉得,只是这一次,邵娟有点不一样,若单单是不笑也就罢了,毕竟她平时就不苟言笑。
可这次就是有点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宁珍珍也说不上来。
这个时候,宁珍珍才觉得只过了一个年而已,邵娟却仿佛老了十多岁。看着邵娟满头青丝夹杂了更多的白发,脸上的皱纹也明显深了好多,那一刻,宁珍珍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宁珍珍顿时觉得很心疼,对邵娟的厌倦感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邵娟把宁珍珍叫了出去,祝贺她取得了好成绩,宁珍珍真诚地说了句“谢谢老师。”邵娟说,从这学期开始,她要做一个关于中国古典文化部分的研究,并邀请宁珍珍加入他们的队伍。队伍不大,只有五个学生,加上邵娟总共六个人,为期一年。
宁珍珍因为本来就很喜欢中国的古典文化,能有这么好的机会,便欣然同意了。
整个队伍第一次见面时,宁珍珍才知道,另外四个人,有两个是大三的,另外两个是邵娟带的研究生。作为唯一一个大二的学生,宁珍珍瞬间感觉自己压力很大,同时也很感激邵娟的知遇之恩。因此,在做研究的时候,宁珍珍就特别认真、仔细,除了上课,其余的时间基本都在翻阅、整理资料,一周泡图书馆的时间比大一一年都多。
有一次,宁珍珍遇到了一点不大不小的困惑,翻遍了手头上的资料,还是找不到原因,就跑到了邵娟的办公室,结果发现邵娟不在。宁珍珍着急着想知道答案,就直接给邵娟打了电话,邵娟说她在家里,有事走不开,叫宁珍珍直接过去找她。
宁珍珍还记得推门而入的刹那,看到眼睛里的,居然是邵娟坐在轮椅上的丈夫。
宁珍珍一时之间,感觉不知如何面对一样,眼光赶紧避开,向别处看去,小心地说了句,“邵老师……”
邵娟对宁珍珍淡淡一笑,“没事儿,坐吧。”
宁珍珍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接了邵娟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捧在手里。这时,宁珍珍才注意到,邵娟的家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整洁。邵娟眼前的样子,跟平日里淡淡的妆容也相差甚远。
“你有什么问题,说吧,我这会儿不是很忙。”邵娟捋了捋刘海,温和地看着宁珍珍,完全不似在班级里严肃的样子。
“嗯。”看着邵娟温和的慈祥,宁珍珍就说出了心里的困惑。邵娟帮宁珍珍做了详细的分析,宁珍珍弄懂之后,还是不自觉看了一眼老师的先生,“叔叔他……”
“没事儿的,不用担心。”
听邵娟平静的语气,宁珍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告别了邵娟,不知怀着怎么样的心情走出了她的家门。
之后,宁珍珍才打听到,过年的时候,邵娟一家人回乡下拜年,路上出了意外。邵娟当时和她儿子刘名远坐在后座,没受什么很严重的伤,而邵娟的先生刘正德,则当场昏迷了过去。
刘正德被送到医院之后,昏睡了整整两天才醒过来,他皮肉和骨骼的伤不是很严重,住院一个月就出来了。但是,刘正德两条腿的韧带神经受损,恐怕往后再也无法站起来了。所以到了现在,刘正德还是终日坐在轮椅之上,不能自行走路。
邵娟的独生子刘名远?
换源: